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明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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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呢？”唐光染打完电话驱着轮椅过来，他又抬手看了下时间，：“呦，都过去这么久啦？”
“就是我想考前抱个佛脚，找邬尘跟我补补课。”
栾昕从茶几上端杯水递给唐光染，挤了挤眼睛，唐光染不用看也能猜出他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那你可真是找对脚了。”唐光染失笑，但他并没有为自己的小外甥助攻。昨天才认识的两个人，今天某人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他熟悉这两个人。
一个插科打诨，一个一本正经，如果他们互相深入了解一下，大概率会彼此不合。
更重要的是，邬尘是个直男，还是个对自己要求严格，极自律，不准许生活有任何偏轨的直男。
唐光染不舍得让栾昕这条路走得太辛苦。
“但脚给你抱就别奢望了，人家两个星期才放一次假，作业又很多，你就省省吧。”唐光染笑着替邬尘拒绝道。
邬尘抬头看向唐光染，微微点头笑了笑。
若不是唐光染插话，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如何回答。
如果有心做一件事，再忙时间也是可以挤出来的。
但潜意识里，邬尘还是不太想理这个出尔反尔的人。
尽管也明白，被栾昕忘记是情有可原的。
栾昕幽怨地瞪了一眼唐光染。
唐光染直接无视，偏头问：“小尘，我要点些外卖，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邬尘摇头拒绝，“不用了，谢谢染哥。”
他按亮手机看了下时间，站起来道别：“染哥，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家了。”
难得今天一家人都在，邬尘要赶回去吃饭。
“你怎么走？我送你吧，家住哪里？”栾昕也站起来准备送他。
“青禾庄园，”，邬尘道：“不远，我走路就行，谢谢。”
栾昕把钥匙递给邬尘：“我家在华苑，我坐公交，懒得再蹬回去，你顺便骑走吧。明天早上你把车送到我家，然后跟我妈一起去学校就行。”
华苑，邬尘上学天天路过的地方。
而且这儿到华苑有直通的公交车。
邬尘忽然想起，小时候的栾昕经常自顾在自己的红叉叉上戳来戳去，一张小嘴吧唧吧唧说个不停。
完了之后还会体贴地问：“要不要再讲一遍？”
自己当时又气又羞。
气的是明明一样听课，怎么他的作业本就能是一个大红勾。
小男孩儿的好胜心很强。
羞的是自己暗戳戳地要超过人家，人家还这么毫无保留的教自己。
邬尘心道，长大还是一样。
明明自己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他却还要替自己着想。
傻缺，被人揍了说不定还会傻不拉叽地问人手疼不疼。
思及此，邬尘抿了抿唇，伸手接过钥匙道谢。
栾昕目送邬尘离开：“诶，他走了，就咱哥俩了。”栾昕瘫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道。
“谁跟你是哥俩，我你舅舅！”唐光染给了栾昕一个白眼。
“这不是重点。”
“……”
“染哥，你刚刚怎么回事儿，不帮我就算了，反倒帮他拒绝起来了。”栾昕盯着唐光染怨道。
本来可能就不大，现在他这么一说，彻底把路封死了。
还好自己机智，又创造了一次见面的机会。
“怎么，看上了？”唐光染笑问，但并没等栾昕回答，又泼冷水，“你别想了，听话，做人要善良一点，咱别祸害人家了。”
栾昕：“……”就你善良。
栾昕看着唐光染对着手机傻笑的样儿，没好气道：“染哥，在一只高三狗面前，能不能稍微控制一下，真是，狗粮不要钱你就撒着玩儿？”
“……自制力强一点把自己的狗嘴管好，别撑着就行。”
虽是这么说，唐光染还是把手机撂在了一边，稍显正色：“你了解邬尘吗？建立在外表上的心动既脆弱又短暂，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不太了解，不过，”栾昕努了一下嘴，笑着悠悠道，“我相信相由心生啊。”
唐光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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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回来了！”栾昕门开一半就迫不及待地探出头喊道。
唐光洁闻言唇角勾了勾。
“吃蛋糕啊！”他乐呵呵地把从唐光染那边顺来的蛋糕挑了一勺殷勤的送到唐光洁嘴边。
唐光洁脖子后倾，瞅着儿子，随后道“先说事儿。”
无事献殷勤……
知子莫若母啊，于是栾昕顺其自然地说起了事儿。
“那个，现在周测不是取消了吗，所以我想请个假，明天早上再回学校。”
“理由。”
“我，”栾昕摸了下鼻尖，头皮一硬，放软了声音，“妈~我舍不得你们，想陪你们多待一会儿。”
唐光洁呛了下，笑骂：“……死滚。”
“谢谢妈！”栾昕眉开眼笑，“还有一件事儿。”
“小事儿憋回去，忙得很。”
“......其实也没大事，但，也不能说是小事儿。就是吧，我不是要高考了吗，有些学的知识不怎么牢靠，我想趁着最后的时间补补。”
唐光洁挤着眉打量着栾昕：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然后吧，我觉得，嗯，你们班那个邬尘同学挺不错的。”栾昕堆着一脸笑向唐光洁花式眨眼睛。
“……是挺不错的。”唐光洁抬了抬下巴，眼睛眯了眯，“而且他长的也不错。”
“哈！我也这么认----为----的，”栾昕忽然发现妈妈别有深意的眼神，语速也不自觉的变慢了，“嘿嘿。”
“心动了，嗯？”唐光洁把那层纸戳的半点也不含糊。
“……”到底是姐弟俩，心有灵犀，说起话来都直击重点。
在确定自己是弯的之后，栾昕也没什么压力，父母对此包容性还是挺强的。
“是、的、啊，唐女士。”栾昕尬笑了声。
他自己把那勺蛋糕送到嘴里缓解尴尬。
栾昕怂恿道：“妈，你那个，就跟他说说，请他到咱家坐坐呗。”
栾昕自我催眠道：舍不得脸皮套不着邬尘。
“你别就祸害人家了，放过我学生，好么？”唐光洁白眼道。
自家儿子：“……”
“行了，去，带你弟弟读唏哩呼噜，不读完你俩都别吃饭了。”说完唐光洁无视一旁捧着贿赂品一脸殷勤的栾昕，拿起笔继续写教案了。
栾昕叹了口气，算了，去找温柔善良好欺负的小栾羿求安慰。
唐光洁握在手里的黑水笔自栾昕转身后久久未动。
唐光染将他对象带过来那天，栾昕也在。
自己父亲走时，自己刚结婚没两年，一年后，母亲也走了。
刚升高一的弟弟唐光染直接跳过了叛逆期，没让自己操过心，就连替他去开家长会，老师都争着表扬。
唐光染在毕业后的第二年出柜了。她用了好几天才稍稍缓过来一些。
可她是唐光染唯一的亲人了。
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唐光洁打电话通知弟弟，说：
把那个人带到家里给我们看看吧。
令唐光洁意外的是，自己的大儿子，在那之后没几天，攥着手咬着牙告诉他们，说：
我好像和其他男孩儿不太一样。
直至今日，唐光染依然记得，那晚自己藏在兜里的手抖的不成样子。
还好当时栾正搂着自己，他对栾昕说：“小昕，先给我们点时间消化一下，之后爸爸妈妈再继续和你细谈这个话题好不好？”
栾正说这话时甚至嘴角还挂着微笑，甚至连自己都快被他的冷静骗过去了，如果不是凌晨惊醒，她看见垂着头的背影，和阳台桌上成堆的烟头。
可能栾小昕这辈子永远都不会清楚，父亲和母亲“还挺宽容”的背后，究竟燃尽了多少个烟头，失色了多少轮明月。
最后，栾正轻轻拍着怀里的唐光洁。他说：
还是别让孩子为难吧。
转眼间，栾昕高三了。
他在自己旁边笑着，笑的无畏，笑的明媚，他说：
妈，请他到家里坐坐吧。
唐光洁揉了揉微酸的鼻尖，片刻后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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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羿，啧，你又偷看动画片儿，小心我去告诉妈妈。”栾昕一开门就看见栾羿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蜡笔小新》。
“都多大了还动不动就爱打小报告。我都不乐意做这事儿了。”栾羿看都没看栾昕一眼。
栾昕：“……”
给你脸了。
“欸，来吧，这周末要把这两张读完。”栾羿把笔记本关掉，拿出《小猪唏哩呼噜》翻开，然后很自觉的把自己的一只小肉手伸直送到栾昕面前。
“开始吧，前七个字儿读不出来就要打手了。”栾昕指了指书。
打手是栾昕在各种试验之后选出的最直接方便，最合适高效的措施了。
“小猪唏哩呼噜到”栾羿轻松道。
“嗯，接下来是‘树林里找花花’。”栾昕一个字一个字的指读给弟弟听。
栾羿跟着读：“树林里找花花，他不知道---不知道---”（花花的家在哪儿）
“？”栾昕像看智障一样瞅着栾羿，边叹气边指着后面的“花花”道：“这俩字你不感觉很亲切么”
“是的诶，可能它们是大众脸吧？”栾羿盯着那俩字认真研究着。
“大众脸个----咳咳，”栾昕及时止住了内心的真情实感，“这念花花，花姑娘的花，懂？”
说着便在栾羿的小爪子上拍了一下。
为什么同是栾家人，这脑子差距就这么大哩 ？？
老一辈不都说老二一般都比老大聪明吗？
难道这小崽子是个潜力股，以后还要厚积薄发？
栾昕心情复杂地摸了摸西瓜头：“乖，继续吧。”
终于，在双方的煎熬下，任务终于完成了。
“哥，你刚刚是不是吃了什么好吃的好香啊。”栾羿摸了摸小肚子，忍不住问道。
他两只大眼睛一闪一闪地盯着栾昕的嘴巴看。
栾昕往栾羿那边挪了挪，把他抱到自己腿上，揉了揉栾羿的小肚子，暖暖的，肉肉的，软绵绵的。
他摸了摸栾羿的西瓜头，道：“乖，哥去给你找吃的。”说罢便去客厅拿带回来的蛋糕。
“给晚饭留个肚子啊，不然妈又该说咱们了。还有，明天早上顺便帮我把房间收拾一下，成吗”栾昕举着蛋糕问道。
“成，十分的成！”栾羿迫不及待跳起来，接过小蛋糕就扒拉起来。
栾昕看着弟弟心满意足地一勺一勺挑着蛋糕，失笑，小崽子倒是挺专一，昨天刚吃过两个，要放自己这里早就腻了。
“爸好像回来了，我出去看看，你，你记得嘴擦干净了再出来啊！”栾昕把桌上的面纸丢在他旁边才出去。
“爸，你找什么呢”栾昕刚出来就看见栾蹲在阳台上翻找什么。
“搓衣板。”唐光洁冷冷地替栾正回答道。
栾昕：……
“小昕啊，你看见它放哪了吗？”栾正无奈一笑，摸了摸头。
“好像在卫生间的马桶后面………”
栾昕说完就光速溜到了栾羿的房间里。
爸爸不要面子的吗？当然要的！
栾昕回到房间后，看着正在擦嘴的弟弟:“别着急，反正现在也出不去。”
“？”
“爸爸在找搓衣板。“
“哦~”栾羿秒懂。
床头吵架床尾和，说的就是栾父栾母了。
在栾昕的记忆中，就没有一块搓衣板解决不了的问题。
“出来吃饭吧。”唐光洁推开门，对着小儿子定睛一看，怒道，“好啊！栾羿，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晚饭前不准吃东西？”她指着栾羿胸口沾着的蛋糕问。
小栾羿闻言瑟缩了一下，慌张地看着哥哥。
“妈妈妈！我的错，这不是小羿肚子叫了吗，我都听见声了！”栾昕赶忙抽面纸帮弟弟擦衣服上的蛋糕。
“哼！”我信你个鬼，他平时肚子怎么没叫？
“甭解释了，都准备一下，排队继承搓衣板吧。
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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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大早，栾昕一改往日让正上幼儿园大班的弟弟叫自己起床的作风，让栾父栾母着实吃惊一番。
他装模作样套起围裙钻在厨房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也煎起了荷包蛋。
昨天晚上明明临时抱过佛脚了，今天还是手忙脚乱。还好最后把成型的蛋煎出来了，然后他又开始做三明治。
“呦，咱儿子是受什么打击了还是中什么邪了？”栾正指着正在厨房里认真捣鼓的儿子问唐光洁。
唐光洁摇摇头。
不过，等邬尘带着自行车按门铃时，夫妻二人交换了一个原来如此的眼神，提了提双眉。
“栾叔叔、唐老师早。”邬尘顺便解释了一下昨天的事。
“嗳，早早，吃早饭了吗，快先进来！”栾正忙拉着邬尘进来。
“吃过了，谢谢叔叔。”邬尘礼貌笑笑。
“再吃点呗，尝尝我的手艺！”栾昕献宝似的把三明治双手递过去。
“你还会做饭？”邬尘接过勉强能入目三明治，看着一本正经套着围裙的栾昕。
邬尘一直觉得栾昕就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小少爷。
“是啊，我会的东西可多了。”栾昕下巴一抬，开始自吹自擂。
不等栾昕举例子，唐光洁就毫不犹豫地开始拆儿子台：“邬尘，别听他瞎吹牛，先玩会儿，等我吃完早饭就走。”
邬尘笑着点头。
栾昕：“……”
“尘哥哥，看电视吧！”在一旁的栾羿把遥控器递给邬尘，又悄悄靠到邬尘的耳边：“想看蜡笔小新，左上角历史记录里。”
“……”邬尘失笑，接过遥控器翻历史记录。
栾昕边吃自己辛苦做的三明治，边瞅着一个幼儿园的，昨天刚被自己鉴定为厚积方可薄发的弟弟，和一个令人难以望其项背的A中学神，正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蜡笔小新？
还时不时的，被逗笑？
笑点怎么这么低？
小栾羿黏在邬尘旁边，看的很专注，忽的又前仰后合起来。
邬尘展颜，搂了搂他，小孩儿看着不算胖，搂起来却是肉肉的摸不见骨头，皮肤凉凉的，让人想环在怀里不撒手。
伴着小羿毫不收敛的笑声，还有唐老师和栾叔叔在餐桌上细碎的日常。
栾叔和唐老师分享着医院里的琐杂繁碎，唐老师时而抖着肩大笑，时而和栾叔一唱一和着咒骂，时儿一拍手，又扯起了其他的话题。
如此的氛围，邬尘未曾在自家中感受过。
不至于热闹，却很动人。
栾昕塞完一个三明治后，若无其事地走到电视机前挡住蜡笔小新，兴致勃勃道：“邬尘,要不要参观一下我整洁的房间？”
为了维持一个勤劳能干的形象自己真是费尽心力。
栾羿见电视被栾昕挡住了，嘟起嘴巴瞪着他。
栾昕不为所动。
栾羿转换目标，卖着萌摇了摇邬尘的胳膊。
邬尘摇头笑笑，捏了下栾羿的小奶膘，把遥控器递给他，起身跟栾昕去参观房间。
“我房间整洁吧？”栾昕微笑着等待夸赞。
邬尘挑着眉点头：“嗯，小羿挺能干的。”
栾昕：……靠？
其实栾羿真的只是帮忙扫了一下地，然后再拖了一下，在稍稍把桌子抹了一下，把垃圾倒一下，然后早上过来把被子叠一下………
这也是为了栾羿好，没有懒哥哥，哪里来的勤弟弟？
那我昨天一晚上干了什么？
哦，想起来了，百度煎鸡蛋了………似乎还稍稍研究了一下今早的造型……
日！我竟无法反驳。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明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