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夜浮华》卡默默

2、若是凡人

　　　我叫若凡。出生在长安城的一个普通农户家。在我十五岁这一年被父母卖到了房府当丫鬟。看着抱着钱离开的父母，我心里只有一片坦然，好像自己一直欠了他们很多很多，现在多少还了一些吧。

　　　 房老爷即房玄龄，是大唐的宰相。初进房府，确是个非常书香淳朴的宅院。但这些都不是令我在意的地方。仍记得那天夜里，他从外面回来，银白色的长衫，简单的束起的黑发，还有那双令人移不开目光的黑曜石般的双眸。

　　　他对我淡淡地微笑：“新来的吗？我叫房遗爱，是府里的二公子。你呢？”

　　　“若凡。”

　　　“很好听的名字。可是听起来确十分的哀伤啊。若凡、若凡，就好似仙女般遥不可及。帮你取名字的人一定希望，如果你是凡尘之人该有多好。”他歪着头，开着玩笑似的说着。眼里却莫名闪过一丝哀伤，也许连自己都不曾发现。

　　　“若是凡人……”我喃喃地念道。熟不知眼泪已在眼眶中决堤，滑落满地。那席黑衣，那双温暖的双手，轻抚着我的头，然后温柔的唤我，“若凡”。是谁?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是我不好，别哭，若凡。”

　　　他一时没有反映过来，紧张的样子竟有些好笑。黑色的身影逐渐从视野中淡去，渐渐地和眼前银白色的人重叠。在缅怀什么？在悲伤什么？又在欣慰什么？

　　　伸手胡乱的擦掉脸上的眼泪，我想我是知道这辈子要做的是什么了。“是我失礼了，二公子。”

　　　“对不起，若凡。”当他从我身边时我听到一声好似从很远的地方飘荡而来的道歉。似有似无。明明是二公子的声音，却仿佛历经千年岁月。

　　　 在房府的生活很快便适应了。老爷是个很有文采的人，留着一把花白的胡子。有时候我在想，上天对我还是公平的，能在这样好的府邸当下人，还让我遇到了遗爱。

　　　 杨柳三月。府中后院的桃花开的很美，仿佛不是置身于凡尘之中。那天。遗爱折了一朵桃花放在我面前，对我说：“若凡，我们相爱吧。”

　　　我接过桃花，一反往常的笑道：“我早就爱上你了。”

　　　 是啊，不知为什么，在见过遗爱的第一眼，心中深埋多年的种子似在那一刹那破土发芽。我爱他，就像在千年前便已注定。这句话，这种幸福，我已守望太久太久。

　　　“若凡，你一定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遗爱紧紧地拥着我。

　　　 幸福的时候，人总是觉得时间过的很快。不只是错觉。

　　　 一如既往的明媚的天气，只是我已经两天没有见过遗爱了。二天不是一个太长的时间，但要改变一些事物，已是绰绰有余。

　　　然后，我见到了李玲，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在她走进房府的那一刹那，所有的光线仿佛都被她的金色华服所吸引，通体高傲的光泽，黄金的首饰与发簪，衬托着她无与伦比的身份。她微微抬起的下巴旁，站着的人，正是房遗爱。

　　　老爷恭敬的从屋里迎出来，叫她：“高阳公主。”

　　　 那天晚上，挂着彻骨的寒风，风吹进眼里，却掉不出一滴眼泪。我站在桃树下，背对着遗爱，心里一片平静。

　　　“若凡，我要成亲了。”他开口道。

　　　“若凡，若凡，若是凡人又如何呢。”我转过身，说着毫无关联的话。

　　　遗爱微微抬高头，黑色的长发被风吹的凌乱，遮住了他的表情，他的脸：“我会成为驸马，房家会成为皇亲。所以，若凡，这次我不会说对不起。”

　　　“呵，”我微笑，带着深深地痛：“你说我是上天送给你的礼物。我早就明白，你又岂是会安心于上天安排的人呢。这份礼物，现在是退还的时候了吧。”

　　　 我伸手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药瓶，青色花纹的缩口瓶，里面流淌的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红色的液体，苦辣辣的。从嘴里直顺着流入我的身体。所到之处被割的生疼。像火焰一样在我的身体里燃烧。一点一点地吞噬着我的生命。一股热气突然窜到胸口，我忍不住一把跪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

　　　异常妖娆的红色慢慢地蔓延开，似乎很久以前也有过相似的经历。“遗爱，如果下一世，我们之间不再有着地位的悬殊，那么请给我永远。”

　　　黑暗中，我看见，似乎有一颗闪光的星辰从他的脸颊旁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