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一滴》亦如水也

9、第九滴

　　早晨的空气额外的清新，左如水说到做到，拉顾亦芯去晨练。经过池塘时，粉红的荷花在薄薄的晨雾中盛开，一池的美景。
　　小区后面的一大块空地上，一群公公婆婆在练习五花八门的操，有的在使用健身器材锻炼。因为空地隔的小区正门远，练操的音乐没有影响到前面楼房的上班族休息。
　　往常都是听公公婆婆聊天，现在顾亦芯一来，和公公婆婆侃侃而谈。左如水在一旁跟着练太极的孙大爷学了几招动作，十分有趣，学的有模有样。
　　回来时公公婆婆们坐在花坛边，一齐和她们挥手。如水叹气：“也有一天我们会像他们一样，晒晒太阳，度过一天。”
　　“有我陪你，哪会让你安静的晒太阳！”

　　左如水吃午饭时，心有余悸地点的都是肉菜，不敢点素菜。
　　年文昀已经警告过，左如水认为每天晚上吃得这么丰富，营养完全充足，干嘛在乎中午小小一餐。知道他是担心她的慢性肠胃炎，不得那样没规律，暴饮暴食对身体更不好。
　　他还买了便利的体重秤回家，“突击检查体重。”当时顾亦芯抱腹大笑，“天啊，人家买体重秤用来减肥的，你倒用来增肥。”如水一想到就觉得好笑。
　　这几天来定做改良旗袍的人大都是白领丽人，大概刮了办公室的旗袍风。
　　刚才那位钟雨女士是个例外。人如其名美，高挑，娇容，眼光甚好。
　　“我要最里面淡蓝色的那块布料。”挑店里最贵最好的布料。“这个地方我要改成这样，这里改成这样。”款式的设计里包含她的想法。
　　她把左如水一直认为欠缺的地方给弥补了，不得不承认她的设计很独特。

　　才吃完饭，年文昀来电约她们去古玩街。
　　周末的缘故，每家店都挤着顾客，而店主店员不得不放亮双眼，深怕这些有价值的易碎品会出意外。
　　他们又到那家苏绣老店里，店主热情招待他们，介绍了新进的苏绣。上次买的那幅是店主最爱的作品之一，所以店主认得他们两个。
　　“昀，我偏爱荷花，我还是选择苏绣荷花图。”左如水徘徊在几幅荷花图前。
　　“荷花的寓意好。”
　　“你爸爸会不会觉得不够大气？”左如水记得年爸是做小学校长的，为人严肃，一丝不苟。
　　“只要是你挑的他们都喜欢。”
　　“那就这幅。”左如水对着面前一副荷花图，惟妙惟肖。
　　他们买好出来时，在人群中找了好久顾亦芯。顾亦芯对这些没兴趣，一个人屁颠屁颠地去研究其他店的小玩意。

　　来回花了两个小时，左如水还是准时三点钟，去季姐的店报到。
　　“哇塞，”顾亦芯典型地尖叫。眼前的琳琅满目，目不暇接。与如水第一次来的神情一模一样。“这些是私人收藏么？”
　　“不是，但只做熟人的生意。慢慢看。”左如水越过双面刺绣折叠屏风。
　　“季姐，我买了蛋挞。”左如水对顾姐说。
　　“哟，又排了二十分钟？”
　　蛋挞的排队来买的人真多，不愧口碑这么好，每次都要足足等上二十分钟才买到新鲜出炉的蛋挞。所以顾姐想吃又不愿浪费时间去排队。
　　“趁热吃。”
　　“清货了？”左如水记得这里没有所谓的清货。
　　“昨天有个宴会，来了十五个美女，一次性售光。又要去进货了。”
　　“真大排场。”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选妃呢。”季姐开玩笑的说。
　　“亦芯？”左如水频频听到顾亦芯说话和一阵阵地笑声，她好奇地走出来。
　　“如水，这个怎样？”顾亦芯伸出左手戴着的手链。只要有关手的饰品她都迷恋。
　　“不错。”
　　“呀，我们三个的眼光一致，就买下它啦。”顾亦芯兴奋地回头对男子说。
　　“好久不见。”男子说。
　　左如水微微颔首。
　　“如水，那家店的蛋挞果然值得我们花时间排队，男女老少都喜欢。”顾亦芯继续说，全然不觉得旁边两人的尴尬，她自顾自的溜进屏风的一头，继续淘宝。

　　左如水看左边的柜台上的纸巾盒，伸手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他应该吃过蛋挞，蛋挞一般有少许的油，而他很介意这些。
　　“谢谢。”原礼沛用纸巾很小心翼翼地擦着。
　　季姐走出来，“呀，礼沛，不好意思啊，今晚我没空去。”
　　季姐看了看如水，“等一下，可以找人代替我。如水一定会答应的，对吧？”
　　左如水听季姐这句话，看她的表情，想拒绝是不可能的。即使她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还是点点头。
　　“我相信如水完全能胜任的。”季姐拍拍如水的肩膀。
　　“七点，我去接你。”原礼沛说完，欠身离开。
　　“太好了，谢谢如水，看来今晚我可以去看新上映的电影。”左如水听季姐这一说，勉强挤出地笑容，有种水深火热的感觉。季姐对电影到达狂热程度，她会不顾一切奔向电影院，欣赏震撼的视觉效果，见人就会滔滔不绝地讨论电影。

　　直到顾亦芯唤左如水，如水才回神。“怎么了？那男的是谁啊？”
　　顾亦芯转念一想，再瞅一眼左如水的神情，才恍然大悟那男子是原礼沛。刚刚她在柜台里慢慢挑。见到一男子走进来坐在曲木椅上。觉得他有点眼熟，又想不起是谁。还热情地请他吃蛋挞。
　　“怎么他在这里？”顾亦芯问。
　　左如水摇摇头。
　　“他家的公司在W市的啊。”
　　“或许来旅游的吧。”
　　“人家怎么可能有这个闲情，人家是在与时间赛跑，公司分分钟的一笔生意等于你几年工资。啊，对了，分公司。去年就在这开分公司。”
　　“你怎么知道？”
　　“怎么说原百修也是市里一名人，虽然为人十分低调。呀，没想到原礼沛这么健谈啊，”
　　“你不是一向称他为‘姓原的’么？”左如水皱皱眉。
　　“那是我不了解他嘛。以前我都只是见他的背影，大冬天的看你为他奔波，替你不值。”
　　那年大冬天，天寒地冻，加上下着雪。
　　原礼沛生病，本来不是什么大病。但他出去时的防寒措施太大意，左如水整整照顾他一周。她每天上完课就赶去，搞得她生冻疮，疼了好久。
　　至于只看到背影，原礼沛每次送如水到宿舍不远处的大榕树就回去了。
　　这些顾亦芯看在眼里，因为与她的江为相比，原礼沛一点都不体贴女生。其实不然，毕竟两个人有自己的相处方式。
　　“你挑了哪些？我看看。”左如水不想谈这话题。
　　果然又是手链了戒指。顾亦芯已经收藏了许多手链，戒指。曾经有一段时间，顾亦芯很喜欢美甲，她的十指涂指甲油嫌不够用，借如水的手来做实验，涂五花八门的。

　　原礼沛走巷口时，回头看，并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人，不禁咧嘴一笑。
　　季岩的车已经在前面等他。“还在烦那个供应商的问题啊？”
　　“不想谈公事。”原礼沛盯着季岩车上的一个水晶天鹅。
　　“那好，你每周日下午定时去哪？”原本与季岩周日去打高尔夫球都被取消了，令他匪夷所思许久。
　　“去你姐的店。”
　　“我整整半个月不见我姐了，到处飞。哟，什么风把你招去她那了？”
　　“你姐和你姐夫怎样了？”
　　“还能怎样，就这样咯，每个月飞去英国看我外甥女。我就不明白我姐还在呕什么气。事情过去多少年了，有什么好计较啊。”
　　原礼沛点点头表示理解。

　　在季岩家的小花园举办一个小型聚会。一群人各自汇聚成一小堆闲聊，一小堆人在烧烤。
　　站在门口光源处，“原礼沛，你女朋友真漂亮。”原礼沛的英国朋友，他有个好听的中文名字：李恺。
　　“谢谢。”原礼沛回应。
　　左如水眯着眼微笑，因为从玻璃门里看到他们俩的衣服蛮搭配。也不便解释。
　　出门的时候她研究了很久，顾亦芯已经和年文昀出去，没人给半点意见。她才决定穿他送那身的旗袍，佩戴上胸针，连高跟鞋都是配套，所以整个档次明显提升。
　　左如水并不知道会见到外国人，还担心自己的口语水平。平时在店里的对话她能很自然的与外国人对话，但是这个场合令她不安。
　　庆幸的是李恺能流利地讲一口少许鼻音，比较标准的普通话。
　　李恺穿着灰色的西装，十分绅士，看起来就像是时尚杂志上的模特。他喜爱中国文化，和左如水聊旗袍，到电影，到饮食。不得不说，有的细微方面大家习以为常，在外国人眼里仍是宝。
　　他的问题问的很有趣，左如水把毕生所学的，所体会地粗略地讲解。
　　“你是服装设计师？”左如水好奇地问。
　　李恺对服装有所研究，明明聊其他的，最后又会兜转到旗袍方面。才明白为什么原礼沛要找季姐，又由左如水顶替。外行人解决不了他的好奇心的。
　　“不不不，我是个心理医生，我前女友是个服装设计师。”
　　左如水觉得李恺是个用心的男子，女友喜欢的他爱屋及乌地喜欢。她暗想：那女孩离开他，是人生一大损失。因为没有多少个男友愿意做，又能做到的这个份额。

　　“你怎么想到找到她来啊？”季岩捧着一碟亲手烤的羊肉串。
　　“你姐推荐的。”
　　“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回去找我姐，”季岩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钟雨呢？”原礼沛把他的杰作放在桌面上，那胡椒粉的味够呛的。
　　“本来说好，她准备这个聚会，不知道抽什么风，跑回娘家了。不说她了。你不过去听听他们聊什么？”
　　“不去。”原礼沛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很投机地侃侃而谈。
　　季岩自讨没趣，继续去玩烧烤。
　　差不多结束时，李恺走过来，“原礼沛，谢谢你介绍如水给我认识。”
　　“不必客气。”
　　“今晚我太高兴了，如水帮我解决了好多疑问。有机会我还要请教她。”
　　原礼沛点点头。
　　“原礼沛，今天的你不太一样，很不像在英国的你。”
　　原礼沛拿了杯葡萄酒递给他，“尝尝。”

　　“谢谢你。”原礼沛陪左如水在通向大门的石子路上走。
　　“没什么，很高兴能认识李恺，而且还能帮朋友的忙。”
　　“朋友。”原礼沛轻轻地吐出这两个字。
　　左如水没听到他说话，转过身，“不用送我了，我搭出租车回去就好了。”
　　“顺路，一起回去。”明明不顺路。
　　小陈认真的开着车，他们一言不发地。
　　下车时，他突然拉住她，“我想知道那条项链的下落。”
　　左如水屏住呼吸，项链。“不见了。”
　　不见了。
　　他知道，他们回到了原点，成为了路人甲乙。

　　左如水回到家里，顾亦芯还没有回来。
　　其实深怕他会说什么。他只说，“今晚谢谢你，晚安。”
　　她走出阳台收衣服，而他的车调好头，才离开。
　　风吹着她，全身冷飕飕的。

　　钟雨回到季岩家，已经一点多了。看到两个大男人又在吧台喝酒，生气地说：“呀，季岩，你们搞什么。”
　　季岩耸耸肩，眼神示意是旁边的人。
　　“他怎么了？”钟雨走过来，凑近季岩问。
　　季岩回了个口型“不知道。”
　　钟雨去后花园里看到收拾干净，季岩从厨房拿出一大碟的烧烤串，钟雨拿起来一串尝了一下，撅着嘴说，“还不错。”
　　良久，原礼沛直起身板，“不打扰二位的两人世界，谢谢二位的酒，晚安。”
　　“识趣的家伙，不必谢，这酒本来就有一半是你的，晚安。”季岩挥挥手。
　　“你看他喝这么多，司机小陈有来么？”钟雨着急地说。
　　“小陈不来，他绝对不会喝这么多的。”
　　“他到底怎么回事啊？”
　　“只要他遇到一个人，就会这样。”
　　“谁？”钟雨是在国外念书才认识他们两个人，对他们以前的事不了解。
　　“左如水。”

作者有话说

　　抓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