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外饲养指南》惹秋霜

13、倒错时间中藏着某人的私语

　　【十九】

　　维兰的手指仍旧搭在弓弦上，眸光显出几分锐利，他紧盯着这不知为何出现在此地的少女，轻轻踢动后蹄，犹豫着是否要呼唤在附近巡视的伙伴。

　　面前这家伙的外表，比起族中记载过的所有密林生物，更像是狡猾而邪恶人类。没有兽人常见的爪、蹄、尾、耳这类显性特征，也没有植物类化形后不同其他种族的特异发色，四肢看上去更是格外孱弱（按人马族的标准来看）。

　　但空气中飘过来的味道像是带着小勾子，少女身上的隐约幽香之外，是浓郁的密林气息，即使是幼年印象中的丰岁祭牲也不如这浓烈。

　　这气息……明明是个邪恶的人类……

　　“维兰。”身后传来兄长的声音。

　　“尤利安。”维兰没有转过身，“这里有个奇怪的家伙。”

　　尤利安兄长拉紧了弓弦靠近这突然出现的怪家伙，他的手稳极了，发射的箭矢绝无落空。他是族中最英勇的战士，是被寄予厚望的少族长，更是少年维兰羞于承认却在心中无比憧憬的可靠兄长。

　　高大的人马族战士判断过没有危险后，在这异族少女面前缓缓蹲下身：“应该是人类，但是密林的气息很浓。”

　　“怎么办？”维兰开口问道，马尾的小幅度摆动泄露了他有些无措的心绪。

　　“先带回族里。”维兰心中永远果决自信的兄长罕见地犹豫了，“交给祭司大人决定吧。”

　　【二十】

　　恍惚间睁开眼竟不知身在何方，昏昏沉沉的意识被这皮囊拽得紧紧的，只能分辨出不是熟悉的地方。心跳漏了一拍似的被撕扯得生疼，只以为自己又被带到了别的世界，你一瞬间又回到当初惶恐无措的可怜境地：“喂……”

　　又是这样……

　　你的指甲攥进掌心里，飘荡着自己却不能决定方向的无能为力感几乎要再度将你击垮了，仅剩的力气只够你克制自己不要喊叫出声。

　　“喂。”额头有鳞片略凉而绵密光滑的触感，小红轻轻落在你膝上，前额抵住你的，回应似的开口，“本大人还在哦。”

　　“龙永远不会放弃自己的所有物，就算你变成尸体或尘埃也一样。”

　　从可以听懂他说话开始，你就发现这家伙声音和语气之间微妙的违和感，为什么要用这么软绵的声音说出这么长者口气的话啊！

　　“嗯嗯龙大人真是可靠呢！”你搂着他笑闹起来，但内心不得不承认在他出现的一瞬间你就彻底放松下来了。

　　会不会太依赖小红了？心中一角出现这样的声音。

　　“你能学会肯定本大人的价值这一点很好，不过现在还不是能好好夸奖你的时候。”他用尾巴轻轻拍了拍你示意，尾尖却留恋似的来回在你的衣物上画着圈。

　　“喂，跟我过来。”你眯起眼逆光望去，扎着马尾的人马少年抱着双臂，五官隐没在黑暗中，流畅的身形仿佛精湛的剪影画。

　　“你这讨厌的人类，不管你有怎样的花招，我都不会被你迷惑的。”他又向前走了一步，从黑暗走进光里，你才发现他有张稚气而清峻的脸，不说话时嘴唇抿的很紧，一旦开口吐出的字眼却毫不留情。

　　看起来被讨厌了啊。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