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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鸫已经很久没上街了。
之前她总往海边跑，清晨划船出去，恰巧能赶上回程的捕鱼船，和他们打个招呼，有时能得到一巴掌煮熟的虾子；有时她也在下午出海，然后在太阳下山前回到岸上。不过近些日子里她做的尽是些打杂跑腿的活儿，一闲下来就钻进屋子里去翻那本字典和太宰带来的小说。
他们在小说的扉页上写下名字。
先是鸫把铅笔削尖，写完后将笔递给太宰。太宰不情不愿。
“这难道不是主动制造坏兆头吗？”他用笔头在桌上“笃笃”地敲着。
鸫耸耸肩，伸出手：“那笔还我。”
“真冷酷啊，”太宰悠悠地长叹了口气，以平坦的声音说道，“果然什么都不懂啊，鸫。”
他将那页纸翻过面来，缓缓把名字写在鸫字迹的背面。恰好在作者题词的正下方。
鸫这才知道他名字的写法。
Osamu，是写作“治”的吗？
“我还以为是修编的修字呢，”用手指轻轻点了点铅字，鸫这样说。
“哪个都一样，”太宰不甚在意，指着他名字上方的句子问鸫，“这话是什么意思？”
“‘生活本身就是一个悲剧。’”
“哈，真不错，”太宰感到好笑似的，“我的名字就写在底下，像诅咒一样。”
“这就是你说的坏兆头？”
“不是，”太宰摇摇头，“为了破除坏兆头才这么做的，结果反而踏入了另一个坏兆头。该怎么说，我难道是扫把星转世吗？”
……
太宰和扫把星有没有关系她不知道，反正鸫自己不大走运。
连续走了三家烟铺，都没有她要买的种类。
想想也对，如果是随街就能买到的货色，那黑手党大可以直接叫住街上的小孩，叫他们给买回来，实在没必要把她提拉出来跑腿。
“去问街上的那帮混蛋小孩，”她得到民风淳朴的建议。
烟铺老板没有直说，但她也大概明白指的是哪家。港口地区势力错综复杂，每个街区都被不同势力所瓜分。擂钵街是其中最混乱的地区，地形如同下陷的陨石坑，虽然名字里包含“街”，却并非一条街道，而算是好几个街区的整合。
那里的势力更迭尤其快，早上出趟门，晚上再回来，你住的地方可能就换了话事帮派。对于平民来说，这就是有新的税款要交。
鸫好久没来了，她都不大确定自己能不能找到地方。
事实证明，她虽然不走运，却也一定算不上扫把星的程度。
“你要买外国烟？”
说话的少年瞥她一眼，转身走去昏暗的屋子里。看鸫没动静，他还不耐烦地招招手，“进来啊。不都找到这里了吗，这点胆量总有吧。”
屋子里四散坐着青少年。电视机前围坐着一圈年龄稍大的少年少女，屏幕上闪动着某部枪战动作片，年龄较小的孩子们好奇地三三两两站在他们身后围观，也有干脆趴在大孩子肩头一起看的。
白发少年打开抽屉翻出一包，晃了晃，报出一个美金价格。
鸫没掏钱：“一条有吗？”
白发少年啧舌，像是重新打量她一番：“家里有在道上混的？”
鸫不可能穿着黑手党的衣服在擂钵街乱跑，现在正赶上港.黑四处挑事结仇，那相当于活靶子。她特地找来一套便服上街，不算太合身，也不会新得扎眼。白发少年显然把她当成了被家里的父亲或是兄弟打发出来买烟的女孩。
在这边买得起外国烟，还一买就要一整条的，一定不是寻常人家。
“不算是，”鸫回答得模糊，指了指电视机旁边的柜子。柜子塞的满满当当，尽是花花绿绿的碟带，“有外国片吗？”
“有啊，他们看的就是，”白发少年一扬下巴，“你要什么片？爱情片，动作片，喜剧，色.情片？”
“无所谓，”鸫盯着屏幕，“不过不要他们现在看的这个。有其他国家的吗？”
“比如？”
鸫吐出一个名字，追加道：“最好是说话多的。”
白发少年一扬眉头，仔细盯着她看了一会，像是明白了：“怪不得不缺票子。你是杂种的女孩。你这样早晚被□□盯上，我劝你还不如早点加入我们。”
大约是顺理成章推理出鸫在“家里”不受重视，白发少年一口气劝说起来。
“白濑，你还要和她废话？”
“人家瞧不起我们，不都说了不加入了？你那边吵死了。”
坐着看电影的青少年们发出不满的抗议，像是正看到要紧情节。
白濑当即回骂了过去，大致意思是说他这边才在做正经事。
白濑给鸫找出两部她要的外语片，鸫打算租下来。
“租到是没问题，但你拿什么抵押？”
鸫想了想，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塞给白濑。
他顺着电视荧屏的光源细细打量了一番，眼神一亮，“成交。”
鸫揣着两盘dvd和一条烟走出小屋，临走前，鸫问他：“你们组织叫什么名字？”
“大家都叫我们 ‘羊’，不过一直没想起来起个正式名称，”白濑回答，“别告诉我你找到这里还不知道这个。”
“不，”鸫摇摇头，“只是觉得是个很奇怪的名字。”
“现在反悔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白濑带着洋洋得意的表情说道，“只要 ‘评议会’中的成员……”
说到最后居然这么繁琐吗……鸫忍不住问：“评议会？”
“由十三人组成的评审机制，其中有一个很强的人哦，既然听说过羊，你应该也知道他……”
等等，不会太复杂了吗？难道说加入港.黑其实反而比加入羊来得简单吗？
假如不是以鸫这种方式加入组织，走更常规的路径的话，就要通过找到一名港.黑成员来作为自己的担保人。现在人手短缺，只要有基本身手，当个杂鱼是没问题的。要是出了问题担保人会被连带，因而在加入之前，担保人大多会翻清楚担保对象的祖宗十八代，以确保不是警.察或者敌对组织安插的卧底。以免来日东窗事发。
当然，规矩是这么说的，实行起来也有另外一套：比方假如塞钱比较多，做戏比较足，背景调查就未必有多么细致。
相比之下，规模极小的羊却采用了评议会机制。
排除他们脑袋不正常的可能，这种情况只能说明羊组织的确能够自给自足，一旦加入就少不了饭吃。也就是说，白濑口中的那个人应该不止很强，而是特别强才对。
好像听到了有意思的事。
……不过无论是听起来战力以及贡献值极度不平衡的羊、还是内耗严重外耗又导致快速换血的□□，在鸫看来，似乎只是哪个早一步完蛋，哪个晚一步解散的区别。
暗涛汹涌。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