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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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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近日话题都围绕在一个人身上，叠水仙府闭关许久的清虑仙君，半月前出关了。
“听闻仙君成功破境，如今已是我九方大陆有记载的第九位进阶最上境的尊者了。”
“是啊，咱们九方大陆已经几百年未再出过最上强者了，这清虑仙君再加上叠水掌门止妄君，总共两位最上境，这九方第一的位置怕是再无人能撼动半分了。”
……
诸如此类，议论纷纷。
自打此人出关，叠水仙府陆续收到众家宗门拜帖，纷纷祝贺清虑仙君出关，叠水仙府见状，干脆直接宴请各方门派，以贺他们仙君破境登顶，诸门众宗应邀前来，只为一睹新晋最上强者风采。
云漠便是松雪宗前来参宴的代表之一，由于他们宗主夫人怀有身孕且已近临盆，松雪宗主为了照顾妻子不方便出远门，便委任如今的宗门第一人云漠和在古海京附近出任务的副宗主一同前往叠水仙府。
这也是云漠会在古海京南边的天荒城下飞舟的原因，并在城外荒山顺手救下了一个被妖兽追赶的小修士。
当松雪宗副宗主宋元让与他汇合时，就见云漠正从空间储物袋里不停地拿东西塞给一名小修士。
宋元让盯着那灰头土脸的少年修士怀里捧着不少他们松雪宗顶好的灵宝资源，眉头皱起，面上露出不悦的神色：“云漠，你这是做什么？”
他冒出的突然，背对着天光，大半个面容都隐在阴影里，出口的语气并不温和，把修为不高个头也不高的小少年吓了一跳，手一抖，东西洒落一地，整个人像只受惊的兔子，一下子就躲到了云漠身后。
“副宗主你吓着人了。”云漠掀起眼皮淡淡瞥了他一眼，右眼角细短的绯红胎记像一道利刃，飞速划过宋元让眼前。
只见云漠拍拍拽着他袖子的少年的手臂，轻声哄道：“小鱼别怕，这是小叔叔的朋友，来，叫宋叔叔。”
就见这小修士缩着脑袋，只露出一双黑亮亮的圆眼睛，怯生生地从云漠身后看他，竟然真的听云漠的话对他说了声宋叔叔好，细声细气得像还没断奶一样。
宋元让没接话，他静静等着云漠给他解释这孩子的来历。
果然云漠再度开口：“小鱼是阿净的弟子，路上和师门走散遇上了一群齿祸鸟，幸好我正巧路过此处，这才把人救下，想来是还有些惊魂未定，并非因为副宗主您面色太凶所以怕您，还请莫要见怪。”
宋元让眼皮不受控制地一跳，阿净这个耳熟的称呼让他想起十年前云漠回宗门时日日酩酊大醉大喊大叫的模样，他记得那位的全名应该是……
“越青净。”云漠提了一嘴，看似轻描淡写，却总感觉还其他的情绪隐在里面，“副宗主可能不记得了，他是我的前道侣。”
这时小修士弱弱的声音冒出：“小叔叔，师尊说你只是借住在我们十一山的一个路人。”
云漠的神色肉眼可见地冷下来，他微微转身，轻松脱开小鱼还攥在他衣袖上的手，正色道：“那就是你师尊说错了。”
模样狼狈、衣发乱糟的小修士歪歪脑袋，面上很是疑惑：“可是小师叔和师兄也是这么说的，师兄还说你是一个忘恩负义没心没肺的……呃……大白狼。”
宋元让一听这话，下意识去看云漠的脸色，本以为他的脸色会更臭，没想到云漠这小子竟只是无奈地叹了声气，还伸手揉了揉小修士的头：“你这丫头，别老学你师兄说话，容易被他带偏，难道你觉得小叔叔是他说的那种坏人吗？”
宋元让又惊了，原来这少年修士竟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
“小叔叔不是坏人。”鱼铃铃坚定地摇头，“而且我在小师叔买回来的书的封面上看到过好几次小叔叔了，小师叔说只有很厉害很厉害的人才会上封面，坏人是不会上封面的。”
修真界最受欢迎的书刊，天榜最画谱，之前封面确实连着好几次都是松雪第一人云漠，不过最新一册封面已经换成了尚未露面的清虑仙君，虽然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但那身段很是出尘翩然，惹人遐思。
宋元让见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全然忘了旁边还有个自己，不由清咳了两声，以示存在感。
云漠这才继续解释：“小鱼现在落了单，我担心她这一路还会遇上像刚才那样的事，所以才想给她些灵宝器物傍身。”说完他手一挥，地上散落的物件纷纷飘回鱼铃铃身前，顺便嘱咐她，“你现在注入灵力，给它们打上印记，一旦遇险就取出来防身。”
宋元让心下还是感到不满，这么多好东西都是宗门特地挑选出来为云漠增强实力的，松雪宗别的弟子可都没有这样好的资源，现在被他随随便便送给了旁人，还是一个看着资质就很一般的小孩儿，于是重重哼出声，提醒云漠别做的太过了。
“云漠，与其给她这样多外物，不如接下来带着她一起去古海京，现下各方都往叠水去，到时直接在宴席上找她师门便是。”
云漠伸手重新系紧了小姑娘头顶绑头发的长带：“我自是有这个打算，这点东西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副宗主之前对诗师弟不也是这般。”
宋元让心道这能一样吗，你师弟是咱们宗门弟子，这小丫头是别人家的孩子，而且那人还不是你现任道侣是前任道侣，亲疏远近难道还不够分明？
“天快黑了，等小鱼弄完，咱们就去城里找个落脚地。”云漠不以为然，在一旁看着鱼铃铃把东西收好，等着她给自己师门留完追踪印记。
宋元让也在一旁看她鼓捣，过了一会儿又把视线移到云漠身上，发现云漠的目光根本没有追随鱼铃铃的一举一动，而是落在虚空中的某处，似是在出神。
或许是错觉，宋元让恍惚从他的眉宇间，窥见了一点他十年前的颓废样子，连他的眸光都在天光的偏移下显得黯淡了许多。
“云漠。”宋元让试探着开口，“在想你那位前道侣？”
云漠抱起双臂，换了个姿势倚在一棵枯树上：“这么明显？”
宋元让：废话，能让你露出这副模样的除了他还有谁。
“那可真是巧，你这次偏偏救的是他的徒弟。”宋元让毫不掩饰地用眼神指向还在那边努力的鱼铃铃。
“是啊，若不是碰上小鱼，我都不知道……”云漠顿了顿，声音好像有微妙的变化，仔细听上去又好像没有，“阿净他……已经身死魂消很久了。”
什么？宋元让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云漠在说谁？他那个前道侣？当年跟人家分个手都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怎么现在知道人没了感觉他还挺平静的？
“……”
宋元让本想跟他说一句节哀，又担心戳到他不知名的某根弦，再整的跟以前一样荒废修炼就得不偿失了。
当年他都以为他们松雪宗怕是要失去一个惊才绝艳的天才修士，幸好云漠及时清醒过来，没让自己沉溺过去，而是重新振作潜心修炼，这才把他们松雪宗发扬光大，跻身五大宗门之列。
等到鱼铃铃都弄完，三人动身前往天荒城内。
宋元让在一旁听这两人叙了一路旧，聊天聊地，就是没再聊起那位前道侣。
“鱼……铃铃？”云漠念了几遍小姑娘名字，摸着下巴问，“为什么叫铃铃？是纪念你小时候把铃铛掉进米饭硌掉门牙这件事吗？”
鱼铃铃都已经忘记这件事了，她那年五岁多，刚刚开始换牙，云漠记得最后一次看到她，她还是牙齿漏风，说话含含糊糊的状态，没等她两个下牙长齐，他就离开了那里，和前道侣分了手。
“不是。”她摇摇头，“这是师兄给我起的，师兄说他见过最好看的姐姐就叫铃铃，希望我长大了也可以像那个姐姐一样漂亮。”
她一笑起来，两排整齐洁白的贝齿和脏兮兮灰扑扑的小脸形成鲜明的对比，纯真中透着几分可爱娇憨，和云漠记忆中别无二致。
等入住天荒城的客栈，店家安排好他们三个的房间，云漠让鱼铃铃好好休息，说明天再坐木飞舟带她去古海京。
宋元让进自己的房间前看到云漠正要下楼，顺口问他去做什么，云漠表示自己也是第一次来天荒城，觉得新鲜打算出去转转。
宋元让问要不要陪你一起，云漠冲他摆摆手，径自离开了客栈。
天荒城的夜市灯火通明，云漠独自走在热闹的街市上，四周是人来人往的烟火气，而他的心却莫名空空的，有风吹过，带起的凉意直直漏进心底，怎么也暖不起来。
鱼铃铃是被越青净捡回去的弃婴，云漠那年回去，见越青净抱着个奶娃娃时整个人都愣住了，支吾了半天才把心里的惊涛骇浪问出口，结果把越青净也给问懵了。
“你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会……”越青净虽然面上不显，但红透的耳根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羞恼。
然而怀里的婴儿也不安分，他只好一边哄孩子一边同云漠解释，说这孩子是他上月在河岸边捡到的，是个身体各方面都很健康的女婴，被放在木盆里，捡到的时候饿的就剩了一口气。
十一山除了他们这个小宗门没有别的住户人家，孩子应是顺着河流从外面漂进来的，既然他遇上了，就直接带回来养着，还起了个名字叫小鱼。
云漠本来都做好当爹的觉悟了，结果朴实的真相将他拉回现实，一时还有些微妙的落差，以及别的什么东西，还没来及清晰就瞬间消散了。
“我看这个小家伙根骨上佳，资质尚可，不如把她给我当徒弟怎么样？”云漠逗孩子时随口提道。
“等你出师再说吧。”越青净直接驳回他不靠谱的想法，“反正我也就一个徒弟，再收一个正好，你就等老老实实出师之后再来做她二师父也不迟。”
“既然阿净开口了，我怎么好跟你抢人。”
云漠笑嘻嘻地凑过去想要亲越青净两口，被越青净无情地推开脑袋歪到了一边。
“你别吓着小鱼。”
“唉。”云漠装模作样地叹气，摇晃起剑穗继续逗婴孩，“小鱼快点长大吧，长大了就能保护你二师父不被你大师父欺负啦。”
那时的越青净笑着弹他脑门，云漠甚至记得那天正午的阳光，穿过敞开的窗子落在越青净含笑的眼眸里，是那样的温柔又多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