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冒头的钉子 ...
-
夕阳余晖温柔地勾勒宿舍楼笔挺的脊背。
“仙泉今天投球的是对方的王牌诶。”
“秋天的时候背号还是11的投手，去年担任了王牌，在比赛中不还是投出了喷射球吗？”
“明天在八王子比赛，鹈久森和成孔对上，两边打线都很强劲，感觉比赛会很好看……”
“神宫球场，稻实对上都立王谷，不管哪场比赛都很有看点啊。”
……
“……以上，”
吉川春乃收好本子。
“八王子球场的比赛就由我们去吧，比较近的神宫球场就拜托你们了，看完比赛回来，幸运的话还能赶上下午的训练。”
“辛苦你们了。”
泽村笑着道谢，“可以的话，希望能拿到除王牌之外的投手资料。”
二年级的经理举手问道，“帝东的也录下来吗？”
“如果可以的话，能把每一场比赛都录下就最好了。”
“说的这么轻松…”
一旁听着的金丸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个不轻不重的拳头，转头对着经理们，“嗯，就拜托你们了。”
理直气壮地教训泽村，自己还是一副只考虑比赛的直男模样，泽村好歹还给了个可爱的笑脸，金丸完全就是恶人脸，不了解的还以为是命令，完全是另一种表情暴力。
东条无奈扶额，认真向经理们道谢，“神宫球场就交给我们了，到时候摄像机还有配件，就由我们帮你送上车吧。”
之前的比赛时间安排都很松泛，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比赛的录像带就已经在柜子里放着了，如果不是今天无意中听到经理们的谈话，他们还傻傻的等着呢。
吉川春乃急红了脸，忙摆手，“不…不用了，以前和前辈一起的时候学到省力的方法，不用专门送。”
现在的队伍在这方面还是有不足，绝对要努力，不能让他们还要为场外的事情担忧。
吉川扣着手，暗下决心，这是最后一次。
“就这样吧！”
安排好明天的行程，泽村一拍手，起身。
“好了，降谷，走吧，你今天不是还没有投球，让它们就这么保留也太可惜了，就让我陪你一起去磨练它们！！不投就没有这个机会了，睡觉都睡不香了。”
泽村的话没有说完，就足够鼓动降谷了。
降谷剩下的几口饭全都包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唔…呜呜。”
“我会等你把饭吃完的，给我好好加油！”
谁也不明白他两奇怪的默契，是怎么从一串呜呜呜中听出这些话来的。
“奥村，由井，你们也一起来。”
泽村叉腰和由井站在一起，等待两个吃饭困难户。
这个画面在三年级看来有中莫名的搞笑，在一年级的心中却是‘泽村前辈好有王牌的魄力，简直是太帅气了啊啊啊啊’之类如同痴汉的话。
“泽村前辈！”
高间奎突然开口，“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让我一起去吗？因为最近都没有机会近距离看前辈投球，也没有接球，请让我近距离学习一下！”
所有一年级向高间奎投来注目礼。
“哦…哦，当然可以……”
泽村被吓了一跳，对这个后辈，他还是记得比较深，“你都已经是正选队员了，当然做什么都可以——好痛！”
话说到一半就街道来自春市的暴击，泽村摸了摸疼的地方，委委屈屈，“怎么了，我又没有说错。”
说身为正选，又是王牌，又是队长，和一年级搞好关系不在你如今的重心上，这样的事是二年级该做的，未来要和一年级合作很久的是他们云云……
这样的话是不能说的，想着泽村热烈有友爱的性格，要不然又要气鼓鼓的和包子一样，小凑无奈地叹气，“降谷君，已经吃完了。”
泽村傻楞楞地摸了摸后脑勺，“好哦，那我们就先走了。”
金丸手指掰得嘎嘣响，故作凶狠，眼神不经意瞥过高间，“你今天已经不能投球了，知道的吧，泽村。”
“知道了啦！我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
被打断思路的泽村晕乎乎，拉着降谷气哼哼地向外走去。
小凑转头眯眼笑着对高间奎说道：“不要看泽村说得这么好，监督今天禁止他投球，估计是看不成。”
“不过就像泽村说的，你已经是正选了，有自由使用室内练习场的权利，一起来活动一下身体吧。”
泽村连同降谷带着一大串正选的离开，食堂里就好像按下了什么开关，一个个二三年级的前辈纷纷起身。
“我吃好了！”
“那待会见！”
“你今天是要做重训吧？一起？”
高津广臣跟在所有人后面，身边只有关系比较好的冈健一。
“你今天要去重训室吗？”
高津垂着眼，“不，今天去室内练习场。”
“……”
冈健一观察着高津的表情，说道：“你还真是好懂啊……”
高津知道对方话里的意思，没有反驳，顺着话往下说，“对于我们这些从影子里爬出来的人来说，这是很正常的吧……”
挤掉同年级，踩在后辈的肩膀上向上爬什么的…
在昏暗且少有人来的，连路灯都照不到的地方，挥舞着球棒，最终被选为正选队员——
他们这些人，究竟在泽村身上汲取了多少勇气和坚持呢，只有暗无天日的挥棒练习留下的汗才知道罢。
这么说，或许有些奇怪。
但是，那些没上场依旧再挥棒的同级生们，真切地把泽村当成榜样，认为他就像太阳一样发光。
冈健一的视线在前面的泽村身上打了个转，一向冷漠的脸上浮现笑意，敲了敲高津的手臂。
“说的也是，一起走吧。”
围着太阳飞翔的他们，感受到这份光明和温暖，可是对每天都充满期待呢。
三年级全部走完的食堂有些安静。
浅田三两口扒完碗里的饭，看着孤零零坐在角落的同寝室后辈，默默鼓起勇气，加油，学习泽村前辈那样,要好好开口。
“那个……叶山，吃完饭以后，要不要一起去练习？”
内敛害羞的前辈会主动邀请自己，叶山有些惊讶，有种活久见的感觉。
不过，刚吃完三碗饭不能马上运动的吧…这些人都是铁胃吗？还是胃里的溶液是王水…
心里吐槽的功夫，叶山咽下第二碗的最后一口饭，“不好意思，我还有一碗饭要吃。”
“这…这样啊。”
浅田扶了扶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大喘气似的，叶山美一接着说道：“如果前辈不麻烦的话，希望可以等一下，我会尽快地吃完。”
“没，没事的…说是自我练习，也只是在操场上跑步而已。”
并没有催促后辈吃饭的意思，浅田摆摆手，“吃完饭，想来的话，可以到操场上，跑步的人…还挺多的。”
叶山美一想着浅田前辈最后有些羞涩的笑，百思不得其解。
跑步的人多了一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此时的叶山美一，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一年级吃饭的速度都很平均，没有哪个能像三年级一样迅速吃完，哪怕是备受期待的黑野右也一样。
身高厉害，并不意味着吃饭就多，这是偏见，如果可以，他希望有一个和身高成正比的胃……
拼命锤着胸脯让饭下去的黑野右如是想到。
“泽村前辈的投球这么厉害，就算是我上场打击也不是不可以啊~一直能赢，不管是谁和他站在一起都会接受获胜的掌声吧。”
带着恶意的，夹杂着隐秘且黑暗希冀的话从阴影中蔓延出来，抓住转角处两人的耳朵。
声音的主人没有发现转角处来了人，还在继续说着。
“队伍里有泽村前辈和降谷前辈，其他投手很少有登板的机会吧，二年级这届的投手还真是凄惨啊，其他位置上也是一样，光芒完全被遮住了。”
“不要这么说嘛，有泽村前辈在，就一直能赢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这样毕业之后我们的简历上也可以写着甲子园获胜队伍之类的，不是很赞嘛。”
另一个声音响起，不是劝阻，而是把人看做是物品获胜工具般令人作呕的想法，夹杂着人性的恶臭。
“哈哈哈，不错，这样子的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得到，刚刚看到前辈们吃晚饭就去练习都觉得好可怜哦~”
“怎么说?”
“你想啊，有那么一群怪物一样的人占着正选的位置，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成为正选的吧，尤其是投手们，除非那两个人都受伤了，要不然怎么能成为正投手，不可能的啦~”
“呜哇，你好恶劣……”
“嘻嘻嘻，只是想一想而已啦，又不是真的希望他们受伤~”
语气轻佻。
以前都是senior的四棒和主力，来青道打棒球是为了成就青道的荣耀，可不是蹭青道的荣耀。
在这里当后补不是值得骄傲的事，竟然有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自己想沉溺到隐晦的泥潭里，看着其他奋斗的人却恨不得他们踩空。
转角处，不知是谁拉住谁握着拳头不停颤抖的手臂，摇了摇头。
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露出来的钉子要狠狠地打下去，但绝对不是现在。
“哔哔哔哔——”
第一道闹钟响起，泽村从上铺一跃而起。
进入三年级后，即便是泽村再怎么不想换床位，为了后辈和之后很多事情着想，他也不得不换到三年级单独睡着的床铺上去，这样不管他每天怎么起早，怎么在床上做俯卧撑场地睡迷糊，也不会影响到后辈们的睡眠了。
这是仓持前辈的原话。
哼哼…今天的他依旧是最早的。
泽村双手叉腰，兀自自豪着，一回头，就看见叶山美一悠悠瞪着的眼睛，脸上的肌肉还没彻底清醒，僵硬得如同看过的漫画中的女鬼。
“吓…吓死我了……”
泽村捂着疯狂跳动的小心脏，用气音小声地问，“叶山少年，你怎么醒了？是被我吵醒了的吗？对不起，以后我会小声的。”
叶山美一微微侧头，眨了眨眼，“不，不是泽村前辈的原因，是我在思考人生。”
思考……人生？
现在的后辈都这么厉害的吗？
泽村看向这个后辈，对待头脑好的人，他一向是敬畏的，还是有些好奇，“那，你思考出什么了吗？”
叶山美一盯着上铺的床板死死不放，又默默地转头，盯着三年级前辈还没有褪去婴儿肥的脸。
“嗯，只是想着，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真的太有水平了。”
谁能想瘦瘦高高，看上去比自己身体还弱的前辈。
上了操场，拉着轮胎跑得如同脱缰的野马，跑完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扶着眼镜，告诉他‘自己还是太弱了，要是泽村前辈跑个五圈都不带流汗的……’。
呵呵……
呵呵……
叶山美一有理由相信，泽村前辈的衣服下全是肌肉，现实版‘精钢’芭比。
昨天晚上被套了好几圈且吃了一肚子尾气的叶山美一，眯着眼，这一刻真切的希望自己有透视眼，能看清衣服下的真实情况。
“早上好，前辈，还有叶山君。”
浅田睡眼惺忪，模模糊糊看到泽村蹲在叶山的床边，“怎么了吗？”
泽村哈哈一笑，带着点与有荣焉的骄傲，“叶山少年正在思考人生。”
“唔，好厉害啊……”
“是吧是吧，一定是个成绩很好的孩子，真不错。”
叶山直挺挺地躺在被子里，他现在腿上肌肉酸疼，完全起不来，还要被打碎他普通人观念的罪魁祸首们真情实感地夸奖……
心好累……
毁灭吧，这个世界。
“泽村前辈，晚上要不要一起跑步。”
不死心的叶山发出了邀请，不亲眼看到，他是不会死心的，不管是前辈的体能还是肌肉！！
“好哦。”
泽村满脑子问号，还是答应了后辈朴素的愿望，另一边沾沾自喜，‘不愧是我，才过了多久，就用光辉的人格魅力征服了后辈。’
叶山最应该想明白的，应该是上帝是平等的这个道理——给了一个人天赋，在其他方面总要拿走点什么，就比如泽村前辈脑子里的一根筋什么的。
当然，每个人也会平等地迎来清晨……。
作者有话说第76章 冒头的钉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