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和我HE》鱼墨桥

134、倒霉歌王（30）

　　黎母是个相当善于交际的人，一顿午饭的接触下来，并没有让初次见面的楚之遥感觉到一丁点拘谨。

　　饭后，黎母有心想问问黎央这段时间具体都发生了些什么，但碍于楚之遥也在，她虽然从网络上那些报道里知道青年对黎央很好，却不清楚黎央是否与对方分享过有关那玩意儿的小秘密，因此也不好开口询问。

　　楚之遥见她一直拉着自己和黎央闲话家常，猜到应该是自己在这里她不方便说话，就想着找个借口出门到处转转，把空间留给这对母子。

　　话刚出口，还没说完，黎央伸手揽住他的肩，朝黎母说道：“这次回来主要是想看看您，还有怕您担心，有些事电话里又说不清，就想着当面说。”

　　黎母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转了一圈，隐约猜到什么，下一秒就听黎央说：“说起来，还是多亏了阿遥，所有的事才能迎刃而解。”

　　对自己的母亲，黎央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除了一些会令对方伤心难过的部分，以及有关自己是九尾转世外，黎央把这几个月从自己招惹到星光高层，被公司暗地里针对，解约后经历的事都一一告诉了对方。

　　这些事黎母已经知道了，但此刻听黎央亲口再说一遍，她甚至比刚看那些报道时还要生气。同时，对于及时出现并给予黎央帮助的楚之遥也更加感激。

　　她看向楚之遥的目光越发慈爱，要不是担心吓到对方，她甚至想当场认个干儿子。尤其是在听到黎央命数很好的时候，她更觉得青年就是黎央的贵人，不然怎么就刚刚好，自家儿子正陷入低谷面临困难的时候，对方就恰好出现，将所有的一切都轻松解决。

　　黎央从来不把这些糟心事和她说，以前她都是在别处看到听到了，去问的时候，黎央才会跟她简单解释几句，从不往深处说，她也只以为当明星和普通人上班差不多，今天才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她把剥好的橘子塞进青年手中，笑着说道：“阿姨是真的很感激你为黎央做的一切，阿姨这里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你要是不嫌弃，就把这里当自己家，以后常来玩，有什么阿姨能帮上忙的，你也尽管开口。”

　　“您别客气。”楚之遥朝她笑了笑，“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他眼神温和坦荡，黎母知道他是真的没把这些付出当一回事，叹道：“能遇到你，真是黎央的福气。”

　　黎央附和地点头，楚之遥却道：“不，能遇到黎老师，是我的福气。”

　　无论前世今生，能够遇到这个人，都是他最幸运的事。

　　黎母只当他是礼貌地回应自己，心头对青年的喜爱又多了几分。

　　不着痕迹将人多夸了几句，眼见青年都快被自己夸得拘谨了，黎母才转移了话题，问黎央：“说起来，小吴最近怎么样？”

　　黎母在泷市那段时间经常和吴睿接触，吴睿也跟着黎央来这边玩过几次，她对吴睿的印象也很好。

　　“挺好的，就是有点忙。”黎央说，“他现在工作室和家里两头兼顾，听他说晚上还要爬起来几次照顾孩子，我感觉他都有点累瘦了，不过他自己倒是挺高兴的。”

　　“小吴都有孩子啦？”黎母惊讶地睁大了眼，“这么快啊，我记得他结婚没多久啊。孩子多大啦，男孩女孩？”

　　“您记错了吧，他结婚都三年了。”黎央好笑地看着她，“是个女孩，两个月。”

　　“都三年了啊，时间真快。”黎母恍然道，看着自家儿子的笑脸，话锋一转，说道：“人家小吴没比你大多少，孩子都两个月了，你呢，什么时候也能让我抱上孙子啊？”

　　楚之遥往嘴里塞橘子的手一顿。

　　黎央没想到话题会突然扯到这方面，下意识去看坐在自己另一侧的小助理，见对方神色自若好像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甚至还冲他安抚地眨了眨眼，这才放下心来。

　　在黎母看不见的角度，黎央一只手伸出去捏着小助理的手指不放，直到被人塞了一瓣橘子才不情不愿地松开，咬橘子的时候眼里还带着笑。

　　黎央这次回来没打算和黎母摊牌，只是想着先让小助理给母亲留个好印象，而且有些事他也不想说出来让黎母担心。何况就算是要摊牌，他也想自己把所有的一切处理好，而不是什么准备都没有就带着心上人莽撞出柜。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黎母笑。

　　知子莫若母，黎母一看他这副敷衍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嗔道：“笑笑笑，就知道笑！说你呢，都快三十的人了还孤零零一个，你看看咱家周围那些跟你同龄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知道你们明星谈对象要慎重，怎么，你就慎重到干脆不谈啦？工作就这么重要，人生大事都不顾啦？”

　　“妈。”眼看黎母有越说越来劲的趋势，黎央无奈地打断了她，认真道：“我没打算要孩子。”
　　黎母一愣，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忘了说，热闹的客厅气氛一下就凝固了。

　　黎央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

　　倒不是因为和小助理在一起以后就注定不会有孩子，而是他真的从未想过拥有一个留着自己血的孩子。别说孩子了，就连谈恋爱这件事还是在遇见楚之遥以后才有了想法。

　　在遇见他的小助理之前，他没对谁心动过，哪怕他从小到大都被来自母亲的关爱围绕着，亲眼看着和自己同样单身的吴睿组建了幸福美满的家庭，他也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都会选择一个人过。

　　如果小助理不是和他一样同为男性，说不定他会爱屋及乌期待他们会有一个孩子，他会努力做好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但这个假设并不成立。

　　正打算带着小助理起身把空间留给黎母好好消化一下自己丢下的炸|弹，黎母伸手拦住他，问：“干嘛去？”

　　她像个没事人一样，脸上没有一丁点听到自己抱不上孙子的震惊或无法接受，只有疑惑。

　　黎央码不准她这是什么态度，只好重复了一遍：“我没打算要孩子，您这辈子是抱不上孙子了。”

　　“啊，我听到了。”黎母点点头，一脸理解，“我听过，你们这种叫什么，丁克是吧，就是不打算要孩子的。不要就不要吧，这也没什么，虽然有点可惜，但我也不能逼着你生。”

　　“……”黎央没想到她竟如此轻易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含糊地“嗯”了一声。

　　“孩子这事不提，你总不能一个人过一辈子吧？”黎母又将话题拉回最初，“虽然你有朋友，还有妈陪在你身边，但人家也有自己的生活，妈也老了，不能陪你一辈子。而且有些事吧，不是朋友或者妈能代替你老婆去做的，还是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人生才不那么寂寞。”

　　意识到她并不是在催自己找个对象，而是真正在关心着自己，黎央心里一暖，说道：“我知道。”

　　“你知道，你倒是知道，知道又有什么用。”黎母好笑地瞪他一眼，“也没见你往我跟前领过人回来看看。”

　　这是事实，黎央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以前你工作忙，又想着你还年轻，就没催你。”黎母说，“但你现在事业也稳定了，今年二十九，明年就三十了，也是时候该找个伴了。”

　　黎央刚被感动一把，一听她还是把话绕回这个话题上，顿时哭笑不得，无奈地开口：“好了，妈，我真知道。”

　　黎母没理他，自顾自说道：“那天我听你隔壁王阿姨说她侄女回来了，我就跟她聊了几句，她侄女跟你也算半个同行，是在电视台上班的，长得可好看了，人也年轻，才24岁，单身。我还特意问过了，人家还是你粉丝呢。”

　　黎央：“……”

　　“正好你明天下午才走，一会我去问问你王阿姨看她侄女有没有空，你去见见。”

　　黎央：“……”

　　听到一声不易察觉的轻笑，黎央转头，只见小助理在低头剥橘子，察觉到他的视线抬眼看过来，一双眸子里满是戏谑的笑意。

　　小没良心的。

　　还以为对方会吃醋，正想着该怎么哄人的黎老师在心里嘟囔了一句。

　　就这么一个视线交汇的功夫，黎母已经拿出手机开始翻王阿姨的电话。黎央看她是真打算要给自己介绍那个王阿姨的侄女，连忙拉住她，说道：“不用了，妈，我有喜欢的人了。”

　　黎母动作一顿，有些怀疑地看着他：“你不是骗我的吧？”

　　这么说确实有点为了逃避相亲而现场编出来的拙劣借口，黎央无奈地笑了一下，认真点头：“没骗你，真的。”

　　“什么样儿啊？啥时候认识的？什么工作？”黎母仍旧怀疑，“目前发展到什么地步了？谈上了吗？”

　　听着黎母的问话，黎央几乎下意识就想回头去看他安安静静看自己好戏的小助理。

　　他控制着没让自己回头，又悄悄摸到小助理的手指捏了捏，在黎母怀疑的眼神下答道：“比我小几岁，长得很好看，认识有几个月了，是公务员，已经谈上了。”

　　“咳咳……”

　　听到黎央一本正经说自己是公务员的楚之遥顿时被橘子呛住。

　　“小楚你慢点吃，呛到没？”黎母关心了两句，青年掩着嘴朝她摆手，她便将目光落回黎央身上，问：“真谈上了？”

　　黎央“嗯”了一声：“真谈上了。”

　　“这么大事，你怎么都不跟我说呢。要知道你都谈上了，我还找你王阿姨干啥。”黎母忍不住笑起来，“有照片吗？”

　　不光有照片，还有视频呢，而且本人还坐在您跟前。

　　“没有，他不怎么拍照。”黎央睁眼说着瞎话，黎母张了张嘴又要说点什么，他打断道：“别急，等过年了我把人领回来给您慢慢看。”

　　只想安安静静看戏却被橘子呛住的青年刚缓过来，听到黎央这句话动作又是一顿。

　　黎母没注意到楚之遥的不自然，高兴道：“真的？那可说好了，过年你得把人领回来给我看的。”

　　“好，放心吧，过年一定把人领回来。”黎央保证道。

　　得了儿子信誓旦旦的保证，黎母也不计较儿子居然都没有存几张女朋友照片的事了，拉着黎央开始问东问西。

　　黎央也没有刻意瞒着，只是他之前已经和黎母说过了自己和小助理是如何相遇的，这会再拿出来讲一遍，黎母肯定就猜到自己和小助理的关系了，便将一些地方含糊过去，又挑了几件和小助理相处时的小细节和她说。

　　楚之遥坐在黎央旁边，继续扮演着安静看戏的角色，撑着下巴听着两人聊天，同时想着等过年的时候应该要怎么向黎母表达自己真的很爱这个人，又要如何做才能获取对方的理解支持。

　　在他和黎央原本的计划里，见家长这个环节要等到他们关系足够稳定的时候。

　　这也是黎央的意思，在黎央眼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这时候无论做出什么样的承诺，听起来也只是一堆没什么说服力的漂亮话。他想用时间来向楚之遥证明自己的爱意，以及和对方在一起的决心，等到那时候，他也会用同样的方式来和自己的母亲坦白。

　　没想到，只是因为一个意料之外的相亲安排，黎央就改变了主意。

　　楚之遥知道，这是因为对方真的很爱自己，不想自己因此而有一丁点的难过。

　　黎母拉着黎央聊了很久，那股儿子终于找到对象谈恋爱了的高兴劲才过去。她探着头看向坐在黎央另一侧，身子被挡住大半的青年，问：“小楚呢，现在有什么想法吗？”

　　突然被点名，楚之遥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一时没明白黎母的意思，茫然道：“什么？”

　　“就是谈对象啊。”黎母笑呵呵地说，“虽然你比黎央小几岁，还年轻，不着急，但也差不多是时候可以考虑这些了嘛。”

　　楚之遥：“……”怎么，这是轮到他了吗。

　　“就隔壁那王阿姨家的侄女，条件很好的，我给你找找照片。”黎母说着就要翻出自己和王阿姨的记录，“你要是觉得感兴趣，我明天就把王阿姨和她侄女请过来咱们一起吃饭，认识一下。”

　　万万没想到黎母还有这个打算，心中警报拉响的黎央：“……”

　　“您能别惦记王阿姨的侄女了吗。”黎央无奈地说，“阿遥他……”

　　“不用了，谢谢阿姨。”楚之遥打断黎央，直言道，“我也有喜欢的人了。”

　　黎母眨了眨眼，忽然想起自己看《音你心动》的节目时，青年确实在镜头里提到有一个很喜欢的人。

　　“哎呀，人老了，脑袋不好使，你明明在节目里说过的，我都给忘了。”黎母哈哈一笑，不再提王阿姨家的侄女，转而问道：“那你和你喜欢的那个人，怎么样了啊？”

　　楚之遥朝她笑了笑：“已经在一起了。”

　　“那挺好。”黎母说，“什么时候有空了，你也带过来一起玩。”

　　楚之遥应“好”。

　　黎母又跟两人聊了一会，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去厨房准备晚餐，把跟着站起来想帮忙的两人给摁回去，让他们自己看电视。

　　电视里这个点基本都在放新闻，楚之遥看了一眼正对着沙发，待了一下午都还没进去过的房间，问黎央：“我能参观一下黎老师的房间吗？”

　　黎央正好想和他说点悄悄话，便领着人走进自己的房间。

　　房间不大，一张一米二的单人床，一张很有年代感的木制书桌，再加一个同样具有年代感的木制衣柜，就让这个房间显得有些拥挤。

　　黎央十岁以前都住在这里，除了衣柜被黎母用来放一些被褥之类的用品，其他东西还维持着他小时候的模样。

　　书桌自带的书架上整齐摆放着泛黄陈旧的书籍，楚之遥目光随意从那上面扫过，发现基本都是些儿童读物和学习资料，最边上还立着一个相框，照片里看上去约莫八|九岁的小男孩穿着一身不大合身的小西装，头上带着小寿星专属的纸王冠，手里捧着一个蛋糕，望着镜头的模样有些拘谨，一双漂亮的眼睛却盈满了笑意。

　　楚之遥忍不住伸手想将相框拿起来仔细看，还没碰到，腰便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住，一个怀抱从背后贴了过来。

　　楚之遥吓了一跳，回头看到门被虚掩着，便由着黎央动作，笑道：“黎老师这是在撒娇吗？”

　　黎央把脸埋在他颈窝里，闷闷地应了一声：“就是想抱抱你。”

　　顿了顿，黎央又说：“我不知道她有这个想法。”

　　楚之遥有些茫然：“什么？”

　　“王阿姨家的那个侄女。”黎央解释道，“她都没和我提过，她要是跟我说了，我肯定会拒绝的。”

　　楚之遥“啊”了一声，觉得好笑：“所以黎老师是怕我生气，在哄我？”

　　“没怕你生气。”黎央说，“只是不想你不高兴。”

　　楚之遥心里一软，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发。

　　在前面两个小世界的相处中，两人当然也会因为意见不合有争执，偶尔也因误会有过矛盾，互相吃过醋，这些在楚之遥眼里，都不过是两人从动心到契合的必然经历，亦是蜜里调油生活中的小插曲。更何况他现在已经知晓了自己就是对方的执念，像这种长辈在不知情下安排的所谓相亲，根本不会令他心生不快。

　　“不会。”他温声说，“我知道黎老师的想法，也理解阿姨对你的关心，所以不会因为这种事就不高兴的。”

　　他侧头在黎央额头亲了亲，笑道：“而且我有自信，黎老师除了我谁也不要。”

　　黎央捏着他的下巴没让他退开，而是抬头很温柔地加深了这个吻。

　　厨房那边隐约传来了黎母的声音，黎央适时拉开距离，低声道：“过年再回来的时候，就不是以助理的身份了。”

　　“不是黎老师给我挖的坑吗。”楚之遥说，“明明说好了要等两年，没想到黎老师自己先沉不住气了。”

　　“不等了。”黎央亲了亲小助理泛着水光的唇，“你这么好，想早点跟你成为一家人。”

　　楚之遥挑眉：“黎老师这是在求婚吗？”

　　“不是。”黎央摇头，认真道，“现在还太快了，而且求婚应该要更正式一些，我还没准备好，你再等等。”

　　房间门这时被敲响，“咚咚”两声，和楚之遥的心跳重合在一起。

　　黎母没有直接推开虚掩的门，而是提高了嗓音说道：“黎央，小楚，快出来洗个手准备吃饭啦！”

　　“好。”青年小声应着黎央刚才的话，眼眸嘴角尽是温柔至极的笑意，“那我等着。”

　　黎母不知道两人在房间里聊了些什么，只猜应该是些轻松有趣的话题，否则两人不会在出来的时候，都笑得这么开心。

　　饭后，黎母拿着包准备出门。

　　这时的天还没黑透，街上到处都是饭后散步消食的人们，黎央不方便出门，随口问道：“去哪儿？”

　　“出去跟几个姐们儿一起跳会广场舞，锻炼锻炼。”黎母说，“正好路过街头老陈开的酒店，先去给小楚定个位置好点的房间。”

　　家里只有两张床，黎央那张床太小，黎母也不可能让客人睡沙发。之前几次吴睿跟着过来要过夜的时候，也是住的镇上酒店。

　　“不用。”黎央说，“他跟我睡。”

　　“那怎么行，你那床那么小，两个大男人挤一起翻个身都困难，而且这个天气你不嫌热，人家小楚还嫌呢。”

　　“就一晚，挤挤就行了。”黎央说着就往楚之遥身上靠，“他身上凉快，不嫌热。”

　　黎母笑着瞪了自家儿子一眼，对楚之遥说：“小楚别理他，把你身份证给阿姨，你就留家里跟黎央玩，玩累了再去休息。”

　　黎央还想说点什么，楚之遥悄悄捏了捏他的手，乖乖把身份证递给黎母，黎母关门之前还招呼了一句桌上有洗好的水果，要两人记得吃。

　　门一关上，黎央就把头靠在楚之遥身上叹了口气，说：“今晚没有冰抱枕了。”

　　“黎老师房间里不是有空调吗。”楚之遥笑道。

　　“要男朋友牌的。”黎央把人抱怀里，“多抱抱，一晚上抱不着了。”

　　“黎老师又忘了我是鬼？”楚之遥戳了戳他的腰，“想要冰抱枕还不简单，等你睡觉的时候进房间就能见着了。”

　　黎央愣了愣，忍不住笑了：“那我等着。”

　　考虑到黎央与黎母很久不见，楚之遥在黎母回来后又稍微陪着聊了一会就离开了，尽量把空间留给这对母子。

　　黎母确实有很多话要和黎央说，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半夜。还是黎央看黎母实在没什么精神了，才把人赶回去睡觉。

　　洗漱过后进到自己房间，黎央没有看到小助理的身影。他也不着急，关了灯躺床上，闭着眼静静等了一会，果然就感觉房间里的温度似有下降，随即一团沁凉的温度钻进了他怀中。

　　黎央不自觉弯起嘴角，睁开眼睛借着月色亲了亲怀里男朋友牌的冰抱枕，得了对方那句每日必说的告白和一句晚安，这才闭上眼睡去。

　　第二天早上，楚之遥掐着时间在小酒店里办理了退房，路上买了些早点，装作在小酒店里住了一晚的样子来敲门。

　　黎央定的回程机票是下午三点，算上开车去机场的时间，黎母提前准备了午饭。本来黎母还想跟着送到机场的，但小镇跟机场之间距离太远，黎央不想她太累，便没让。

　　黎母跟楚之遥相处的时间不长，却在这短短几小时里真心喜欢对方，趁着人去小巷子里开车，特意拉着黎央说了会悄悄话。

　　“不能因为给人开了工资就觉得人家对你好是应该的，要知恩图报，人家对你好，你也要对人家好。”黎母认真地说着，“我也看出来了，小楚就跟网上那些人说的一样，不差钱，也不在意这些。但咱们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占人家便宜知道吗，你说你那套别墅多贵啊，人家说送就送了，这个情要从别的地方给补上。”

　　黎央耐心听着黎母絮絮叨叨，并不觉得她啰嗦，点头应道：“知道，以后我的都是他的。”

　　黎母以为他在开玩笑，笑着拍了一下他肩膀，说：“行，你知道就好，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也别老让小楚照顾你，你也多照顾照顾人家，小楚比你还小几岁呢。”

　　“好，放心吧。”

　　“还有，说好了过年要领回来的人，别忘了啊，我等着呢。”

　　“知道，忘不了。”

　　“给你们买了吃的，路上记着吃，水果别放坏了，到了打个电话报平安。”

　　“好。”

　　将想要叮嘱的话来回说了好几遍，黎母又怕时间来不及，便催着两人离开。

　　看着那辆白色的小车慢慢变成一个小点再消失不见，黎母心里既惆怅又欣慰，但一想到再有几个月过年就能见着未来儿媳，那点惆怅又一扫而空，只余下期待和总算能看到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终于要成家的欣喜。

　　怀着这样的心情，黎母日盼夜盼，总算是盼到了过年。

　　大年夜这天黎央应邀参加了电视台的春节晚会演出，因为时间上有冲突，没来得及跟黎母一起吃年夜饭。表演结束后他就直接去了机场，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在跨年前半小时赶回了家。

　　黎母已经有些困了，为了跟儿子一起跨年一直强撑着，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已经站起来迎到了门口，等门一开，她就迫不及待探着头往黎央身后瞅。

　　她没看见心心念念的未来儿媳，倒是又看见帮过自家儿子许多的长发青年，对方和上次一样温和有礼地同她问了好。

　　青年手里提着不少礼物，身后也再没有别人。黎母心里觉得哪里怪怪的，转念一想，可能是未来儿媳临时有事，所以就没跟儿子一起回来。

　　她招呼两人进屋，分别倒了杯热水，又走到厨房把自己煲了一晚上的老鸭汤给盛出来。

　　回到客厅一边聊着天一边看着春晚，电视里新年的钟声在主持人倒计时结束后响起，窗外也亮起几朵璀璨的烟花，噼噼啪啪的声音隔了几秒才传来。

　　互相道过“新年快乐”，黎母往自己卧室走去，说道：“等等，我准备了红包。”

　　按照小镇这边的风俗，不论成年与否，晚辈都可以在长辈这里拿到新年红包。

　　红包是黎母早就准备好的，一个给自家儿子，一个给未来儿媳，里面都包了9999块，希望两人能长长久久。

　　只是黎央没说会带着楚之遥一起来，黎母就没准备给青年的那份，这会还得回房间现包一个。

　　黎母一边在抽屉里找着空余的红包，一边从钱包里掏了一叠钞票准备往里塞，一个纸红包愣是被塞得鼓圆了。

　　黎央正是在这时候推门进来，看到黎母手上那个红包顿时笑了：“今年这么大方？”

　　“去，不是给你的。”黎母听到他声音头也没抬，继续往红包里塞着钱，“你也真是，要带小楚回来怎么没说一声，我这什么准备都没有，还好之前买年货的时候看这红包做得好看，就多买了几个，不然我就把你的红包给小楚了。”

　　“我说过了。”

　　“你什么时候说了，我可只听到你说要把你对象给领回来让我看看。”黎母说着瞪了他一眼，嗔道：“你还说话不算数，我这盼了大半年，什么也没见着。”

　　“我领回来了。”黎央说，“您也见过了，这会在外面坐着呢。”

　　黎母：“……”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呢。”黎母没信，笑着摇头，“我也不是催你，就是想见见，人家要临时有事来不了也就算了，但照片你总该给我看一眼了吧。”

　　“我没跟您开玩笑。”黎央蹲在黎母跟前，抬头望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我跟阿遥在一起了，他就是我正在谈的对象。”

　　他说这话的样子很认真，眼神也很坦荡，还夹杂着一丝明显的忐忑。

　　黎母了解他，知道他真的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黎母觉得自己像是被突如其来的炸雷给劈了一样，一时间愣在那里，都忘了继续给红包里塞钱。

　　过了好久，她才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她看起来没有生气，只是单纯的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不知所措。可黎央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又补了一句：“是我追的他。”

　　黎母没有再说什么，手里的红包也放到了一边。她别过脸没看黎央，像是在消化这个消息。

　　黎央也不想逼她，他和楚之遥是想要得到黎母的祝福，但这种事毕竟要慢慢来。于是他站起身退到房间门口，说了一句“您早点休息”就关上了门。

　　窗外的烟火还在稀稀拉拉地放着，隐约能听到小孩的欢笑声，电视里的春晚也还在继续，客厅里的两人却都没心思去看了。

　　迎着恋人询问的目光，黎央坐回沙发上，握住对方的手捏了捏，低声道：“没事，给她点时间，她总能想通的。”

　　楚之遥“嗯”了一声：“不急的，我们慢慢来。”

　　这一晚，三个人都没怎么睡好。

　　第二天，黎母起得比平时稍晚些，眼下还挂了一坨青黑，一开门正好碰上楚之遥从厨房出来。

　　青年身上围着她平时戴的那件紫色的花围裙，毛衣袖子半挽着，手里端着两盘冒着热气的饺子。看到已经被煮好的饺子，黎母才想起自己昨晚在等着黎央回来的时候一边看春晚一边包了饺子，本来是打算睡前煮一点的，结果被黎央一打岔，她就给忘了。

　　不光是忘了饺子，她还忘了把给未来儿媳提前定好的酒店房卡给对方，想来青年昨晚应该是跟自家儿子挤在那张狭小的单人床上了。

　　青年看到她脚步顿了顿，随即很自然地扬起一抹柔和浅笑，说道：“阿姨，早上好。”

　　“早啊，新年好。”黎母压下心底那点不自在，笑得有些尴尬，“怎么还忙上了，快歇着我来吧，哪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

　　这话一出，黎母明显看到青年的笑容僵了一瞬。对方微微垂着头，看起来有些失落。

　　黎母闭了闭眼，懊恼自己说错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的尴尬更甚了。

　　楚之遥确实被黎母那句“客人”刺了一下，失落是有的，还不至于放在心上。他放下盘子后解开了围裙，没有直接递给黎母，而是挂回了厨房门背后的挂钩上，然后自己乖乖坐在沙发上。

　　黎母悄悄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从冰箱里拿出食材走进厨房，慢吞吞地开始处理中午才会用上的食材。

　　黎央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时注意到黎母的房间门开着，朝着在沙发上的楚之遥挑眉，对方眼神示意了一下厨房。

　　黎央先走到沙发边揉了揉小助理的发，这才往厨房走去，看到黎母正在切土豆丝，问：“早上还要做菜吗？”

　　“没看见桌上的饺子呀？”黎母呛了一句，“这是中午的。”

　　黎央更疑惑了：“早饭还没吃，就要准备午饭了？”

　　黎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