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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62 ...


  •   华灯初上,写字楼里的灯明了又关。主干道上车喇叭此起彼伏。下班高峰期,申细辛坐着多等了会儿,确定他们离了这条街道。
      她又坐了一会儿,发动车驶向她相中的那套房子方向。房子在一个坡上,路边车辆少,甚是静谧。她给中介打电话。中介说房主不愿意分期,也对她说的保值品不感兴趣。中介又劝她说,卖这套别墅的人怎么会差这几百万呢?姐你多辛苦一点,就给他换成现金。中介还说他还认识一些这方面的人需要的话给他联系。
      申细辛伏在方向盘上,或许是自己太贪心,太自不量力。她有什么呢?一个月工资不到一万的人。
      认清现实后,她叹口气,还是回宋御的地盘吧。郭旗风这时打来电话:“吃了饭了吧?出来玩?”
      她没吃饭,也不想玩。还没回答,郭旗风又说:“那个,宋先生在我们家,正和我家人吃饭呢。”
      申细辛还不知如何回答。
      郭旗风喊了她一声,申细辛说:“听着呢,我在外面,你出来玩。”
      申细辛有阅尽千帆后的平静,郭旗风说,我可以陪你一醉方休的。申细辛笑:“我请你吃我家乡的饭菜吧。”
      郭旗风吃着仍旧愤愤不平,情绪激动。她只是在欢迎宋御进门的时候和宋御多说了几句话,就被她大伯撵了出去,连上桌吃饭就不让了。而家里也没一个人替她说一句话,好像宋御真的已是郭琪玉的专属宝物,她看看就不行。
      “他们招呼防小偷一样地防着我,这么多年了,我把他们当家人,他们依旧拿我当外人,融不进去那个家。”
      申细辛说:“为什么非要贴上去?”
      “我母亲的遗愿,她念叨了一辈子。”郭旗风端杯看看饮料,“来点酒吧。别担心我喝醉,他们给我安排了跟着我的人。”
      申细辛给她要了瓶红酒。郭旗风自斟自酌,申细辛静静听着她和郭家的恩怨。“你知道吗?有很多人嫉妒我被郭家承认,而又些人因为承认了我好像对我施了多大的恩惠似的。我拥有这个姓氏后,我过上了我母亲说的人上人的生活,但在这些人上,我仍旧是那个人下人。都说上嫁吞针,上攀也一样。可我多冤哪,这些针都是硬塞的。”
      她好像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我是在就事论事,宋御来也可能是因为生意上的事,听说两家有合作。”
      申细辛笑笑,她明白甘蔗哪有两头甜的道理,
      郭旗风又说了一阵,怨念都发泄出来了,才又想到她:“该你说了,我听着。”
      申细辛笑笑:“我没什么可说的。”
      看着郭家的人护着郭旗风上车,又载着她离开,她刚才的那些话在外人看来倒像是在欲说新词强说愁了。
      天上隐约几颗星,在山上看的话,会不会更亮一些?申细辛驱车往城外。到了山上,夜已深沉。天上繁星闪烁,山下灯火依旧璀璨。申细辛眼睛里是繁华,耳边是静谧,鼻息里是朔寒,心里如这冬夜山间寒风呼呼而过。
      她回到车上,依旧哆嗦了一会儿。调高温度,开了天窗。满天星斗只看到头顶四方的一小块了。
      有人敲她车窗,申细辛看了一会儿才相信是宋御。她下车,问:“你怎么来了?”
      “星星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他身上有酒气。郭家的酒必定是顶格好的,,好到他都不顾备孕禁酒了。申细辛没有接话。
      宋御拉着她的往自己车上走,申细辛顺从地跟着。司机不在车上,两人后排各坐一边,沉默,难堪。
      申细辛首先说:“给你添麻烦了,我准备一会儿就回去的。”
      “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也不少。”宋御的语气无奈,愤愤。
      申细辛紧了紧握着的拳,指甲扎疼了掌心。他爽约,去郭家吃饭是理所当然的,她来这山上看星星,就是在给他制造麻烦。
      “我没让你来接。”申细辛总要为自己辩白一句。
      “我得照顾好你,方方面面都得照顾好。”
      又是这样的话。
      “为什么?”
      “你觉得不应该吗?”宋御直视她反问道。
      “我觉得你尽力了。”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在遵守协议而已。”
      宋御笑笑:“是啊,协议。回吧?”
      申细辛在回来的路上睡着了,宋御抱她下车时,她醒了,看看四周,她推开他,擦着嘴角自己上楼,宋御在身后跟着说:“睡着时对着我垂涎,醒来就不认人。”
      第二天她在路上,谭秘书就打电话说让她来了之后直接去找他,她的东西已经给她搬到了新的办公室。申细辛说我得去和我办公室的人告个别。谭秘书停顿一下说别迟到。
      谭秘书的雷厉风行后来让她意识到她和同事的道别都是他格外开恩。
      她的新工作就是跟着岳霖外出,平时整理资料。岳霖的行程是提前安排好的。会议不断,资料繁多。谭秘书看她手忙脚乱说:“缺哪个部门的让哪个部门给你送过来,准备齐全后,再查验一遍。另外你尽量穿净面工装,带跟鞋,不戴首饰,配饰,化淡妆。保持利落正式又不能显眼。”
      申细辛找笔要把他说的记下来,谭秘难得一见地笑了笑:“我会先带你一段时间。”
      恰好今天就有一场会议。在车上,她看谭秘书把与会人员,发言内容,以及有关会议主题几年前的事一一条理清晰地介绍给岳霖,下车后又能准确说出欢迎的那些人中岳霖不认识的人的姓名和职务。
      会议结束后,申细辛像一块石头从头上拿开了,但接下来,一颗又一颗石头又滚到她脚边,她都要一一举起,顶在头顶。
      回到单位刚坐下喘口气,谭秘书说领导找她。申细辛先在脑子里过一遍刚才哪里有纰漏,好自我检讨。没想到岳霖却说,我知道这不是你喜欢的,但从长远来看,这有利于你以后的发展,也不要有思想负担,慢慢学学就适应了。
      申细辛说我估计以后也不会当官。
      岳霖慢慢喝口水。申细辛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大忌,领导提携,你后退。她改口到:“我就想在你的领导下,你指哪,我打哪。”
      岳霖笑笑,怪不得宋御说,她就只听你的话。
      岳霖笑:“这才是我认识的申细辛。”
      申细辛想了想说:“我来跟着你,对你不会有影响吗?我的事情还没有清楚。”
      岳霖笑笑:“清楚了,是调查的人没有弄清楚,过两天,他们会来给你说明一下。”
      “怎么清楚的?”
      “这个你得问宋御。”
      她回到公寓,阿姨在做饭,宋御没回来。她握着手机一会儿,最后拨打了宋御的号码。“晚上回来吃饭吗?”
      那边迟疑了一会儿:“回,要晚会了。”
      “好,我等你。”
      有了上次的事在,申细辛的等待多了几分忐忑。门响动时,申细辛几步过去,看到宋御悬着的心放下了,也有可能笑了。阿姨端饭出来看到,多了一句嘴:“笑了呀,刚才那个急呦。”
      她接过宋御的外套,低头去挂,以躲开宋御的探寻目光。
      宋御不急,专心吃饭。申细辛想知道,在她看来天大的事,他怎么一天一夜时间就摆平了。等他吃完,见他拿起外套又要走,难道回来就为了陪她吃饭?
      宋御见她跟着:“想和我一块出去?”
      申细辛摇摇头。“我想知道调查的人是冲你还是冲我?你是怎么说清楚的?”
      “他们说你窃取商业机密,那把你变成我公司的股东,公司和那边的厂子有合作,我们提供给他们技术,设备还有人,说你窃取说不过呀,他们当初可是自己自动交的底。”
      申细辛听得不甚明白,但有一点她得问清楚:“我什么时候是你公司的股东了?”
      宋御看看表,食指点点她的头:“用这里想想,也想想别人的良苦用心。”
      申细辛回忆起有天匆忙上班前确实签了很多自己名字,她还把按指纹的红泥抹在了他的一个律师身上。是那个时候吗?宋御已经走了。她反复回忆后确认,就是出差回来后签的字,然后,申细辛又心惊,这不是苦心,这是算计人的心,隐藏得真深,算计得真长远。
      申细辛学东西快,跟了几趟后,很快上手了。甚至觉得比坐办公室开眼界多了。从第一次岳霖给别人介绍说,这是小申秘书后,以后谭秘书就不再忽略她了,走路也走在她的后面。申细辛知道规矩,越发尊重谭秘,态度也更谦虚谨慎。
      加班成了家常便饭。早出晚归的,和宋御在餐桌上也很少相见了。
      这天宋御回到家,申细辛书房的灯还亮着,他看看表,暗自嘀咕一句,上楼敲门。
      申细辛正在整理明天要用的资料。宋御扫一眼:“这些人跟你工作有关?”
      “是岳部要见的人,我先认识一下,以备不时之需。”
      申细辛说着头也不抬,手指夹着笔,或点纸书写,或举在耳边绕着。
      宋御难得被人忽视。申细辛忽然意识到这一点,抬头问道:“你什么事?”她在书桌后坐着,他在书桌站着,像极了他来汇报工作,结束了还不走被老板嫌弃。
      “你穿的是什么?”宋御不爽的语气让申细辛以为自己的衣服有什么纰漏犯了他的忌。她低头看看,衣服好好的,还是工装,没来得及换。
      “你卖保险呢?”宋御在旁边坐下。
      申细辛停下手里的活儿,站起来,扯扯衣服:“要求这样穿的。”
      宋御拍拍他身边的沙发,示意她坐过来。申细辛挨着边缘坐下,并拢腿,还扯了扯裙摆。她这只是习惯性动作,却看笑了宋御。
      “新工作适应了?还喜欢?”
      申细辛忙得还没时间想这些。“还好吧,忙一些。”
      “只一些吗?我还想着你这只小狐狸多威风呢。”
      申细辛咬咬牙,忍住了。“分工不同,每个职业都有闪光点。”
      “让我看看你哪里在发光?”宋御歪头倾身调笑看着她。
      申细辛站起来:“我还要忙。”
      宋御探身拉住她的手:“小狐狸生气了。”
      申细辛甩开:“我没生气。”说着意识到中计了。她已红了脸,不能再逗。宋御笑嘻嘻地拉着她胳膊一带,申细辛扑向他,他张开怀抱接住,紧紧合住手臂锁住。
      “你全身都在发光,刚才你工作时,比台灯都亮。”宋御哄了一会,申细辛平静下来,伏在他胸口安静了。
      “把你的时间分给宋夫人这个身份上一点。”
      申细辛转转眼珠,伸头看他的表情,有些委屈呢。她笑了:“你求我呀?”
      宋御抱着她换了个姿势:“你求我呀。”
      他的眼睛里有火,申细辛被灼,推着他胸口,侧脸躲避。宋御在她脖颈处一吻。她不由嗯了一声。宋御轻笑,申细辛捂住了脸。夜色深沉,足以掩盖她的羞色。
      衣帽间,申细辛在挑选丝巾。宋御过来:“又想当空姐呢?”申细辛气不打一处来,拍着他胳膊:“说了不让你用劲。” 宋御扒开她捂住脖子的手,看看,笑了:“你太好吃了,停不下来。”
      人被圈在他怀里,申细辛捶着他的肩头:“你喝酒了,万一这次怀孕了怎么办?”
      “我喝酒?”宋御皱眉,“要孩子这事是第一重要的事,我怎么会喝酒。”
      “城外看星星那晚,我闻到了你身上的酒味。”
      “不小心洒上一点,听说你出城了,衣服没来得及换。”
      宋御作势点她的头:“这里整天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要不要抓住你这棵救命稻草,你,值不值得我抓住。”
      “我是诺亚方舟,你抓不抓,我都要救你,还要让你一生富足。”
      “为什么?”类似的话,他说过,但申细辛不明白这其中缘由。
      宋御望向别处,仿佛望向某个遥远的从前。“可能在一个晴天午后,也可能在一个清早雨天。可能因为一句话,一件事,也可能因为一个微笑,一个抬手的动作,谁说得清呢?”
      这算是他的告白吗?申细辛当时都听傻了,脑袋嗡嗡响,心里被什么填满,愣愣说不出话。宋御说你迟到了,她慌乱下楼吃饭,全程低头,不敢和他对视,又坚决不让他送。
      他的话后劲儿大,现在她跟着岳霖出门路上,看向外面天气,仍旧品着宋御这句话。
      岳霖咳嗽一声,她回神看岳霖在看时间。申细辛说:“还有二十分钟到。”这天出席的场合是一个休闲的地方,与会人员带的也有家属。谭秘书说:“你单独去,锻炼一下。”
      会开了一会儿,结束后是活动。岳灵灵也来了,韩依依在陪那些夫人们。岳灵灵拉着她说:“舅妈,陪我到那边玩吧。”
      申细辛看了一圈,男人们打小白球去了,女人们被工作人员带着去温泉方向,岳灵灵指的地方有几辆卡丁越野车。
      这姑娘有男孩子的气质。车开得猛,申细辛坐在她后面,被颠得一撅一撅的。她随口说:“开慢点。”
      岳灵灵笑:“已经是慢的了,我大器哥开得比我快多了,还会特技。”
      申细辛紧紧抓住把手。岳灵灵说:“我们去那边,这边路太平了。”
      岳灵灵开到坡路上,一上一下的,申细辛颠得屁股不着座。她却哈哈笑着。“舅妈,刺激不刺激?”
      “刺激。”申细辛手腕都钻到扶手里把着,身子努力下沉。这不像第一次开,成大器也是孩子,这是哪个大人这么不靠谱带她教她这样开车?
      “谁教你开的?”
      “我瓜瓜哥。”
      “南瓜瓜,瓜瓜哥……”名字这么不讲究,还不如她家人的药名。
      岳灵灵大概听出了她的话味,说:“这是小名,家人叫的,大名好听,叫南江坤,可惜……”
      车从斜坡上腾空而下 ,落地时侧翻了,车轮卷起漫天沙尘,申细辛被甩了出去。她脑子像炸过一样,岳灵灵的哭声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舔了下舌头,嘴里都是沙子。她吃力爬起来,先去车里看岳灵灵,取下她的护具,幸好栽在了沙地上,她没有受伤,只是受了惊吓。看到了申细辛哭声更大了。人群围了过来,申细辛这才知道自己的额头上有血。
      她安慰岳灵灵说:“没事的,看我胳膊腿都没事,就破了点皮。别哭了。”
      “我不应该开快,我瓜瓜哥就是因为车祸去世的,她教我开车,对我最好,我想他了,我只是想学他开车的样子……”
      申细辛听到闷响,听到人群惊呼,看到人的脚在地上,头上是天空和人脸,然后就不记得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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