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仙是个好城管》月旦

3、怎么回事

　　少女有些慌了：“我...没有。“她绞着衣角，急的要哭了，泪眼朦胧的看着小乞丐，对他眨眨眼。

　　正常人一看见小美人梨花带雨的样子，说不定就心软了，就像许之胜和围观的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一样。

　　但小乞丐却仿佛眼瞎：“既然没有，那你为何不辞辛苦从城南把老张的尸体挖出来搬到城北？况且，老张儿子已经给他下过葬了，姑娘你又在这儿卖身葬父，把老张一尸两葬，难道你是老张流落在外的私生女，爹被人抢先葬了心有不甘，非要再把你父亲挖出来再葬一遍？”

　　少女一噎。

　　见不识相的乞丐对自己的美貌无动于衷，少女只能楚楚可怜的看向在场最有权势的许之胜。

　　许之胜是个贪图美色的人，但绝对不是个色胆包天的人，自从他知道这美人可能盗挖尸体，就忍不住离那女子远了些，现在一看见她，刚才亲到尸体的触觉又再次浮现，最后实在忍不住，当着美人的面“呕”的一声吐了。

　　少女：“.......“

　　跟他一比，小乞丐其实还算给面子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一人见势不妙，正悄悄往外退去。

　　小乞丐背着身，似乎没有注意到他，只是忽然抬了抬脚。

　　“哎哟！”正往外退的人摔了个狗吃屎，听到动静，所有人下意识把视线转向他。

　　少女看见这人，有些想认却又不敢认，只好眼巴巴的看着他。

　　小乞丐淡淡的看了那人一眼，问：“姑娘，这就是你的同伙吧？”

　　“你说什么呢？我根本不认识她！”那男人就是刚才那个不停为少女说话、愤愤不平的人。长得人高马大，五官却阴冷刻薄，此时正恨恨的盯着小乞丐，恨不得用眼神将他生吞活剥。

　　小乞丐的脚牢牢的踩在他背上，那人挣扎着要跑，但别看小乞丐瘦弱，脚落在他背上的力气却重如千钧，根本无法挣脱。

　　小乞丐无视男人恶毒的眼神，对少女说：“姑娘，你瞧瞧，他打算扔下你跑了。这盗挖他人尸体可是大罪，况且城南老张的家里人可不好惹，他跑了自己逍遥快活，你却要自己一个人承受牢狱之灾。”

　　少女一听到牢狱之灾，立刻脸色一变，再也不管被小乞丐踩着那人的眼色，委屈道：“大武哥，你竟要丢下我！”

　　众人目瞪口呆。

　　到此，事情差不多水落石出。那男人名叫许大武，城南人，为了赚钱想出这么个邪门歪道。他和几个同乡专门去挖富贵人家下葬不久的死人，然后让自己的相好假意卖身葬父，骗取钱财，并且里应外合进行盗窃。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作案，上一次他们在城南也干了一票，十分成功，赚了一大笔银子，但很快便挥霍完了。于是他们重操旧业，恰好赶上城南当铺的老张下葬，几人先是盗走陪葬的好东西，再利用老张的尸身，让相好打着卖身葬父的旗号物色肥羊，准备在城北再赚一笔。

　　本来十拿九稳的勾当，怎么也没想到许之胜那一摔竟摔露了死人的长相，又恰好被人认出，才导致最终露馅。

　　几人直到被送官，也没想明白这一切为何如此巧合。

　　围观的路人本来只想凑凑热闹、偷听一些后宅秘辛，没想到居然撞破了一件盗挖尸体、丧尽天良的案子，一时间都有些难以置信。但渐渐的，口口相传，这件事就在整座都传开了，一时全城震惊。

　　而城南的老张家人其实在一天之前准备去祭拜亡父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父亲的墓被盗挖了，原以为盗墓者只是单纯的图财，没想到的是连自己父亲的尸身都不见了，于是当即便报官了。隔天收到官府通知，张家人从城南跑到城北领父亲尸体的时候都是懵的，还以为是自家父亲诈尸了才跑这么远。

　　后来一听解释，老张儿子立刻跑到那几人的牢门前又是破口大骂又是泼狗屎，狱卒拦都拦不住。

　　“你个乞丐倒是挺聪明的。”许之胜想到要不是这乞丐认出来那尸体，他可能已经把那丧心病狂的罪犯带回家、甚至在床上与她温存，一想想就毛骨悚然。

　　于是许之胜瞥了一眼脏兮兮的小乞丐，眼神既嫌弃又欣赏，“你跟我回府吧。”就让小厮把小乞丐带回高家当个下人。

　　小乞丐无可无不可的跟上。走之前，他伸手在许之余身上点了点。

　　许之余此时浑身是伤，趴在地上无法动弹，但忽然之间不知道怎么了，他感觉自己身上的伤突然一点也不疼了，于是便从地上爬起来，默默走回自己在高家小角落的家。

　　深夜。

　　“多谢神仙今日替老身找回尸首。”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和蔼老人，朝躺在杂物间小床上的人深深作揖。

　　“我也没做什么。”躺在床上的正是白日里的小乞丐，但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小乞丐了。他现在是高府下人阿月。虽然身上穿的是粗布衣裳，但好歹把自己洗干净了。

　　阿月开口道：“张金善，这辈子你累功积德，死后本不应沦落到曝尸荒野的下场。这几人胆大包天，竟毁你气运，我碰巧遇到，顺手而已。如今你的子孙已将你的尸身重新下葬，你可前去地府报道，进入轮回。”

　　“是。”游魂恭敬行礼。

　　“对了，今日我算到回春堂大夫卢水会路过，借他之手助你收回尸身，因此你与他之间产生因果，已经记入恩怨债中，下辈子你且记得报恩。当然，对于盗挖你尸身的那几人，你也可以报怨。”

　　游魂点头，然后转身，魂魄逐渐消散在天地之间。

　　而温暖的信仰之力逐渐流入小神仙的体内，让他的肚子总算不那么饿了。但是，现在却不是关心肚子饿不饿的时候。

　　“百年不过白驹过隙，唯一不变的只有变化，我当然知道世事必然生变，但谁能告诉我，为何本神仙仅仅闭关百年，这城中就变得如此乌烟瘴气？”小神仙想骂人。

　　“一段时间没盯着就出了这么多乱子，这城中的父母官到底都是怎么当的？真是不让神仙省心，又要让我一通整顿。对了，现在城中的父母官叫什么来着？”小神仙挥挥手，从虚空中召出城中的汗青纪事。

　　每一代的史官都会据实记录城中的城中历年发生的大事以及官员的言行与政见。

　　“高鸿志，于明启三年自天都调往月落城，授月落城知府，初到立斗门，泄水入长江，民受其利。为人公廉，革易时政，务弘强民富民之道，百姓爱戴。为官十载，事必亲躬，积劳成疾。”

　　小神仙一看，心中奇怪：“这高鸿志也算是个好官，不贪腐，干实事，有建树。一般来说，只要父母官有作为，民间风气、城中气运都会良性循环、日增益涨，但我感知到目前月落城的气运、社会风气极端恶化，难道是其他环节出问题？”

　　小神仙拍拍脑袋：“算了，光想无用。”

　　这世间千万个生灵互为因果，他能调阅生死薄、翻遍恩怨债，从一个人的前世查到今生，但只能窥得天机，无法直接大刀阔斧的插手改变整个凡间。

　　一座城的气运若是消失殆尽，这座城就岌岌可危了。

　　人若无道，神亦无助。

　　但这是受他庇佑的城，他庇佑的生灵，自己的孩子不管谁管，小神仙有点头疼。走一步看一步。

　　次日。

　　“你叫阿月是吧？”高府的管事打量了他一眼，长的倒是不错，可惜了，居然是个粗俗的乞丐。

　　“跟我来，我领你去你当职的地方，我们高府可不养闲人。”

　　管事走在前头，吹着自己的八字胡头也不回的絮叨：“少爷真是心善，还捡了个叫花子回来，给你吃给你穿，你可要好好报答我们高府知道不？不只是少爷心善，咱们老爷和夫人都是一顶一的大好人......”

　　阿月跟着管事走到后院，管事指着院里的一个小屋子说：“我给你分个轻松的活，你以后就负责管好这块地方的卫生，老爷、少爷、夫人、小姐出恭完后，解大溲用香木的细末的盖好，解小溲用便盆倾倒到恭桶里，然后每天挑着恭桶出去两条街的地方倒掉。千万不要让贵人们闻到那污秽的味儿，像咱们高府这样高洁的人家，各个都是神仙似的人物，怎么能他们受到玷污。”

　　本来伺候人出恭就是件苦差事，让谁做谁都不愿意。做的人不是偷懒就是想换差事，管事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刚入府的，柿子挑软的捏，就想把这活安排给他。

　　但阿月作为一个不用吃喝拉撒的神仙，不太明白自己这个充满矛盾的工作内容。这又不能闻见味，又要拉，不是自己拉的时候不应该就闻着味了吗？

　　试问，这不能让要拉屎的神仙似的人物闻到自己必须要排泄的东西味儿的工作，该如何完成？

　　他正想问时，就听见管事最后交代了一句：“好了，其他的你自己琢磨，我还有很多事要忙。总之，每次出恭完后你都要及时收拾，别让贵人们抱怨。还有小心点说话、做事，别把你当乞丐那一套搬到我们高府里，听没有没有？”然后抬脚便走，没有片刻停留。

　　管事一走，一旁有几个负责洒扫的下人就开始叽叽喳喳道：

　　“每次最烦听臭老头讲话，十句话里就两句讲正经事，八句是在巴结奉承。”

　　“他整天把这些奉承的话来来回回的说，不就是盼着哪次老爷夫人听见了赏他吗？还成日我们高府、我们高府的，真把高府当成他的了，摆着一副瞧不起人的嘴脸，自己还不就是一个下人。”

　　“你说，这刚来的也挺惨，一来就负责管那地方，贵人们吃的好，拉的东西也臭，可有他受的了。”

　　“嘿，你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因为上个负责这事的人给了管事点贿赂，让给换个轻松的活，管事答应了。如果不是这小子来，那这苦差事可就落在我们头上了。”

　　“不会吧，好险！”

　　花园中的声音一字不落的传到了阿月的耳朵里，但他却没有介意，只是自顾自地拿起扫把开始打扫自己的地方。

　　这时，正好有人来如厕。

　　阿月见自己的工作来了，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毕竟不管是做神仙还是做人，都要做到兢兢业业。

　　许之胜昨晚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肚子难受的很，一大早便急着要如厕排解一下，但就在他刚在茅坑上蹲下的时候，从他脑袋后边忽然伸出一只手。

　　然后，那只手一把捏住了他的鼻子。

　　“什么东西？”许之胜吓了一大跳，差点没蹲稳一屁股坐到了茅坑里。他惊恐的想要躲开眼前突然出现的那只苍白纤细的手，却发现那只手紧紧的捏着自己的鼻子，怎么甩也甩不开，许之胜被憋的几乎快窒息。

　　这时，一个人从他背后出现，问：“怎么样，闻不到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