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塔之歌》Aquarion

9、chapter9

　　“为什么拯救一方就一定要伤害另外一方，这太奇怪了。”手指蜷缩，肌肉紧绷，音量不自觉的提高，中岛敦看着眼前神色始终不曾有所波动的粉发少年，心下有些发紧。
　　“敦君，我并不是指拯救一方就一定会伤害另一方，这并不是一定的二选一。”月见里春始终都是一副温和平淡的神情，有些无奈的看着对面的人。

　　“但是，也是事实上，会有拯救偏爱的一方就会伤害的另外一方的假设存在。”语气中带着些许好奇，“很多时候并不存在完美的解决方案，即使有牺牲自我的觉悟，但事物的发展并不会单纯的以个人意志为转移，人类，有时候是很渺小的。”
　　“当面临这种状况，你可以认清你选择的重量吗？”半抬的眸子，透亮的蓝色里闪着一丝愉悦，那是某种单纯的、恶意的、还有些天真的神情，仿若捕食者玩弄食物的愉悦。

　　“那是……什么意思……”明明是那个弱气温和的少年，明明还带着温温柔柔的笑意，没有什么气势压迫可言，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对面。然而面对上这样的神情，中岛敦却有些不受控制的篡紧双手，嗓音也有些发虚。

　　“诶……还要我来解释吗？敦君偶尔也要自己思考一下呀。”对面的人有些不开心的撅了噘嘴，瞪了一眼中岛敦，但是绵软的语调和并不凶狠的眼神更像是友人间玩笑般的抱怨。
　　“……”张了张口，停了片刻，中岛敦仿若无事的笑了笑，玩笑般的开口：“因为听春君的说法，感觉很新奇，所以忍不住想多听听。”

　　“哎~你们聊什么？”耳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光是听见那声音都可以猜想到声音的主人定然是一副轻佻又愉快的神情。

　　“太宰先生。”听到声音，中岛敦莫名神色一松，向来人打招呼，转身的动作甚至有些急促。
　　“太宰先生中午好。”月见里春同样看向来人点了点头示意。

　　“我们在聊关于昨天的伊平君的事情，”中岛敦开口解释。
　　“唉~听说昨晚敦君从港口Mafia手里救下了人喔，很能干嘛。”太宰治笑嘻嘻的用力拍了拍中岛敦的肩膀。
　　白发少年尴尬的笑了两声，笑声被拍的活像是哮喘一般。

　　“所以你们商量出什么结果了吗？”太宰治笑容满面的看着坐在桌前的两人。
　　“还没有……”中岛敦有些沮丧的开口。

　　“事实上我不认为敦君可以真正帮助到伊平君，尤其是在伊平君并不需要这样的帮助的情况下。”慢条斯理的将刚刚端上来的午饭一点点塞进嘴里，月见里春慢吞吞的回答着。
　　“嗯？春君为什么会这么？”太宰治坐到了粉发少年的对面，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叠，放在下颌，饶有兴致的盯着依旧不紧不慢的塞着水果的月见里春。

　　“敦君看不清选择的重量，逃避的话，是没有办法给出让人满意的答案的。”
　　看着眼前那个兴致勃勃的盯着自己的男人，月见里春忽然像是泄了气一般，温和的神情变得恹恹。

　　“即使敦君不会帮助伊平君复仇，但是他也没有权利阻止伊平君复仇，这是他的权利，敦君也认同这一点。”
　　“……是的，虽然我也不希望那个孩子陷入仇恨中活得太痛苦，但是我的确没有权利阻止他复仇。”神情有些难过，中岛敦还是点了点头认同。

　　“还要继续说下去吗，太宰先生。”抬了抬眼看着眼前神色有些莫名的青年，月见里春懒洋洋的拖着语调问道。
　　“当然，”原本支起的手已经放下，太宰治看着对面神情慵懒的少年，原本轻松不着调的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看不出神色的审视。

　　“镜花酱在加入侦探社之前，杀死了35个人对吧。”塞了一块水果，月见里春微微侧过身，看了一眼中岛敦，复而将视线定在虚无的某处。
　　“最公平也最正确的判断，是应该将她送去法庭接受审判。”

　　“即使她是非主观意愿的、被胁迫的，但是她杀人了，35条人命，35个受害者，以及背后更多的受害者的亲属，伤害是真实存在的，不会因为杀手的非主观意愿就可以轻轻消抹去。”月见里春盯着中岛敦，语音微沉。
　　原本想要解释些什么的白发少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因为不杀人，就要被杀，这是自我辩解的理由，但是不能成为杀人无罪的理由。”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选择自己也无可厚非，虽然牺牲了他人，但是这是港口Mafia所给她的无路可退的二选一，这是迫不得已，没有什么可责难的。
　　真正的主谋是港.黑，但是为什么之前敦君却劝镜花酱离开横滨，逃离港口Mafia和警方的追捕，而不是说出实情去寻求警方的庇护？”

　　“因为……在横滨会很危险……”连中岛敦也知道自己的回答有多么无力。
　　月见里春只是轻笑一声，带着些许嘲讽。

　　“因为你也认为镜花酱不是无罪的，所以才会下意识避开这个选项。不要说什么警察无法抗衡港口Mafia，警察不够还有异能特务科，作为异能者而言，她还是有很大的价值的，虽然在那里就是以戴罪之身的利用价值了。”

　　“那么在知道镜花酱并不是无罪的前提下，你依旧选择了救助她逃离，那么对于35位受害人及其家属而言，你知道你的选择对他们有什么影响吗？”
　　“镜花酱在侦探社的庇护下，某种程度就等同于无罪了。你剥夺了他们复仇的权利，”顿了顿，自言自语般的笑了笑“或者说是一部分权利，毕竟主谋还是港口Mafia。”

　　“私情和偏爱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寻常人都做不到绝对的公平公正，所以才会寻求法律的判决。
　　即使是普通人，一时的徇私都可能造成造成重大的影响。那么绕过了法律，优先权高于法律的‘许可’的特权者，你知道你的偏袒背后的重量吗？”

　　月见里春有些无趣的看着面色越发苍白的少年，“在明白了这样的重量之后，你还能坚定选择的话，那么至少就有背负这重量的觉悟了。”

　　“春君觉得如果敦君能有这样的觉悟，就可以帮助到伊平君？”鸢色的眸子深不见底，沉静的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至少有资格开口了。”少年趴在桌面上，恹恹的回答。

　　太宰治垂着眸子看着粉发少年头顶的发旋，神色淡漠。
　　“敦君，春君说的没错，在没有想明白之前，不要想着再去找伊平君了。”

　　阳光从天空垂向大海，一点点被海水吞噬，越下沉越是黯淡，看不清的更深处仿佛藏着不可名状的恐惧与危险。
　　在大海深处向上看海面的景色却是格外的美丽，透亮又炫目，流下七彩的光线，如梦似幻，海面随着波浪折射出各种形状奇妙的光斑。
　　‘好漂亮’他看着与周身黑暗格格不入的海面，呢喃道，却并不曾移动分毫，依旧安静的漂浮在海底。
　　相对于欢快又热闹的海面，海底更显得寂静又空荡，寂寥的有些虚假。
　　他渐渐沉入黑暗的怀抱，缓缓的闭上双眼。
　　‘咚！’
　　有什么打破了海面重重的撞了进来，但是他并不想睁眼看上一眼，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