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少年初长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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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机构的大门以后，乔烟的心里还是有些复杂。
刚刚私下里工作人员曾与她谈过，虐童这件事情，在我国的法律上还没有明确的界限，尚不成熟。
就是最严重的猥亵，翻开往年的卷宗，当事人被判处的也不过只是几年的有期徒刑。
出了这扇牢门以后，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对施予援手的自己进行报复。
如今的建议就是，机构这边代为起诉，剥夺曲颜父母的抚养权利，再给孩子进行及时的心理疏导。
她，最好就能避则避了。
工作人员语重心长说的这些，乔烟其实心里也明白，但看着怀里怯生生的小孩又实在忍不下心。
无数次要把他交给工作人员时，小家伙眼里的绝望总是铺天盖地的蔓延而上，一咬牙，才终于下了一个最后的决定。
她要以哥哥的名义领养曲颜，无畏这条路上的艰险。
但是当时的他们还不知道，这惴惴不安，浮于人世的社会与事故会因为这件事情的触发，给自己在意的人来了当头一棒。
“乔烟，你是不是疯了？自己都还没有成年，还要去领养一个孩子？”
客厅的沙发上，请过假的池泽已经回到了家里，他冷冰冰的看着昔日懂事的妹妹以及躺在怀里因为惊觉刚刚入睡的小孩。
以前凡是她想要的，因为愧疚，想要弥补，他尽量都会满足。
可这一次，她提的要求却是要收养一个活生生的小孩。
一个有着性别认知障碍的小孩。
“嘘，哥哥，你小声一点，他才刚刚睡下。”面前的少女冲他噤了噤声。
替小人儿盖好被子以后，乔烟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门，却没有丝毫退缩，她仰起头，眼神里透着坚定。
“就是因为我还没有成年，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小颜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小颜，从今以后，他就是我们家的一份子。”
“行啊，说的轻巧，养孩子的钱？养孩子的精力？你以为我是怎么把你拉扯大的？”
说着说着，池泽发现妹妹渐渐红了眼角，只得轻声细语
“烟烟，你还小，你不知道这是看顾一个孩子是一件多麻烦的事情。”
他当年也是废了好大的劲，吞了多大的苦头才把自己的掌心宝从家里带出来，养到如今这番模样。
包括怕妹妹却因为那件事和自己渐渐疏远，他已经做出了巨大的让步。
这些乔烟不是不明白，曾几何时，她也不过是哥哥的小麻烦，所以如今看到了更加一番遭遇的曲颜，才会有多明白那种心碎与无力。
她只能渐渐的走到了哥哥身边，拉过他的手，晃呀晃呀，企图掩了自己的难过，又微微垂了眼，感觉一股辣辣的东西已经从吼口往上翻涌，想忍但忍不了。
“哥哥，钱我慢慢还你，小孩子也很独立，不会很麻烦你的，我们都很乖很乖。”
“求求你了，哥哥…”
“求求你…”
妹妹从未求过人，这一次却在他面前低了头，小兽似的，呜呜咽咽。
感受到了手上的润泽，这简直就是一把利器扎进自己的心，烟烟哭了。
池泽还能怎么办呢？
沉默了良久，一向平复的心充满了烦躁，用余下的那只手伏在额间，虚虚的揉了揉太阳穴。
这才又拿过机构送过来的小孩资料，重新看了一遍，一个字一个字劝说自己。
的确也是个令人唏嘘的孩子。
烟烟一个人在家也确实没有陪伴。
他的工资整日在医院也没有地方花。
算了，家里多一个人也好。
他才不是因为对乔烟太过于宠溺而心软的。
最后，他才拿出手帕，心疼的擦过少女的眼泪，面上好像没有任何的松动，脱口的却是一声不情愿的“嗯。”
一声轻飘飘的嗯，实在是细如蚊呐，但了解他的乔烟知道，这已经是哥哥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哥哥同意啦！！！
她立马欢喜的扑进他的怀中，像只鸵鸟似的，高兴地想要大叫，却怕吵醒了房间里的乖乖，只好拼命掩藏自己的喜悦，撒娇似的，在这个一向面冷心硬的池医生耳边诉说感谢。
也不知道最终是几遍“哥哥，最好了。”
连池泽都觉得耳朵有小蜜蜂在飞似的，嗡嗡作响，不耐烦的赶了小祖宗赶紧去入睡，自己还要去处理领养手续的一干文件。
看着妹妹满心欢愉的进了房间，他这才也欣慰地漏出了微笑。
自那件事以后，两人都有些尴尬，如今好不容易趁此机会修补了关系。
至于那人，以后便能不见尽量不见了吧。
闭了眼，想象中那只受伤的手又浮现在了脑海，肯定很疼，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处理。
算了，不去想这些，毕竟，他的以后都与自己无关，这才是对两人最好的选择。
乔烟，曲颜，池泽，听名字，他们倒还真的像是天生的一家人。
从今以后，池泽的世界只用负责这两人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时间分割节点＞
暖烘烘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慢慢流淌下来，墙角的一抹新绿抽丝剥茧，沿着朱色的砖石，渐渐伸展了华枝。
厨房里，少年忙碌过后，抬头看了时钟已是最后的期限，这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推开一扇房门。
“姐姐，起床了！”
“再不起床，真的就迟到了！！”
毛茸茸的床铺上面微微拢起一个鼓包，想必里面的人听到了他的声音，往靠墙根儿深处爬了爬，企图蒙混过关。
见此，少年只得眯了眯眼，蹑手蹑脚的覆上去，软软的床垫瞬时陷下去了一截。
扒开被子，直接将人拢到怀里，撩开发丝，漏出一脸抗拒的乔烟。
“阿颜，能不能帮姐姐用手机去给领导请个假呀，就说，就说我去帮你开家长会，学校明令要求，十万火急。”
怀里的人儿困的眼睛都睁不开，头点的像是小鸡啄米似的，杏唇微张，吐出的歪理却是一套套的。
连带着少年都被逗笑了，他趁着人还没清醒，淡淡的在发上落了一吻。
“姐姐，今天不用上班。”
“啊，不用上班，你叫我？”
乔烟听完就要往被子里钻，找个舒服的姿势躺平，却直接被人拦腰从蚕蛹被里拖出来，抱到了洗漱间，立马睡意全无。
正准备呵斥少年的没大没小之时，却被他略带委屈的一句话而感到心虚。
“姐姐是不是忘了，今天确实是给我开家长会的日子。”
他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盖了阳光的阴影，带着失落。
“也是，忘了也是常事，反正在姐姐眼里，我又不重要…”
“怎么会？”
“姐姐最喜欢阿颜了。昨天晚上就是在考虑在阿颜的家长会上要怎么表现，这才想的有些晚了。”
乔烟听到这儿，又怕这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崽子东想西想，慌慌忙忙的从他手里拿过牙刷和洗漱杯，就开始准备。
十几年处下来，一眼眼看到大的乖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接受上门的心理疏导，如今虽然已是好了很多，随着年龄的增长，在自己有意的疏远下，对自己的性别已经有了明确的认知，不再像头几年那样只能黏着自己入睡，越加活泼与开朗。
但老师还是有些担忧，虽然回回在乔烟的陪同下，阿颜的心理测试都是正常的，甚至是满分的状态。
但每每她一离开，老师便感觉面前的少年隐隐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特别是在青春期的启蒙阶段，建议两人分房睡，留够充足的隐私以后，这种感觉便有些愈演愈烈。
找不到源头，到最后大家也只能认定是他孩提时期缺了十足的安全感。
所以，乔烟才会处处宠着自己的乖乖，生怕这株养大的小笋干哪里又受了委屈，哪里又不开心了。
想着想着，前几天学校倒好像传过来一则简讯，说是学校里有个学生好像在有意无意针对阿颜，她这回去了，可一定要找那个人好好理论一番。
阿颜性子这么软，肯定是受了欺负也不吭声的主儿。
洗漱完以后，她才从厕所慢慢走出来，餐桌上，少年早就弄好了早餐，温好了牛奶，正乖顺的坐在一旁等她出来。
如玉的眉眼碾了天光，细细碎碎的乌发衬得整个人更加唇红齿白，曾经瘦瘦小小的身躯如今已然长成了拔高的竹节，好像连她有时候都要仰着头才能够上阿颜的下巴了。
她一面想着，一面就不自觉地揉了揉他软软的额发，啧啧感叹道。
“还是这么多年的牛奶没有白喝呀。”
当年，阿颜才来到家里的时候，什么也不敢乱动，连喝牛奶这件事都带着抗拒。
她气的没办法了，只好约法三章，从此以后，她和他一起喝，一人一口。
随着年月下去，他倒是噌噌的不断拔高，像是雨后新笋一般傲立，而自己的身高却只是停留在了一米六五。
哎，想想家里两位男丁的身高，老天爷还真是不公平。
曲颜给她递了火腿，看着面前的人愤愤咬下去，皱成个苦瓜脸模样，不用猜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眼神略略看着某个因为牛奶而富有的地方，偏过头，低低地笑了起来。
确实，这么多年，牛奶没有白喝。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少年初长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