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偶遇》寒叔

7、旧事

　　自从那天遇见了舒洲原，杨常的情绪也异常烦闷。他每天晚上下了班后就在酒吧泡着，像他这样的人，根本就喝不醉。
　　没想到的是，他买醉也能看到舒洲原。
　　杨常叫了一声服务生，“你看那边那个男的，他也经常来？”
　　服务生：“面生的很，以前没见过。”
　　杨常：“让他别喝了。”
　　服务生：“这……”
　　他一个卖酒的，还能让客人别喝酒？
　　“算了。”杨常突然道，“我犯不着管他。”
　　舒洲原越喝就越难受，心理上的和身体上的都有。但不知道他此刻抽了什么风，赌气似的要把自己灌醉，不一会就满脸通红。
　　杨常骂了一句脏话。
　　他还是朝着舒洲原走过去了。
　　“别喝了，回家。”
　　听着熟悉的声音，舒洲原抬起头，他眼神迷离，发出一声苦笑，“出现幻觉了么？”
　　他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杨常拿走他的酒，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怒火来，“别喝了！”
　　舒洲原眨了眨眼，像个懵懂的孩子似的，他看着自己被拿走的酒，一下子眼睛就湿润了，就好像心爱的玩具被坏人抢走了一样。
　　舒洲原：“你还给我！”
　　杨常：“你酒精过敏！”
　　舒洲原皱眉：“关你什么事？”
　　杨常知道这小子喝起酒来就不管不顾，什么都听不进去。他把舒洲原所有的酒都拿到一边，然后在他面前坐下，就那样盯着他。
　　舒洲原幽怨地跟杨常对视。
　　杨常：“看什么看？”
　　舒洲原低下头，小声地喃了一句：“欺负人。”
　　杨常：“……”
　　幼稚鬼。
　　舒·幼稚鬼·洲原又抬起头，突然问道：“为什么不理我？”
　　杨常沉默了一会，道：“我跟你不是一路人。”
　　他转身让服务生给舒洲原他父亲打了电话，然后在角落里坐着，直到舒向南过来数落着把舒洲原带走。
　　他鬼迷心窍一般地跟了上去，在病房外看着舒洲原入睡，心思飞到了几年前。
　　杨常一直以为他和舒洲原会是一辈子的兄弟。
　　他们俩飞奔着逃离人群，那一刻他觉得没有什么能打破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第二天他就听到了一个噩耗。
　　老朱死了。
　　这件事闹得很大，当日网吧里的监控录像传了出来。那些人见抓不到舒洲原，就拿老朱出气，怂恿者正是路川。
　　一个混混想整一个好学生，结果好学生跟另外一个混混跑了，无辜的老师被混混们迁怒致死。
　　这是多么地可笑啊。
　　虽说是一时失手，但老朱确实不在了。
　　杨常疯了一般地跑到舒洲原家里找他，但他连舒洲原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舒向南堵在了大门口。
　　舒向南：“孩子，我很感谢前些日子你能压着那些反对旧巷子重建的人，你也应该知道，我们家本就在风口浪尖上，你真的不该把我家洲原约出去，尤其是网吧那种地方！”
　　杨常知道自己理亏，但他现在只想见舒洲原一面，他道：“舒叔叔，我知道我不该把他约出来，都是我的错。他现在也知道朱老师的事情了吧？他心情怎么样？你能不能让我进去，让我看一下他？”
　　舒向南没想到一向横行霸道的混混杨常能如此低声下气地跟他说话，震惊之下他还是咬了咬牙，狠心说道：“你走吧，你和我家洲原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你知道朱老师对我家洲原有多好吗？你知道他是个多好的老师吗？现在……现在都是因为你！我家洲原是不会见你的。”
　　杨常退了半步，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他咬着嘴唇最后抬眼看了一眼二楼，那里的窗户紧闭，就连窗帘都是拉上的。
　　“对不起。”杨常离开舒洲原家，陡然觉得自己又委屈又卑微，一股闷气郁结在心中，他想像以前一样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躲在旧巷子里没人找得到他的地方发泄一番，可是整个旧巷子都被封了。他开始在街道上狂奔，人生第一次流下了眼泪。
　　几个路过的混混看着他可以说是“凄惨”的样子，撇着嘴议论道：“看看，整天拉着舒洲原跟他混有什么用？人家可是全校的希望，哪里看得上他一个混混头子？真是自作多情！”
　　杨常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他累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几个人影出现在他眼前。
　　“杨常，重建旧巷子也有你的一份力儿是吧。你看看现在还有几个兄弟跟着你的？”
　　杨常抬头“啐”了他们一口。
　　几个人把他围了起来，将旧巷子被拆的怒火一窝蜂地往杨常身上撒去。
　　他被打得近乎昏迷，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地上，身上全部都是伤，没有一块好的。
　　他就那样在外面躺了一夜。第二天，他回家洗澡，换了身衣服，然后又去理发店修剪了头发。如果忽略掉他脸上的伤，现在的杨常看起来像个阳光少年。
　　杨常去了朱老师的家。
　　朱太太看见他的时候并没有像他的家人那样愤怒地责骂他，而是面容憔悴地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孩子，不怪你。”
　　杨常：“您想骂就骂吧。”
　　朱太太叹了口气，道：“老朱他一辈子教书育人，心里也就只有这一件事，只要他的学生好好的，没有走向歪道，他就心满意足了。放心吧，我不怪你，老朱也不会怪你。你们这些少年人呐，好好学习才是正道。”
　　后来市井上关于杨常的事情越来越少，没有人再见过杨常在街头打架。最后一则关于杨常的事情，也是让很多人都震惊的事情是：杨常居然考上了大学，虽然是二本，还是最次的那一种。
　　再之后，就没了杨常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