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却水瓶，也有绿茶》心台

7、(2)

　　当泪似流星，滑过手心，握不紧
　　别伤心，不要紧，这个世界还年轻
　　爱，没有翅膀，也能飞行到你心
　　别害怕，别担心，难道你没感应，这爱情好坚定
　　will you make a wish ，make a wish，闭上眼睛愿望是口井
　　make a wish ，make a wish ，你会听见真诚的回音
　　让我们 make a wish ，make a wish
　　一起约定看最美风景，这一切都不会是——梦境
　　只要你全心全意——相信
　　——周渝民 《MAKE A WISH》

　　那天之后，天文系一班多了一对情侣。
　　飞远搬出了小雨的家。
　　小雨依然在蓝调工作，不过荣升为老板的准嫂嫂。
　　纤说，浪和小雨是她见过，最鸡婆的情侣。
　　两人交往以后，话比以前更少了。
　　每天放学，浪总是不知道跑去哪里，然后在迟到的前一秒钟，浑身大汗地赶回蓝调。
　　用多莉的话来描述，他是去干一些偷鸡摸狗而且会让人急速分泌的事。
　　好不容易放假，他又失去了踪影。
　　小雨却一直抱着他不急，自己也不急的态度
　　两个人就一直这样拖着。
　　当事人不上心，其他人也懒得插口。

　　“这个周六，我们约会吧！”浪两手撑在吧台上，笑眯眯地说。
　　小雨瞳孔放大，伸出手探在浪的额头下。
　　“哎呀，我没有发烧啦！”浪拿开她的手，“就这么定了，这个周六十点，蓝调门口，记得带你的自行车啊！”
　　还来不及反应，浪已经光荣地“返回工作岗位”了。
　　嗯？
　　第一次约会？？
　　这个星期六？
　　看看月历，2月14。
　　情人节。

　　周六十点，蓝调门口。
　　“那么，我们出发吧！”浪咧开最大的弧度，拉着小雨就走。
　　准确来说，是拉着小雨的自行车就走。
　　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跟着他，来到了市中心。
　　“我们？究竟要去哪里？”小雨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可不想难得的假日花在无聊的逛街，看电影上。
　　“跟我走就对了！”浪开着自行车在拥挤的人群里左穿右穿。
　　终于，停在一家店前面。
　　“琉璃艺术”？小雨打量着这家卖琉璃艺术品的商店，不明白浪为什么带她来这里。
　　“就……就是这里？”来这里干什么？
　　“是啊，你看里面。”浪指了指。
　　小雨走前几步。
　　店铺里面，一对对男女在对着琉璃品走来走去，却没有丝毫想购买的意思。
　　一个看似老板的中年男人，站在柜台旁边，笑意盎然。
　　“这家店在今天要举行一个特别的活动——”浪从旁解释，“只要任何一对情侣能够选出老板生平做过他认为最完美的作品，并且作出阐释，就可以把那个产品拿走。别小看这家小店哦，这里的作品可是每一件都过千呢！”
　　“呵呵……”她当然知道，琉璃作品的工序烦杂，而且不能出一点差错，价钱贵也是肯定的。
　　“进去吧，我们试试看！”浪充满信心。
　　“嗯！”虽然不太可能，但这比去逛街看电影有趣多了。
　　选了半天，小雨始终确定不下来。
　　店里剩下寥寥几对情侣，其他的不是没耐心走了，就是选错了失败而归。
　　转头看身旁的浪。
　　虽然也没有下决定，但却依然信心勃勃。
　　眼神充满神采，在双眸里可以透视五光十色的琉璃。
　　耳钉的光芒被琉璃的闪烁掩盖，却依然夺目。
　　在琳琅满目之间，她发现，他真的很帅。
　　如果一个人能很认真地做一件事，那就叫帅。这是她很久之前跟纤下的帅哥定义。
　　记得当时还被纤狠狠地送了一个爆栗。
　　可今天看来，谁说不是呢？
　　呵呵……她自己笑了起来。
　　“喂喂，笑什么？”他诧异她的笑容。
　　“呵呵，没什么？你选好了吗？”洁白的皮肤加上清秀的面孔，在琉璃品中，小雨简直像个玻璃娃娃。
　　“没有啊。你呢？”
　　小雨摇了摇头，眼神有点失望，“不如放弃吧！”
　　店里有上千个作品，本来就是大海捞针。
　　浪却伸出修长的手指，摆了摆，“我的字典里没有放弃！”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扑哧……”小雨笑了出来，“你以为你是拿破仑吗？”
　　拿破仑的名句正是：我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
　　“那你就是约瑟芬咯！”浪耸了耸肩。
　　“想得美！”浪的话总是让人哭笑不得。
　　“两位朋友，选定了吗？”貌似老板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面容慈祥。
　　“还没有呢！”小雨笑着摇头。
　　“那我给点提示你们吧！”老板肥肥矮矮的，一看就像个老实人。
　　“好啊！”浪一听到有提示，立刻精神起来。
　　“提示就是——春天！”

　　春天？！简直想不到和琉璃有什么关系嘛！小雨找来找去，开始失去斗志，“不如走吧，这样找也不是办法啊！”她轻声对浪说
　　“哦，是吗？”浪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我已经找到了。”
　　嗯？小雨惊讶。
　　小心翼翼地，浪从一堆作品里，拿出一个中等大小的瓶子。
　　水瓶表面光滑，没有任何装饰。
　　看上去，和平常的玻璃瓶子没有两样。
　　但细心一看，会发现瓶口下方，有一块小小的水滴。
　　感觉若真若假，好像快要滴下来。
　　“你确定是这个？”小雨的眼里透着怀疑。
　　店里的作品，有华丽绚丽的，有清雅脱俗的，而这个水瓶，恰恰是最不起眼的。
　　浪微微一笑。
　　走向柜台，拿起老板准备好的麦克风。
　　众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他身上。
　　“我认为，店里最完美的作品，是这个！”他举起手中的瓶子。
　　议论声起，店里的职员、客人，都用不可能的眼光看着浪。
　　小雨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老板不作声，静静地在一旁细听。
　　“这个作品，虽然平凡——”浪扶过瓶身，停在瓶口的水滴上，“但，却给了最真实的自然。因为，这仅仅是，一个水瓶而已。”
　　场内人开始认真听。
　　小雨的眼里有浅浅的惊讶。
　　“水，是最平凡的东西，却维持着地球60亿人口的生命。也就是说，水是生命之源，而一个水瓶，能承载水，换一个角度，水瓶何尝不是承载着我们的生活？”浪笑了笑，继续说，“换言之，最平凡的东西，才是最自然的，也是最重要的。这个最不起眼的水瓶，也将是，自然的完美化身。”
　　场内掌声涌起。
　　浪直视着小雨。
　　他的眼里有喜悦，有怜爱。
　　她的眼里透着欣赏和肯定。
　　“那，跟春天有什么关系呢？”老板突然杀出一个问题。
　　浪嘴边的笑容不减。
　　“春天是一年之始，是万物的开端，跟水是生命之源，正好相对应。”浪不慌不忙道。
　　“啪啪啪啪！”掌声越来越多。
　　“哈哈哈哈……”老板笑着，“恭喜恭喜，终于找到一个人答对了我的问题，”他走到浪身旁，“这个活动我办了四年，始终没有人回答出来，看来你和你女友真有默契啊！”老板的眼光扫过小雨身上。
　　“好，这个瓶子就归你们两人了！小心一点哦，这可是我最满意的作品。”老板拍了拍浪的肩膀。

　　走出琉璃店。
　　浪捧着瓶子，边走边笑。
　　一个大男孩拿着一个水瓶在笑，引来路人奇异的目光。
　　“喂喂，不要再笑了啦！知道你聪明啦！”小雨想停止他傻傻的行为。
　　“哈哈……”没想到浪笑得更厉害了，“刚才……那个……哈哈……老板居然说我和你有默契唉！”喜悦尽透眼中。
　　“什么？”小雨苦笑，想不到他居然为了这句话，笑了这么久。
　　“咕噜咕噜……”一阵奇怪的声音传入小雨耳畔。
　　小雨想了想，转头看着浪。
　　浪撇开头，有点不好意思。
　　“浪，你的肚子都在打鼓了！”小雨毫不留情地说出实情。
　　“喂喂喂，小声一点！”浪拍了拍小雨的头，“别损坏我的形象好不好？！”
　　“嘻嘻……”小雨忍俊不禁。

　　从雪糕店出来，已经是黄昏了。
　　“夕阳无限好……”推着自行车，浪突然自言自语起来。
　　“只是近黄昏。浪，你不像是会对景感叹的人哦！”小雨打断他。
　　“别自作聪明了！我想说的是，夕阳无限好，还有更多FUN呢！”浪跨上自行车，“快跟上来哦！”
　　“呵呵……”虽然不知道要去哪里，却还是跟了上去。
　　夕阳映照下，淡绿色的自行车跟随着蓝色的自行车，两辆车在人群里穿梭，却总是走在同一条平行线上。

　　走着走着，浪居然带她回了学校。
　　这个时候，除了宿舍大楼的灯开着，整个学校都是黑黑的。
　　思季的宿舍，必须是由外地来的学生才能入住。
　　纤说那是手指向外不向内。
　　两人摸黑着，走上天文系大楼。
　　“你究竟要干什么？！”黑暗中，小雨拉拉浪的衣角。
　　“跟我来就对了！”浪一把拉住她的手。
　　小雨微颤。
　　他的手心炽热，她的冰凉。
　　在他的手心里，总觉得不太适应。
　　如果现在周围有光，一定会看到她微红的脸。

　　走到天台。
　　“闭上眼睛，please.”浪对小雨说。
　　小雨笑笑，乖乖闭上。
　　“啪！”他打开了灯。
　　她听到声音，却没有张开眼。
　　自己的脑中，浮着一个奇怪的指令。
　　不要张开眼，不要张开眼……
　　“小雨……”浪轻唤她的名字。
　　“嗯？”小雨依然紧闭双眼。
　　“张开眼看看吧。”

　　缓缓地睁开眼。
　　天台，被一张透明的纸笼罩着。
　　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安了一盏盏小射灯。
　　黑夜衬托下，射灯在地上旋转，一眨一眨，一下又一下地打在纸上。
　　一颗又一颗，是暗夜中的星辰。
　　夜风，一阵阵地吹来。
　　此夜，她拥有了整片天空。
　　一闪一闪，她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一下。
　　伸到半空的手，又缩了回来。
　　仿佛在害怕，一伸手，梦就被打破。
　　多少次午夜梦徊，她梦见自己，是春夜中，坐在月亮上的小天使，拥有一整片一整片的星海。
　　此刻，千百次的梦，变成现实了吗？
　　她转向浪。
　　他的双眸有坚定的温柔。
　　她的双眼迷离，疑惑不定。
　　“这不是梦。”他好像读懂了她的眼神。
　　“是吗？”她的声音颤抖着。
　　“嗯。”他拿起她纤瘦的手，轻轻地放在透明的胶纸上。
　　胶纸被射灯射得炽热。
　　她冰凉的指尖，感受到，星星的温度。
　　原来这阵子他一放学就不见踪影，就是为了准备这份礼物。
　　“晚上的时候，射灯会打开，形成一片星海，而白天。”浪按了一下灯的开关旁边的一个小按钮。
　　突然，透明纸好像被染色一般，如夜空般的黑，慢慢蔓延。
　　白天，这张纸，就是他为她撑起的一片星空。
　　她凝视他。
　　射灯擦过他耳垂纯银的耳钉，折射出五彩的光辉。
　　他双眼有神而锐利，却有一份属于她的温柔。
　　“情人节快乐！”浪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气球。
　　淡绿色的气球，上面画着一个水瓶。
　　水瓶里面，却不是水，而是绿色的。
　　看上去，应该是绿茶。
　　“你每天放学就是来这里吗？”小雨笑如灿花。
　　“哎呀，被你看穿了。”浪挠挠头，装出无辜的样子。
　　调酒魔术师。
　　其实，他真的是一个魔术师。
　　能够为她打造一片星空。
　　能够变魔术似的，把她更多的笑容变出来。
　　“为什么气球上有一个水瓶呢？”而且还是装着绿茶的水瓶呢。她奇怪。
　　“因为——”浪的眼神突然变得认真，他慢慢靠近她的面孔，“你是水瓶座。”
　　她的脸颊可以感受他呼出的气。
　　小雨眼神一转。
　　他，怎么知道？
　　“生日快乐！”未及她反应，他的唇已经覆上。
　　2月14，是她的生日。
　　如果他不提醒，她可能已经忘记了。
　　在那么多年之后，她却没有忘记，2月14的含义。
　　那天，她双手都是血，摊坐在地上，幽幽地望向日历——
　　二月，十四日。
　　他的唇预期般炽热如火，让她无法抗拒。
　　他的手紧紧地扣着她，让她动了动不了。
　　她似乎快要失去理智。
　　当他的舌想进一步深入，打开她甜美的唇时——
　　她推开了他。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劲。
　　只知道，他的眼神，从带有欲望的迷离，变得失望。
　　她喘气，不敢抬头看他。
　　“对不起！”丢下一句话，她消失在天台里。
　　是的，她应该向他说对不起吧。
　　因为自己的往事，她已经辜负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好意。
　　对不起……
　　……
　　天台上，灯光还在闪。
　　闪烁着，失望的步调。
　　他捡起地上的气球。
　　气球上，绿茶好像开始鲜活在瓶子里。
　　呵呵，他轻笑。
　　“你是绿茶，我是水瓶啊。”
　　一句话，回响在胶纸笼罩的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