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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风乍起 ...

  •   “你走了好久了,是想回去了吧,也都这么久了……”屋顶上一身着暗红色深衣,外罩纱裙的女子正单手支头,一手遥对明月晃着个酒壶,露出半截皓腕,醉意朦胧。

      她面朝着圆月,身后是当今燕国唯一的一个异姓王元祉的府邸—禹王府。元祉凭军功于先帝在世时封王,其妻赵曦为燕国的定国长公主,燕皇的同胞嫡姐。而她出现在此处正是因为这夫妻二人即将出生的孩子,或许会是她久违的故人……

      夜色渐浓,大片墨色的云在暗紫色的天空晕染。“九殿下,已经吩咐下去了,不会有那不长眼的家伙们闯来。您要不,先回妖界?”红衣女子身侧忽然间从蹿来了一只皮毛土黄的狐狸口吐人言。“不了,”女子摇了摇头,“他的情况有些特殊,我得亲自守着才安心。”

      今夜,恰是人间的中元节,鬼门大开,街头巷尾已被细雨浸得微醺,微弱的烛火在窗头门口跃动,远远地于河边连成一片。禹王府中婢女小厮们神色紧张地围在主宅前,而那屋门前还站着两个青年。一青年玄衣墨发,眉目刚毅;另一位身着烟青色薄衫,约是刚及弱冠的年纪,唇红齿白清秀俊逸。

      “阿姊都进去多久了?怎么还不出来?”样貌清秀的青年在房门外来回走动。

      一旁的青年眉头紧锁,在回廊上从东走到西,复折回来,“臣去看看阿絮,王上先在此处歇息。”说着他大步迈向屋门,却在接近门口时放缓了脚步,轻掀起门帘的一角,闪身进去了。

      “王爷这可不能进啊,血气重!可否在外间等着,公主这是头胎难免时间长些,王
      爷就在这附近走走。”门内一棕衣老妇赶忙上前挡在门口,却被一把拂到旁边。

      元祉不屑地扬眉,轻嘲道:“上了那么多次战场,本王还能见血晕了不成?本王小心些不将风带进去便是。”

      老妇着急地上前,话便说得失了分寸,“妇人生产血气重怕会冲撞了王爷啊!”

      闻言,元祉侧目瞥了她一眼,目光冷冽,“退下!本王从不信这些。”说着玄衣青年快步走向内室。转过屏风看见榻上披散着头发,面容憔悴的妻子,他放柔了动作,走到她身侧,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又将被汗浸湿贴在脸侧的发丝拨到她耳后。随后便抿紧了唇,盯着隐隐呼痛的她一言不发。

      幽暗的天际逐渐染上了丝缕晨光,禹王府的小公子就伴着这逐渐攀长的晨色降生了。

      “阿絮,你别睡,你先别睡,好不好?”元祉紧了紧二人交握着的手,“你先别睡,我……”他忽然有些害怕,面前的女子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他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妻子,像是一不留神就会化作一阵风消逝。

      女子轻吐了口气,缓缓抬眼看向青年,问道“孩子呢?可拟好了名?”

      “拟了,从前伴读时见过这么一句话,有匪君子,牧野于凉。不如就起个单名,元牧,怎样?”他先前一心挂念着妻子,自是无心为孩子起名,现在则是胡谑了个名字。

      “元,牧?尚且可听,不过当真有这么一句诗?还有你可去瞧了,是个女孩儿还是个小子?”

      “……大概是个,呃,姑……?”青年悄悄向后瞥了一眼,旁边的婢女拼命摆手,当即改口道,“估摸是个男孩儿,是个男孩儿。”

      景元三年七月十五,定国长公主赵曦诞下一名男婴,禹王为其子取“牧”字为名。次日燕皇便下诏封元牧为禹王世子,并赐下奇珍异宝数箱做为他小外甥的满月礼。

      春去燕归,又是一年夏荷初绽,远处茂林幽深,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在一棵两人合抱才勉强圈得住的合欢树上一红衣女子斜倚着枝干,仅用两指宽的胭脂色绸带半束起头发,清风勾起女子散落在身后的长发,又恋恋不舍地将发丝放下。

      女子一手搭在腿上,一手捏着一枚鱼形玉佩正对着太阳端详。

      “唔,他应该会喜欢吧?这么纯粹的血红色可不常见……”手中的这枚玉是世间少有的灵玉,入手温润细腻,阳光透过在女子绝色魅惑的脸庞上投下一小片潋滟的柔波。

      她是来自妖界的九尾赤狐尚九,已经在这人世间游荡了数百年。原是为寻她的哥哥尚弦忽然入魔的原因,到如今真相她仅隐隐窥得一二,却又欠了凡人恩情。

      那人因她而死,神魂俱散。精怪修行讲究因果,她也是为偿那人恩情而四处寻集他的魂丝,才在人间游荡数百年。本以为可以将其复活,谁料这人竟然是天生魂魄不全的。复活一个魂魄完整的人都实属逆天之举,不得已她只能先将这抹残魂送入地府,借冥界的幽冥之力来安养魂魄,她也趁这时间再去往人间寻其它不知是否也转生了的魂魄。

      虽然那人生时性子比较……但自从他聚魂后一直表现得相当乖巧,所以尚九只是将他交于阎王看顾,并未叮嘱太多便匆匆离去。

      她以为他会乖乖等自己回去,谁知这残魂竟借中元节这天和众鬼魂一同来到了人间!还成了禹王府上新生的小世子!

      现在那人成了金玉堆里的小公子,罗绫裁衣,仆婢环侍,琼浆珍馐,倒是不必再为他操心了。她时常找处山头便修炼,以期能够消减当初为那人聚魂带来的反噬。

      她只在这五年间偶尔歇在这棵紧挨着禹王府后院花园的树上,向那府中瞧上一瞧,看那小团子过得如何。闲来无事时,也会藏起自己招摇的七条尾巴,化作一头普通的小红狐跟小团子玩耍。

      抬手点了点面前的玉佩,从袖中摸出一条棕黑色的线绳,将绳子从鱼尾与鱼身相接形成的孔洞处穿过,顺势编了个祥云结。尚九拎着绳结的两根线尾,晃了晃,颇为满意道:“过些日子再给那小崽子系上。”言罢,她收起玉佩翻身跃下树枝。

      转眼间,娇小的红狐轻巧落地,身后一条蓬松的尾巴悠哉地摆了两下,伸了伸腰后迈着小步钻入茂林中。

      当尚九再次伸着懒腰,眯眼晒着太阳出现时,已经到了秋天。

      这日天气晴朗,又有清风弄云,禹王夫妇早早地便相携去往城郊,现下正是牧小团子在后花园玩闹的时候,她去找他刚刚好。

      施了个小术法,下一瞬,她便出现在了禹王府内,矮身猫在后花园的一灌木丛中,向外探头看了眼就又蹲坐回灌木丛。

      两只爪子在地上蹭了蹭,一旁还放着那块首尾相连盘得近乎圆形的血色玉佩。

      狐狸在等小团子。

      “嬷嬷,清儿姐姐,你们都在这里等我,不许进来哦。”花园入口传来小娃娃稚嫩的声音。

      小狐狸头顶上的耳朵向那侧动了动,又听得有人低声应是,才叼起玉佩慢悠悠地迈出矮木丛。

      哒哒踩着小碎步,穿着素白细绸外罩果绿色纱衣的牧小团子今天看起来像极了春天挂在枝上的青梅。

      因为还没到总角的年纪,小团子的头发大体上披散着,额头部分的被梳倒脑后,露出的小脸白嫩嫩,肉呼呼的。

      “你们不要跟过来,爹爹和娘亲回来时叫我一声。”牧小团子远瞅见那团火红色的毛球,登时眼睛都亮了,还不忘回头再次叮嘱道。

      小狐狸在花园中央的一株紫薇木停驻坐下,生有翠叶的枝头密簇着浅紫色小花,烈焰一般的红缀在一片朦胧的淡紫之下,美得似幅由天地细染的画。那开得热烈地好似要赶在花期的末尾把这一整年的灵气都耗尽。

      小团子跑近了才发现小狐狸正叼着的与它毛色极近的玉佩,小狐狸侧脸对着他,斜瞥了一眼,清亮的兽瞳中满是催促。

      赶忙上前取下玉佩,小团子的手不自觉地揉上毛茸茸的兽耳,被小狐狸偏头避开了。对着小团子咧嘴呲了呲牙,后移了一点,抬头示意他去看他手里的玉佩。

      那玉润如凝脂,嫣红清透,中央的空隙由一条粗细恰当的绳子穿过,顶上还打了个祥云结,两端余下的绳头不长不短,恰好足够他系在腰侧作挂坠。

      “这个好漂亮啊!是给我的吗?”粉嫩嫩的小团子蹲下身来,兴奋地小声说道。

      他圆溜溜的刚蓝色眼瞳中缀满了细碎的光,引得小狐狸有一瞬失神。

      不过傲娇的狐狸很快别过了脑袋,矜持地点了点头。

      端正得象是庙里的泥塑。

      心道,当然是给你这小崽子的,这可是本君亲手雕磨出来的,可要好生收着。

      得了玉佩的小团子比以往更加兴奋,围着小狐狸来回转悠,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都是些琐事:什么前几天新学的功课被夫子表扬了,府里新来了个很会做烧鸡的厨子,小光邀他一起偷溜去街上玩,舅舅又送来了一个很奇怪的小坛子……

      被迫当了听众的小狐狸耳朵抖了又抖,默默躲过小团子不知第几次伸过来的胖手。

      不知过了多久,狐狸看了看已然昏暗的天色。迟疑了半刻,略显敷衍地把头凑到小团子手底,眯眼任他摸了两下,小狐狸便起身远远跑开,转眼便没了踪影。

      牧小团子急急忙忙地冲着狐狸消失的方向喊道:“后天是中秋,我还会来!”

      小团子依依不舍地再次坐回原地,无意识地揉搓着自己的手指。

      “唉?”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居然摸到小狐狸的头!他竟然真的摸到了!以前对方从不让他碰这里的。“那下次是不是就可以抱一抱了?”

      尚九刚出府便直接回了妖界,她之前就收到好友叶沁的消息,哥哥他醒了!她得赶回去看看哥哥的情况,她不确定她为哥哥设下的驱魔阵是否有用,有没有散尽他一身的魔气。

      只是她没想到她一去便是数年……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梳着双丫髻的婢女站在王府花园入口处,焦急地向园内探头看去,她在等王府的小祖宗了。
      今儿个一大早,小世子心情就特别好,见谁都笑眯眯的,整个小人儿甜得要命。小世子吃过早饭便来这花园了,还要她们都在外面候着,可这都快到酉时要进宫赴宴了,他还没出来。

      “牧儿还在里面吗?”绾着随云髻,身着章丹色轻纱,内衬芦黄素衣的女子走来问道。

      婢女转身行礼,应道“公主金安,世子还在里面,他命奴婢们在这儿,不得进去。”

      说话间,小团子已经出来了,耸拉着脑袋,恹恹的,像是被雨淋湿了的小狗。

      虽然闹不明白自家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今天时日特殊,也只能先哄着他去参加晚宴。赵曦轻叹了口气,拉起自家儿子软乎乎的小手,道:“走吧,你皇帝舅舅,宁姨,还有小光都在等你呢。今天会有很多好吃的……”

      元小牧被半哄着去参加了中秋晚宴,一开始恹恹地吃得不多。不过终归是小孩子心性,后来在小伙伴们的陪伴下玩得还算畅快。

      当天夜里,月光皎洁,叶影摇曳。小团子偷偷爬起,跑到花园里,蹲在那株紫薇木下,撇嘴红了眼。“你为什么不来,今天可是中秋啊……”小团子攥着手心里的玉佩,闷声嘟囔道。

      “呜~九九~~你可算回来了!”刚踏入妖界,就有一抹烟青色的人影撞入尚九怀中。来者名叶沁,一个修炼成精的梧桐树灵。“我可想你了。”

      “辛苦你了,我哥他怎么样了?”尚九安抚地拍了拍女子的背,问道。

      “尚弦妖君他刚苏醒,身上的魔气也都没了。九九,你是怎么祛除魔气的?”叶沁好奇地问。

      “我把我哥教我的驱魔阵给改了,改后的法阵能困住带魔气的生物,并吸取阵中一切事物的魔气。”尚九如是说,“叶子,带我去瞧瞧我哥。”

      “哦。”青衣女子点头应道。

      尚弦入魔后失了神智,众妖忌惮他妖力深厚,便将其镇压在妖族禁地。狐族在其中周旋多时,最终决定由妖界最擅长布阵的尚九来布置镇压魔气的阵法。现今虽说尚弦已经苏醒,但在未确定他魔气彻底祛净前,他自然是只能待在禁地。

      妖族禁地是秋明山脉的主峰厌山,其峰峰顶常年被冰雪覆盖。

      雪顶北侧有一洞穴,在最深处一银发男子盘腿静坐。他身着素衣,松松垮垮地披着件深紫色外衣,双眸微阖眉头紧锁,气息有几分凌乱。

      叶沁带着尚九赶到时,恰巧看到他灵力紊乱,引得周身绘下的铭文忽明忽暗,眉心的堕魔纹也忽隐忽现。

      尚九急忙掐了个法诀稳定法阵,向好友示意后,立即来到尚弦背后,用自己的灵力安抚哥哥,顺便将他体内残存魔气完全逼出。一旁的叶沁则催动着法阵,加速吸走所有被逼出体外的魔气。

      不多时,一切平静下来。却见尚九后退半步,缓缓蹲下,直接化作了狐狸原形团在角落里。自从逆天为那人聚魂后,她的灵力已远不及从前。如今一番折腾后,她怕是只能在妖界静养一段时间了。

      叶沁抱着尚九正想掐诀带她回去,旁边忽探来一双修长的手,不由分说地接过昏迷的小狐狸。猛然抬头,果然是尚弦妖君。

      “妖,妖君,你这次是完全好了?”叶沁惊诧地问道。

      尚弦抱起狐狸轻颔首,带着呆在原地的树灵一同回到涂山。

      “小九灵力消损过重,怕是要养上个八九年。”安顿好妹妹后,尚弦视线转移到身旁女子身上,“小树灵,我见过你。小九她平时与你最为要好,你可知她如此严重的反噬是怎么来的?莫要扯谎,祛散我身上残存的魔气还不至于让她虚成这个鬼样。”

      “……九九,她,她是在人间欠了人因果,不得已动了禁术……”

      人间,燕皇宫。

      “你当真决定了?此番前去,再归京就不容易了。”御书房中,两男子相对站在书桌前。白衣青年问道。

      “臣心意已决,况且应军来势汹汹,容不得再拖了。”年纪稍长的青年沉声道。

      燕皇抿了抿唇,道:“那,阿姐呢?还有小牧,也都去吗?都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阿絮让我与陛下说,此后每年藩王述职都由她带小牧入京。”元祉凑近年轻的皇帝道。

      “祈之,算了,你和阿姐都是不喜拘着的性子。都去好了,左右有宁宁陪我。”他终究是妥协了。

      禹王府,夜色朦胧间主卧灯火正明。

      “娘,我们真的要走了吗?”元小牧躺在床上,扬着小脸问。

      “当然了,有人要抢我们的地方,我们去赶走他们。以后小牧长大了,就由小牧去。”长公主的脸在墙上投下了抹温柔的剪影。

      “小光和舅舅,还有宁姨、阿豆他们也去吗?”小团子低垂着眉眼小声问道。

      “他们要留在这里,我们离开为的就是保护他们的。”抬手轻捏了捏他肉肉的小脸,赵曦柔声道。

      “哦,那我长大了也会好好保护他们!”元小团子眼睛亮亮的,恍若盛了满天星河。

      景元八年,应燕两国交界发生武力冲突。燕国异姓王元祉自请出征,携妻子定国长公主一同奔赴战场。

      镜湖横跨燕应两国,其中又以湖中一小岛为界,其西面为应国滇州所有,东侧属燕国登州为禹王封地。而这一次两国交战伊始,便是应国两艘中型舰船无故越过镜湖国界,并有继续前行的趋势。

      “殿下,这些年你们虽不在登州,但你这王府我可还给你好好看着呢。知道你和长公主要回来,我特意为你们备了宴席,人不多,去瞧瞧?”抚城门外,一锦衣男子笑着仰头对跨坐在马上披着甲胄的禹王道。

       “那就先去你那里,顺道你也将这次应军的情况详细说说。”元祉欣然应邀。

      城主府,前院。

      方才在城门外迎接禹王一行的锦衣男子,此时正招呼着他们落坐。他便是这抚城城主—秦安,也曾是追随元祉上马提刀安疆场的人。

      宴上只寥寥数人,倒是个极为轻松的接风宴。几人正吃得畅快,忽有匆促的脚步声传来。

       来者十二三岁的样子,作小厮的打扮。“有急事!有急事,呃,有急事禀告。”他来得太急,转弯踏进院才发现正招待客人,忙行了个不大标准的福礼。

      秦安迟疑地看向对面的禹王,见他似有兴趣的样子便对那鲁莽的小厮道,“有何急事说来听听。”

       “上午出门采买,为了河鲜去了郊外河边,遇见了一头蒙布巾,身着青衿的书生。他唤我,让小的给大人传个信,说是与应军有关。”说着小厮上前,双手呈上了个小小的纸卷。

       元祉取来展开,纸上只有一行小字:晋时雍州有异术,可控万灵。

       元小牧毛茸茸的脑袋从他爹的臂弯钻出,凑进纸面,脆生生地问:“这写的什么啊?亚,时,维?”

       “这个是晋,这个字念雍,你现在还没学到这些字。”元祉转头将纸条递给赵曦,她看过说道:“应该指的是雍州严氏的傀术。”

      “不是说已经失传了?还有那雍州严氏,不是在两百年前就被应国王室尽数诛杀了?”秦城主似是不敢相信。

       “谁知道呢。”元祉扬眉笑道,“多谢款待,我和夫人就先回去了。”说罢,又看了眼还在半跪在下面的小厮,起身抱着怀中的小团子走了。

       禹王一家离开后,原本跪着的小厮抬头露出一张白净清秀的脸,与秦城主足有七分像。

      “课业习完了?武场今儿个去了?”秦安走到“小厮”跟前。

      “爹,我这就去!”他麻溜地站起,转身想跑,便听身后他爹的声音幽幽传来。

      “念你这次传了个信,就禁足一个月算了。”秦城主的声音波澜不惊。

      闻言,秦小公子瞬间耸拉下了眉眼,低头应声走开了。他爹在他身后不住摇头:文生,文生,这名字怕是起错了,皮得跟猴似的,哪有文人味儿?

      街上,元祉抱着儿子,拉着媳妇儿的小手慢悠悠地往王府方向走。

      “我们就这么走了?”小团子很疑惑,刚刚爹爹还和那叔叔说要下棋呢。

      “你秦叔叔跟他儿子交流,我们得给他们留个空间。”元祉不知想到什么,又笑了起来。“他儿子跟他真像,都跟个信鸽似的。”

      信鸽?秦叔叔长得也不像啊……元小团子很困惑。

      夜里睡不着的小团子趴在窗前,看见院里他爹放走了一只鸽子。哦,一只烤乳鸽又没了,他歪头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风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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