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君安》心喜

5、不拆了

　　看着眼前尚在孩提却又如此有熟悉感的小竹，紫仪不免挑眉疑惑道：“这小竹，为何我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临海拉着小竹的手，点头回道：“没错，他就一万年前你在八重天的小竹林遗失的玄玉花铃。嗯，经过两种气息的碰撞，外加吸收竹子的精髓，日积月累，他便修炼成形。”
　　“两种气息？那天的小竹林只有我和大师姐，并无其他仙友。”紫仪心里暗自思量一番，牵起小竹的小手，低声说道，“好，从此你便叫莘竹。”
　　“原来竹师兄的真身是玄玉花铃。难怪我躲到哪里，他都能很快找到，敢情问题出在这儿呀！” 躲在大石头后面的若兮神女哼哼唧唧道。
　　只见临海将遗落在地上的掌门金印弯腰捡起，随即转交到紫仪手上。“海师兄，这是何意？若以你的天赋修为，你比我更适合。”紫仪看着手里的金印，很是费解道。
　　“早在一万多年前，我便不是玄医阁弟子，若不是玄医阁有难，我也不会现身于此。紫仪师妹，希望你能带领几位师弟守好玄医阁，守住医者的家。”临海看着空空如也的山门，纵使有万般言语，依旧汇聚成寥寥几句。
　　“好！我答应你。”紫仪看出临海眼里的苦涩，握紧金印，哭着点头应下。
　　若兮神女一边抹泪，一边哭泣道：“每每看到师父手持戒尺，眼神犀利地告诫我们，只有刻苦勤奋修习法术，方能在大祸临头前救至亲于危难之间。可是回回我都偷奸耍滑，仗着天赋异禀，不潜心钻研。现如今，我终是明白师父的良苦用心，她不想我们将来面对艰难困阻时只有后悔。”
　　莘夷看着若兮神女，露出欣慰的笑容，温和道：“你能明白，我为紫仪感到开心。不过貌似你快要离开这里了。”
　　“啊？”若兮神女满脸问好，接着被一道光芒照射着，条件反射用手去挡，谁知自己竟被吸进金色的旋涡。
　　再次睁眼，若兮神女看到周围的竹子，确定此处便是八重天的小竹林，挠头不解道：“咦，我咋又回来了呢？完蛋，不会怎么穿也穿不出这百里竹林。那我岂不是要在这里孤独终老？”
　　“别别……别下雨，我的兔子毛可经不起这样的狂风暴雨。”若兮神女扒拉着两只浅蓝色兔耳朵，裹紧蓝色流沙裙，躲在一棵枝繁叶茂的竹子下避雨。
　　若兮神女心里默念不要下雨，结果还是被淋成落汤鸡，火大道，“烦死了！天界至今未下过如此大的雨，除非是水神陨落仙逝。”
　　就在若兮神女哀嚎不已时，抬头看见不远处有两位熟悉的身影，连滚带爬冲到君年、君越面前。
　　“让开。”君年背着浑身是血的君越，眉头紧皱道。“不让，他所中妖毒实属罕见，安全起见，你要尽快斩断你和他之间的红线。”若兮神女职业病犯了，张开双手，好心科普道。
　　“滚！”君年一声怒吼用了三成的灵力，生生把若兮神女震晕到另一个时空。
　　魏晋南北朝，一段撕心裂肺、感人肺腑的寻药故事拉开序幕。
　　原本常年干涸少雨的海之角，此刻却是大雨倾盆，下个没完没了。慕容沚拖着浑身是血的身体，走的摇摇欲坠，甚是艰难。
　　一个没注意，慕容沚便被脚下的石头绊倒，晕晕乎乎顺着陡坡滚，滚到一处说不上名来的泥泞小道。
　　夏天的雨任性的如同一个顽皮的孩子，说下就下，说停边停。刚刚还电闪雷鸣的星空，此时竟布满耀眼夺目的星海，如此惊人的速度，着实让尔等凡人摸不清老天爷是几个意思？
　　慕容沚一直用手护着怀里的何首龟，嘴里碎碎念叨：“我这是要死了吗？老天爷，我还不能死，何首龟还没运回建康，还没炼好给阿煜下药呢？求求各位鬼差，晚一点来勾我的魂，可好？”
　　说完这些肺腑之言，慕容沚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一件粗布麻衣从眼前晃过，渐渐昏睡过去。
　　清晨的忘忧谷总是充满无限生机，让世人忘记疲惫，忘记常年累月的战乱之苦，也许没有人会如此着急离开这样美不胜收的神仙佳境。
　　“慕容公子，你总算是醒了。”小叶子趴在床旁，发现慕容沚醒来，激动地手舞足蹈。“这里是忘忧谷？”慕容沚一脸迷茫道。
　　“傻了吧你，这里就是忘忧谷诊室。也对，你来的这几月都忙着习武，哪有闲工夫逛遍我们忘忧谷呢？”小叶子捧腹大笑道。
　　“我的衣服？我的何首龟呢？”慕容沚伸手一摸，外衣早不见人影，更别提那么大块头的何首龟了。“诺，给你，连衣服带药原封不动交到公子你手上。”小叶子快速从屏风后面拿出烘干好的衣物以及牛皮纸包好的何首龟，转手递给慕容沚。
　　小叶子嘴角露出月牙般的笑容，接着碎碎念道，“我说，慕容公子，昨晚见到你浑身血污，差点没把我吓个半死。要不是，我昨天采的一味药不合格，被了清师伯臭骂一顿，罚去上山重新采摘，估计你也未必能遇上我。”
　　慕容沚欲起身致谢道：“多谢小叶子的出手相助，我慕容垣衡定当感激不尽。”
　　“快躺下！快躺下！”小叶子赶紧眼疾手快，制止慕容沚的下一步动作，“是我们该谢谢你。为了救你，我们忘忧谷上上下下昨晚集体奋战熬通宵，轮流守着你，就怕你中途有任何异样。还好你醒了过来，若是没醒，岂不让我们的血汗付诸东流？”
　　廖卿语闻声赶来，进门看到小叶子那张小嘴叭叭说不停，责备道：“小叶子，慕容公子醒了，为何不报？”小叶子摇着廖卿语的衣袖，撒娇卖萌道：“哎呦，不好意思，我忘了。师伯，小叶子知错，不会再有下次了。”
　　廖卿语看着小叶子那笑的没心没肺的可爱样子，心里火气顿时消散全无，温和道：“好了，你先出去，师伯还有话对慕容公子说。”
　　明知廖卿语是女儿身，却看她身穿一袭白衣男款，慕容沚竟一时结巴，不知如何称呼道：“了清师伯，不对，了清姑娘，还是不对，那个我到底该怎么称呼您呢？”
　　廖卿语微笑回道：“一个称呼而已，还让公子你如此纠结。不如叫我清幽居士，可否？”慕容沚挠头憨笑道：“好，清幽居士，您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廖卿语左思右想，最终决定还是直截了当，说明白点好，扶额叹息道：“算了，不绕圈子。我开门见山，简明扼要说两件事。一是你虽采来何首龟，但是由于它受到多种毒素的干扰，很有可能减缓它的一部分药效。也就是说让服药者晚点醒来，具体何时能醒，待定。二是你体内的毒素太多，即使我们用尽忘忧谷的所有上等药材，也最多维持公子你半年的寿命。”
　　慕容沚努力扯出一丝笑意，故作释怀道：“那就好，只要何首龟还能医治阿煜，我就没白闯这海之角。”
　　半个月后，廖卿语（南齐皇室后裔）看着慕容沚骑马离去的身影，心里很是惆怅，左手捏着佛珠默念道：“年轻人，希望你口中的阿煜对得起你的所有付出。我本不想你重蹈十七年前的覆辙，可你终究运气差点，走了当年那位俊朗少年的老路。”
　　快马加鞭，一路兼程，慕容沚用了仅仅七天的时间就从西魏的长安赶回南梁的建康。要知道这一路兵荒马乱，土匪横生，即使达官贵人做三驾马车，也未必能有这惊人的速度。别问，问就是老天爷也想眷顾慕容沚，愿他早日赶回去救南宫煜。
　　又过了七天，忘忧谷的庭院里，一阵微风袭来，廖卿语放下茶杯，起身笑问道：“师兄，你回来的可真快！莫非慕容公子已经到达建康境内？”随扬捞起一坛美酒喝了几口，随即应道：“嗯，那混小子给力，快马加鞭用七天时间赶到建康城。呵呵，真不愧是我随扬的好徒弟！”
　　一听七天赶完行程，廖卿语瞪大眼睛，诧异无比道：“七天？他疯了，从这里到建康，至少要十天左右。想他这种大病未愈的人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的。”
　　随扬摇晃着手中美酒，猛灌一口，心领神会道：“他没疯，反倒是清醒的很啊！苍天留给他救人的时间只余下十天，他不敢赌恰好，只能赌提前。”
　　听完随扬师兄的一席话，廖卿语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心祈愿道：“吾女廖卿语虔诚祈祷，愿上天垂怜，让慕容公子心心念念的阿煜早日醒过来。”看着廖卿语站在那里真诚祈愿，随扬放下手中美酒，双手合十，心里默念，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转眼半年大限将至，慕容沚说服双方家里人，带着南宫煜来到建康城外的渝川院，顺便甩给掌事一大把金子，盘下这家客栈。
　　慕容沚挑了一间偏大的房间改建成书房，书房里唯独那张双人床依旧保留着，未动分毫。
　　“阿煜，喜欢这里吗？书房里的一切都是我按照你之前的习惯一点点改建的。没关系，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待你醒来，大可雇工匠手重修一遍。唉，愿那时我还在，为你做一顿家常便饭。”慕容沚小心翼翼将南宫煜抱到那张床上，安置好一切，趴在床边小声耳语。
　　“阿煜，再过七天，就要半年了。你到底何时才会醒啊？没事，我可以再耐心等几天，说不定你这两天就醒了。对了，我的厨艺又精进了许多，若是现在你我一较高下，谁胜谁负还说不准呢？”盯了半天，见南宫煜依旧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转身一笑而过，呢喃自语道，“快点醒来，阿煜，我真的好怕你醒来时找不到我啊！”
　　半个月后的某天夜晚，寒风呼啸，冷人心肺，慕容沚再次咳嗽不止伴有胸闷气短，慌忙躲在无人的地方用手帕捂着，待仆人散去，气喘吁吁走到书房门口。
　　“赚了，我赚了，多活了七天，不亏啊！神医说我只能活半年，结果……”慕容沚捂着嘴，从门口如同蜗牛般的速度挪到南宫煜的床旁，擦干嘴角血迹，露出天真无暇的笑容。
　　就这样，慕容沚趴在南宫煜的床边，好想伸手再去戳一下阿煜的脸，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始终没能够到，只好用微弱的声音诉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阿煜，你再不快点醒过来，你就真的看不到我了！”
　　“阿煜，我真不想你醒来时看不见我，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阿煜，我走了，不要内疚自责。余生请带上我的影子，过好每一天，可好？”
　　“阿煜，愿你．．．．．．”
　　可恨最后一句话还没能如愿说完，慕容沚眼睛慢慢合上，两手自然下垂，含笑九泉。
　　直到第二天，打扫书房的丫鬟发现时，慕容沚的尸体早已僵硬。第三天清晨，南宫煜醒来，踏遍整个建康城的角角落落，可惜世上再无那个天天吵着要与他一较高下的少年郎——慕容沚。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我一个不爱哭哭啼啼的女汉子都被你们弄哭了。”被迫成为隐形人的若兮神女，目睹完整个过程，心里也是被感动的稀里哗啦，不禁哽咽道，“不拆了，老娘誓死守护你俩的红线。”
　　千面紫苏君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威胁道：“哼，不拆？若兮神女，你可要想好喽，不拆的结果将是永远困在千变万化的千机幻里。”
　　“我不信，就没有别的办法出幻。锁玉藏筱，启。”若兮神女也是位硬气的主，召唤出玄玉花铃，口念术法道。
　　由于若兮神女不计后果，用仅剩不多的灵力强行运转玄玉花铃，导致她再次穿梭时空，来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
　　若兮神女摸索前行，险些被这坑洼不平的石子路绊倒，不免抱怨道：“我去，这又是什么鬼地方，好黑，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

作者有话说

　　午饭时间到，发完这一章，我要做饭饭喽！重新看了一遍，发现自己漏洞百出，估计是写的时候打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