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子虚子

6、第 6 章

　　已经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总会来接我，也已不再记得，我是何时学会等待，习惯和你一起去买食材，然后做两人份的饭。明明该觉得短暂的时间却变得漫长，似乎我们相识了几个世纪，辗转而生默契。明明该漫长的时间却变得短暂，似乎我们相处的全部都浓缩成了一瞬。即使如此矛盾，可我却已无法将它忘却。

　　「七生，小贤，你们回来了……」
　　一切来得是那么突然，哪怕这本该是决定好了的，众所周知的事。

　　七生和柳贤像往常一样一同回到御堂。打开门，进了大厅，便见到凯津津有味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七生，小贤，你们回来了。」
　　「……」
　　「……」
　　「嗯，凯哥。」
　　凯走过来，打量打量七生和柳贤。
　　「很好，七生真乖。」凯伸出手去抚摸七生的头。「倒是你，那么久不见，也不给我个好脸色。」
　　「…不都一样，又不是要死了。」
　　凯一把扑上去，戳着柳贤的脸。
　　「你个从小面瘫的家伙，给我笑一个……」
　　「白痴凯，别老弄小贤的脸，毁容了你怎么赔？还有啊，七生和小贤回来也不说一声，凯你八成趁我不注意先占了小七生的便宜。」
　　「哪，哪有。」
　　凯和柳贤一块向厨房走去，看着他们，我本该开心的，却不知怎么有种说不上来的落寞。这才是我所想要的家，可我竟会不希望他们回来，这个念头让我自己都觉得可怕。
　　「七生，七生。」
　　「嗯，什，什么驯哥？」
　　「最近，泉流有没有打电话来？」
　　「泉流哥？应该没吧，最近都是柳贤接的电话。」
　　「也是时候了吧，小贤也该走了。」
　　「……走？去哪？」
　　「泉流那。」
　　「原来，是这样。」
　　我在想什么呢？分明从没当柳贤是自己的谁。对啊，我只是习惯了和她相处而已，只是这样罢了。
　　从一开始，就注定不存在永远的相守，爱不爱，都是多余的，明明懂得这样的道理，却还是想要去爱谁，想要被谁爱，正因为如此才变得愚蠢，才变得脆弱，遍体鳞伤也是自作自受。

　　「驯，七生，吃饭了，快过来吧。」
　　「嗯。」
　　好久，没在一块吃饭了，他们给我夹菜，还说长身体要多吃些，这样才是家，这才是我想要的，不是吗？
　　「小贤，泉流打电话来了吧。」
　　「的确。」
　　「那你早该走了吧。」
　　「嗯，快了。」
　　七生突然抬起头看她。
　　「怎么还……」Tony注意到七生，「怎么了？七生。」
　　「没，我吃饱了，Tony哥。」
　　七生忙放下碗筷，出去。
　　「小贤，七生是不是病了？」
　　「凯，你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特别的……」
　　「算了，我也吃饱了。」柳贤放下碗筷，走出去，又停住，回过头。
　　「如果，我说，我要带七生走。」
　　「你疯了。」
　　「就知道你们会是这样的反应，说得这么异口同声。」
　　柳贤走出去，后面传来Tony的声音。
　　「柳贤，不许你带她走。」

　　咚咚咚——
　　「七生。」
　　「进来。」
　　「如果我帮你，你什么都做吧？」
　　「你愿意帮我了？」
　　「明天，和我一块走。」
　　「……」
　　「连这都做不到的话，让我怎么相信你？」
　　「是，我知道了，明天跟你走。」
　　「不许和他们说，从今以后你的一切都得听我的。」
　　「是，柳贤。」
　　我最终，还是答应了帮七生，我知道这样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也知道会碍事，但当她那双倔强的眸向我臣服时，我却有了比征服一切更大的快感。是因为，那一巴掌打在了我脸上吧。

　　这天柳贤和七生没去Kms，七生做了早餐，收拾了一点行李，和柳贤一起吃过早餐，和柳贤到车库取了车，随她走了。
　　车穿过一条一条街道，终于像开向天涯海角般甩开了这个城市，我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我终于像回到最初一般，只剩下吉他和当年遇见Tony时的衣裳。我明白做了这样的选择，决定背叛和抛弃，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无论我怎么恨一海，我终究还是渴望着，渴望着再见到他，再多微渺的可能，我都会像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地扑上去。
　　我不知道，柳贤要带我到哪去，我只是随她走，忘了思考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