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偶遇》寒叔

8、如初

　　舒洲原从医院回家后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好想杨常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样——除了他再也没去过那家医院。
　　他察觉到这几天父亲对他的态度很不一样，几乎是有求必应，格外照顾他的心情，有时候也对他欲言又止，但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舒洲原想，一定是那天喝酒他吓到父亲了。
　　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和杨常有任何交集了。
　　想到这件事情，舒洲原变得异常地平静。
　　学生们的期末考试要来了，同时也意味着暑假即将到来，舒洲原每年暑假都会去山里支教，今年也不例外。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舒洲原和往常一样出去买一些水果以及生活用品。夜市里人来人往，环境并不怎么好，舒洲原只想买完水果赶紧走。
　　水果摊老板称好了水果后，道：“一共56块8，您用什么支付？”
　　舒洲原：“支付宝。”
　　老板：“请在这边扫码。”
　　舒洲原拿出手机，偶然间瞥到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小偷将手伸进了另一个男人的口袋里。
　　“你在干什么？”舒洲原厉声道。
　　那小偷摸出了男人的钱包后转身就跑，舒洲原没来得及拿水果就追了上去，钱包的主人也在后面追着。
　　小偷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一连转了好几个弯，钱包的主人都被甩出了一段距离，只有舒洲原还在紧紧地跟在他身后，把他逼到了死胡同里。
　　舒洲原：“你放弃吧，这里的地形我比你熟，把钱包交出来！”
　　“多管闲事。”小偷说着，眼神凶狠地从裤兜里摸出了一把小刀，“你再过来，信不信老子砍了你！”
　　舒洲原摘了眼镜，将它放进上衣口袋，活动了一下手腕，说道：“这是你在逼我跟你动手。”
　　小偷没想到舒洲原竟然真的敢上，两人扭打在一起，虽然舒洲原赤手空拳，但这小偷丝毫没有占到便宜，打得十分费力。
　　舒洲原趁着小偷体力不支，迅速夺了他手上刀，把他按在墙上，“钱包交出来！”
　　“给……给你！”小偷将钱包丢了出去。
　　舒洲原这才松开他，转身将钱包捡起来。
　　一个人大喊道：“小心！”
　　舒洲原扭过头，竟然是那小偷捡了刀冲着他砍了过来，他原地一滚，躲了过去，趁机看了一眼提醒他的人，不由得失了神。
　　就是失神的这一会，他的腹部被小偷划了一刀。
　　来人一脚将小偷踹开，直到那小偷逃之夭夭。
　　他跑到舒洲原面前，看着他腹部的伤口眉头紧皱，怒道：“你是不是傻？他有刀你还上！”
　　舒洲原笑了，“原来钱包是你的啊。”
　　这人正是杨常。
　　杨常用一种看待白痴的眼光看着舒洲原，脸黑到了极点，将他背到医院。
　　医院的医生都没见过杨常这个样子，一时间谁都不敢上前跟杨常说话。只有小陈很有眼力见儿的送上了医药箱。
　　“躺下。”杨常对舒洲原道。
　　舒洲原乖乖地躺下，还十分配合地撩起衣服，露出伤口。
　　杨常一句话也没说，沉默着给舒洲原的伤口消毒、上药，然后包扎。
　　舒洲原一直打量着杨常的神色，突然觉得杨常好像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那么讨厌他，于是便玩笑性地开口道：“你还没说谢谢我呢。”
　　杨常：“闭嘴。”
　　舒洲原：“为什么？你真的讨厌我？”
　　杨常：“……”
　　如果今天没有碰到杨常，舒洲原都已经打算这辈子将当年的疑惑烂在肚子里，就算是还会无意间相遇，大概也只能落个擦肩而过的结果。可现在他们没有，甚至还有面对面交谈的机会，舒洲原都有些想要感谢那位小偷了，他索性决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趁现在弄清楚。
　　“为什么不说话？当年你就避着我。”舒洲原追问着，“就算是讨厌我，我也想知道原因，我就想听你亲口说一说。”
　　杨常只看着舒洲原的伤口，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没有讨厌你。”
　　舒洲原一愣，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一抹笑意，他将内心喜悦的心情压下去，继续道：“当年因为我父亲的事，你受了不少委屈，直到后来老朱出事，我都听说了，很多人都在怪你，你要是怨我，我也……”
　　杨常打断道：“难道你就没有怨我吗？”
　　舒洲原：“我怨你？”
　　杨常“哼”了一声，“我当年去找过你，不想见我的不是你吗？”
　　舒洲原有些错愕，“你找过我？”
　　他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杨常：“你父亲都告诉我了，我害死了你的老师，你不想再看到我。后来我一想，像我这种混混，确实不配跟你在一起。”
　　舒洲原坐起身子，神色认真地说道：“我没有，我从来没有那样想。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找过我，我父亲跟你说的那些话也都不是我的意思。”
　　“我一直都以为你在怨我所以才没有及时地去找你。后来我爸让我转学去了外省读书，我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找到你的联系方式，只听说你考上了大学。”舒洲原心里有些话不吐不快，“你消失得简直一点线索都没有，像人间蒸发一样，你知道我再看到你的时候心里有多开心吗，可是我又不敢……我害怕你讨厌我。”
　　杨常没想到事实竟然是这个样子。他一直觉得舒洲原在怪他，可能在舒洲原的眼里，他杨常就是个一无是处只会惹祸的混混。
　　他的声音哑了哑，低声道：“那倒是我误会你了。”
　　“那现在误会解除了。”舒洲原语调上扬，好心情不言而喻。
　　杨常无情地将舒洲原给轻轻推倒在床上，“上绷带了，别乱动。”
　　舒洲原：“都听杨医生的。”
　　杨常：“……”
　　舒洲原开始找话说道：“你怎么会想着做医生？”
　　“那些被我打过的人在医院落到我的手上……”杨常笑了一下，“比打人还有意思。”
　　自从朱老师去世之后，杨常再看向那些混混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和他们一样不堪，觉得他们说得都对，他杨常就是不配和舒洲原做朋友。
　　他不想再没有追求地活下去了 ，治病救人便成了他心中的一条路。
　　杨常反问道：“你呢，不接管家里的生意，做什么高中老师？”
　　舒洲原看着杨常，道：“我想像老朱一样，把我手底下所有的学生都拉到正道上来。”
　　杨常想起今天舒洲原跟小偷动手的模样，挑了挑眉，道：“可是我看你打架比当年厉害多了。”
　　舒洲原“啊”了一声，不好意思地笑了，“顺便试着当了当混混头子，还挺有意思的。”
　　他们两个都没有想到，在冥冥之中他们的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正在慢慢靠近，纠缠在一起。
　　病房里是两个少年度过了青春风华正茂的模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