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活》紫北姑娘

5、5

　　空旷的楼顶，公司大招牌边缘处，站着一个女孩，她本能的退了一步。
　　王佳今捂着胸口，另一只手试探的伸手晃了晃公司招牌的五个大字。
　　坚固牢实，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
　　似乎没有危险。
　　而且这么大块招牌挡在前面，她也摔不下去啊。
　　这人把她约到这儿，也没有躲在某个地方，更没有对招牌做手脚，真的只是单纯的给她照片？
　　王佳今犹疑了半响。
　　楼顶空旷风大，披散的头发被吹乱，犹如她一团乱麻的内心。
　　最终她舒出一口气，上前，蹑手蹑脚的侧着身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伸手去探那个信封。
　　看着没多远，却迟迟没有接触到目标。
　　王佳今因为害怕有人突然冲出来将她推下去，所以离的有点远。
　　只得重新退了回来，调整距离，继续战斗。
　　就在快要接近目标的时候，风一吹，原来摇摇欲坠，本就沾的不是特别牢固的信封如秋天的枯叶一般，随风而去。
　　“啊。”王佳今叫了一声，下面可都是公司的同事、行人啊，信封里的内容不能被看到。
　　顾不上其他，王佳今赶急赶忙的下楼。
　　陈五就在隔壁大楼的楼顶上用着租来的破旧的望眼镜冷眼旁观了这一切。
　　王佳今果然没喝那杯水。
　　信封被吹走这一幕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于他也好，于王佳今也罢，这信封里的东西都不能被人知道。王佳今是怕自己的秘密曝光，而他则是必须把事情限制在最小的范围内，这样他才最安全。
　　照片对王佳今是有用的，这个可以成为很好的诱饵。
　　他无意在招牌上动手脚，因为公司有监控，容易被查出来。
　　知道自己想要的结果后，陈五就可以离开了。
　　火急火燎赶到楼下的王佳今，发现信封已经在公司一位出去吃饭的同事手中了。
　　“你的啊？”
　　“对。”王佳今上前想要回来。
　　她心中忐忑不安，信封被打开了没？他看到了吗？看到了里面是什么？如果看到了该怎么办？
　　这位同事她不熟悉，只知道是哪个部门的，却从来没说过话，如果他看到了，她要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就在这一秒钟内，王佳今闪过了无数的念头，心中充满了恐慌，尤其是在看到信封口是开着的后。
　　他打开了？看到了？
　　“一个信封而已，这么急干吗。”对方说。
　　王佳今接过去，信封里什么都没有了。
　　他拿走了照片？
　　也许是王佳今的脸色太过难看，吓到了这位无辜的同事。
　　“里面什么都没有啊，我捡到的时候就是空的。”
　　他可什么都没拿啊。
　　这要晕倒的架势是怎样？
　　“它掉下来的时候你就捡到了吗？”王佳今神色慌张的说，“在你之前有人捡到过没？”
　　“没有啊，我看着它掉下来的，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吗？你看看四周，有没有飞出来。”同事见他脸色如此之差，安慰道，还帮忙查看。
　　王佳今在这几秒之内，经历了两种极致的情绪，去了半条命的感觉。
　　“谢谢，我自己找就行了。”王佳今果断拒绝了同事的好意。
　　地上仔细翻查一遍，什么都没有。
　　那人果然没那么好心，不会这么轻易的把照片给到她。
　　失魂落魄回到办公室，大家伙都趴在桌上睡了，安静的很，王佳今也趴了下来，心有余悸的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一切。
　　照片从谁送过来的？谁拍的？这人为什么要给她？目的是什么？敲诈吗？
　　拍照的人与送照片的人是同一个人吗？
　　前天扔盆栽的人，昨天推她的人，还有今天疑点重重的那个园林工作人员，他们是同一个人吗？与送照片的是同一拨吗？
　　她脑中充满了无数的疑问。
　　除了放在她桌上的照片外，对方再没有任何动作，这一点很高明，让人时刻处于焦躁不安的状态之中，折磨你。
　　王佳今下午上班就完全没有在状态了，做错了好几个事情，引发业务员的极度不满。
　　这她有点冤枉陈五了。
　　他倒是想早点了结这件事情，可他下午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去了医院。
　　带着一张签名海报和蛋糕，那是陈十梦寐以求的生日礼物。
　　“院长呢？”陈五放下水果和礼物，打开小台灯，“怎么不开灯啊，这么暗，仔细看坏眼睛。”
　　夜幕降临，病房的灯光不大，陈五特意给她置办了小台灯。
　　“去食堂了，哥你吃饭了吗？”陈十收起书本，又按灭了台灯，眼睛凹陷，戴着一顶毛线帽，脸颊两边的肉也凹了进去，脸色蜡黄，只有双眼充满着神采。
　　她有好几天没见着哥哥了。
　　“还没。”
　　陈十赶忙摸出老人机，“那我得让妈妈多买两个菜。”尤其交代了陈秀英买到陈五最喜欢吃的西红柿炒鸡蛋。
　　“生日快乐。”
　　“啊，海报。”她最喜欢的一个明星的，“哥，你从哪儿弄来的。”
　　“网上，有人卖。”见到陈十灿烂的笑脸，出点血也值得。
　　“还有签名，是不是花了很多钱啊。”陈十从最初的惊喜变成了担忧。
　　“没多少钱，他粉丝送的。”陈五说，“我告诉她，我是他的男粉，至今还没有一件他的周边，愿意花高价收购，他粉丝特别好，直接就送我了。”
　　“真的吗？”
　　“真的。”陈五说谎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可这次他说的确实是实话，他只出了运费。
　　“不愧是我粉的人，粉丝都跟他一样人美心善。”陈十对这种海报爱不释手。
　　陈五一个直男，从来没追过星，不懂陈十激动的心情，但他看得懂陈十内心的喜悦。
　　院长陈秀英提着饭回来，三人摆好了桌子，准备吃饭。
　　“赶紧吃饭，抱着海报能当饭吃吗？”陈秀英念叨着。
　　如果你不认识她，第一印象会是这位奶奶有七十多岁了吧。其实她今年才五十岁，花白的头发，如树皮干皱的皮肤，额头上深壑一般的皱纹。
　　陈十不情不愿的将海报收起来。
　　“下次化疗的时间定了吗？”陈五问。
　　陈十与陈秀英对视一眼，双双沉默。
　　“我记得就这两天吧。”陈五接着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交给陈秀英，“这里有4万块钱，先拿着用，费用不用操心，我来搞定。”
　　“哥，你哪来这么多钱啊？”陈十眼神里充满了疑虑。
　　“你刚出来哪来这么多钱，别又走弯路了。”陈秀英十分担心。
　　“没有。”陈五就差举手发誓了，“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救了一哥们，他跑生意，带我赚了点钱，后面还会有批货，出了，我们就有钱了。”
　　陈秀英半信半疑，“什么朋友，你别又被骗了。”
　　“不会的，你看这钱都到卡上了，我一穷二白的，谁骗我啊。”陈五保证，“不信的话，你们自己给他打电话。”陈五奉上手机，隆哥的通信信息界面就在那儿摆着。
　　“不是不明来历的钱就行了。”陈秀英见他如此笃定，没再说什么。
　　陈五自然的收回手机，“所以你们不用担心，好好治病就行了。”
　　陈十戳着饭盒里的饭，支吾半天，“我不想治了。”
　　“为什么？”陈五音调拔高，语气僵硬。
　　陈十瑟缩了回去。
　　“你嚷什么，吓着她了。”
　　“不是，院长，你也同意了？”陈五悲愤的问。
　　陈秀英叹气，抹了下眼泪，“我怎么会同意呢？”
　　其实今天陈十就已经做过化疗了，本来定的时间提前了，因为陈十的病情又恶化了。
　　癌细胞扩散的很快，医生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陈五的怨念转向陈十。
　　陈十故作开朗，“我不想天天在医院里呆着，这病一时半会又治不好，为什么不让我出去看看，我马上都要高考了呢。”
　　“只要你病治好了，明年也可以高考。”陈五如是说。
　　“我都二十了，还等，等到什么时候。”因为生病，她休过两次学。
　　“而且我想回家了，这医院住着一点都不舒服。”陈十撒着娇，“反正回家也会吃药嘛，要化疗的时候再来就行了嘛。”
　　“医生让你住院的。”陈五说。
　　“医生现在也说可以回家休养了，对吧 ，妈。”
　　陈秀英轻声嗯了一声。
　　“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从小到大还没出过原阳市呢。”
　　化疗只能延缓她的病情，这病根本就治不好，陈十心里清楚的很，她不想因为自己连累陈五和陈秀英，不想他们那么辛苦。
　　“等你好了，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
　　“如果好不了呢。”
　　“不会的。”陈五坚定的说，“一定会好的。”
　　“我现在就感觉很好了，我想出院，好不好嘛，哥。”陈十撒着娇。
　　陈五最吃不得这一套。
　　“我要先问下医生。”
　　“好，你去问。”陈十高兴起来。
　　等陈五一走，陈十捂着嘴奔下床，在洗手间里吐了五分钟之久。
　　晚上吃的都吐完了。
　　陈秀英拍着她的背泪流不止。
　　“妈，你别哭了，不然哥该发现了。”
　　“嗯。”陈秀英强忍住泪水，“一定要出院吗？也许会有别的办法的。”
　　“在家等和在医院等不是一样吗？如果等不到治好的那一天，我还没出去看过世界呢，死后得多遗憾啊。”陈十笑着说。
　　陈五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陈十已经睡下了。
　　“她有点累了。”陈秀英说。
　　“我刚问了医生，她要出院就出吧，过两天我来办手续。”
　　“嗯。”
　　“那我先走了。”
　　“陈五。”
　　“怎么了，院长。”
　　“没什么，你最近也很累吧，别因为赚钱累坏了身子。”陈秀英如母亲一般抚摸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
　　“我晓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