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无闲和有闲

2、第 2 章

　　楼道很空，航运厂的人还没下班，年久失修的木头楼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魏小敏理了理头发，又往上走几步，灰尘在木头窗棱透进来的阳光里上下起伏，一圈圈光晕打在她头上，让她有些眩晕，她从包里拿出一盒口香糖，往嘴里塞进去一枚，这才感觉好些。

　　魏小敏又对着木头窗户上残破的玻璃理了理衣服，她穿了件藏青色的毛呢外套，里面搭配了一条彩色丝绸围巾，下面是一条卡其布的裤子，裤子不太合身，裤腿吊在皮鞋上方五公分的地方，她有些恼火，把裤腿往下扯了扯，淬了口唾沫在地上，又用皮鞋捻开，这才继续往上走。

　　魏小敏停在三楼一户人家的门口，“啪啪”敲了几下门，里头探出一张脸，头发乱糟糟的，眼睛没睡醒，半眯着，看见魏小敏站在门口，那人一脸不耐烦，“滚滚滚，又来惹老子清梦。”

　　魏小敏堆出一脸谄媚的笑，从一只皱巴巴的皮包里翻出一只芒果，“锋哥，你瞧这是个什么新鲜玩意儿？”

　　刘峰站直了身体，还是没有让魏小敏进门的意思，他一只脚抵住门，一只手从魏小敏手上夺过芒果，左右瞧了瞧，“这是什么？”

　　魏小敏：“我姨父从香港回来带给我的，说是叫芒果，可好吃了，你尝尝？”

　　刘峰还是站在原地，拿指甲掐开一道缝，塞进嘴里嚼了嚼，味道确实还不赖，他把皮全掐完，把肉吃干净，瞌睡倒也没了，瞧着眼前的魏小敏还堆着一脸笑，胸口那口闷气再大，也出完了。

　　他把脚挪开，放魏小敏进去，房间里窗帘拉得紧紧的，没开灯，大白天的却阴森的很，地板上都是烟灰，几只饭盒倒在角落里，床上的被子散发着潮湿的霉味儿。

　　魏小敏把窗帘拉开，又被刘峰一把给阖上了，魏小敏笑嘻嘻地，“峰哥，开会儿窗户，我给你打扫打扫卫生。”

　　刘峰又开始吊脸子，“谁要你打扫打扫？跟你说了多少回了，我瞧不上你，你一回回地来我这儿找难受，有意思没意思？”

　　魏小敏已经从厕所里拖出一只湿漉漉的拖把，她费力地去阳台上揪干拖把，上衣到底还是短了，露出腰上一段白生生的肉，刘峰半靠在床沿上，从烟灰缸里找出一段烟屁.股，拿打火机点了，放在嘴里细细地品，时不时地还耸耸鼻子，闻闻一丝半缕的烟味儿，解解干瘾。

　　魏小敏吃力地把整个房间都拖了一遍，饭盒和垃圾她下楼三四趟才算扔完，她又把厕所里的马桶和洗手台都清理干净，她干活干得浑身发热，索性把围巾解了，外套脱了，就穿了一件水红色的保暖内衣在刘峰的房间里擦家具。

　　刘峰把烟灰缸里的烟屁.股挨个儿吸了一遍，一双眼没地方放，又回到魏小敏的身上，他看了会儿她胸口的起伏，咽了口口水，“魏小敏，航运长的吴老六不是家里条件还不错嘛，两房一厅的单位房，老子还留下点字画，你怎么就看不上人家呢？”

　　魏小敏抬起湿漉漉的脸，学着电视机的人鬼模鬼样地笑，“可我就喜欢你呀，我对吴老六没兴趣，你别担心。”

　　“啊呸。”刘峰恶狠狠吐口唾沫在地上，刚想开骂，门口传来几声轻柔的敲门声，还伴着个温柔的声音，“刘峰，刘峰，你在家吗？”

　　刘峰从床上窜到地上，一双眼睛惊慌失措，他一把扯过魏小敏，就把她往床铺底下按，“你躲一躲，蓉蓉在门口，被她发现我就没戏了。”

　　魏小敏手脚并用爬进去，还没喘口气，外套还有围巾皮包又被一股脑儿塞进来。

　　魏小敏半坐着，脑袋顶着床板，咯得生疼，她揉了揉脑袋，又去揉手腕，手腕揉到一半，听到那个温柔的声音进来了。

　　“刘峰，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

　　“我睡晚了。”

　　“睡晚了是什么理由？你看你，又少拿一天的工资。”

　　有衣服的摩擦声传来，刘峰嬉皮笑脸的声音听着让人面红耳赤，“怎么，才好了一个月就担心起我来啦？怕我没钱娶你？放心，你就洗干净等着嫁给我吧。”

　　那个温柔的声音结巴起来，“刘峰，你放手，你干什么？”

　　刘峰是真没打算干嘛，魏小敏还在床铺底下躲着呢他能干嘛，他就是习惯性动作，这儿拍一下，那儿摸一把，谁知道这丫头胆小，一把摸住要害就喊出声来。

　　刘峰刚想松手好言安慰，让这丫头安静下来，却看见床底下探出一张脸来，魏小敏出了汗，又被床底下的灰尘就着汗糊在脸上，不要太吓人，那张脸还笑嘻嘻地开口说话呢。

　　“蓉蓉姐，你先让我出去，我怕一会儿你们要办事我就走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