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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2 ...

  •   季节与晨昏总是反反复复。
      太阳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黑夜仓皇出逃,光开始侵袭这片陷入酣眠的大地,于是阳光如愿以偿地照耀每一颗尘埃,我们的秘密曝露在严厉的白昼之下,犹如一道昭然若揭的伤痕。

      无知的羊群安静地吃着并不肥沃的牧草,放羊的少年躺在小山坡的大树下,轻轻地哼着陌生的歌。初晨的阳光被交叠的树叶剪成毛糙而简短的碎影轻巧地落在少年淡色的长发上,随着摇曳的叶儿明明灭灭。丛草与树荫连成的暧昧暗影缱绻地抚过少年青涩的脸庞,无意间挑起别样的惆怅。
      “如果你只是一段远去的低语,我不能碰触你的心灵,如果这些言语都不足以赢取你的灵魂,我会把月给你 。你永远是照耀着的太阳或许雨,我闭上双眼但你的身影从未消失。你从来没有失去踪迹,我感受到孤独,你不能看见我站在这片忧伤中吗?我会看着天上所有的星星,直到它们都坠落,我应该知道没什么可以减缓我对你的思念。我在这里等着你,来告诉我什么是爱。我不知道这样被爱怎么才能在你身边,晨曦照耀我的房间,我努力拥住有你的梦境,它可能不逊于这痛苦,但我不能停止爱你。感受我的心,你从来不知道,你拥有我的一切。”

      风骤然呼啸而过,野草在刹那间流离失所,被风卷袭着如同热水沸腾般抛向虚空。
      少年蝉翼般单薄的眼睫微微颤动,于尾坠处染上异样的流彩。他的瞳孔因扣紧了所有光线而幽深成沉静的一片,压抑在血液里的爱恋与忧伤接下了它庇护般的伪装,折射出灼热的色调。它恣意地游离在胸膛,似是要把一颗心都烧焦。

      就在这时,远处的风突然牵来燥乱的杂音。从无形凝结成有形的风刃疯狂肆虐,余留下坑坑洼洼的大地;温驯的牧羊发出声嘶力竭的鸣叫,奋力的四处逃窜;大地难得的劲节在欺压下折弯他的脊梁,低泣着悲吟。
      有翼的种族从天而降,他们超却凡人的漂亮脸孔铭着褪不脱的倨傲,白色的羽翼是其骄傲的资本,炫耀一般仰风招展,却掩不住尾羽处瑕疵的淡灰,烫着金丝的滚荷叶边长袍披服在他们身上,点饰一身华丽的荒唐。
      上级的天使安守于神殿,下级天使聚众于人间。他们对上层天使卑躬屈膝,在人间则对人类欺压逼迫。一边故作清高卖弄羽毛,一边在和平的土地上恣意妄为,通过把痛苦施加在没有一丝异能的凡人身上来获取“畏”的快感。
      他们如同掐着脖子唱不适合自己的歌的金丝雀,天生富贵,却也一如既往的可笑滑稽。

      少年藏匿在暗处的笑容抹上厌恶般的嘲弄,看晨无暇的容颜渗出危险的浸过毒药般的艳丽,动人的眉眼在流返转侧间溢满了撩人的冷色。亚伯慵懒地爬起身来,扬手把一头长发拢进白色兜帽里,这才拍了拍身上的草,走下山坡。
      所有明显的情绪自他脸上潮起潮落似的安然退去,眼角轻扬,是温润如玉的和柔;薄唇微抿,是内敛克制的弧度,谦谦公子的形象宛如一道划在皮肤上的烙痕,变成覆盖血肉最坚实的保护色。
      果然那群能天使侧目瞥了亚伯一眼,神色虽然依然不屑,但也没有起初那样嚣张。

      “哟!亚伯,原来你早就到了,我还以为你有了这么大的胆子敢让我们等了!”天使里面最是轻佻的家伙一手搭在亚伯肩上,故意在他耳边呵着气,说。
      亚伯对此无动于衷,唇边的笑容更加恭谦。他现在想着的,不过是尽快把他要的东西拿到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远离这群人。
      “哈雷,你别吓他嘛,呐,这是上头交代要给你们的改良过的种子 。” 一个妆容妍丽的女人插嘴道,甩手丢给他一大袋种子。
      “比我想象中还要快呢...”亚伯暗想,心满意足地结果种子,还不忘表现出应有的谦卑,心中嘲讽。

      多么可笑,上帝创造了亚当与夏娃,将其安于伊甸之园,吃穿用度实属非凡,唯独夺其自由夺其一直,毅然将其驯为价格昂贵的观览品。然而当夏娃与亚当从他手中偷得善恶时,上帝固然生怒,却仍然恕免他们死罪,但谁又会想到神怜悯似的施舍其实撬启了他们永无止境的煎熬,最初的人类不仅要为事务疲于毕命,还要对来自于他的儿女的侮辱委曲求全?
      简直就是一场对欲加之罪的变相惩罚。

      “喂...原来亚当和夏娃的儿子这么漂亮啊!那他的哥哥不就更了不得么!让我想想...好象是叫该隐的吧!”队伍中相较眼生的男人说。
      耳朵在听觉范围内捕捉到熟稔的名字,亚伯的眼光顿时一厉,后又不动声色地恢复到不真切的淡然。当初他之所以要负责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一方面是因为亚当认为纯天使不会喜欢该隐的形貌,更多的是他不希望将哥哥过多地暴露在他人面前,可尽管如此,该死的苍蝇仍旧穷追不舍的怎么甩也甩不掉。
      “嘘!小心点说话,我劝你别打那孩子主意,你的前任啊都是些迷恋哪家伙的笨蛋,到头来个个都不得善终,最近那一个都还尸骨未寒呢!”女人警告道。
      立即,一群人对此唏嘘不已,男人却仍不放弃,问:“这么蹊跷的事情,难道就没有人怀疑是该隐做的?”
      女人闻言,回头狠狠地刮了他一眼,埋怨道:“噢亲爱的科林,先不说那男人是死在天界入口,单论他那翅膀被人撕成肉块的惨象,也不可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干出来的吧。哈利路亚!我要识你看过当时一池血水的景象,绝对死也不会再提这个名字。”
      男人们见女人直打冷颤,明显心有余悸的样子,心中被传染了恐慌,便急忙把话题岔到快活一些的地方。所以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亚伯低垂的脸上诡异到几乎可以称之为狰狞的冷笑。凶绝的杀意于银眸内一闪而逝,犹如陨石坠落拖曳出的妖娆花火,绚烂而又空茫。
      亚伯暗地掐算了下时间,抬起头望着他们,笑容可掬地说:“各位大人,如果没什么要事的话,我能先行离开么,家里还有很多活要干。”
      女人男人们也觉得倦了,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然,当亚伯已经转身走出数十米时,女人突然自身后大喊道:“喂!亚伯!上头说很满意你的献祭,近期会接你回伊甸园,你自个儿记住收拾一下啊!”
      亚伯的步伐没有因此出现任何迟疑,他径直地走着,脚下坚定,双手却交错着紧紧攫着手臂,才制止了双肩的颤抖,而上齿重重地咬在唇上,生生在嫣色上拧出一丝不自然的苍白,他灵动的眼眸也因晦涩的浑浊破显出一片苍凉。

      阴风袭人,吹得池塘边的栅栏歪歪扭扭的,吱呀吱呀地作响。这块大陆的昼夜反差极大,有时日间旱热难耐,晚间却会自然降起大雪。这般不寻常,倒像中了难解的咒。
      “刚刚明明还风和日丽的...”该隐望着阴霾密布的天空,轻轻地叹道。
      完整的苍穹被浮游的光色碎成凌乱的几何,灰色蠢蠢欲动云集成湍急的混沌,起伏着鲜活的鼓动。
      “暴风雨要来临了....”该隐眉梢微蹙,犹自挂念着未归的弟弟。

      “哥哥...”明明是软不可闻的低唤,却在一刹那间揪住该隐的心。
      该隐蓦然回首,呼吸不可逆挡的被如潮的情感剪得支离破碎。

      少年站在门边,身形狼狈。当美丽的软金色长发削去一切圣洁的光华,当端丽雍容的美貌流失飞扬的神色,亚伯就像一只沦入湮灭的孤魂,羸弱而苍白,周身纹着世界末日的潮汛。
      该隐按捺不住地抢身跑了过去,踮起脚尖,看着这个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担忧得都几近心痛了,忍不住轻声问:“怎么了?”

      视界顷刻间天旋地转。

      亚伯猛然旋身将他压在墙上,用力地抱紧了他。
      他的右手托在该隐脑后,纤长的指伸进发里,触及皮肤的点低低的冰凉,细致的温柔却沿途扩散。左手扣在腰上,用力得像要把人整个勒入身体里,微微的战栗。他低下头来,靠在该隐的耳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拉扯出一片深色的寂寞。
      该隐却在这时张开双臂,环过亚伯的背,放纵并且包容。
      耳朵触及仅有一衣之隔的,属于自家弟弟絮乱的心跳声。那些无处存放的彷徨不安像是一把把利刃,将他割成千万片。
      “哥....我不要和你分开...我不要到华丽的牢笼里当痴傻的金丝鸟....”
      亚伯哽咽的话仿佛要在该隐心上刻下深可见骨的血痕。
      该隐当然知道去伊甸园代表着什么。在那里,他们不再是拥有自我的“人”,而是可有可无的“玩具”,这不是恩赐,是变本加厉的剥夺。
      为什么...终究逃不开命运的捉捕....他爱的人....他所剩无余的爱....

      该隐的指甲不能自控地扎进亚伯的背,深紫的眸第一次扑闪出疯狂的灼色。
      他仰头看着亚伯-他的弟弟,决绝地说:“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去的!”

      对....决不能让他去,哪怕....玉石俱焚!

  • 作者有话要说:  累!心累啊!我要分啊!大家别霸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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