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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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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多少次观看火箭发射都看不腻，这就是她的动力。
——这是佃利菜在SpaceV公司的第三年。
“Lina，日本方面的参观代表团要来了！我好紧张啊！”前辈的迪恩·田中兴奋地告诉她，这次他将是日本航天业务代表团的接待人。作为日裔的迪恩虽然从未踏足过自己父亲的祖国，却用着他美国式的热情深爱着那里的地方和人，虽然他不会说日语，但光是亚洲人的长相就能让利菜放下防备，这也许和他与父亲公司的下属长相相似有关。
说不定帅哥都长得差不多。对同龄人和恋爱总是兴致缺缺的她想着。
自大学毕业进入帝国重工，又离职孤身前往美国以来，随着追逐梦想的脚步逐渐加快，她抛下的事物也越来越多，恋爱就是其中一项。上一个男友是谁来着，啊，是正彦。……说什么傻话呢，正彦只是一只可爱的小公猫啦。那是妈妈和奶奶总爱气爸爸才说的玩笑话，也只有爸爸还蒙在鼓里而已。尽管对那时迷茫与不安，又缺少父亲关心的她而言，当时其实真的很希望有人能依靠。
但如今已完全不同，理解了父亲后，她也开始向着发射的火箭奔跑起来。不再想要依赖任何人，不再有时间停下谈场恋爱，她就这样飞奔至今。
朝着梦想的奔跑是孤独的。可有些人是幸运的，譬如她的父亲佃航平，他有着共同飞奔的同事，有理解他梦想的家人，也有支持他梦想的同行。尽管总是在那间小小的乡镇下町公司里，他却可以去任何地方，去往宇宙。
利菜也是幸运的，利菜见证了这样的父亲的半生，并且用截然不同的道路去追逐同样的方向。
——爸爸看到的风景，总有一天我也能看到。
与同僚们齐头并进，每周总有父亲不善言辞的电话，她也在向那个地方努力。只要看向火箭去往的地方，她就知道父亲也在看着那里。这是她在祝贺火箭飞升的同时，内心的另一份感动。
“无论多少次观看火箭发射，都能感受到那份感动。”
“是，我也是这样想的。”
身边传来熟悉的日语，她不假思索地附和道。回头才想起这是在美国，而周围站满了来自各国的代表团。意识到刚才的说话人应是日本代表团的哪位，利菜忙低头道歉：“对不起，我擅自插了话！”
“这倒没关系，我也不过是自言自语罢了。你是佃利菜小姐吗？”
能在此时此地听到日语倍感亲切，更别说对方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利菜半是惊讶半是困惑地抬起头，在看清那人的脸后惊呼：“财前部长？！”
名为财前道生的男人是利菜在帝国重工宇宙航空部工作时的旧上司，他还是和过去同样是一位非常适合西装马甲的男人，尽管已经50岁出头，却和同样差不多年纪的利菜父亲天差地别，当然这只是单论外表而言。在利菜心里，父亲的背脊还是要比他更为高大些，当然，这不是单论身高的问题。
“现在我可不是你的部长。”财前用他一贯绅士的态度对她道。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财前部……财前先生。”她的视线从长辈身上移开，悄悄扫过周围，发现其他代表团成员都没有注意到两人的谈话，或在继续观看公司的视频资料，或在与翻译和其他代表团人员交流。此时似乎是休息时间，她的失礼没有造成大问题，姑且也算安心了。“财前先生也是这次代表团的一员吗？”
即使是对比自己年少许多的利菜，财前依然是礼貌地微微欠了欠身：“是，帝国重工这次派遣我来作为航天部门的代表。”
“您又回到火箭项目了吗？”
“不，只是这次水原部长有发射任务，因为需要有项目经验的代表，所以藤间社长派我参加。”
“原来如此。”看来对于帝国重工而言，三年果然是什么都没有变呢。利菜看着一脸认真对视着她的财前，不知为何想到了父亲，“那就是说，财前先生还在负责和我父亲合作的农业自动化项目是吗？”
“算是这样。”
“那太好了。平时爸爸……父亲不怎么聊工作上的事，就算公司遇到问题我也不知道，害得我总是担心。能听到您这么说，我想他们一定没问题，这我就安心了。”
利菜仰着头露出笑容来。过去在帝国重工因为研发重压鲜少微笑的她，在美国的这几年来被开朗的同僚们传染了不少。但因为操起了许久不用的敬语（毕竟平时和爸爸的电话不需要用敬语），她一瞬间意识到这个笑容过于随意，僵硬了。
见识过太多人表面的微笑，财前很清楚眼前女孩笑容的可贵，微微扬了下眉毛，不自觉地放轻了语气：“现在我们不是上下级关系，你无需这样紧张。”
发现被对方看穿了自己，利菜有些羞窘地低下了头：“再怎么说财前先生也是我父亲工作上的上级部门，我这样嘻嘻哈哈的还是不太好。”
“我个人对佃社长抱有的并不是对承包公司的感情。”财前小小地叹息了一声，“比起被你当作你父亲工作上的伙伴，我比较希望你认为我们是有共同梦想的同伴。”
“那不就像朋友一样了吗？”
“这……”这回轮到男人害羞了，他明显地别开头，转移了视线，“我们在私下里很少联系。”
“是这样吗？我倒是会听到父亲谈起你，这周遇到财前先生了，上次财前先生送了什么过来……啊，这么说来，这些也算是工作上的事？但却当作日常聊天的内容了。”
“是这样……看来我给你们父女间交流添麻烦了。”
利菜这才注意到，眼前的人是和父亲同样，在工作以外可谓是笨拙的家伙。怪不得两人能那样志同道合，而在她家公司里，也有数不清的这样的人。
他们许多人笨拙于人际交往与口舌表达，但他们把对人的爱和热情，表达在了技术之上。这就是利菜无比向往的那些人。
显然，眼前的男人也归在这一类里。如果在利菜心里异性排行的第一位当然不让是父亲，那剩下的人里，几乎全是这些人。这些人的闪光点多到让利菜再也看不到别的男人，更别说是恋爱了。
没有比父亲更优秀的男人了。但是，眼前这位却是与父亲并驾齐驱的优秀。
——也同样笨拙。唉，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一想到父亲，利菜紧张的神经就很轻易地放松下来，她又是一笑：“麻烦什么的，我反倒要感谢财前先生才对。”
“感谢我？”男人终于又注视向了她，微微低侧着头，试图拉近两人因身高而出现的距离，想必是十分在意这句话了。
利菜小小地踮起了脚。“没有财前先生的话题，我家那个笨拙的父亲可就净是在问我的事了，那样我才比较麻烦呢。”
“你不喜欢佃社长关心你？”
“关心我身体和工作是可以，但是一直追问男朋友的事，还问什么正彦在哪里，那明明就在公司里——啊，对不起，我又擅自说起了自己的事！”
财前摆了摆手，反倒笑出了气声：“我大概知道你们父女间平日的交流方式了。”
“对不起，让您见笑了！”
“不用道歉，我不在意这种事。”
“再怎么说财前先生也是我的长辈，我这态度……”
“刚才不还说我是你父亲的朋友吗？”
“可您又不是我爸……啊，对不起，我又失礼了！”
再次摆着手，财前的笑容便再也没停下来过。利菜发现，单论笑容，这位父亲的同辈人似乎要比父亲更帅气一点。
<==E=3
这次的交流会议为期半个月，日本代表团有超过3家集团公司和多个研究所约40人参与，在这次有四天的紧密交流活动和一天休息日。为了方便交流，迪恩在事前就向公司申请了包括利菜在内三名日本工作人员承担接待里一部分的技术向日语翻译工作。也因此，利菜得以在技术交流展开的后几日全程陪同代表团在SpaceV公司内部的活动。
虽是如此，但利菜一直没有与财前再次交谈的机会。一方面财前忙于工作，作为帝国重工的代表他不仅要从代言人的角度去接触其他公司的人，还要为同行的2位技术员和1位业务员安排交流机会。民营航天业务的发展继续下去就无法局限于日本，无论是技术还是业务，都必须扩展到全球，利菜深知财前这次出行的任务之重。
另一方面，利菜作为接待翻译，也没有办法偏心任何一家公司，若是她一直与帝国重工的人走得很近，势必会在同业人中有另一番解读。作为在日本率先进入民营航天领域的公司，帝国重工一直以领头人的姿态走在其他公司前面，其他公司在紧跟时代步伐的同时，也一定会考虑如何撬动帝国重工的地位。这里面并非是利益或权力的问题，还有更多的是话语权与主导权。在美国学习多年，已经对技术不单有技术本身的含义有了清楚认知，利菜这里见到的是围绕技术的一切构成。
拥有足够卓越的技术，才能带动各个领域的活跃与复苏。这就是未来的世界，是不包容一切梦想，却充满了梦想的未来。聪明的国家已经认识到这个问题，强大的国家则在悍守自己的地位，而日本却一度失去了，迷失了……帝国重工用八咫鸦计划让日本重新看到了火箭去往的方向，那里是属于所有人的未来。
财前在做着的，正是这样一份伟大的工作。而佃航平领导的佃制作所，则是这份工作必须的动力源之一——技术。所有的未来，都需要它。
利菜很骄傲自己父亲的工作。此刻，她也为财前的工作感到骄傲。就算是曾经与佃制作所作对，内部斗争成那样的帝国重工，也是充满未来可能性的地方。而为这份可能性添加百分比的重要之人，正是财前。在知道这个人存在的十多年里，利菜总是从父亲那里听到他的伟业。
“真是厉害的人啊……”
“你在说谁呢，Lina？”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的是日方的接待负责人，迪恩。因为是日裔，他对利菜一直很亲近，现在也是趁着午休安排就主动过来聊天了。他这种工作与休息状态速度切换的态度，利菜还学不来。
“我没说什么，我只是觉得代表团都很认真。”利菜的英语不太口语化。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但迪恩总是很失落于这份语言上的距离感。
“我看你之前和那边帝国重工的代表聊得很开心的样子……”
“呀，你看到那天我们聊天了吗？”
“怎么会看不到，日本代表团我最记得就是他了，又高又有气势，那个人可是打破了我以为的日本人的社交手腕都很礼貌温柔的刻板印象啊。第一天看到那个酷脸我都吓到了，虽然这让他看上去特别像个大佬。你说他是个大人物吗？”
“财前先生当然是大人物，而且他为人也很礼貌温柔，很日本的。”
“这我可没看出来……”迪恩突然机灵了下，“啊等等，听你这话你们真的很熟？！我就猜到你们不会早就认识了吧？”
“嗯，是这样的……”
“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利菜知道热情的迪恩这一问并不抱有深层含义，他只是有些八卦，或者该说对一切都抱有好奇而已。这在科研人员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气质，而他能把这份好奇心带入到日常生活中，这使得他在人际交往上也多了不少积极性。要说这人比起佃制作所的那些人多的东西，大概就是这一点了吧。在利菜的印象里，就算是那位亲切的岛津裕女士，在这方面也多少有一份日本人特有的敏感纤细的心思，很难像他这样充满自由奔放的气质。
可眼下这种周围都是日本代表的环境下，这让她喜欢的自由却是一种无形的凶器。若是在此刻回答她曾在帝国重工任职过，周围的其他人是否会认为她会偏心那边呢？没人能保证他们两人的话不被其他人注意到，即使他们全程在用英语交流。
“他、他其实是我爸爸的……”
“你爸爸？！”
没等利菜说完，他就唐突拉着她来到财前面前。利菜知道自己根本来不及解释，只能反复说着“NO”“Don't”“Stop”“迪恩！”企图制止他。可他们离财前的距离实在太近了，没几步就到了目的地，利菜又担心被其他代表关注到他们，一直没敢大声惊呼，导致制止行为完全失败。
“Mr.田中，还有利菜。”财前用英语回应了两人，显然这样的突袭还无法让见惯了大世面的他惊讶。
可他用英语直呼了利菜的名字，这在利菜和迪恩又是两种理解。利菜知道他没有习惯叫她“佃”，毕竟那是他对父亲常用的称呼。而迪恩正在兴头上，搭着利菜的肩膀想表现两人关系亲近的样子。
“Mr.财前，我听说你是Lina的爸爸！怪不得你们第一天就聊上了，难得看到Lina那么开心，我想你们关系一定很好。”他姑且没有像许多美国人那样大声喧哗，这还不至于彻底杀死利菜。利菜向财前使了下尴尬的眼色，不断低头表示道歉。
“这是私人的事，我想这和活动无关。”不愧是财前，即使在这种时候也能迅速应对。既考虑到不让话题升级扩大，也没有当下让接待人难堪，或是陈述事实让利菜变成话题中心。
“你说得对。”迪恩赞同道，“不过我要是早点知道，会更好地安排Lina的工作。她也好久没回日本了，多难得的机会啊。我去调整下翻译陪同的人员分配，Lina你不介意我这么做的吧？”
利菜松了口气。迪恩的确是这种人，他真的是个不错的家伙。“我不介意，谢谢你迪恩。”虽然她并不打算给帝国重工开便利之门，可现在的情况这样无疑会更自然一些。迪恩和大家都会接受新的安排，其他代表团多少也能理解。
接下来她就有的是与财前相处的时间了。不过首先，她得为这一误会道歉：“对不起，财前先生。我害得您被误会了，希望其他代表不会对您和帝国重工产生偏见。”一旦切回日语，敬语便是必需品了。
“那样倒是没关系，我们帝国重工的风评向来都是些流言蜚语。”面对利菜，财前脸上的较真劲儿便不自觉地柔和了，也许他真的有点把利菜当自己的女儿了，“我倒是担心我会耽误利菜小姐的工作。”
“我本来就是这次陪同的技术翻译担当，而且您才不会麻烦到我，反倒是我家那位一直在给您添麻烦才对。”
一谈到父亲就不自觉变回口语，利菜这可爱的习惯让财前又挂上了浅笑：“不会，你父亲如果遇到麻烦，那一定是我们帝国重工的问题。只要能帮助他解决问题，就是我最大的歉意了。”
“财前先生，你对我爸爸也太宠溺了吧，多少应该对他狠一点……”发现自己这句话没捎上敬语，利菜停顿了半秒，“呃，我是说，您应该稍微严厉点，没必要凡事都考虑我父亲的立场。”匆忙补救。
“我只是打心底里尊敬你的父亲，并且希望他能帮助我们藤间社长实现梦想，他是这个梦想里重要的组成部分。”财前的语气柔化了些，“以及，利菜小姐也会成为那一部分。”
“我？”
“利菜小姐将来是打算回国的吧？虽然不知道到时你会就职回到帝国重工还是佃制作所，但你这样优秀的人才一定会成为像你父亲一样的存在。”
“我……我的确是抱有这样的想法才来到美国的。总有一天，我会回到日本。虽然我也不知道到时会入职到哪里，不过……”利菜抬起头，眼中闪耀着不认输的光芒，“在帝国重工和父亲再度较量一次阀门设计，是我一直想做的事。”
财前差点笑出了声：“那就是说，预定是我们帝国重工了呢。很好，我会为利菜小姐的到来做好准备的。”
“咦，啊，没那么快……”正因这个提议为难的利菜注意到财前那与冷峻气质不协调的微笑，“等下，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要是被爸爸知道——啊……对不起，我又没礼貌了！”
“既然被误会成是利菜小姐的父亲，你就这样不用敬语比较好。”并不介意利菜偶尔脱落的敬语问题，甚至在鼓励她忘记这些，财前用一种明明是长辈，却又试图在亲近她的态度道，“毕竟你还是个年轻女孩，用着‘爸爸’这样的称呼。”
“那是因为没有机会从爸爸那里改口到父亲……毕竟我家那个爸爸在奇怪的地方会特别纠结。”
“奇怪的地方？比方说？”
“要是我说出来请不要笑。”
“我没有那么爱笑。”
“但是您现在就在笑了。”
“那还真是失礼了。”挺直了身子，财前收敛起笑容，但见到利菜也不自觉站直了，他摇了摇头，“我这样就太严肃了。”
“是有点……对不起。”
“那么，现在可以说了吗？”
“您一定要听吗？很没有意思哦，就是爸爸很无聊的地方。”
“作为会成为佃社长朋友的我来说，这也许是一个不错的契机。”
“那不太可能，毕竟说的是我男朋友的事。”
“利菜小姐有恋人了吗？”
“没有啦。”一谈到这事，利菜就又随意起来，“就是以前念书的时候，我经常和妈妈奶奶谈论一个叫正彦君的。当时我和爸爸正好关系很差，几乎到了天天吵架的地步，我也不喜欢爸爸公司那边的人——是当时哦，现在我可喜欢大家了——反正就是，爸爸一直误会正彦君是……那个。”
“学生时代的恋人啊……还是说现在也是？”
“不是不是。”为了澄清，利菜又摇了摇手，“其实正彦君是爸爸公司的猫啦！明明包括佃制作所的人在内都知道了，就爸爸还傻傻的。您知道吗？他偶尔——这个偶尔是每个月都会发作一次的程度哦——还会问我那个叫正彦的人怎么了。真是，正彦君都一大把年纪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看了多少次火箭发射，多少年过去了啊？”
“原来是猫，佃社长偶尔也会糊涂呢。”
“他就只顾着工作，搞不好连公司有猫都不知道。他也不想想哪有可能我谈了十年恋爱还没带对方回家给他看啊。”
“不，我想他就是想到女儿的利菜小姐你长大了，才会开始聊这方面的话题。”
“是这样吗？”
“他只是不知道如何打听你现在的感情生活，所以借那位‘正彦君’的名字来试探你。毕竟现在不像过去，你们不住在一个家里，作为父亲会担心也是自然。”
“真是多管闲事。我在回日本之前才没时间谈恋爱，倒是他有没有打算再婚我才比较担心。”因为口无遮拦了好久，已经完全放弃用敬语的利菜，此时已把财前当成了是一位稍微年长一些的前辈，她反过来好奇：“话说财前先生也会用父亲的立场来看这件事吗？”
财前被她看着，露出了奇妙的表情来：“是这样吗？我没有子女，不太清楚作为父亲的立场。我只是考虑了下那个男人的想法，我想他应该就是如此打算。”
“咦，财前先生家没有孩子吗？”可利菜的重点却变成了这个，毕竟谁都比较喜欢八卦别人的事嘛。
“说来惭愧，自从进入帝国重工以后，因为要接触的新领域太多，我总是忙碌于学习和研究，没有什么私人时间。之后和介绍的相亲对象结婚后，紧接着开始着手航空部门的建立和运作，十多年来很少与妻子见面，也就一直没有孩子。”
“这样啊。我还想要是财前先生有孩子的话，也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因为我们的父亲都是朋友嘛。”
“那太遗憾了。”
能从财前这样的人嘴里吐露这些话，不仅是利菜，连他本人也感到不可思议。他已经很少有机会，也很少有那样的对象来谈论自己的生活了。这种久违的话题，让他再次感觉到放松，轻叹了口气。
利菜的父母是结婚后没多久就生了她的，当然他们双方当时都是研究人员，既不像财前那么忙碌，也不是因为相亲认识，只是志趣相投加上妈妈一些“小窍门”，总之敲响了爸爸那颗木脑袋。不过即使是这样自由恋爱下，结果他们还是离婚了，火箭事故让那个家遭遇到太多变故，给幼小的利菜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但那些阴影，在火箭从自己面前升空之后消失了。利菜在那时候看到了父亲眼里的世界，火箭是那样笔直上升，上升，冲上云霄，那样遥远的未来是由自己创造的，这是多么积极的火箭人生啊！也是在那之后，利菜懂得了许多人间冷暖，能够更积极地面对一切。
和他家曲折的人生相比，财前的人生似乎要规矩太多。这就像是在大企业里工作的每个人一样，按部就班的人生。可即使如此，财前却能活得那样积极与精彩，他也是在人生中笔直前行的火箭。
财前稍稍抬起左手，看了眼无名指上的颜色婚戒。
这个动作被利菜注意到了，她不禁莞尔：“财前先生一定很爱您的妻子吧，这点倒是和我爸爸完全不一样。”
“啊……和佃社长不一样？”
“我家，父母很早就离婚了。”
“利菜小姐想必很辛苦吧。”
“那是真的，那个人完全就不关心我，只会‘正彦君是谁’‘正彦是谁啊’。”明明是在抱怨，利菜却嘴角上扬着，反倒是很怀念的样子，“拜托他稍稍温柔一点嘛，至少像财前先生一样……啊，对不起，我又没礼貌了。”
财前稍稍愣了一下：“……没事。你刚才是在说我温柔吗？”
“是的，财前先生很温柔，能这样和我交流，搞不好……”她冲着他调皮一笑，“连我爸都没和我这么聊过呢！”
“我好久没有听到别人这么说了。”
“不会吧，平时没人这么说吗？爸爸……啊，他好像完全不会这种表达，帝国重工那边恐怕也没有吧……”
“上一次这么说的人，还是我妻子。”财前又无意识地抬起了左手，利菜知道他是在用婚戒指代妻子。
利菜再一次感受到了，眼前这位中年男人和父亲不同的地方。——佃航平这个人，一定百分百不会记得妻子曾经说过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