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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小兔崽子你不要过来啊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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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的意思是要聂枢向任务目标道歉。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人是他惹的没错,但他最多把人哄好。
聂枢心情烦躁的想: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哄过谁呢。
聂枢颇为心累,狠狠抹了把脸。
‘有没有目标的定位。’
他现在实在狼狈,之前漏下的药汤还凝在他脖颈肩颈处,黏糊糊的异常难受,浑身还散发着浓浓的猪圈味,只是再狼狈他这会也顾不上。
【有的,宿主请稍等】
两分钟后,聂枢面前出现了一个淡绿色的地图投影,投影上有一处闪动的小红点颇为惹眼。
聂枢抬腿向小红点的方向靠近,没走几步,他蓦的停住脚。
面前是一大片乱葬岗,到处都人头,四肢和躯体,死状各异,都很可怖。
他这会才恍然——怪不得他和任务目标刚才闹出这么大动静都没引来人,原来这少年住的地方,不是哪一户人家的破旧猪棚,而是乱葬岗深处的废弃猪圈。
住在这种地方当然引不来人,引来鬼还差不多。
腐烂的恶臭刺激着聂枢的嗅觉,要按平常,聂枢早都骂骂咧咧的走了,只是今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竟盯着那片乱葬岗微微出神。
宿主不对劲,系统想问问这是怎么了,但它还没忘记宿主刚刚才凶过它,实在是不敢再开口。
不知站了多久,聂枢终于动了,他继续朝红点的方向靠近,只是比之前的速度慢了稍许。
穿过这片乱葬岗,再往前是比乱葬岗强一点的野坟地。
野坟地中,尸体被埋成一个个小土包,多数土包前面插的牌子上都没有写字,只是象征性的放着,证明这里的土包有主了。
少年就在这片野坟地其中的一个小土包前,团成一团坐在那里。
“这儿埋的人,你认得?”
低沉的声音在少年背后响起。
少年把下巴垫在胳膊上,轻声说:“认得。”
“哦。”聂枢摸了摸鼻子,暂时也不知道怎么哄人,只得屈腿坐在少年不远处开始没话找话:“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似乎心情不好,声音听着死气沉沉的:“我叫容甚。”
“容……甚”聂枢把这名字在自己嘴里咬了一下,眉尾浅浅一翘:“我叫聂枢。”
容甚乍一听到聂枢对他介绍自己的名字,眼里蓦然亮了一瞬,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很快又重归于黯淡。
他抠了下自己的手,或许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抿抿嘴没有说话。
“这里面埋的是你朋友?”
聂枢没在意容甚的沉默,视线落在土包前空白的木牌上。
他看到木牌旁边放着一小截炭笔,但木牌上却没有写字,猜想也许是容甚不会写字,遂开口:“要不要我帮你把你朋友的名字写上?这样就不是无名墓了。”
不知道为什么,容甚听到这句话,目光忍不住在聂枢身上转了一圈,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是想笑,但终究还是没有笑出来。
“好啊。”他伸手抓起立的松散的模板放在聂枢和他自己中间:“辛苦公子了。”
容甚这么客气,反倒让聂枢有点不自在。
他轻咳一声:“没事,不是什么公子。”
说完,他拿起炭笔悬在木板上方:“还不知道这墓主人的名字……”
“容甚。”
容甚望着渐暗的天色,曜黑的眼睛里倒映着深色的云朵,像一团挥散不去的阴霾:“墓主人叫容甚。”
聂枢握着炭笔的手一滑,在空白的木牌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他抬眸,目光正好落在容甚脖子上的四道深紫色手印,那是刚刚被他掐出来的。
瞧瞧你干的好事,聂枢。
但这又不怪他,他自己的病还没好,就被绑架过来给别人治病。
他没失手把人掐死都算万幸的。
诶……算了。
聂枢糟心的想:不就是被摸两下么,又不会掉块肉。
“喂,以后……”
聂枢用舌尖抵了抵牙根,不情不愿的拉着长声:“如果你真的控制不住的话……隔着衣服碰两下也不是不行。”
聂枢这话说的云里雾里的,容甚没太听明白,歪头看向聂枢。
话都听不懂,蠢死算了。
聂枢撇撇嘴,不耐烦道:“我说以后如果你忍不住,非得想碰点什么,隔着衣服碰我也不是不行。”
最后那一句话几乎是被他磨着后牙根硬生生咬出来的。
容甚听到这句话后双眸倏的一亮,他忐忑的看着聂枢,小心翼翼的开口确定自己没听错:“真的可以吗?”
聂枢很想说不可以。
但话都已经被他说出去了。
他臭着脸偏头看向别处,避开容甚的目光,鼻腔浅浅哼出一声。
这是……可以的意思?
容甚咽了口唾沫,他悄悄往聂枢的方向挪了挪,伸出枯瘦的手轻轻搭在聂枢的胳膊上,像只警惕的小兽,双眼紧紧盯着聂枢的反应。
聂枢没什么反应,就是脸黑了一层。
他努力安慰自己:不生气,不生气,没事的,隔着衣服也还行,没有皮肤与皮肤之间触碰的滑腻肉感,要是不瞎摸瞎动的话,也不会太让他感到反胃。
大不了就当做碰自己的是桌椅板凳。
见聂枢真的没有把他的手拍走,容甚心里感到一种偌大的满足,放在聂枢胳膊上的手轻轻蹭动一下。
他感觉到了聂枢的血液在手臂上缓缓流动,臂筋鼓起,劲瘦有力的肌肉贴在臂骨之上,强健的心跳随着动脉起伏跳动,扑通、扑通、扑通……
容甚沉溺在这种幸福感里,忍不住又朝聂枢的方向挪了挪,把自己的整侧身体都贴在聂枢的一侧。
“!”
感觉到有人贴到自己的身侧,聂枢浑身的汗毛都战栗起来,他猛的往后一倒,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怒道:“小兔崽子,你不要太过分!”
容甚刚被那种幸福的触碰感安抚过,内心十分餍足,对聂枢的怒声也接受良好。他眨了眨眼,习惯性低下头,轻声应道:“好。”
还算识相。
聂枢不爽的往后挪了挪,和容甚隔出一段距离,忽的想起件挺重要的事:“喂,容什么……容甚,你多大啊。”
他既然接手了这么个烫手的山芋,就会负责到底,只是不知这人现在多大,他思忖着如果年纪不大,十四五岁,是不是能送去学堂什么的进修一下。
毕竟是皇子,他以后还想帮这人混进皇宫,夺个位的,总不能就这一副大字不识的小乞丐样跟人争位。
“十八。”
“哦……十……等等,多少?!”
聂枢瞪大眼睛在容甚身上逡巡半晌,被惊到有些失语。
就这顶多才一米五的身高,瘦的麻杆样,是十八岁?
真不是十岁或者八岁?
容甚咬了咬嘴角,声音又小了几分:“十八。”
聂枢看到容甚这个样子觉得自己血压都高了。
真的,迟早要被气到脑溢血。
他忍了忍,又忍了忍,硬是压着恼火用袖子垫手捏起容甚的下巴,硬掰着容甚的头与自己直视:“抬头,看着我。”
容甚被迫抬头看向聂枢,因为紧张,呼吸微微变得急促。
——他已经多久没正视过人了?
向来没人会愿意被他直视,只要他稍微抬抬头都会被打的半死,所以他才被迫养成了低头说话的习惯。
“听着,以后说话给我抬头说,大声说,理直气壮的说,听懂了没有?”聂枢恶狠狠的对容甚说:“你不是谁的奴隶,要是谁因为你这么说话来找你的麻烦,你跟我说,我弄死他。”
“但你要是不改,仍旧这么一副懦夫做派,我就弄死你。”
他眯起眼睛,眼里埋着森然戾气:“你记住,我从不开玩笑。”
容甚无声的与聂枢对视,黑色的瞳孔倒映着的对方,不经意间在他的心里炸开成一道明亮细碎的光。
他应该是感到害怕的,聂枢生起气来确实是很可怕的。
但他此刻反而更觉得兴奋和颤栗。
容甚听得出来,聂枢这些话是在关心他,是要给他撑腰的意思。
“我……”他压抑着自己控制不住发颤的声音,喉结动了一下,颤音仍旧外溢:“我知道了。”
抖什么抖?他这么吓人?
算了,害怕也好,不害怕他还担心镇不住这小兔崽子。
最好怕他胜过怕所有人。
聂枢松开容甚,面带嫌弃的用两根手指捏起容甚一直蜷缩着的脚踝放到自己面前。
本就伤的很重的脚踝又被聂枢重重捏了一下,容甚的脸瞬间被疼到惨白,他硬是一声都没吭,下唇被咬出深深的牙印。
聂枢头也没抬,开口就是了然:“松口,疼就叫。”
容甚下意识松开嘴,却仍旧没有吭声,只伸手压了压自己心脏的位置,眼底满是茫然。
小兔崽子的伤不好治,这脚踝不是脱臼,是折了。
如果是脱臼倒还好说,聂枢自己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治个脱臼还算顺手,骨折就不行了。
他眉心蹙起一个窝,扫了眼容甚:“之前为什么说不要去医馆?”
容甚眼圈一红,嗫嚅的说了几个字。
‘啪’
聂枢伸手甩了容甚一巴掌。
白皙的小脸瞬间开始泛红。
“这是第一次。”
聂枢冷着脸:“没有下次。”
他没有留手,这一巴掌用了十分力,应该是挺疼的。
确实是挺疼的。
但容甚关心的不是这个。
他怔怔的看着聂枢刚刚打他的手,心里想的是,聂枢打他的时候没垫衣服。
但是聂枢好像没注意。
容甚抬手摸了摸自己挨打的脸,心想:如果能再被打一次就好了。
他希望聂枢能多碰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