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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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川实弥来到这座西北部的小镇上时，已经入冬了。原先让人觉得秋高气爽的冷风吹到脸上，渐渐多了一种割裂的痛感来。
他并非特意选择来到这里。或许是因为他不懂得如何与他人相处，也可能是因为他的旧伤过于恐怖，亦或是因为他的刀，在过往的一年里，他无法在任何一个地方久留。他自己对此的态度倒是云淡风轻——每当一个地方容不下他时，他第二天便会离开，继续朝北走。等反应过来，他便已经身处于此了。
正值黄昏时分的街道上并没有什么行人。不死川久违地摘下蒙住自己口鼻的黑色面罩来，深吸一口气，让新鲜的冷空气灌满自己的肺部。
一只乌鸦在他头顶上空盘旋，片刻后，落在一旁的电线上，羽毛黑得发亮。不知是不是错觉，不死川总觉得自己见过这只乌鸦好多次，就好像它一直跟着自己似的。
“喂，”他大声对着电线杆吼道，“想给老子召霉运就直说，别一言不发地跟着老子，烦不烦。”
乌鸦自是不会搭理他的话，漆黑的珠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扑腾着飞走了。
不死川望着乌鸦远去，直到它飞得不见影，这才把注意力转到自己的膝盖上去。大概是走太久了，它们又开始痛了——在天气逐渐变冷的日子里，它们的疼痛也愈发频繁起来。
他弯腰，将肩上的行李放在地上，把双手敷在双膝上，轻轻地揉了揉。
虽然不知道在失忆前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但看自己的样子也就二十出头一点，这么年轻的身体竟然被关节炎缠上，也真他妈过于离谱。
“喵呜——”
轻细婉转的叫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不死川微微抬眼，看到离自己几步之遥的地方，一只白猫骄傲地站在那里。末梢微弯的尾巴高高翘起，它歪着脑袋，用一双宝蓝的眼睛打量着男人。
面对毛茸茸的小动物，不死川的精神微微放松下来。他缓缓屈膝蹲下，向那只好奇的猫咪伸出手来。
乳白的猫咪慵懒地伸展了一下躯体，随后轻快地踮着脚上前，嗅了嗅他尚存的手指，又试探性地伸出粉色的小舌头飞快地舔了一下。
“我可没什么吃的给你。”不死川说，挠挠它的下巴。
猫咪好像并不在意，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在不死川欲收回手时整个贴了过来。它用头蹭蹭他的腿，颇为娇嗔。
不死川乐了。他蹲在地上，让猫咪把自己当成了可以肆意攀爬的人形大树。
“你也一个人吗，小家伙？”
猫咪玩得正在兴头上，从男人的肩头跳到他怀里，抬起一只爪子，去扒拉他的衣领。衣领是没抓到，猫爪却勾住了面罩，将其扯出半截来。
“不许皮，”不死川轻声斥责着那团绒毛，双手托住它的胳肢窝让它与自己拉开距离，正欲将它放在地上，却突然听到远处一声大喝——
“抓住它！抓住那只白猫！你手里那只！抓住它别动！”
一阵由远而近的脚步随之而来。笑容消失，不死川飞快地将面罩扯至鼻梁，遮住横穿面中的疤痕。他将猫咪夹在腋下，不顾扑腾着抗议的四足兽，站起身来，望向声音的来源——
他看到一团色彩向他跑来。
不——他眨眨眼——不是一团颜色，是一簇开得姹紫嫣红的花。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同一个地方看到过这么多明艳的色彩了，它们挤在一起，在这支离破碎的世界里，争相在他的视网膜上绽放。
于是他们便这样看见了彼此——
在洒满金色余晖的无人小道上，手捧鲜花的少女，迎着冬日的寒风，向着独行的剑士飞奔而去。
少女踩着草屐，身上穿着的和服让她迈不开腿，小步快跑的样子颇为滑稽。她在不死川面前刹住，嘴里呵出的阵阵白气在她手捧的花束上方消散。
待呼吸稍稍平复一些，她才望向不死川，看到他的面罩时，漆黑的眸子震了震，神色复杂。
“先生，我想你夹着我的猫。”
“噢。”不死川用另一只手从腋下托住猫的肚子，往少女面前一递，却见对方在他伸出手的同时往后退了一步。
“额……”她似是有些尴尬，犯难地看看抱在自己怀里的花，“我怕我一只手抱不住它。抱歉先生，可能要麻烦你抱着他去找我的弟弟了。这其实是他的猫。”
见不死川不说话，她又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不知你方便吗？我弟弟就在街角等着，很近的。”
听到‘弟弟’二字有些恍神的不死川这才回过神来，“啊”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少女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去，几片花瓣随着她的动作飘落：“太谢谢你了。请跟我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不死川一手提着行囊，一手托着猫；那小家伙很是配合，乖乖的攀住了他的手臂。
少女在前头絮絮叨叨：“小白突然冲出去了，我还没来得及把卖剩的花放下，就去追它了。还好你抓住它了，不然阿雪大概会崩溃的——啊，就是我弟弟。阿雪不喜欢和人说话，每天就跟小白玩……”
不死川沉默不语。倒不是他懒得回，他是真的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跟一个刚认识的异性聊天——不如说，他跟任何异性，就算是认识很久的异性聊天，都会感到变扭。啊，不对，他好像没有认识很久的异性。
不一会儿，俩人便来到了街拐角。不死川跟随着少女拐过弯去，看见了一个馒头——
不对，是一个坐在那儿，浑身上下被衣物裹得像小馒头一样的男孩，衣领上露出白白嫩嫩的漂亮脸蛋，孤零零地守着比自己还高的竹篮筐。
男孩望见他们，脸上的神态立刻生动起来，随着一声稚嫩的‘姐姐’，跑向两人。
“姐姐，姐姐，”他跑到少女跟前，扯着她的羽织袖口，焦急地喊着，“白，小白——”
“找到了哦，”少女俯下身去，声音轻柔。“看，被那个叔叔抱着呢。”
男孩这才发现了少女身后一声不吭的男人，松开前者的衣袖，向他跑去，嘴里唤道：“小白！”
听闻主人的呼唤，白猫从不死川手上跳下，轻盈地落到了男孩的头顶。它的小主人没受到丝毫惊吓，咯咯笑起来，摇摇晃晃地与猫咪嬉闹片刻，才再度看向一旁的不死川。他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站在原地，愣愣地打量着对方。
“阿雪，”少女提醒道，“快点对叔叔说谢——”
少女话音未落，名为阿雪的男孩突然笔直地朝着不死川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腰，像是在用力搂着一颗松树。他扬起团子一般软糯的小脸，睫毛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欢喜。
不死川愣住了，少女则在一旁倒吸一口气，趁着二人都未作反应的档儿，男孩的眼睛眯成月牙，将不死川抱得更紧了。
“大哥哥！”他嚷着，像是只欢快的小麻雀，“大白！”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