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味的糖》桃心莴子

7、第 7 章

　　孙慕唐与朱鸿达说好周末去自己家里剪片子，再商量一下校园视频宣传的事。
　　本来孙慕唐是不太情愿回家的，但有些设备只有家里有，无奈只好给母亲打了个电话：
　　“妈，周末我同学去家里。”
　　“哦——”唐教授意味深长，“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呀？”
　　“……”孙慕唐觉得这是在明知故问，而他一向不屑于回答这种问题。
　　但唐教授坚持不懈，一直不说话，就等着孙慕唐说出个一二三来。
　　良久，孙慕唐：“你觉得呢？”
　　唐教授心说，我当然希望是个女孩子了。但她深知自己儿子的秉性，心中完全没有风花雪月，只有相机片子，突然转性的可能性为零。

　　上课铃响，声音大得令人心慌，萧瑶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睡得香甜的陶紫。
　　“醒来醒来，要上课啦老师来啦。”
　　陶紫迟钝地抬起头，在一堆乱发中睁开了眼。
　　眼神迷蒙带着水汽，又懵懂又慵懒，脸上睡出红霞，萧瑶突然就懂了那两句诗——
　　云鬓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
　　好一个美人秋困图！
　　然后美人就做了一连串与身份严重不符的动作：她使劲地揉了揉脸，不知道的还以为那脸与她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打一个大大的哈欠，胡乱地把头发拢到一起，右手在左胳膊上摸摸索索。
　　半晌，她失望地松开手：“又忘记买发圈了。”
　　萧瑶：“你那个小桃子的发圈呢？”
　　陶紫沮丧：“不知道放到哪里了。”
　　“太不小心了，”萧瑶打趣她，“那个小桃子跟你多配，就是你的小化身，你竟然把她弄丢了，她好可怜。”
　　陶紫不可避免的想到她的小桃子被蹂躏、被虐待、被抛弃，丢在脏兮兮、臭烘烘的垃圾桶里，永不见天日。
　　本来只是稀疏平常的一件丢东西的小事，但陶紫觉得自己罪恶深重。
　　此时，小桃子正命运多舛着。
　　苏雅然发现了它，其实应该说，那么个引人注目的人，带着那么个明艳艳的粉，很难发现不了。
　　苏雅然悄悄地挨到朱鸿达旁边，低声问：“孙学长有对象了？”
　　朱鸿达眯起了眼：“这……不好说。”
　　苏雅然恨恨地剜了朱鸿达一眼。
　　没有关系，有没有对象都没有关系，苏雅然朝着孙慕唐摇曳生姿地走过去。
　　“慕唐学长，”她抹了一下脖子上的汗，耐不住热的样子，“我想扎一下头发，用一下你的发圈可以吗？”
　　苏雅然本来想问：“你有发圈吗？”但话到嘴边转了一下——鉴于孙慕唐的性子，把发圈借给她的可能性不大，于是她单刀直入，直接表示——我看到你有发圈了，你借还是不借？
　　孙慕唐直接睁眼说瞎话：“没有。”
　　呃……
　　苏雅然扬起笑容，离孙慕唐更近一步：“学长可真幽默。”她用指甲轻轻地点着孙慕唐带着发圈的手腕。
　　孙慕唐战略性后退，绕开她的手指，捋下发圈，揣进兜里：“没有了。”
　　苏雅然勉强保持微笑：“这是谁的发圈呀？这么宝贝。”
　　孙慕唐：“不知道。”
　　苏雅然不知道为什么孙慕唐总能唤起她内心深处的暴力分子。
　　回到寝室，孙慕唐把发圈从兜里摸出来，凑到鼻子前深吸一口气，那股桃子洗发水的味道越来越淡了。
　　他找了一个盒子，把发圈妥帖地放进去。
　　打开某宝软件，搜洗发水，把所有桃子味洗发水买了个遍。
　　他要找到那一瓶。
　　最近别买洗发水了，我这儿买多了。
　　孙慕唐给朱鸿达发了一条微信。
　　得嘞，朱鸿达很快回复。
　　朱鸿达以为孙慕唐买得再多也不会超过七八瓶。结果孙慕唐一天就去搬了七八个快递，第二天又去搬了七八个。
　　朱鸿达满脸疑惑地站在一堆快递旁边。
　　孙慕唐：“愣着干什么？想用洗发水就赶紧搭把手。”
　　朱鸿达难以置信：“这全是洗发水？”
　　孙慕唐点头。
　　“你这、这……”朱鸿达艰难地为这个迷惑行为想合理的解释，“打算做洗发水测评的视频吗？这不是美妆生活那一块的吗？你转方向了？”
　　孙慕唐：“做人还是不要太好奇。”
　　三四天后，孙慕唐买的所有洗发水全部到位，把寝室的小客厅占了大半，朱鸿达的内心已经毫无波澜了：
　　“咱俩得用到大学毕业了。”
　　“不止，”孙慕唐摇头，“不出意外的话，我只用一瓶，剩下的全归你，估计大学毕业你也用不完。”
　　朱鸿达再一次被孙慕唐的疯狂征服了：“你还正常吗？”
　　孙慕唐讨厌明知故问，所以他选择听不见朱鸿达的疑问，抱起几盒回到自己屋子，一会儿再把瓶子都抱出来。
　　看着在自己面前逐渐堆出一片的洗发水，朱鸿达：“你这洗发水有保质期吧？我是不是先把保质期短的用完？但我估计它们都过期了我也用不完，我还得处理掉它们是吗？原来你好心让我用洗发水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孙慕唐依旧搬进搬出。
　　终于，孙慕唐指着桌上密密麻麻的洗发水瓶说：“这些都是你的了。”
　　朱鸿达：“你做完法了？”
　　孙慕唐没有理他。
　　但朱鸿达能感觉到他心情还不错：“神神叨叨、鬼鬼祟祟、龌龌龊龊。”朱鸿达如此评价道。
　　这三个词也成为朱鸿达这晚往B站上传的视频的标题。
　　第二天去看弹幕，有一条亮了——
　　“大师兄给二师兄买洗发水，太有爱了！”
　　这条弹幕成功带跑了后面的队形，铺天盖地的弹幕都是在讨论“猴哥太难得”和“老朱乃天蓬元帅”的CP，还有人跑到评论区留言问大师兄和二师兄什么时候官宣。
　　吓得朱鸿达赶紧把视频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啃了一遍，自觉没有什么不妥，完全摸不清粉丝们的脑回路。
　　而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孙慕唐竟也在自己账号下的评论区里收到了类似“大师兄什么时候和二师兄在一起”的留言。
　　每条评论都回复的孙慕唐第一次遇到不会回答的问题，原因是看不懂题。
　　“为什么突然有人把我和你扯上关系？”孙慕唐无意间问道。
　　“啊？我也不知道，我也正奇怪呢。”朱鸿达连忙把自己撇清，悄悄关掉正在播放的视频。粉丝们的脑洞很大，一嗅到八卦的味道后就有挖地三尺的能力，愣是在他往期视频里发现了几个孙慕唐的背影、侧脸之类，专门剪到一起作为“奸情”证据。
　　千万不能让孙慕唐这个直男知道，否则，朱鸿达不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还好，孙慕唐对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兴趣，也没看过他出的视频。

　　苏雅然

　　周末，孙慕唐回到家。
　　糖胶树打开门左看右看，半晌才疑惑地问：“同学呢？”
　　孙慕唐：“你可以更关心我一下。”
　　待他进来后，唐教授失望地关上门。
　　小鬼在屋里上蹿下跳。
　　孙慕唐环顾四周：“保姆还没来吗？”
　　唐教授摇摇手机：“刚给我打电话说今天有点事来不了了。”
　　孙慕唐正要说什么，唐教授截住话头:“正好，你回来了，看着点他吧。”
　　显然是拒绝不了了，孙慕唐想家里应该还留着小鬼小时候用的背背带，把他栓到唐教授床头应该能省去不少麻烦。
　　敲门声响起。
　　孙慕唐想，那个随意旷工的保姆来了？
　　唐教授想，儿子的那个同学来了？
　　打开门，一个明艳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阿姨好！我叫苏雅然，是慕唐学长的学妹。”
　　唐教授先是愣住，随即豁然开朗：“来来，雅然快进来。”
　　孙慕唐皱眉：“你怎么来了？”
　　苏雅然笑着解释：“朱学长不是有事吗？我想着任务全压到你身上太累了，我就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你除了会对着照相机摆造型还会什么？”
　　唐教授马上出言阻止：“慕唐，太不懂礼貌了。”随即又转向苏雅然说：“别管他，就当是在自己家里，不用帮他做什么事。”
　　苏雅然顺从乖巧地随着唐教授坐到沙发上。
　　一阵叮铃咣铛的声响，小鬼拖着他的战袍，手中拿着宝剑从屋里冲出来。
　　对着苏雅然就是一通乱挥，口中念念有词：
　　“冲啊！杀啊！打倒日本鬼子！”
　　苏雅然吓得花容失色，一个劲儿地往沙发那边缩着，险些坐到唐教授腿上。
　　孙慕唐第一次感觉小鬼还是有可取之出的。
　　他拽住小鬼的衣领，淡然一笑：
　　“行，你留在这儿吧。”
　　苏雅然眼中泛起光芒。
　　“你的任务就是看着这小鬼。”
　　交代完毕，孙慕唐利落地转身回屋锁门。
　　然后拨通了朱鸿达的电话。
　　是该好好说道说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