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解忧杂货铺「四」 ...
-
——贩卖日落的杂货铺，从黎明到黄昏，阳光充足。
8.
关于得花吐症这件事，中原中也是毫无防备的。
“咳咳！”
中原中也一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支着腰，整个身体呈一种倾斜向下倒的趋势，好似仅仅是从口中吐出来的几朵花瓣就已经把他压弯了腰。
鹅黄色的花瓣从中原中也的口中不断喷出来，掉落在地上，通过医院走廊昏黄的灯光蜂拥而至中原中也的眼眶。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看着有些刺眼的向日葵花瓣竟然是从自己的嘴巴里出来的，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是眼花了。
“咳咳。”
又一次咳嗽，这次中原中也专门伸手接住了这些如雪花般的花瓣。放到眼皮子底下专门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遍，是花瓣。他又攥在手里揉了揉，柔软，是向日葵的花瓣。
灼烧般的气息卡在中原中也的嗓子眼里，呛得他的眼角里沁出泪水：“咳咳！”接连几声咳嗽如针一样扎在他的嗓子眼上，向日葵花瓣从嘴巴里倾盆而下，落得满床都是。
“中——原——中——也——”
几声故意拖长音调的叫喊透过走廊和紧闭的门窗传入中原中也的耳朵里，直到老旧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这个声音的主人露出了半个脑袋，蹦蹦跳跳地移动了一小步，全身出现在了中原中也面前，是立原道造。
“我无聊，就来找你玩啦！”
是慌张？自己吐出向日葵花瓣的事情要被另一个人发现了。是欢喜？终于有人记起来了曾经参加过集体活动的自己。
扪心自问，好像都不是。
是害怕，是源自于心底对这些人本能的恐惧。害怕别人的好，不知道怎么回应别人的爱，怕别人伤害自己更怕自己伤害别人。
“嗯，好，坐。”
中原中也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板凳示意立原道造坐下来，硬生生地忍住没有咳嗽，从嘴里憋出来三个字。
“我的治疗已经做完啦，今天下午工娱室没有活动，实在是太无聊了。”
“为什么？太宰治那个混蛋医生今天罢工？不给活动？”
不知怎地，中原中也竟然十分自然地称呼太宰治为混蛋。这个语气语调，不像骂人的，倒有点像调情，甚至有点像男友朋友的打情骂俏。然而，立原道造是一个比中原中也还要木头的人，自然没有看出中原中也语气里的异样。
“今天周六，除了住院部的值班护士其他人放假了。”
“好吧。”
除了住院部的值班护士其他人放假了，也就是说，太宰治今天放假了，怪不得今天一天都没有见到混蛋太宰治，失落感倏地填满了中原中也整个心脏。
不仅仅是失落，自从见到了太宰治，和他说了第一句话以后。中原中也整颗心脏便漏了一拍，见不到甚是想念，见到了便压制着自己的欣喜若狂。
太宰治，精神科医生，属于中原中也很讨厌的一种类型。
“咳咳……”
没等中原中也思考完他他对于太宰治真正的感觉，喉咙处灼烧的感觉与气息再次袭来，压制着中原中也本就乱成一锅粥的思绪。鹅黄色的花瓣再次从他的嘴巴里吐露出来，掉落在他的掌心上。
“中……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本以为立原道造是被他吐出的花瓣吓到了，但后一秒立原道造又离他更近了几步，拍着他的后，伸出手接住了他吐出的花瓣：“中原中也 ，你这……该不会是 ……”
“咳咳咳咳咳……”
中原中也的咳嗽越来越剧烈，花瓣如小雨般落在病房冰冷的地板上。立原道造赶忙继续拍着他的后背，希望能帮他疏通一下气管。虽没有什么多大的用处，但聊胜于无。
“你这症状越来越明显了，绝对是花吐症，得赶紧治啊。”
“啥？喷花？”
“花吐症啊，最近网上风靡这病，别告诉我你还不知道。”
中原中也是一个绝对专注于自己的职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一天天基本上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除了批文件接电话以外，近乎不碰自己的手机，一个智能手机也能被他用成老年机。在中原中也仔细思考，几遍翻查自己的脑子后，他笃定地回答道。
“嗯。不知道。”
“你消息是有多闭塞啊！”
除感叹外，立原道造还扶了一下额头。倒也不是嫌弃，干咳两声之后，立原道造拍拍胸脯竖起食指，有模有样地开始给中原中也解释他得的这病。
“花吐症，顾名思义，会吐出花瓣。一个暗恋了别人的人，因郁结成疾，说话时口中会吐出花瓣，若所暗恋之人未晓其意，则会在短时间死去，化解之法为与所暗恋之人接吻，一起吐出花朵后痊愈。”
暗恋？中原中也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很冷血的人，除了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人以外，他几乎不怎么和其它人说话。
这个人究竟是有魅力到了什么程度，才会让中原中也暗恋到因郁结成疾。
“所以，中原中也，”立原道造专门贴近了中原中也，“就我一个人，你慢慢跟我说，你究竟喜欢上了什么人啊？”
中原中也也想问自己，他究竟喜欢上了什么人，他一直认为自己没有喜欢的人，可能到死都不会嫁出去。可是现在事实就摆在他的眼前，鹅黄色的花瓣落在手边，一切好像都在向他质问，自己到底暗恋上了谁。
他对森欧外只是手下对首领的尊敬，对立原道造之间只是朋友之间的友情，对红叶大姐只是姐姐和弟弟之间的关爱。这些人，没有一个可能是恋人之间的情爱。
似乎，只剩下太宰治了。中原中也需要再次直面自己最讨厌的医生，直面自己对太宰治的情感。
正当中原中也正在头疼自己的花吐症时，护士姐姐再次推开病房门来查房，指着立原道造问：“39床，40床，41床，都在。这个，你是几床？”
“二十五床。”
“立刻回到你们病房去，教授要来查房。”
教授？中原中也听到此话后瞬间抬起脑袋看向病房外面。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教授就是他的主治医生，这个医院最背负盛名的一线医生。
——对于太宰治，他不仅仅时年少之时的乍见之欢，更是岁月流年的怦然心动。
9.
这是中原中也第三次做心理咨询 ，但这却是他第一次主动说话：“医生查完房，告诉我这个星期一我就要出院了。”
“嗯哼？哪个？地中海那个？”
中原中也仔细地回想了一下，那个医生好像是一头银发，一身普蓝色的和服，身上还佩戴着一把剑。一副日本将士的模样，中原中也怎么都不能把这个人与地中海这三个字联系起来，他白了太宰治一眼，表示不想理他。太宰治作为中原中也的心理咨询师，竟然不知道他的主治医生。
空气在中原中也不说话的霎时间安静下来，气氛逐渐变得有些尴尬，太宰治唯一想出来的办法就是说几句好玩的调解气氛：“他可是我们医院数一数二的医生，但是你看看他，竟然是个地中海，这告诉我们什么，学医容易使人头秃。”
“切。净搞这些有的没的，我看我那位医生就没头秃啊。立原道造告诉我他是咱们医院最好的医生。”怼太宰治算是中原中也最近才发现的人生乐趣，一天不怼太宰治中原中也就觉得嘴巴痒痒。
中原中也怎么怼过来的，太宰治就怎么怼回去：“那也有例外啊，你看我，不仅仅医术高明，而且长得也是玉树临风。”
“……切。”
中原中也虽然嘴硬，但却不得不在心里默默承认，在这一群高矮胖瘦的医生中，太宰治是最能祸害女孩子的，长得确实是很帅。他有白皙的脸蛋，一头井然有序的粽发，最让中原中也沦陷的是他那一双鸢色的眼瞳。里面仿佛有星辰大海，花鸟鱼虫，让人一眼便融化。
“是福泽医生，什么地中海。“
气氛终于变得没有那么尴尬，太宰治便顺着中原中也的话接着说下去，就像正常聊天那样：“什么！？社长大人福泽谕吉竟然会殷勤到自己去查房？医院这是没人了吗？不得了不得了……”
没等太宰治感叹完，滚烫的气息伴着向日葵的馨香再次从中原中也的喉咙处传来：“咳咳咳……”
这次吐出的花瓣嫩黄带点浅绿，呛得中原中也眼角流出了泪。他憋得太久了，在太宰治面前，中原中也并不想表现地那么懦弱。
“咳咳咳咳咳……”
中原中也还在不停地咳嗽，太宰治见状，赶忙上去拍了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顺便还要调侃他两句：“中也，你这是，相思成疾啊。”
“那也不是相思你。”
要不是这几声咳嗽，太宰治的提醒，中原中也都快忘了，他昨天辗转反侧一个晚上思考出的结果就是太宰治，只有他唯一可能使他得上花吐症的人。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中也，你这是花吐症。”
“嗯。”
中原中也离开太宰治对面的沙发，深呼吸了一口后来到了太宰治面前，闭上眼睛，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
太宰治看到这样的中原中也，有些迷茫，只好接着往下问：“所以你暗恋的是谁？准备怎么办……唔……”
话音未落，太宰治被强制性的一个吻封住了嘴。这个吻很青涩，就像十五岁初恋时的少年，甚至有的时候，它还会不小心用舌尖碰到太宰治的牙齿。此刻，他与太宰治唇齿相依，嘴唇碰着贴着嘴唇，舌头勾着舌头。
太宰治虽说被人看上一眼，就会认为他是一个久经情场的老手，甚至会让姑娘心甘情愿地堕入他的温柔乡。
然而在中原中也面前，他竟也像一个情笃初开的小姑娘。手四处逃窜不知道往哪里放，舌头也在口腔中搅合来去。分离之时，还拉出了浪漫的银丝。
这个吻，乱了二人的心跳，吻得中原中也满面潮红。太宰治也好似刚刚喝过一小瓶红酒一般，苹果肌上多了几丝红晕。
就算如此，太宰治依旧有闲心思调侃中原中也：“中也的吻技不错哦，第一次接吻就敢舌吻呀？你这是垂涎我的美色多久了？”
“切……就你这，我就是稀罕国木田独步的也不会稀罕你的……咳咳咳……”
中原中也又开始剧烈的咳嗽，只不过这次不再是滚烫而又呛人的气息，而是芬芳的向日葵花瓣馨香。
太宰治看着中原中也咳嗽，原本是捂着肚子在“咯咯咯”地笑，没笑几秒，馨香的气息也从他的喉咙深处传来。扶着肚子的手瞬间转移到了腰处，他也跟着中原中也咳嗽起来：“咳咳咳……”
二人吐出的，皆是鹅黄色的向日葵花瓣。迎着太阳，在治疗室熠熠生辉，生于喉口，扎根在心底，从此与时光万寿无疆。
喉咙深处灼烧的气息终于褪去，中原中也直起身子来，瞬间被吓了一跳。刚才光顾着和太宰治接吻，竟然没有发现他一直被太宰治拦腰抱着。
他想跑，却被太宰治紧紧地搂着，丝毫没有放开他的意思。
“中也，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啊？我说你放开我。”有的时候，中原中也根本就搞不懂太宰治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你刚才说，你稀罕国木田独步，不稀罕我是不是？”
噗嗤，中原中也先是咧开了嘴，随后哄堂大笑。他没有想到，就是这么随口地一句话，竟然让太宰治念念不忘，还有了回响。同那天在治疗室立原道造牵了他的手一样，太宰治又因为这么小小的一个细节醋得不行。
霎时间，中原中也竟然觉得这样的太宰治很好玩，甚至又萌生出了新的想法：“是啊，不稀罕你，你有什么好稀罕的……唔……”
刚才是中原中也封住了太宰治的嘴，这一次，中原中也被太宰治粗鲁地转了个圈面对着他。不同于刚才，这一次中原中也像是被人强吻一样，硬生生地太宰治破开上下嘴唇，直逼口腔深处，撬开牙齿，勾住舌头开始摆弄。
“太宰……混蛋……唔……青花鱼……你松开……”
字句尚未从口中蹦出，就被太宰治搅碎在舌根下。中原中也被吻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中原中原的小手没有力气，被太宰治紧紧地攥在手里，仿佛要揉进骨肉里似的。
这个吻比之前的还要深，太宰治恨不得把中原中也嘴巴的角角落落都留下自己的痕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向所有人证明这个人已经归他所有。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解忧杂货铺「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