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分》自诩惊鸿

7、禁止窥探

　　第七章
　　市中心医院很大，各个院都有，平时都飘荡着不少游魂，都是些还没被鬼差收走的鬼，到了时间，或者是鬼差忙得过来了，就会分批次把他们带去地府，排队等投胎。

　　这种有地府收留的鬼不归苏长里管，他来医院主要是找回先前那只爬床鬼。

　　爬床鬼是只恶鬼，生前执念太深，死得又冤又突然，成鬼之后直接生吞鬼进阶，如果不是苏长里发现得及时，将鬼带回来，估计爬床鬼会伤及更多无辜。

　　苏长里的体质对于鬼来说很特殊，他能吸收鬼身上的怨气，这也是那些鬼那么喜欢他的原因之一，毕竟被怨气缠绕，即使是鬼怪也会感到痛苦不堪。

　　小鬼就是被苏长里吸走了怨气，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在大庭广众之下影响到其他人。

　　爬床鬼亦然。

　　可是现在苏长里没看到爬床鬼。

　　它不可能没来市医院，苏长里亲自委托，这些鬼就是爬，也乐意爬来，就为了能趁机和他贴贴。

　　苏长里又在医院转了一圈，依旧什么发现也没有，看了看表，晚上八点。

　　还是有点太早了。

　　无奈之下苏长里嘱咐好小鬼晚上他行动的时候记得用鬼术施一些障眼法后，就近躺在医院的长椅上，靠着椅背睡了想着等凌晨再来看。

　　结果这一觉直接睡到半夜两点。

　　还是小鬼把苏长里推醒的。

　　彼时苏长里刚睁眼，意识还混沌着，灵魂仿佛沉进了身体最深处，陷进了泥沼，越挣扎着想醒来就陷得越深。

　　好一会儿苏长里才从那种状态中缓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又看走廊和过道里还有护士推着推车走过，大堂里也还有几个人在挂号，甩了甩脑袋：
　　“不急，我们再等一会儿，等到差不多没人了的时候。嗯……你先去看看医院四周有没有鬼好吗？我再歇会儿。”

　　小鬼乖巧地点点头，然后飘着走了。

　　苏长里揉着眉心，不知道怎么，突然又想起昨天晚上那张黄纸来——漱玉。

　　漱玉，漱玉，会是什么呢？

　　这时，脑中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会不会是一个名字？】

　　是苏一。

　　苏一与其他人格以及苏长里都有些不同，二十四小时全天在线。

　　早在今天上午过了一半的时候，苏长里大部分人格都累了，都先睡觉了，苏一还醒着，只是没有说话。

　　苏长里睡着的时候，除了小鬼，还有苏一也在替他站着岗，现在苏长里一提问，苏一立马开口回答。

　　苏长里沉吟一会儿，又道：【可是什么名字会用这两个字呢？】

　　苏一也沉默着思考。

　　过了一阵，苏长里才缓缓吟道：【漱玉出自陆机的招隐诗，“山溜何泠泠，飞泉漱鸣玉”，泉流漱石，声若击玉，泉……《漱玉集》？李清照词集叫做漱玉集，与这两字一模一样。】

　　苏一：【可那只是本词集。】

　　苏长里：【嗯……词集。】

　　苏一：【漱玉这两个字是人写的，背后那人取这两个字一定有深意，或许只是一种单纯的爱好？比如说喜欢这本词集，在符咒上写这两个字仅仅为了纪念，而真正起作用的是那奇怪的纹路和书写方法。】

　　苏长里：【或者背后的人和李清照一样，是名女词人？有一说，李清照的“漱玉”二字取自她老家的一口泉，那口泉就叫漱玉。那么是不是也有可能，背后的人也是用某种地方的名字来写的漱玉二字？】

　　苏一：【嗯，很有可能。】

　　苏一：【所以我们现在有两种猜测：一是那个人很喜欢李清照的词同时她也有可能是名女性，二是漱玉这二字也取自一个名叫漱玉的地方。】

　　苏长里掏出手机，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框里输入漱玉二字：【我查查。】

　　医院的wifi不算快，苏长里直接切了流量，网络满格，页面很快跳转出来，翻过释义，接下来就是“漱玉典故”的搜索词条，苏长里想了想，点击了一下那个词条。

　　弹出来的是一列诗词。

　　苏长里扫了一眼，顿觉头大，然而下一秒，他又瞥见一个独树一帜的词汇——“漱玉城”。

　　于是他立马点击，页面猛地跳转，却让人呼吸一窒：

　　数据加载错误——

　　苏长里瞳孔一缩，视线移到网络上：

　　零格。
　　还有一个小小的“×”。

　　——禁止窥探。

　　苏长里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心慌，巨大的慌乱压迫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急忙将页面调回，网络刹那满格，然而漱玉典故那一页面却再也看不见漱玉城三个字了。

　　【苏长里，】苏一再次开口，声音有些沉，【我还有一个猜测。】

　　【什么猜测？】苏长里平复着心绪，问。
　　【漱玉，苏玉，度。】
　　“砰——”

　　地下停车场突然一声炸响，苏长里立即起身，反应片刻后拔腿就往停车场跑去。

　　他能感受到小鬼的气息，就在停车场！

　　苏长里来不及等电梯，直接从安全通道一步三级台阶往下跑，其余人见了他这般模样只觉奇怪，但也没多管，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是了，只有苏长里一个人听见了这声音。

　　到了停车场，接连不断的炸响却戛然而止，四周猛然变得静悄悄的，苏长里的呼吸声显得格外刺耳。

　　苏长里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在停车场中走动，另一边苏一也叫醒了还在睡着的人格们。

　　【怎么了？】苏二问。

　　【小鬼也不见了。】苏长里沉默了一阵，才道。

　　苏三：【这医院问题这么严重了吗？】
　　苏一：【嗯。】

　　苏长里正要说话，却猛地感觉到背后一阵阴风，直冲他后脑勺而来，他立马俯身躲过这一击，然而回头去看，却什么都没有。

　　四周依旧静悄悄，也没有一丝风，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突然苏长里感觉衣角被扯了下。

　　他一怔，低头看去，却什么都没有。

　　苏长里：【！！！】

　　苏三：【！！！见鬼了！】
　　苏四：【！！见不了鬼了？！】
　　苏二：【！】
　　苏无数：【！】

　　苏长里正疑惑着，突然又感觉一双软趴趴的手抱上了自己的腿——是小鬼，他也终于在这时再次感受到小鬼的气息。

　　【小鬼，是你吗？】苏长里在心底问。

　　他身上有着小鬼的怨气，不用出声也能交流。

　　【嗯，苏哥哥，你也看不见我了吗？】小鬼问。

　　苏长里应了声“嗯”，又问：【你刚刚去做什么了？】

　　小鬼：【我什么都没有做……对了，那边有一间叫太平间的屋子很奇怪，我进不去，而且里面好像有很多和我一样的鬼。】

　　【什么叫和你一样？】苏长里问着，摸索着向下伸着手，果真摸到冰凉触感的鬼身，他将小鬼拖起，让它坐在自己臂弯，边走边说。

　　小鬼想了一会儿形容词：【就是，很凶，很暴躁，和我之前的时候一样，但是很快又安静了。】

　　【刚刚那一声巨响就是他们闹出来的？】
　　【嗯。】

　　苏长里静静听着，开始想这是什么情况，想着想着，就到了太平间门口。

　　看着在惨白灯光晕染下的大门，苏长里站定，仔细感受了一番，什么都没有。

　　他深吸口气，捏住愈来愈暴躁的小鬼的后颈皮，抬起另只手，探向门。

　　“叩叩”

　　简短的敲门声响起。
　　“……”

　　苏二：【……虽然但是，你敲门也不会有人给你开门的。】

　　苏三：【……如果里面真的有不受控的鬼，他们应该不会因为你有礼貌而放过你。】

　　苏一：【……嗯。】
　　苏长里：【……】

　　苏长里：【我敲个门不行？万一里面真的有人呢？！随便进太平间这是正常人做得出来的吗？我那不得看看有没有人不能被人发现了嘛！】

　　【……】

　　【你不是正常人。】

　　【你是精分。】

　　【你是社恐。】

　　【你是间歇性社恐。】

　　苏长里：【……】

　　苏长里不与他们掰扯了，被这么插科打诨一通，紧张的情绪倒也消散不少，面对从未见过的情况也从容了许多，他手掌覆上大门，微微用力。

　　门没有一点声音地被推开了，一股阴风迎面扑来。

　　苏长里凝神一看，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