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宴》寒轻

24、第二十四章

　　“你怎么了？梦白！”姚峥一把将柳梦白揽进怀里，一手捏着他的脉门开始灌输灵气。
　　“这是蛊毒，灌输灵气也没用。”玄真得意的笑道。
　　姚峥抬手猛然召出长剑甩向玄真，长剑穿透玄真的胸口将他牢牢钉在断裂的柱子上，姚峥双目血红，玄真却仍旧笑着。
　　“你...你给我...下了往生！”柳梦白痛苦的捂着胸口看着玄真恨声道。
　　“不错，正是往生，三生七世蛊就是蛊引，解了它往生蛊就发作了。”玄真笑的猖狂。
　　“解药拿出来！”姚峥说着挥手就是一掌。
　　这掌用了十成力道，只够给玄真留下一口气活命，筋脉寸寸断裂的痛楚让玄真的脸极度 扭曲，然而即便如此那残忍阴狠的笑意也没有从那张面目可憎的脸上褪去。
　　姚峥愤恨的抬起拳头砸向那张脸，然而还未触到那张面皮就迅速干瘪下去，玄真转瞬变成了一张人皮，黑烟从人皮中四散而去，姚峥想要施法扣住这丝丝缕缕的黑气，柳梦白却又猛地吐了一口黑血。
　　“梦白！”姚峥赶忙回身扶住柳梦白。
　　“带着血灵珠来绝命崖找我！”阴恻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继而便随着黑气一同散去了。
　　“我…没事。”柳梦白按着姚峥的手疼的直抽气。

　　姚峥从怀里取出一只红金色药丸给柳梦白服下，柳梦白苍白青紫的面色慢慢镇静下来，又过了半个时辰噬心般的疼痛才慢慢平复下去。
　　姚峥纵有多少灵丹妙药，可解百毒，肉白骨，却都与蛊毒不对症，适才给柳梦白服下的也只是镇痛安神的丹药，久违的无措袭上心来。

　　“可好点了？！”姚峥轻轻的擦去柳梦白额上脸上的汗水，温声道。
　　“死不了。”蛊毒的劲头已经过去，但柳梦白仍是十分虚弱，刚才的疼痛几乎耗尽了他的力气。
　　“往生不会死，只会让人生不如死。”柳梦白冷笑道，他的衣衫适才都被汗水浸湿了此刻难受的很。
　　“我会治好你的！”姚峥看着柳梦白郑重道。
　　“这蛊是门里的秘技，只传历代掌门，看来玄真不但打败了老家伙，还把他的衣钵弄到手了！”柳梦白眼中浮出一丝恨意。
　　“这蛊毒你可知解法？！”姚峥问道。
　　“不知道。”柳梦白摇摇头：“我只知道这蛊阴毒霸道，初时每九天发作一次，之后七天，五天，三天，最后每日，每时，每刻都会发作，不过到那个时候还需要一段时日。”
　　“我当初在门内不过是个杂扫弟子，能知道这些就已经很不错了！”柳梦白看着姚峥皱眉便笑道。
　　“你有何打算？！”姚峥知道柳梦白心里一定有了盘算。
　　“先去取血灵珠再说。”柳梦白道，怎么打算他还并未想清楚，但有一点他是不用想的，那就是绝不能让玄真称心如意。
　　“血灵珠在哪？”姚峥问道。
　　“你不知道？！”柳梦白在姚峥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手脚仍是一阵阵的发抖。
　　“在空明山？！”姚峥见他这么说心里就有数了。
　　柳梦白笑笑，默认了这个答案。

　　“我会治好你的！”姚峥咬牙重复道。
　　“我要先回家一趟，跟父母交代一声，然后咱们就去空明山！”柳梦白笑着握住姚峥的手，却并没有接他的话。

　　柳梦白带着姚峥回到柳府，先去看过父母，称要外出游学一段时日，可能一年半载，可能三年五载，让家里不必挂心。柳老爷起初死活不允，但见柳梦白态度坚决，姚峥又为人端正，最后才松了口。
　　两日后两人便收拾东西离家去了，柳老爷刀子嘴豆腐心，平日对柳梦白虽多有管教，但毕竟不舍得儿子在外吃苦，想要派些丫鬟小厮跟着，却被柳梦白拒绝，说此番游学意在磨炼自己，又有姚兄结伴，不必担心。
　　柳老爷迟疑片刻，竟放他去了。

　　出门时，姚峥见柳梦白脖子上多了一段红绳，不知是带了什么护身的东西，柳梦白没说他也便没问。

　　出了洛阳城，两人找了个小镇将马车卖了，要是靠着赶车去空明山，还不知道要走到何年何月。处置好马车姚峥便找了个没人处画了个法阵，他拉着柳梦白的手站在发阵中，念了几句咒语，柳梦白只觉得周围景致变化，再定神时已是在空明山颠了。

　　空明山颠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仍是苍凉静谧，人迹罕至，纵是夏日因为山颠高耸入云，积雪仍是未化，柳梦白故地重游却不能不感慨。
　　姚峥变出一件披风给他穿好，带着他向洞府走去。

　　“这里怎么好像很久都没人住过了？！”进了洞府，柳梦白觉得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因为他们到来才又开始流动起来。
　　姚峥没说话，只是给他把披风解了下来，空明山颠寒凉，进入山谷腹地之后就暖和起来了。

　　“一点都没变呢！”柳梦白孩子般呓语着，穿过一个又一个洞窟，又来到天坑，有冷泉的那一处天坑便是他当年殒身天劫的地方，他记得当时天雷劈在池边，一片焦黑，如今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痕迹了。
　　“进去休息一会。”姚峥一把将柳梦白抱起来，也不等他回答，就将他带离这处。

　　“我没事，自从我想起以前的事，就尝尝怀念咱们一起在这里的日子。”柳梦白伸手摸摸姚峥紧绷的侧脸，一路抚至嘴唇。
　　“你若喜欢，等解了你的蛊毒，我们便在此处住下可好？！”姚峥面色稍稍柔和。
　　“当然好。”柳梦白轻笑道，把头枕在姚峥肩膀上。

　　姚峥将柳梦白在床上安置好，看他并不想睡，又取了个宽大的软垫给他靠着，一路上柳梦白都没在提玄真的事，却不知他是如何打算的。
　　“这两日先莫提那些扫兴的事！”柳梦白在姚峥想要开口前用手指轻轻堵住了他的嘴，似是早知他心中所想。
　　“好。”姚峥点点头，握住那只手，这个时节仍是温凉的，在他的记忆中这只手不是冰的便是凉的，从来没有暖过。
　　这么想着便又有些心疼起来。
　　“在想什么？！”柳梦白笑着侧了侧身子，示意姚峥也躺下。
　　“想你。”姚峥握着柳梦白的手在他身边躺下。
　　柳梦白愣了一下，犹豫着姚峥话中的意思，这人虽然对他一贯纵容回护，但却还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我也在想你！”柳梦白弯了弯桃花美目，手指在姚峥掌心轻轻挠着，这么多年过去了，想来他也该知道了些红尘情缘。

　　姚峥觉得柳梦白笑起来真好看，虽然不论以前还是现在，那些笑容里总是带着狡狯，有时还讥诮刻薄，但他还是喜欢他笑，姚峥凑过去，亲了亲柳梦白的眼角，离开时又瞥见他脖子里挂着的那根红绳。
　　姚峥伸手勾住那白皙颈子上的红绳挑出衣服，是他当日送的红玛瑙，已经雕好，坠面上是一只侧身回眸的狰兽，正是柳梦白屋里挂的那一副上的模样。
　　姚峥一怔，将红玛瑙坠子握在手里，直到那温凉的玛瑙与他的手心一样热起来。
　　“像不像你？！”柳梦白说着将坠子从姚峥手里抽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又塞回衣领中。
　　“什么时候雕的？！”姚峥看着面前人有些得意的模样，声音略微暗哑的问道。
　　“就画好画之后，请了匠人裱画的时候也一起请了雕刻师父！”
　　“像。”姚峥道。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画的！”柳梦白更开心了。
　　“你要一直带着。”
　　“宝贝当然要一直带着！”柳梦白勾了勾唇角。
　　“我再看看。”姚峥说着又向前凑了凑，这次他没有把坠子勾出来而是直接拉开了柳梦白的衣领。
　　“好看吗？”柳梦白躺的更加舒展，笑着问道。
　　“好看。”姚峥的声音更加低沉沙哑。
　　“光看看就够了吗？！”柳梦白舔了舔嘴唇，还想再说什么，就被姚峥凶狠的吻住了。

　　姚峥把柳梦白抱进温泉池子，让他趴在池边，小心的给他清洗。
　　“这池子还是这么舒服。”柳梦白闭着眼懒洋洋的趴着，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姚峥的手在他腰上轻轻按过，似乎是用了法力，酸痛之感立时消散，这池子据说也有消乏健体的功效，柳梦白还是玄清的时候就喜欢泡这温泉，但那个时候姚峥却总是喜欢泡另一边的冷泉，两人从未一起泡过池子，而且姚峥洗澡时总喜欢化作兽身。

　　“你以前为什么总喜欢泡冷泉？！”柳梦白抬起眼皮撩了姚峥一眼。
　　“兽身血热，泡冷泉舒服些。”姚峥用玉瓢掬了水从柳梦白肩膀处慢慢浇下来。
　　“那你用人身不就好了。”柳梦白把腿搭在姚峥腿上。
　　“你在，我不好意思。”姚峥诚实道。
　　“这样啊，那你现在好意思了！”柳梦白揶揄道。
　　“嗯。”姚峥露出一丝笑意。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个时候我泡澡你总在一边转悠，说，那个时候是不是就肖想公子我了！”柳梦白笑着去捏姚峥的下巴。
　　以前他泡温泉的时候，姚峥总是化作兽身在一旁守着他，与他说话，他总是要姚峥下来一起泡，姚峥却又从不答应。
　　“那个时候，就是想要与你亲近。”姚峥想了想道。
　　“怎么亲近？！”柳梦白笑的促狭。
　　“就是想在你身边，看着你，跟你说话，一起看雪，一起看月亮，不说话也行，只要待在一处就好，你在身边就好。”
　　柳梦白心里泛起一阵酸胀，他按住姚峥舀水的手，搂上他的脖子，不住的吻他，他有一肚子的话相对姚峥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姚峥抱着他一边回吻，一边轻轻抚着他的背安抚他的情绪，直到他慢慢安静下来。
　　“看，今晚的月色真美。”姚峥将柳梦白的额头搂到肩上。
　　“今晚的月色美，是因为有你在！”柳梦白蹭了蹭姚峥的肩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