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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残酷的真相 ...

  •   学校,教学楼。
      李俐是院长,配备个人单独的办公室,此时她的办公室里迎来了一道不速之客,李俐却并不感到意外。他的到来打断了屋内的谈话,他却丝毫不觉有异。
      “敏敏同学,你先回去,后面的安排我会再跟你沟通。”
      蔡敏耳垂有些发红,亮晶晶的眼睛忽闪忽闪,“好的,真的非常感谢李院长!”
      “不用谢我,这是你自己成绩优异得到的硕果,如果你真的要感谢,就感谢从前那奋发努力的自己。”
      “谢谢李院长的鼓励和认可,我会继续努力的!!”
      李俐鼓励地点头示意,“嗯嗯,去吧。”
      陈深正好站在门口,无意中挡住去路。蔡敏颇为局促地望着他,陈深转眸,似乎是笑了一下,侧身让开。蔡敏回头对李俐摆手才转身离开,她的视线全然不敢往陈深探去。
      蔡敏离开后,陈深关上门,脸色难掩急躁,李俐倒是不觉得奇怪,“急着过来找我,是为了陶子的事?”
      “小姨。”
      “坐!”李俐指着办公桌前的椅子示意,神情专注于笔记本电脑里。可桌前的那道阴影一直提醒着李俐,她的面前还站了一人。李俐觉得有些无奈,“你这性子,这么些年了,一点变化都没有,反倒比以前还倔!”
      闻言,陈深安静地坐在她对面的椅子里。
      他虽然没说话,可那眼睛里表达的意思太过明显,李俐将笔记本转向他,“这些年,你一找我就是为了陶子的事。她是我带出来的孩子,自然知道她不可能会做那样的事。几天前你告诉我之后,我就不相信,与此次项目有关的所有数据、学校参与人员的信息都在这里了,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你先看看,当然,如果你着急也可以在这里看!!按照你我的效率,建议你还是找律师跟进此事。小深,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稳住公司,我知道你不满陈鼎,可是你别忘了,公司也曾经是你母亲一点一点呕心沥血筑造的,即便你恨陈鼎,可这公司也是她的命啊!!”
      电脑屏幕上的鼠标突然滑倒任务栏,不小心回到桌面。
      呼吸声蓦然加重,就是因为对这一点再清楚不过,所以他才无法轻易原谅陈鼎,无法释怀。
      陈深若无其事重新点开文档,细细翻阅。“来不及了。明天开庭!!”
      李俐不解,“明天开庭又怎么了,难不成没做过的事情还能屈打成招?”
      ......
      两小时后,陈深紧皱的眉头毫无舒展,他疲倦地揉捏眉心,将通话扩音打开“小姨,这是所有的资料,你确定没有遗漏吗?有没有其他人参与?”
      “这项目非同小可,学校也肯定不会随意披露数据或相关信息,我确定这是所有的正式参与人员。”
      “正式参与人员?”陈深细品之下觉得有些奇怪,“意思是还会有临时加入的人?小姨,这些人的信息我也要。麻烦你了!!”
      “那些人不会接触到核心数据,只是辅助性、临时性的试验帮忙,小深,你会不会想多了?”
      “小姨...”
      “好好好,我马上整理给你。可可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也担心她,但是小深,你..”
      “小姨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目前当务之急不是这个。”
      很快,李俐的邮件抵达。
      鼠标逐一滑过姓名,最后在某两字上停留的时间较长。
      “喂?”
      “帮我查一个人最近几月的活动范围、接触人群,包括资金来源。一小时内给到我结果!”
      “好。”
      通话短暂结束,陈深指尖转动手机,他坐在书房里,整个人陷进日下阴影。
      突然,紧闭的门被轻缓推开。
      动静很小,却令陈深猛然睁眼,眼底迷蒙瞬间消散,绷直嘴角,“什么事?”
      “师兄。”
      一语出,两人都愣住。那些时光旧忆、年少岁月,令人心惊胆战。
      陈深率先回过神来,伸手按开灯光,室内一片明亮,“你找我什么事?”
      黄景秋今日格外的安静,海藻般的长发被她挽在脑后,显得随意而慵懒,半点不像她此刻平寂无波的目光,甚至有些违和,“我妈妈在老家,她...有给我打电话吗?”
      “没有。”
      “哦。”黄景秋靠着门框,指间微光闪烁,细雾缕缕。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她在重新更换的那家疗养院里很开心,最近一个月睡得很香,没有在半夜里做噩梦哭着醒来,白日里也没有哭闹打人。她好像还交了一个新朋友,两人每天黄昏时分都会相约散步。”
      “她...忘了我?”
      手机跌落,两人皆是一愣。
      陈深捡起手机,看到黄景秋吞云吐雾的颓败模样,不知怎的,陈深竟然想起了两人第一次相见的场景,她黑亮的马尾高束头顶,笑声清爽,青春活力,与此刻的女人判若两人。原本没有打算说的话竟然脱口而出“她的治疗很顺利。”
      “呵...是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黄景秋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换了话题。陈深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没有思究。“什么?”
      “陈鼎要跟宋雪睱离婚。”
      陈深眸底闪过一丝了然,这个结局他一点不惊讶。像陈鼎那么骄傲的人,这么些年被一个女人玩弄鼓掌,这个地步他也该羞恼才是!!“你怎么知道?”
      “下午一点过,他们俩一起来找你,我们撞上面了。我适当补了些陈鼎不知道的事实,比如...那个孩子。”黄景秋掐灭烟头,指腹染了灰烬,黑黑一片,配上她嘴边的笑意,看着有些狰狞。
      黄景秋将那个孩子如何被宋雪睱推掉,细节、神态、语言全都重演一遍。陈鼎想再要一个孩子的迫切心情,宋雪睱知晓,黄景秋知晓。而今,陈鼎得知此事,急得挥掌相向。
      那场面,即便陈深没在,他也能想象出来。
      “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为什么那么恨宋雪睱?”甚至不惜与他合作。
      “恨她么?”黄景秋脸色煞白,看不到丝毫血色,就连笑容都惨淡凄厉,“她的手段你见识有多少?她在你父亲手下做事,帮你父亲做得那些事你又知道多少?你父亲见不得台面的事都由她出手,直接或间接。商业行为不外乎就那些,我爸不小心着了道,我认!!若不是她派人恐吓,我母亲怎么会在躲逃时候受伤,受到惊吓,疯了这么些年!!”
      这些年,陈深知道黄景秋很宋雪睱,却不知道原因,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查探。此刻这番境地下知道真相,陈深说不上来自己心里的感受,许是对疼痛感同身受,又或者还带着那么些些的怜悯、同情,或许还有师兄妹之间的疼惜。“如果你想离开这里回老家,我可以帮你。”
      “我随时都可以回家,可是宋雪睱还没有尝到应有的罪果,我要怎么回去面对我的母亲?”
      “你什么意思?”陈深并未明白,此刻他才瞅到黄景秋手臂间夹了一个文件袋,“那是?”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他们做了哪些见不得台面的事!”黄景秋走进书房,烟蒂被她弹落在名贵的地毯上,顺势将文件袋甩到他面前,“在陈鼎身边这么些年,你以为我做了什么?”
      打开文件袋后,陈深才发觉自己的紧张,捏住文件袋底部往下倒,一摞资料、一张光盘,还有些照片全部落在桌面上。
      翻开资料,不过是一些银行帐号流水单、资金往来账单而已,并没有太有针对性的报告。
      “如果你看不太明白,听完那张光盘里的录音,你应该就清楚了。”
      听到此话,陈深并没有如黄景秋所言拿起光盘,而是一张张翻阅照片,每一张的主人翁都有宋雪睱,而照片里男主的面孔却每一张都不同。照片按时间排序的,通过近五年来的照片可以看出宋雪睱的老态,直到最后一张,陈深隐隐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却怎么都想不起。
      黄景秋瞥了眼,浅笑着重新点了支香烟,“此人是恒瑞药业,前任研发经理助理一职,大约在前半个月突然离职,引得恒瑞药业损失惨重。为什么宋雪睱与此人见面后没几天,就突然离职了呢?这些照片里的人有一个共同点,在原来公司里入职年限都达十年左右,也不是公司或者部门第一负责人,都是身居要职却突然离职,然后账户上都莫名其妙多出一笔巨款。”
      陈深拿过账单逐一对比,找到最后一页,打款日期:二零二一年三月二十八日,也就是黄景秋说的半个月前,收款人正巧是他左手照片里的男人。
      “轰....”
      惊雷阵阵,震得他耳畔嗡嗡作响,连带着眼前都是白花花一片。
      所以......
      这就是陈鼎非要保她不可的原因吗?
      这就是宋雪睱平步青云的原因吗?
      这就是父母争吵的起源?是自己母亲再不肯踏入公司半步的原因?因为觉得肮脏、低贱,或者对自己无法阻止这样不正当的商业竞争行贿行为,还是对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悲哀、逃避?
      ......
      “叮!”电脑收到邮件的传送声。
      同一时间,楼下门铃声响起。
      “陈深,如果我说门外的人是代望舒,你信么?”
      鼠标移至邮件打开提醒界面,猛然顿住,陈深转头探向黄景秋,似在甄别她话里真假。下一秒,他突然起身,皮椅被他的动作推得老远,转了半圈,正好面向墙壁。黄景秋跟在陈深身后走出书房,却没同他一起往楼下走,反而转身隐进拐角处的屋里,房门紧闭。

      下午差一刻钟五点,派出所。
      陶可辛眼窝微陷,脸上本就不多的二两肉流失了大半,那张脸仿佛巴掌都能遮住,许是早上走得匆忙,忘记戴帽子。如今那道背影,齐耳的头发,银丝嵌入,犹如垂暮的老人。
      警察也会诧异,这人前两天离开的都还好好的,怎么几天的时间大变样,仿若两人。
      候问室。
      这是陶可辛第二次踏步,她却已经熟门熟路,在警察开门后识趣走了进去。
      “陶可辛。”
      “...”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线、语调,陶可辛如鲠在喉,视线四处逃窜,不肯看去。她站在原地不肯动弹,被警察硬按着坐下,她便一直垂着脑袋,无法抬头。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警察通过监视器画面监测屋内发生的一切。眼瞧着马上就要结束,可却不见屋内两人有任何的交谈,气氛怪异,警察赶紧喝口热水,驱赶寒意。
      “陶可辛,天下间有些罪能认,而有些罪不能认。你聪明好学,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何况,认下自己没有做过的事,这也是一种罪。”
      “你怎么会来?”
      “景秋给了我一份资料。”
      陶可辛唇齿发颤,咬紧唇壁,才忍住泪意爆发的冲动。“所以,这是你今天来见我的原因?”
      “陶可辛,你打算以己作偿,可这又能如何?时间过去了,便再也无法回来。事情一旦做过,再无法回头。你我都是如此!”代望舒自然地将手搭在桌面,“陶可辛,你变得如此偏执,与陈深又有什么差别?”
      “代望舒!!你...”陶可辛终于抬起脑袋,恨恨地瞪着他,可眼里却满含忿恨激怒,“代望舒,你应该恨我,不是吗?鉴定结果黄景秋不是都发给你了。”
      一下,又一下。
      沉重而低唤的呼吸声。
      “那你呢,又要恨谁?”
      “......”陶可辛一直强忍的泪终于成串坠落。
      “陶可辛,人的一生太短暂,我不想用那些恨去填补余下的日子,不值得。我不想恨你,不想恨那些无关紧要之人!”
      陶可辛费力向前靠,拼命攥住他的手,“你不知道吗?难道你还不明白!!你是傻子吗!!”陶可辛嘴畔已咬出血渍,她却丝毫不知,两眼瞪直,血丝浸染包裹眼瞳,鼻翼随着她的喘息微张浅合,整个人癫狂般咬牙切齿,“那四年,原本不该有的那四年,全都是因为我,所以你才有此无妄之灾!!陈深的眼伤或许与你本无关系,车里的血迹有陈深的,可还有李潇的!!代望舒,你不过是替人背锅!!”
      她在不顾一切地嘶吼,整个人发了疯毫无理智。代望舒反握住她的手,直到她疼得拧眉才停止加重力道,“所以呢?你这是补偿,这是赎罪?用自己的人生去赔偿我从前的那几年!陶可辛,从前在我身边被我用童话故事哄睡着的那个小女孩不是你这样的,那个小女孩呢?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云淡风轻的语气,如雷贯耳。
      陶可辛傻傻的僵愣住,直到她被带走,才终于惊醒,回头时除了那片白茫茫的墙面之外,什么都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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