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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回到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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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温馨没有来。关敛说这种时空之旅并不容易,他最多只能带一个人前往,这样才能保证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那时候我隐约觉得他应该不只是一段记忆那么简单,要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厉害,几乎无所不能。可是忧心忡忡的我没有心情去对他的来历背景刨根问底。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我们回到了过去,地点就在我的家,或者只是我妹妹的家。
就在客厅里,我看到夏侯卓穿着正式的大礼服,一副要出席上流宴会的打扮。在他的身后站着个一袭晚礼服的女人——我不认识——但根据之前我找回的记忆,那应该是夏侯卓的秘书,那场大火的导火索。
我的妹妹可怜兮兮地站在一旁看着准备出门的丈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又倔强地不愿掉下来。
“我可能会很晚回来,你不要等我,自己先睡吧。”夏侯卓走之前只说了这么一句。
我和关敛悬浮在半空中,看着这一幕仿佛是在俯瞰一场戏,可它却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我看着夏侯卓与那女人相携而去,再看看我的妹妹立在窗边,陡然,她此刻心中所有的五味混杂,爱恨交织,尽数传入了我的心里。
我的眼眶中也蓄起了泪。
接下来的时间,具体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我们就一同看着她在客厅厨房院子之间,貌似忙碌地来回走动着,想找到一件事情来做,却似乎是毫无办法。她没有办法安静下来。她将焦躁充斥了她周遭的所有空间。
“该怎么办?”我感受到她的彷徨,想寻找依靠,不觉握住了关敛的手,“我在哪里?”
“别着急。放轻松。”他反握紧我的手,给我支持。
我点点头。是的,这些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我只能旁观,着急也没有用啊。
我的妹妹似乎终于受不了地走上楼梯,我想她是要回房间了。可是我呢?跟她一同回到房间的不是应该还有我吗?
她走进了房间,是我之前在记忆中看到的那间。然后,让我几乎要崩溃的事情就那么在我眼前上演了。
我的“妹妹”站在镜子前,凶神恶煞地指着镜中的自己,无情地数落道:“你就任由他这样对你!你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有几天陪在你身边?这样的男人也值得你当初弄得众叛亲离?”
然后一转眼,她就换上一脸哀怨,说道:“他辛苦工作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
在我记忆中那些我和妹妹的对话竟然是由她一个人在自说自话——她怒斥自己,她也替自己辩护,最后她把自己逼上绝路……
根本没有所谓的“姐姐”,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人,只有她——夏侯卓的妻子,宋青鸾。
火再次燃烧起来,蔓延了整个房间。我看见站在火中的她,眼中竟是赤裸裸的恨意,还有绝望。那一瞬间,我仿佛被闪电击中,猛地想起自己也曾站在那个位置,这样不带丝毫眷恋地面对死亡。
我颓然倒下,双腿再也撑不住我的重量,幸而关敛在我身旁,他扶住了我。
他只一挥手,便让我逃离了那可怕的梦魇。
我闭着双眼,不敢睁开,怕再看到那些我不愿看到的事实。
此时,关敛在我耳边说:“睁开眼吧。我们的时空之旅还没有结束。”他的声音是那么温柔却有力,让我狂跳不止的心竟有了平复的力量。
我惶恐怯懦地睁开双眼,恍惚间发现眼前的世界已经不同。白色居多的墙壁,涌动着一股似有却无的熟悉气味。我瞬间明白我到了哪里——那家我最后记忆中的医院!
“为什么要来这里?”我问他。
他没有回答我,仿佛接下来我要看到的一切就会给我最好的答案。
我们所站的地方是手术室的门口。“手术中”的红灯冷冷地亮着。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男人。我不认识的男人。
他眉头深锁,望着手术室的眼中有着毋庸置疑的担忧,和深情。
是的,那是深深的感情,在他的眼中流淌,几乎就要化作泪水,沿着他的双颊流下来。可是,我不认识他。
或者,我只是忘了他。就如我忘了一切过往一样。可我依然被他的深情给感动了。
而这个人,竟不是我的丈夫,不是那个最该在此时此刻守在手术室外担惊受怕的丈夫,不是那个我忘了一切却依然不会忘了他的名的丈夫。
我的心中,涌起一股无以言状的悲凉。我开始可怜起自己。
然后,夏侯卓终于还是登场了。他从我的身旁迅速地擦肩而过,他的身上还是那件大礼服。他的脚步不稳,宽宽的肩膀撑起的礼服此时竟显得松垮。我看着他的背影,竟仿佛看出了他内心的颤抖。
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好像瘦了,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
他冲到那个早就来到的男人面前,没有时间喘口气便抓住那人的肩膀,大声质问:“她怎么样了?青鸾她……为什么会起火?她的情况怎么样了……言路,你……”
那被唤作言路的男人没有回答夏侯卓任何一个问题,而是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顺势给了他一拳,重重地打在了他的左脸颊上,连带唇角也挂了彩。
夏侯卓往后大退一步,几乎跌坐在地。他有些吃惊,却只是因为他突然的出手;他眼中的了然说着他完全知道言路打他的原因——
因为一个人,只可能因为她,一向冷静自持的言路才会失去理智动手打人,打的还是他多年的好友兄弟。
而那个人正是他的妻子——宋青鸾。
言路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重重地将他紧压在墙上,咬牙切齿地说:“你还有脸问她怎么样了?我难道没有提醒过你,青鸾患了抑郁症,她随时都有可能因为逼得自己太紧而想不开!可你呢,竟还有那闲工夫,去参加什么宴会?你到底还是不是她的丈夫?是不是个男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火……是她自己放的?她想自杀?”夏侯卓很明显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是!她自杀!你把她逼得已经无路可逃,只能选择死亡这一条路。你知不知道,她最近已经有人格分裂的倾向?她会创造出一个子虚乌有的人来,只因为她一个人已经承受不了这一切了。可你在做什么?对她不闻不问,只知道你那该死的工作!如果青鸾这一次逃不过……”言路说到这,说不下去了。他不敢去想。
倒是夏侯卓接下了他的话:“我会去陪她!”
言路震惊地放松了手中的力道,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像是回应他的疑问,夏侯卓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如果青鸾走了,我会去陪她。”
“你还爱她吗?”
“爱,我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爱她,从不曾减少分毫。”
他的语气坚定,坚定得仿佛在述说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