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华裳》华泗

3、第 3 章

　　华裳到汀州府城时，天色已经微暗，但家家户户却都是灯火通明的，街巷两旁的店铺更是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街道上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四处传来的叫卖声混着猜灯谜的叫喊声，还有每走一段都搭有一个小戏台子，上面唱着的戏曲或是婉转轻灵或是嗓声磋亮，行至拱桥上，还会发现河道里飘着一个个莲花灯，一眼望去，连绵不绝的河道如同去往天际的璀璨星河。
　　“听说今年这汀州各个县的人都赶来府城这儿看花灯来了，起先我还不太信，现在看这情形，还真是......”那小贩说着说着便像见了鬼似的两眼珠子直愣愣的瞪在那儿，旁边那个正听他说着的男子一听没声了，转过身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立时便呆滞住了。
　　人潮涌动间，华裳不自在的随着人流向前走，她对这番景象有些新奇，但没有像人们那样四处走走看看，而是在往两旁的摊位细细看去，好不容易捱着走一段路，终于寻到了一个卖帷帽的摊位。
　　这花灯节出来摆的摊位大多数是卖一些饰物、吃食之类的，要不就是满大街的花灯，谁还会来在这花灯节买帷帽，偏偏华裳现在急需一个帷帽来遮住自己的脸，她行至一个卖头饰的小摊位才从旁边立着的铜镜上看到镜中周围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且男子居多，华裳瞬间便明白了是自己容貌所惹，方才也看到了有人带着这种帽子，便也想着买一个遮遮自己的脸。
　　可此时这卖帷帽的小伙计是怎么回事？
　　莫非在人间也有灵魂出窍之术？华裳撇去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声色莫名颇为高冷的拿起一顶白色帷帽，从身上拿出银钱放置在摊位上，没待帷帽小贩反应过来便扬长而去。
　　走至一处幽静无人的巷子，华裳正欲将在人潮拥挤处不方便戴的帷帽戴上，谁知才将将松懈，巷子深处突然冲出来一个贼眉鼠眼的瘦高个，他极其猥琐的眼神让华裳瞬间便明白了恐怕是刚才在街道上惹上麻烦了，也怪自己一时放松了警惕，竟不知有人跟踪自己，人间不是东海，一些好色险恶的人类哪会不觊觎一个孤身一人的女子，更何况姿色不凡。
　　她纵身一跃，红裙飞扬，顷刻间便站在了巷子旁的一处宅院里的一棵玉兰树上。
　　此时晚风萧瑟，月朗星稀，直挺挺的玉兰树上伸延出一弯曲粗壮的旁枝，那上面站着一个身着红裙，手拿帷帽的绝色女子，太过清冷美艳的脸庞，使她在夜色里看上去犹如突坠凡间无情无欲的仙人，可迎枝而立的白色玉兰花与晚风中摇曳的红色裙角，交织相触，宛如血染的白玉兰，凭空将红衣女子衬出一股骇人的杀气，此时血红的衣裙却又使华裳看起来犹如地狱鬼煞，冷漠中又带着一股杀气。
　　华裳本想让这不知死活的人类尝尝苦头，可思忖片刻，还是想到不可与这些险恶的人类多加纠缠，况且在这人间自己如若施展灵术的话必然会惹出乱子，她不能暴露身份更不能以身试险。
　　正欲用轻功甩开他，可华裳显然是低估了这人，也低估了自己的容貌会惹来多大的乱子，没成想那巷子又陆续冲出来十几个高高壮壮长相一模一样的男人，华裳脑海中第一个想法便是易容术，不防顷刻间便被齐飞而来的铁链捆住了手脚，而其中一条铁链硬生生的勒住了华裳的脖子，明显是在警告她如若敢发出一声叫喊，便要了她的命。
　　这群人显然是受过训练的，不然不会这么准确且熟练地捆住站在树梢的她，紧接着一个蒙面的小个子男人不慌不忙地从后头走上前来，他前面的瘦高个立刻恭敬的朝着那小个子男人说道：“爷，就是这树上被捆住的小美人，您看看，这美人的容貌可是一等一，小的我自从做人贩子以来就没看到过有如此姿色的美人，而且看神情似乎还是个冷美人，风情完全不同于以往那些庸脂俗粉，您看能不能再给我加上一些银钱呢！”
　　小个子男人听后眯起眼睛打量树上站着的华裳，“这女子确实是倾国倾城，行情应是好的，不过那些官家富宅里买去当小妾的，可不会出太高的价钱，况且价格是我们之前就商定好的，莫不是你想反悔？”小个子男人目光微凛的看向那瘦高个。
　　瘦高个见此虽有些不满，又看了眼华裳，心下颇有些可惜，可这位爷还真惹不起，不能因为这点小财而失了大财，随即脸色谄媚的忙说道：“不敢不敢，爷，做这行的当然是诚信最重要了，小的刚刚说的话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把人抓下来才是正事，这巷子虽然僻静，但也不安全，何况这女子怕是还会些功夫，而且今晚还得交货呢！”小个子男人有些不耐地朝着瘦高个挥手道。
　　“爷，这小美人顶多也只是会点轻功罢了，您看她那一声不敢哼的样，一看就是被吓着了，再说有多厉害的功夫，她也只是个女子，哪敌得过小的这十几位强壮的武夫啊！”
　　瘦高个说罢做了个手势后，那群又高又壮的男人便开始收紧手中的铁链，欲将华裳拖下树来，华裳使劲挣脱未果，却也不能就此被这群贼人捉去。
　　那两个人刚说的话华裳都听的一清二楚，虽然他们极小声，却不知只要华裳想听，百里之外皆可听到，况且这群人一看便知是人贩子，而且还不是普通的人贩子，这人间的污秽邪术可不少，若是被卖进官门富宅里怕是更难逃脱，看来只能用灵术全部将他们灭口了，这也是为人类除害了吧！
　　更何况这群人类如此险恶，自己何曾受过这般侮辱。
　　华裳微凛神色，双眸中闪过一丝狠辣，眼睛里的瞳孔慢慢从黑色娈成了墨绿色，两手轻巧一弯，锋利的红色指甲陡然显出，此时只要她在铁链上轻轻一割，它便会削铁如泥般断掉，两只手的手心还微微拢起一团幽蓝色的火焰用以防备。
　　千均一发之际，屋上瓦间有一黑衣男子长剑挥空，疾行而来，有如猎豹般矫健的身形、速度，刹那，地面上有叮叮当当铁链掉落的声音，那群又高又壮的男人纷纷倒地，一同与瘦高个、小个子男人被地上掉落的铁链捆了起来，速度竟形如闪电般迅猛。
　　小个子男人蒙面的布也被扯了下来，脸上露出一道长且狰狞的疤痕，而华裳果然猜得不错，未蒙面人都是易容后的面容，瘦高个那张人皮面具扯下后露出的是一张布满斑点的脸，有些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