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桑小尼

21、可乐和小提琴

　　回到学校，顾沫萎靡了好几天，无论其他人怎么问，她都是三缄其口。

　　宣小野他们几个都寄希望于何岚，希望她知道或问出些什么。顾沫像枯萎的花朵似的，让其他几个人看着甚是心疼，但不明原因又无从下手。这次连何岚也无计可施，那天周六中午顾沫直接随着父母和李晨回家了，甚至都没和何岚说一声。所以，顾沫到底怎么了到现在还是个谜。

　　周三中午，顾沫的爸妈又来学校看她了。以前，顾沫的家长一般是每周六中午才来看顾沫，给她补充物资啥的。但这次，由于李晨的离开，父母实在有点不放心，于是周三请了一小时假来看自家闺女。

　　原本精神萎靡的顾沫为了让父母安心，强撑着笑容，开心地吃完饭。当然，这点小伎俩，早被二老看穿了，只是不想戳破罢了。顾沫和爸妈说，周六不用来看她，她已经习惯高中生活，不用这么折腾每周六来看她。如果非要来，那就一个月一次就够了。顾爸忽然觉得自家闺女似乎真的长大了，也就拦住了还想讨价还价的老婆，答应顾沫一个月只看一次。

　　顾沫送走爸妈，转身瞬间又恢复了颓废状态。然而，顾沫也许不知道，折回来的顾沫妈妈在食堂遇到了何岚，和她说了李晨走的事，希望何岚帮忙多照看顾沫。就这样，何岚终于还是知道了顾沫为何如此。

　　别人不知道，何岚还不知道？

　　李晨几乎就是顾沫的生活和精神支柱一般的存在，这下忽然走了，顾沫的世界能不崩塌么。何岚也是很心疼顾沫，那个永远开心欢乐的人，仿佛一下子被击垮了。

　　下午体育课，何岚故意拉着顾沫去买冰激凌，哄她开心。这次，顾沫连吃冰淇淋都是那么心不在焉。

　　“沫沫，我知道了，中午碰到阿姨了。”

　　“嗯？哦。”

　　“沫沫，我知道你很难过，那你就告诉我，发泄出来，不要这么憋着，我怕你憋坏。”

　　顾沫抬起头看着何岚，又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何岚，就让我颓废三天吧，就三天，三天后我就会恢复如初。我答应过李晨，他不在的每一天，我都要好好学习的，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

　　“但...那你也不要太难过。”

　　“嗯。我心里有数。”

　　既然顾沫都这么说了，何岚也不好再说啥，只能再等一两天看看情况。顾沫转身又去买了两瓶可乐，和何岚说自己约了石洋西，然后就先走了。何岚看着顾沫的背影，忽然发现其实顾沫一直很清瘦，只是平常蹦蹦跳跳跟个猴子一样才没注意到。何岚有点心疼顾沫，却也只能无奈地朝教室走，回去整理月末校运会103班的报名资料。

　　顾沫虽然难过颓废，但自己和石洋西的约定还是记得的，也不想或者不能毁约。顾沫清楚自己现在是难过，但过段时间肯定就好了，就像当初李晨去北京上大学一样。

　　顾沫快来到石洋西身旁时，故意活动了下脸部肌肉，让自己尽量能笑得自然点。

　　“嗨，你是不是等很久了，我去买可乐了呢。”

　　“我以为...”

　　顾沫最近的样子，确实吓到了石洋西。他又担心又不知道原因，跟着焦虑不安了好几天。现在，顾沫竟然笑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笑得不太自然，但却真实的站在自己面前了。

　　“你以为我不会来是吧？怎么可能啊，我可是很守承诺的。虽然，这几天我有点...有点精神萎靡。但是，马上就好了，明天开始，我，胡汉三就会回来的。哈哈哈...”

　　石洋西看着眼前假装轻松、开着玩笑、勉强笑着的人，很是心疼。

　　“顾沫。”

　　“嗯？”

　　“如果，你不想笑就不要笑，想难过就难过，想哭就哭，不要勉强自己。”

　　“你...你不想劝我开心起来么，呵呵...”

　　顾沫忽然喉头有点发紧，此刻笑得估计比哭还难看。石洋西摇了摇头。顾沫的笑容，也就瞬间消失了。

　　“石洋西，我只是怕我的不开心，让你补课都会觉得压抑或者不开心。”

　　前两次和石洋□□处后，顾沫其开始慢慢了解石洋西才是那个长期都处于压抑和不开心的人。于是，顾沫也就早早决定以后要尽量让石洋西变得更加快乐些。那么，自己的这点悲伤就不该去影响他。

　　“不，顾沫。我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我希望你不要为了谁去假装，然后委屈了自己。”

　　对啊，顾沫永远是那个活得最真实的人，这是石洋西最最羡慕的点。所以，石洋西不希望她为了任何人去伪装，特别是在自己面前。

　　“呵呵，你还真是...和他们不一样。那，可乐给你喝，故意买的，虽然知道你不爱，但今天就当陪我吧。现在的我，唯有可乐最能治愈我的忧伤。”

　　石洋西接过可乐，打开瓶盖，学着宣小野的样子和顾沫干杯，然后喝了一口。果然，像顾沫说的那样，可乐不但好喝，而且还能让人忘忧。你看，喝了半瓶可乐的顾沫，是不是没那么忧伤了？

　　此刻，石洋西觉得今天的天气甚好，秋风微抚、阳光正好。那么，今天就只谈风月，不做学问了吧。

　　石洋西没有给顾沫讲解小提琴的知识，而是陪着她发呆，陪着她喝可乐。顾沫喝掉最后一口可乐，忽然重重地、长长地打了嗝，然后大声和石洋西喊：

　　“石洋西，无论愿不愿意，我们都会长大的，对不对？我们不能逃避，对不对？那我们就勇敢的去面对，迎接明天的到来。”

　　“嗯。We must face tomorrow,whatever it my hold with determination,joy,and bravery.”

　　“啊？这时候你还要欺负我英语不好，能讲中文么？”

　　“无论明天会怎样，我们都要带着决心、快乐和勇敢去面对。”

　　“对，有道理，石洋西你自己也好好记住哦。”

　　“好。”

　　顾沫这几天总被大家的“关心”给打扰，而这个放任自己继续难过的石洋西，似乎用他的沉默和陪伴、还有那句听不懂的英文，化解了她最后的忧伤。

　　石洋西很开心顾沫终于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原来，可乐真的很神奇，真的如顾沫所言只要打嗝了，一切烦恼就随风散去了。

　　也许，顾沫就像是可乐，充满激情和活力，带给大家快乐，也会清扫掉所有阴霾。

　　顾沫终于不负众望，如期在三天后满血复活。

　　其他人多少后来知道了缘由，但看着顾沫已经恢复如初，就非常有默契的谁也没再提起这事了。

　　A高的日子照旧快节奏，但又井然有序。而大家期盼已久的校运会，也即将到来。

　　为了月末或下月初的三天校运动会，所有想为班级争光并报了名的人，每天都在最后一节课加紧训练了。对于103这样的实验班，主抓的是文化课，也没有校体训生在手，于是参加校运动会也就是去凑个数，前六前三的名次，那都是无缘的。当然，底线是还是有的，名次尽量高些，至少不能在几个实验班里倒数第一。

　　何岚他们这些班干部已经配合老宣一起，鼓励同学们积极参加校运会一周多了，主动报名参加比赛的人还是很少。这样就让老宣有些着急上火。虽然咱不在乎名次，但学校规定高一到高三每个班都得参加。而且，每班必须参加至少60%的项目啊，这可是硬指标啊。

　　再说，学校办运动会的初衷还是希望提升学生的身体素质，名次荣誉倒是其次的。现在倒好，一群尖子生，脑子是很好，四肢却相当不发达，关键是思想也不太进步的样子。当然，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不愿意参加比赛是怕占用了学习时间然后影响成绩。可这些好学生内心还有点小阴暗面的，这估计是老宣也未必想得到。这些在成绩世界里总是名列前茅的“佼佼者”，早已经习惯了山顶的清冷空气，怎么还会想去体验任何形式的名落孙山啊。

　　最后，在班长应峰、学习委员何岚、体育委员欧舒带头以及宣小野、杨楠等人的鼎力相助下，每人都报了两三个项目，才勉强完成了校运会每班参赛60%项目的指标。和何岚关系十分要好的顾沫，这次真的是有心无力。顾沫从小到大，虽然调皮捣蛋，但身体比较瘦弱，所以体育成绩很一般，也就帮不了何岚解决燃眉之急了。

　　周日，英语角临时取消了，原因是宣小野、杨楠、何岚要去参加运动会集训。宋小雨早早把英语重点内容整理给了顾沫，现在的顾沫也是比以前勤奋了不少，早早就提前完成了。

　　两小时自由活动时间，很多人都忙着去玩去放松，一部分人又在备战运动会，教室里人很少。今天，宋小雨也是难得得空，早早去图书馆看书了。顾沫本打算去操场慰问慰问何岚他们，刚出门就遇到折回教室的石洋西。

　　“哎，石洋西你怎么回教室了？”

　　“我忘记拿书了，回来取。”

　　“哦。哎，你现在有事么？”

　　“没有。”

　　“那我们两个去看看他们训练，怎样？”

　　“额...你想去看？”

　　“嗯，反正也没事。”

　　石洋西看到今天顾沫心情不错，又似乎挺空的，于是就有了个计划。

　　“好。不过，既然没事的话，要不等下看完后去宿舍，我带了小提琴回来，你要不要试一下，感受下？”

　　“真的？要要要，当然要啊。那，赶紧走起来呀。”

　　顾沫听说石洋西带小提琴回来了，瞬间就兴奋了。跟着石洋西学了些小提琴的发展史了，也听他说过各个阶段该拉什么曲目，那今天是不是可以让他现场演示给自己看了？

　　石洋西看着顾沫兴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真不知道，其他几个人看到石洋西能这么笑，甚至还主动邀请顾沫去宿舍拉小提琴给她听，会不会下巴都惊掉。石洋西后来每每回忆起此刻对顾沫的殷勤和主动，也是有些惊讶的。

　　那天，石洋西在宿舍里，一边拉着小提琴演示，一边给顾沫讲解着一些东西。这种教学方式更加形象生动，让顾沫受益匪浅。甚至，顾沫都觉得自己马上可以去找她的白光学长了。

　　“石洋西，要不你拉一个完整的曲子吧，我还没听过小提琴现场版演奏呢。”

　　“好，你想听什么？”

　　“听什么？我也不知道，也不懂，你选吧，我相信你。”

　　“好。”

　　石洋西准备了下，就开始拉他为顾沫选的曲目。

　　顾沫很是期待，专注着石洋西的一举一动，突然发现拉小提琴的石洋西非常不一样，整个人庄重挺拔、气宇轩昂。顾沫见石洋西娴熟地把小提琴放在了自己的左肩处，用脖子和肩膀把小提琴固定住，然后拿着弓的右手自然得举起，将弓放在小提琴的弦上，熟练地推拉了几下弓，试了下音准后，就开始他的演奏。

　　柔美的曲调缓缓响起，飘散在空气中，飘进人的心里。

　　顾沫虽然不知道这曲子叫什么，只是捧着脸仰着头认真看着石洋西，用心聆听着。这首曲子很柔美又婉转动人，有时让人觉得有一丝丝伤感，有时又让觉得心里有点甜甜的，顾沫的情绪随着曲调的蜿蜒变幻跟着起伏绵延。

　　乐曲逐渐减弱直至而终，顾沫都没撤回思绪来。不懂音乐的她，此刻似乎似懂非懂的知道了些什么，顾沫明亮的大眼睛直直地对上了石洋西正好看向她的双眸。顷刻，顾沫仿佛在石洋西的眼中看到点点星光，让她久久挪不开眼。

　　一个没问曲子的名字，一个也没解释曲子传递的情感。

　　顾沫只是觉得好听，石洋西却觉得很开心。

　　终于，学校把校运会定在12月1-3日举行。

　　没想到，顾沫竟然当了103班的“救世主”。那时，刚好是周一，也就是离校运会正式开幕还有2天的时候。

　　何岚和应峰、欧舒一起为运动会相关事项忙前忙后。但却在这临门一脚处，遇到了意外。周日，大家开始忙着设计和训练开幕仪式上的入场方阵时，忽然发现少了一个女生。本来打算简单排个4个女生、8个男生的队形，然而他们算漏了何岚是要去最前面当领队、当103班门面的。这样一来，总共就需要5个女生了。但，总共参赛的也就4个女生、8个男生而已。

　　在这次校运会上，103班本来就是被硬逼上梁山的，只能借口“重在参与”，实际上还不是参加的人数也是远远低于其他班级啊。这会儿，要根据11个人搞出花式队形，也是不太可能的。于是，何岚就把主意打到了顾沫的身上，谁叫顾沫这165左右的身高，最适合走方阵呢。

　　既然何岚开口了，顾沫也就勉为其难的答应。顾沫也有自己的想法，想着这几天都能在操场上训练一小时，总比在教室做作业强吧。于是，顾沫就这么“空降”在宣小野和杨楠面前了。

　　“顾沫，你来干嘛？来慰问我们的？”

　　“对啊，我顾小爷果然讲义气，够哥们。”

　　“切，我是来当你们的救世主的，没有我，嘿嘿，你们连校运会入场式都完成不了。”顾沫得瑟地冲着那人说道，一副你们没有我可不行的样子。

　　“是是是，您老是我们的大恩人。”何岚赶紧奉承道，并且过去给那懵逼的两人组做了解释。

　　“谢谢你，顾沫。谢谢你愿意帮忙。”

　　班长应峰对于顾沫这次的江湖救急，还是很感恩的，不是顾沫的帮忙，估计自己要再费尽脑汁折腾队形了。

　　“班长客气了哈，我难道不是103的一份子了？什么帮忙，都是份内事哈。”

　　“对对，还是顾沫有班级意识。”

　　体育委员欧舒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顾沫身边，换种方式地夸奖起她了。

　　“得得得，班长、体育委员，我看咱还是赶紧先排队形吧，马上又该下课吃饭了。”

　　顾沫本来就是自愿来了，一方面自己确实应该为103班出自己的一份力，另一方面么，还不是为了鼎力支持自家亲爱的何岚的工作么。

　　于是，由于顾沫的挺身而出，103班的“4*3”入场方阵就这么定下来了。

　　离校运会只有一两天了，第二天下午15：30又要全校参赛班级预演开幕式方阵入场，所以今天大操场上到处都是排练入场仪式的班级。尤其是四个“临时抱佛脚”的实验班，都在操场各个空地加紧练习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