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静静地爱着你》白翘

4、照片

　　也许是太刻意去遗忘程威，太刻意去戒掉有他的生活，萧冉忽略了他们共同的那些朋友。郑鹏的电话打来时，萧冉才意识到这一点。
　　“喂，请问萧大小姐还健在吗？”郑鹏阴阳怪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干吗啊？一开口就咒我。”
　　“大小姐，您最近是怎么了啊？那天晚上聚会之后都没再和哥我联系过。可把我给想坏了。”
　　“怎么了啊？在我印象里您老人家可是从来不缺陪着玩的，应该没工夫想我才对。”
　　“唉，今时不同往日了。不知怎么的，这大三一开学，不止是程威，周围一帮哥们儿都有了女朋友了。好不容易还有你陪着我一起孤家寡人，还不联系我。”郑鹏一腔怨气，看来这两天的确闷坏了。
　　“那你想玩什么啊？最近有什么安排？”
　　“外面新开了一家烤肉店，我这一直想去呢，都找不到合适的人。为了表示诚意，我请你吧！”
　　“行啊！什么时候啊？”居然连郑鹏都会主动请吃饭，萧冉感到吃惊。
　　“这周五晚上吧，周六日社团有安排不一定什么时候有时间。”
　　“啊？我上周答应了我们老大一起去南巷的，上周就因为咱们聚会没去成，这次再给人家推了就不合适了。”
　　“唉！算我倒霉吧！就王立是吧？带来，带来！就说是有帅哥请吃饭！”

　　尽管心底是很愿意的，老大还是用能杀死人的目光盯着萧冉看了足足两分钟。之后，老大对寝室的人说的话就是南巷每个周五都能去，这烤肉可就不是每个周五都有人请着吃。特别是周围的人都给了这家新店极高的评价后，老大更是觉得不去南巷一点都不亏了。

　　手机上有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萧冉估计又是什么卖□□或者是楼盘的推销信息，打开后发现居然是薛洋发来的。
　　“今天晚上有时间么？小美让我洗了一套相片出来，拿过去给你。薛洋”
　　萧冉觉得奇怪，上次一句话都没有和自己说的家伙，居然要亲自过来给自己送照片。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萧冉心里还是有一丝得意。
　　晚上约在学校里的一个餐厅。萧冉急匆匆地冲了进去，她迟到了。顺着几个女生频频回头的方向，就看到了薛洋。
　　这是萧冉第一次迟到，她不是故意的。晚上宿舍里其他三个人都有选修，萧冉实在觉得太困，打算小寐一下，就把手机提示音开到最大后睡了。结果一起来才发现已经是晚上8：00多了。手机上有薛洋的短信，“我快到了，在你们学校西餐厅里见”，时间显示是19：30。萧冉跳蚤一样蹦起来，匆忙穿好衣服就冲了出去。
　　薛洋低着头在看什么东西，并没有注意到他。萧冉看到看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没有什么等急了的感觉，而是一副很专注的样子。萧冉小心翼翼地走到他对面坐下，“Hi，抱歉我迟到了。你看什么啊？”
　　薛洋似乎被吓了一跳，把正在看的东西塞进包里。他看到对面的人，脸上的表情由专注变为不耐烦的样子，“你来的也太晚了。”
　　“对不起，我刚才实在是太困，没……”
　　“这是你的照片。”薛洋并不听她解释，将早放在桌上的照片递给她。
　　“谢谢你啊。还麻烦你专门跑一趟。其实让小美给我就好。”
　　“除了送照片还有一件事。我们工作室的负责人看到了你的照片，很想让你帮我们拍一套宣传照。具体的内容我写下来放进那个袋子里了。你考虑一下。想好了和我说。”薛洋站起身来要走，刚刚塞进包里的东西却掉了出来，也是一袋照片，撒了一地。萧冉赶快去帮他拣，低头时目光无意中扫过他平时毫无表情的那张脸，此刻那张脸上堆满了紧张。
　　“不用帮！”萧冉第一次听见他吼人，虽然是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吸引了周围几桌人的目光。
　　萧冉呆在那里，不止是因为他的低吼。还因为照片上的人，是小美。
　　他蹲下去，一张一张将照片捡起来，每一张都轻轻擦拭。拣完了，将照片码的整整齐齐，放进纸袋里。就像一位基督信徒对待圣经那样虔诚。
　　萧冉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回宿舍的。她一路上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感觉有点戏剧性，不过还是她看着别人的故事。萧冉坐在床上，不由得暗暗笑自己傻，为了别人的故事这般揪心。不管怎么说，萧冉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为什么小美能请动这样的人来帮忙，美女果然就是不一样。
　　打开纸袋，刚才无意中看过小美在阳光下灿烂的笑脸，萧冉早已没了看自己照片的心情。正所谓人比人，气死人。自己这般如何能和小美比呢？
　　然而，萧冉却第一次被自己震住了。
　　照片里的她，是她不曾见过的自己。纸张上的她，被忧郁浸满了，周身散发出一种颓废的美感。她忽然觉得，如果说人真的是上帝捏出来的，那么，塑造眼前这个人的那团泥一定在忧郁的水汽中浸润了好久好久。她嘴角的走向，眼角的余光，脸廓的弧线，即使是笑，似乎也有内隐，有种不可接近却有种能锁住目光的气质，让人忍不住心疼。
　　萧冉不相信那就是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起了她初见薛洋时他眉头紧锁的模样，然后她想起了让她拥有了那个表情的程威。
　　她从来没有发现自己有这样的一面，她以往总是觉得自己只是不容易开心而已。猛然，萧冉又想到了那散落一地的照片，小美。
　　萧冉觉得自己的心乱了，隐隐的，乱中一抹痛。

　　郑鹏请客多少让萧冉缓了口气。郑鹏总会让萧冉觉得轻松愉快，哪怕只是暂时的。
　　到了烤肉吧以后，萧冉才发现老大真的是打算来吃的。多亏是随便吃的自助烤肉，要不然郑鹏真的要和被打劫了差不多了。郑鹏和萧冉寝室的人都很熟悉，尤其是老大。两个人动不动就会为了什么绊嘴，郑鹏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可老大却经常会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们两个一喜一气之间夹着的萧冉，常常有种自己成了灯泡的错觉。
　　可今天老大吸取了教训，采取了“任敌百般变化，我自岿然不动”的战略。无论郑鹏说什么，都报以甜甜一笑，然后埋头大吃。甚至在萧冉和郑鹏都吃饱了很长时间之后，她还在吃。这样一来，倒是郑鹏讨了个没趣，坐在那里一副很想找事却又没办法的无奈样。萧冉忍不住想笑，看来郑鹏为了今天准备了不少台词，结果一拳打在空气上，白费力了。
　　“然然，最近见薛洋了吗？”
　　“没有啊。那次聚会之后就没见过了。“
　　“这家伙太不行了。有了女朋友就把我们都扔一边了。唉！”郑鹏一副很不满的样子，“这年头孤家寡人的就是不行。这最近都没人一起玩了，我一个人无聊死了。天天在宿舍里宅着。”
　　“我怎么觉得好像是某些人按耐不住了啊。”萧冉看着郑鹏的样子就想笑。
　　“什么？我才不是呢！一旦找了女朋友以后，要自由没自由还要大笔掏钱。我才没那么傻呢！”
　　“我说的是某些人，也没有说按耐不住就是要找女朋友啊！是你自己要对号入座的。别口是心非啊！有机会就要把握嘛！”萧冉故意朝着埋头狠吃的老大的方向努了努嘴。
　　还没等郑鹏有所反应，老大就抬起头来，用餐巾纸一擦嘴，“就他？得了吧！有女生会肯跟他？震惊啊！”
　　“嘿！嘿！你说的可是请你吃饭的人。知不知道什么叫吃人家的嘴短啊！”
　　“噢！吃了你的东西就不能说实话了啊！言论自由你懂不懂！”看来老大事前也不是没有准备的。“再说了，这不是为了你好嘛？只是让你不要抱着无谓的希望。”
　　“什么叫无谓的希望啊？我是不主动找，要真找，我给你拉一客车来看看！”
　　“我看是一辆客车都给你拉不来一个吧！”老大猛然变得如此善辩，郑鹏措手不及愣了两秒，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然，吃饱了吧？服务员，这里买单了！”趁着这两秒钟的空隙老大见好就收。

　　“老大，你可真够狠的啊！人家郑鹏请你吃饭还这么刺激他。”
　　“诶！他是请你吃饭。他愿意叫上我那是他自己找说。再说了以前老是我吃亏。今天总算出了大大的一口恶气！”老大特开心的样子。
　　“说实话吧，你为了扳回这一城准备了多少话稿？”
　　“这还用什么稿子，见了这种欠说的人，我的灵感就有如滔滔江水！”老大开心的脸上又多了一丝得意。
　　“你们两个欢喜冤家到底打算怎么样啊？”颖盈探出头来，“你们是想斗嘴斗到都考出个什么级别证书来，然后两个人修成正果吗？”
　　“你瞎说什么啊？”老大一下刚刚还很正常的脸一下红了。“这种玩笑不能乱开的。”
　　“真的，老大。我一直觉得你和郑鹏挺配呢！然然，你可要出点力啊！”
　　“天！晓岚这种没有八卦精神的孩子都这么说了，看来你和郑鹏要真没点什么才对不起我们了呢！”萧冉打趣道，“说真的，我们郑鹏师兄条件还是挺不错的。考虑一下啦！”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和他在一起早晚要被气死。再说了，我可不要当一辆客车都拉不过来的那个！”老大对自己说过的话耿耿于怀。

　　萧冉回到床帘里，又拿出了照片。人多少都有点自恋情结的，完全没有虚荣心的人是不存在的，至少萧冉这么觉得。
　　袋子里掉出一张白纸，萧冉打开一看，突然想起来上次薛洋让自己考虑的事情。仔细看看里面的内容，对自己的要求似乎并不多，简单说就是每隔一段时间拍一套宣传照，如果有机会工作室还会为她介绍一些其他的活儿。萧冉拿起薛洋为自己拍的照片，看了看，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拒绝，他们是小美的朋友，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更何况还有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