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灿烂牛小三》五只大地瓜

14、见面离间 同床异梦

　　牛小三推开街门，闻着肉香更浓了。来到屋檐下收好伞，就听见正堂里传来牛二的高弹阔论的声音。里面还夹杂着牛大的符合声和一位少年的笑声。没听多会，牛四喜就在屋里叫他“小三啊，快过来，咱家来贵客了。”
　　“知道了，俺就来。”牛小三把伞立在门框边上，快步走进正堂。只见老爹和两个兄长陪着一个男的说话呢。看向那男的，牛小三说不吃惊是假的。虽然想了多次以后会与这个狠劲十足的徐枝见面，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心里想“找上门了？哼！果然是牛大那头蠢牛！还说说笑笑了？”

　　见牛小三那呆样，牛四喜把手中的茶壶一放，上前拉过小儿子的手念道“小三啊，这是城里你嫂子的兄弟。比你大半年呢！来来，快叫哥哥。”
　　徐枝也不同见牛四喜，牛婶，牛二时的摸样，起身行礼。而是干坐在椅子上不动，笑吟吟的等着牛小三行礼叫哥呢。
　　牛大以为牛小三呆住了是因为吓得，心里为他害怕着急着呢。哪里知道那么老实的弟弟是伪装的。
　　牛二见小弟那样，心里找回一点平衡。原来小三还不如他呢，瞧那呆样！
　　牛四喜的亲切，牛大的关心，牛二的鄙视，徐枝的幸灾乐祸，牛小三都看在眼里。

　　表现的很憨厚上前作揖行礼，声音清脆对着身高不及自己的徐枝说“徐大哥好。我是牛孝山，徐大哥叫小三就成。”
　　牛小三没有说村里的方言，用的是城里的官话问好。他想，不用太伪装了。反正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再装就引人注意，自以为是了。刚才老爹向他介绍徐枝就表示不知道自己曾经卸下这个贵客的一条胳膊。大哥不会说，二哥不敢说，徐枝没脸说。
　　徐枝一副好哥哥的样子，起身扶起牛小三，声音愉悦的说“三弟果然一表人才，比大哥，二哥更胜一筹。来，坐徐大哥身边。我们多说道说道。”
　　这样近身的接触，闻到牛小三身上非但没有酸臭味，反而有着和刚才看中的房里的味道一致。徐枝才放下吊着心，他很害怕与一位“体香”悠长的人同床。

　　对于徐枝的牵手，牛小三不以为意。十来岁的孩子吗，有什么？只是对他说出来的话很反感。这不是挑拨牛二的嫉妒心么？偷偷的看了一眼那本来很得意的牛二，果然脸上出现了一丝丝不自在。
　　其实牛小三看着这些半大的孩子装大人样，觉得太好笑了。想想前世十二岁的孩子还要过“六一”儿童节呢。更别提十几岁就定亲，结婚了。生活在这个架空的古代就是像演舞台剧。一些没长大的孩子装大人，一个大人装没长大的孩子。真真是别扭啊！

　　不着痕迹的把手拉回来，牛小三顺从的坐在徐枝的身边。牛四喜见小儿子很得贵客的缘，心里也很得意，果然是俺看好的娃。
　　徐枝更是离间似的对着牛小三说“三弟，过几日哥过生日，明个给你送来请帖。一定要赏脸啊。”
　　听到这句话，牛二热盼盼的看向徐枝。只见那徐枝只是热切的看着牛小三，那神情好像要是他不答应，就是瞧不起他。
　　牛二心里发飙了“老娘怎么又生了一个小三？要是没有小三，邀请的不就是俺？”
　　牛小三当然看见了牛二的期盼，愤怒的眼神。很痛快的说“不知徐大哥的生日是哪天？小弟一定准备礼物为大哥庆生。”
　　“三月二十八呢，还有几日。什么礼物不礼物的，你人来了就成。要是小弟非得略表诚意带礼物。哥也会勉为其难的收下了。”徐枝对到嘴边的肉怎么能松口呢？到想看看一个穷里吧唧的人能送什么礼。

　　牛四喜见小辈们谈论在兴头上，就起身到厨房里看看老婆子什么时候能做好饭。
　　牛大见小舅子对小弟这么好，更加放心了。这么好说话的人哪里找去？又想到那个美娇娘，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想到美得地方，笑的出声了。
　　牛二听见大哥笑声，忙接上话说“大哥，原来阿枝是二十八庆生呢？你想到送什么礼了？”
　　牛大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牛二却说“大哥原来还没想好？我也没想好呢。徐枝兄弟，喜欢什么样的礼物说个声。二哥好为你寻道去。”
　　这个牛二，牛小三都觉得丢脸了。
　　徐枝却很好说话的点头“二哥的诗作的很是不错，二哥就送一首诗好了。”
　　听到这样的话，郁闷了好一阵的牛二的脸才放晴了。

　　牛小三说的少，听的时候多，只有别人问到了才说几句。不似牛二滔滔不绝，不让他说就是看不起他。
　　多说多错的至理名言牛二看不懂吧。

　　厨房里烧开了水，窗户没有开，显得雾气腾腾的。
　　牛四喜对正在丢饺子的牛婶说“做的多不多？可不要不够吃的，小家子气了。”
　　“多着呢。明早上都够了。”牛婶得意的说。
　　“你这个婆娘真是见识短，怎能让徐家少爷吃重样饭？明早再做点精致的。”牛四喜有点不高兴。
　　“那，那明早吃什么？”牛婶有点手足无措。
　　牛四喜教导者婆娘“蒸点白面馍馍，切点细丝咸菜，熬上一锅新小米粥就成。这徐家少爷回家，大人一定会问吃的什么，要是回答吃了两顿饺子。亲家就会以为咱们给人家的宝贝疙瘩吃剩饭了。”
　　牛婶一想也是这个理，就应了下来。告诉老头子一会他们爷们就在正堂吃饭吧。她们几个娘们就在厨房吃就成。

　　牛女见哥哥对嫂子说的几句话，对哥哥崇拜的很。哥哥想的可真周到，以后自己家里有这样的贵客可要注意了。又想到家里几辈子才能来这样的贵客？自己是用不上了，但是可以提点给自己的女儿。又看了一眼那馋嘴的大妞，心里想你记不记得住就是你的造化了。
　　大妞当然没记住其中的心思，她只记住了明早能吃新米粥了，还有白面馍馍。
　　这只是小小的为人处事，根本不算什么，可是这个年代的农家女子都是没学识的，自己的老娘都没有得到提点，更何况小的。不经事历练，怎么上得了台面？女子有学识不一定是为了找个好工作，也是为了下一代的教育。

　　热腾腾的饺子上了桌，牛二脸上的馋样就是满腹伦理都遮不住。牛大虽然也经常下下饭馆，但肚子里也是油水少得很。牛小三有了在青草叔家的三和面垫底，面上装的风轻云淡。可不要以为他不馋，要是不馋还说吃过饭了呢。徐枝脸上可真的是纹丝不动啊，这样的饺子他们家一般也不吃，主要是嫌太油，太腻。
　　热情好客的牛四喜独独给徐枝挑了一个大碗，盛的饺子冒尖，表示对他的偏爱。
　　这时，牛婶又端上一碟子蒜泥，一碟子醋。
　　徐枝挽留着说“伯母一起吃吧？”
　　牛婶对徐枝的挽留心里激动啊，嘴也不利落的说“俺还，大侄子快吃吧。不用惦记俺。俺还能饿着？”
　　牛四喜对婆娘说“今个多亏了她姑姑，一定要让她娘俩吃好。”
　　“知道了，俺还能亏了她姑姑？”牛婶下去了。

　　那厢徐枝看着一碗香的冒油的饺子难以下咽，这厢大妞看着平碗的饺子两眼发光！这可真是白面，猪肉饺子。不是家里奶奶包的地瓜面参合点黑面野菜饺子，自己能吃上还是叔叔大爷送给奶奶的口粮。
　　大妞恨不能把头都伸进碗里，牛婶看她那样哼了一声，大妞没听见。牛女可听见了，当然明白嫂子的意思。反正着姻缘也成不了，又不是自己亲生的，不管了。
　　大妞很快吃完那一碗，端着那空碗看向自己的继母。牛女自是被她看得吃不下去，连忙从碗里夹了几个给了大妞。
　　牛婶看不过眼，为了自家的面子连忙又端上一盘饺子。招呼小姑子快趁热吃，不要当自己是客。

　　正堂里吃饭的爷们，五个人有三个人吃饭稀里哗啦吧嗒嘴。那自是牛四喜带着牛大牛二。牛大本来在外面为了面子还注意点，现在在家里图痛快忘了装。
　　牛小三吃饭无声，但是吃的飞快。徐枝两三个饺子下肚，而小三的碗里空了。看得徐枝目瞪口呆，这是什么速度？见牛小三起身夹水饺，连忙表现的亲切殷勤“三弟，哥中午吃的太饱积食了。来，哥碗里的让你。”
　　看着徐枝的表现，小三就想非奸即盗。但也没什么你吃剩了才给我的观念。在这落后的年代，怎会容得你矫情？让自己吃饱饭才是正经。当下也不客气的说“谢谢徐大哥。”
　　徐枝一边把饺子夹给心里恨的人，一边想“你个随风！害的小爷好几日没睡好，没吃好。还在陈二姐面前跌了面子。看小爷以后怎么收拾你！这个油腻的饺子，小爷本来就不爱吃，就赏给你了。果然是些贱民，这样的饭还抢着吃？”
　　见徐枝没吃几个饺子，牛四喜有点担心饿着他。“贤侄啊，是你伯母做的不合你口味？”
　　“那里，伯母包的饺子十分的爽口。比城里的鲁记水饺不相上下。中午大哥带我吃了镇上有名的摊饼，有些贪嘴吃过了。”徐枝解释道，其实那摊饼他也只吃了半张。

　　牛四喜点头，还是教导着说“那也多吃点，你看俺家小三吃饭泼辣，个字比你高那么一截子。再吃几个！”
　　牛小三见老爹不会说话，一番话又惹得徐少爷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
　　“伯父说的是，阿枝就再吃几个！”徐枝对牛小三的愤恨又加上了一条。竟然戳他短处！
　　还是挽救一下吧！
　　“爹，徐大哥是后劲足，猛长得人，哪像儿子这样先抽个头。”牛小三出声说道。
　　见小儿子这样说，牛四喜也明白自己的话说的过了，也纠正着“对啊，贤侄多吃长个。”说完了还是觉得说的不好，忙往嘴里塞了一个水饺。
　　自家老爹的又一番话，让牛小三有翻白眼的冲动。

　　牛二见盘子里的水饺越来越少，那还顾及什么尴尬气氛？牛大也有自知之明，说不出什么好话，沉默才是金子。
　　“爹，姑姑今个回来没？”
　　牛小三只好岔开话题。
　　“回来了，下雨了没回。在厨房帮忙呢。明个吃过早饭再走。大妞也跟着来了。”牛四喜说道。
　　牛小三才不关心什么大妞小妞，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又对愤怒中有摆出风轻云淡的徐枝说“徐大哥不回家，家人会叨念的。”
　　徐枝表现一副大人万事皆妥当的神情回答道“我的书童已先回去了，家人必定知晓了。不用担心！”
　　原来你是特别想认识随风啊！

　　吃过晚饭，因为下雨，夜显得特别黑。村里人没有什么事都是早早的睡下了。
　　牛二特别想与城里的少爷来个秉烛夜谈。可是徐少爷却表示今天踏青爬山太累了想早点休息。牛二只能郁闷的回房挑灯“夜读”。
　　牛小三的房间，牛婶先是送来一对红蜡，换下那豆莹似的油灯。后又送来她成亲时用的大红花被，怕徐枝晚上不习惯与别人一个被窝，特地给徐枝的。
　　看着红蜡烛，红花被，牛小三忍俊不已，这不是古时候洞房时的两大道具么？
　　徐枝到没想那些，只是闻着大花被一股樟脑味，怎么盖啊？愚民啊，愚民！都是些什么东西。

　　东厢的牛二特别奋亢，一会读八股文，一会吟诗作对。声音大对面的西厢都能听见。吵得牛大牛四喜睡不着。本来大家伙今天忙活的够累了，想早点进入梦乡，见牛二如此不识时务。牛大愤怒的轻轻一点，牛二趴在书桌上睡着了。师傅教的功夫果然很好用！

　　正屋牛婶更是一沾床就睡了过去，牛女也是眯着眼半梦半醒，换了睡觉的地方总是睡不熟。
　　大妞反而觉得不累，双眼滴溜滑，怎么也不困。她可是迷上了那少年郎。看那身衣服一定是大户人家，看那白净的样貌，不是后娘的黑侄子可比的。哎呦，今个还没还与他说上话呢！要不现下就去瞧瞧看能不能见上一面？也许他也想着俺没机会说呢。
　　越想越胆大，悄悄起身摸索着穿衣服，拢拢松散的头发，小心的，轻轻的下床。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在下床的时候，手被抓住了。
　　大妞吓得低低惊了一声。回头一看，是后娘牛女抓住了她的手。
　　牛女在大妞摸索衣服时就醒了，见继女竟然想下床出去，连忙拉住了。回一次娘家可不能闹了笑场。
　　“大妞，你干什么去？”
　　“娘啊，俺想小解去。”大妞撒谎道。
　　牛女也不揭穿，只是小声的教训着“怎么和你说的？说要是起夜一定要叫着娘做伴。家里有别的男人，还有客人，怎么不避防着？走吧，咱们一起去。”
　　大妞见行径败露，也觉得没意思，只好说“娘，被你一吓俺又不想了。”

　　牛女也不睡了，自己带出的女儿要是回去不是黄花闺女可交不了差。索性不睡了，睁着眼到天亮。
　　大妞倒是老老实实的睡觉了。

　　西厢的徐枝与牛小三一人一头睡在床上。
　　徐枝在牛小三的眼里就是个孩子。在他看来，前世加上今世的岁数绝对生的出这么大的儿子。这一世的人可不是一般的懒啊。看到只把种子种进地里，就等着秋天是收成的农民。看到小小的村里就有十几个二流子在村里偷鸡摸狗，没事坐在向阳处打盹。看到过牛二那样读书不事生产的文化人。
　　牛小三想大声的喊上几句，庄稼没有好收成是因为你没勤勤恳恳种田，不是老天不给你饭吃。晚上没有热炕的二流子你们白天就不能拣点柴火，懒什么？怪什么老天不让你托生个好人家。文化人啊，你们可知道既是科技生活水平比这高千倍的未来社会也有勤工俭学。
　　这个徐枝虽说性子狠了点，但总的说心思可是不一般，不太愚。就他那点先礼后兵的小心思对他这么“高龄”的人来说还真不够看。
　　不与他罗嗦，说了声“徐大哥，我先睡了。一会你睡得时候吹了蜡。”
　　说完也不看那想要开口说话的徐枝，先躺着睡里边了。听着雨的节奏，加上轮了一天大锤，牛小三不一会进入甜甜的梦乡。

　　徐枝见人家如此，也只能咽下嘴里的话，谁让他也对牛二说想早点睡呢。
　　无奈的也拉开那床大花被，和衣躺进被窝里。他是喜欢牛小三的那床被的。

　　牛小三在梦里回到了初遇到师兄的情景。
　　那一年她上初中了，没穿道衣在三清观礼闲逛，只见一个身披道袍，脚蹬旅游鞋，不蓄发的男子坐在拱门台阶上看着她。
　　见她走过来，高唱了一声“无量天尊，小施主可要算一卦？”
　　她笑了，什么时候三清观也做起了神算生意？再说了这个不伦不类的道士哪来的？
　　“好啊，道长可要算仔细些。”她说道。
　　“那当然，谁不知道三清观的随缘道长的卦是最灵的。”随缘乐呵呵的说着。把手中的珠钱递给她。
　　把珠钱随意的放在手里紧紧地一握，所有珠钱垒在一起递给随缘。
　　随缘见垒成一摞的珠钱，以为她不懂就说“打卦吧，放在手里摇一摇在散在地上？”
　　她见随缘不接，随手把手中的珠钱散在地上，可是那一摞珠钱还是没有散开，好好地垒在地上。
　　这一手可真的镇住了随缘，看她如同看神人。
　　“你是，你是谁？”
　　“随缘道长，我是谁，你不会从卦里看出来？”说完她就转身要离开。
　　想了想还是提醒一下一会算出卦的随缘师兄到哪里找她。
　　对着目瞪口呆的随缘说“我住在观主边上的那个房间。算好了一定要告诉我啊。我在这里能呆四十多天。过期不候了。”
　　那个卦随缘还是没解开，不过师兄妹却混熟了。
　　一个观主教导的荤腥不忌女道士，一个观主师兄教导的不伦不类伪道士，这也是三清观的一大亮点吧。

　　徐枝胡思乱想了半宿，想怎教训牛小三，怎让他出丑，计划的面面俱到。就等着他生日那天实施了。
　　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里他梦见了他顺着一阵清香，向前走去。
　　先是看到一片青绿的草地，又见一处树林，那树林的树可真香！原来他闻得香味正是这树发出来味道。
　　他就上前，抱住一棵，大叫着“爹，给我把这棵树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