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道倾天》石榴不爱吃石榴

143、月光开百合

　　声势浩大的烟火十分吵人，姬天锦将几人全部拽入自己的世界。

　　洛解衣神色温和，“我们先学剑法的第一个动作，刺，你刺给我看。”

　　唐守一眼睑微垂，“我们是不是不能呆在一起很长时间。”

　　姬天锦道：“你们还剩两个小时零三十八分钟。”

　　桃花纷纷，唐守一踩着凋零的桃花，坚定地提剑刺出，带起风声的呼啸，在地面上刮出一道剑线，将桃花海分成两岸。

　　少女五指莹白纤长，宛如玉雕刻。她拇指，无名指与小指握着剑柄，食指与中指抵着剑背，手腕上肢动的奇快无比，一息之内能刺出成千上万下，那道剑线愈发的凹陷，洛解衣忽然按住她的手，贴着她的耳廓说了句什么。

　　唐守一精致灵动的蓝眸中满是不可思议，呆若木鸡的立在地上，回神过后面红耳赤，支支吾吾道：“应该...有过吧。”

　　一个十五岁的妙龄少女，被十二年未见的母亲亲口问：你对女人有过杏幻想嘛。

　　洛解衣目光温柔而又怜惜，仿佛见到女儿受了欺负，她抚上唐守一如烧红白瓷般的滚烫面颊，“正常的，很正常，你都这么大了。你三岁的时候我就教过你剑，你会学的很快。”

　　“刺的动作，无论是正刺还是侧刺，都是和做‘咳’的感觉是一样的，剑就是你的手，需稳需柔需快。你现在只有快做到了，其它两个还欠火候。”

　　剑线长达万米，前方剑线笔直，但到了后方剑气就会逸散，导致这条线像是开枝散叶的桃花树一般。

　　趁女儿羞愧低头间，女人闪动的红眸恶狠狠地瞪向姬长生，少女被她递过来的眼刀一剐，吓了一哆嗦。

　　洛解衣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是对守一姐姐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初逢洛解衣时，女人对她无中生有的羞.辱还历历在目。

　　姬天锦搂过姬长生，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向倚着她肩膀的妻子说，“她女儿心术不正，凭什么瞪我女儿。我还想抽她女儿大嘴巴呢。”

　　商婧黑眸微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听说你们大凰明宫的剑法都是这么教的。”

　　“谁造的谣，一派胡言！我从来没有见过。”姬天锦反驳的斩钉截铁，语气义愤填膺。

　　“守一，来看这儿。”袁怡情坐在桃花树枝，手握画轴，幽幽滚落，那是一副极其简单的黑白勾勒画，画上的两个女人面对面望向彼此，一个女人手探入泉眼，她们的脸像是蒙了一层面纱。

　　其它所有位置，器官，都是画的一清二楚。细腻传神。

　　“师尊。”在这里看到袁怡情，唐守一十分惊愕，但看到了她手中的画，脸颊，脖颈，耳根更加滚烫。

　　洛解衣看着是单舒棠和自己。画是动的。

　　姬天锦看着是商婧和自己。画是动的。

　　商婧捂住了姬长生的眼睛。但于事无补，少女已经看了一眼。画在她的灵渊内动了起来。

　　这画是袁怡情的得意之作，她给它起名叫月光开百合。凡是看的女人，她的脑海中会自动出现自己和情人的不可描述的画面，甚至达到身临其境的效果。

　　袁怡情神色肃然，“好好看。当初我就是这样教的锦仙尊，她学了一个月才学会。”

　　姬天锦：“......”袁怡情不仅揭她老底，还暗中意有所指她某方面不行，她连忙向商婧解释道：“当时我才七岁。”

　　商婧抬眼看她，似笑非笑，“你是觉得自己学的慢？”

　　姬天锦神色坚定摇头，“我那时什么也不懂，基础剑招都是一点点找到的手感，而不是用这种歪门邪道的方式懂的。”

　　商婧嗅着她金发上桃花与星梦酒混合的清香，像是九天之外银河的神秘，低声呢喃道：“无所谓，你不太用手，你只喜欢互相蹭。”她唇角弯了弯，“或者直接躺下。”

　　姬天锦眼角上挑，满是风流，“姐姐，我昨晚的剑道不好嘛。”

　　姬长生看了月光开百合一眼，她自己成为了故事的主人公。

　　少女眼神迷离，心神荡漾。

　　有温热的东西滑落在商婧的掌心，姬天锦拿出手帕擦着女儿的鼻血，“长生，长生，来跟妈妈说说，你看到的是自己和谁啊。”

　　姬长生面色酡红，“我什么也没看到。”

　　比塑料都假，姬天锦套话道：“是你和洛清璇嘛。”

　　“不是。”姬长生淡定着摇了摇头，“我什么也没看到。”

　　姬天锦释放出南冥朱雀剑，压制剑意，将剑柄放入女儿手中，自己拖着剑刃，“来，给我做刺的动作。”

　　这剑很沉很重，有姬天锦拖着，姬长生也只能勉强握住，她跪坐在地上，向前刺去，热气腾腾，柔中带软，要比唐守一慢上很多。

　　姬长生向前刺出不过十下，姬天锦忽然道：“你撒谎了，你看到的是你和唐守一。”

　　少女当母亲在诈她，继续复读机，“没有，我什么也没看到。”

　　姬天锦垂了垂眼睑，神色惘然，“你越刺剑越低，另一只手开始撑着地面。根据你手指的长度与刺出的上下左右的幅度，画中女人的身高在177.9到178.5之间，体重在九十三斤至九十三点八，你认识的人中，只有唐守一同时符合这两个条件。”

　　“而且，你身怀神龙血脉，但是在你刺出这几下剑中，我只看到了神凰血脉，没有看到你的祖龙气运，所以说...老婆，你干嘛呀，好疼！”

　　商婧轻轻拧着姬天锦的耳朵，“你说这么详细干什么！”

　　她在内涵自己，暗指神龙血脉都是枕头公主。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明明自己一直喜欢享受，还得了便宜就卖乖。

　　姬长生面红如血。

　　姬天锦收回南冥朱雀剑，捧起女儿滚烫的脸蛋，“不许骗妈妈，你撒谎我可以看出来。”

　　她眼尾向上挑，像是要教坏小狐狸的大狐狸，“但是你可以骗别的女人，比如如果你守一姐姐问你看到的是谁啊，你该怎么说？”

　　姬长生小声嗫喏：“我说我什么也没看到。”

　　“不不不。”姬天锦连忙摇头，“你应该说你看到的是你和小花小绿什么的，胡乱编一个名字。”

　　而洛解衣，也同时在这样嘱咐唐守一。

　　唐守一又跟洛解衣学习了其它基础剑招，这才发现自己曾经建立的外剑道都是空中楼阁，破绽百出。但好在其它基础剑招没有再像‘刺’这样奇怪的教法。

　　姬天锦捏着女儿的耳朵，“长生，你想学剑嘛？”

　　姬长生心露疑惑，“我没有剑灵魄，我怎么学。”

　　姬天锦道：“你可以用灵诀造剑啊，就像你的龙神三叉戟一样，也是你用灵力通过摩诃龙神诀凝练而出的神兵，既然能凝练出戟，也可以凝练出来剑。”

　　姬长生眨眨眼睛，“那我是不是可以改变灵力运转的方向，将摩诃龙神决的第四式龙神三叉戟变成龙神剑。”

　　姬天锦微微沉吟，道：“修改神通不是小事，还是要量力而行。让你娘给你改吧。”

　　商婧否决道：“不，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最适合什么剑，最好的神兵与神通一样，永远都是经过自己千锤百炼打造出来的。”

　　姬天锦轻轻挠商婧的掌心，声音又甜又腻，“姐姐，我想改一部神通，你可以帮我看看嘛。”

　　“当然可以啊。”商婧眉眼带笑，亲了姬天锦侧颊一口。

　　大型双标现场。姬长生心底无语，沉默着走向唐守一那一边，跳上桃花树，一心一意看姐姐练剑。

　　唐守一舞剑愈发沉稳轻盈，划过的春风时而温柔绵软，时而霸道凌厉，颇有战斗美学的艺术感。

　　姬天锦心底着急，手推搡着商婧，“你快去哄哄长生，她好像生气了。”

　　商婧神情闲散，悠然道：“生气就生气呗。她快十四岁了，已经是个大女孩了，有困难自己去尝试解决，解决不了我们在插手。”

　　如果说姬天锦是母性与妻性平衡的女人。

　　那商婧就是妻性碾压母性的女人。

　　姬天锦脱下凉鞋，赤脚勾上商婧的小腿，细嫩的肌理宛若玉瓷，“你帮她改一次嘛，她还那没小，万一练坏了怎么办。”

　　商婧坐怀不乱，岿然不动。姬天锦心有不满，足尖轻轻夹着她的腿肉，“姐姐，去嘛，用你的梧桐算道。”

　　风吹起三千青丝，商婧眉眼秀丽，“不去。我会把术道阵法教给她，然后让她自己去改。”

　　“为什么？你还帮我改过好多呢。”

　　商婧手指搭上姬天锦的肚脐，一下一下打着圈圈，“因为你是我老婆，她是我女儿。”

　　最主要的原因，是姬天锦真的学不会算道。人常讲，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但关于此，商婧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每一次都耐着性子帮她改。

　　但姬长生显然是继承了商婧的算术天赋。不然要是和姬天锦一样，一家两个算不明白账的女人，商婧得崩溃。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姬天锦神色恹恹，“女儿不是更应该帮助。”

　　“不是的。”商婧淡淡摇头，“孩子总有一天要离开我们，所以才让她们自立。”

　　姬天锦抽开那只在自己肚脐上撩拨自己的手，“我不会让长生离开我们。”

　　商婧揉了揉她茂密的发顶，“你女儿现在看月光开百合都看出女孩来了，还不会离开你？我看没几年了。”

　　她一直觉得，孩子与母亲之间就是一场渐行渐远的修行，母亲要懂得放手。关于这一点，她看的一直很开。

　　但她老婆，显然不这样认同。

　　姬天锦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谁的青春期没有杏幻想对象，这不是在正常不过。可以早恋，但我一定不会让长生早婚。”

　　商婧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你青春期的杏幻想对象是谁。”

　　姬天锦眉目舒展，“是你啊，姐姐。”她躺在商婧的颈窝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你一直是我春/梦里的唯二女主角，另一个是我自己。”

　　“油腔滑调，油嘴滑舌。”商婧轻轻啄上姬天锦的唇，指尖挑起女人的下颔，半眯黑眸，“阿钰，来跟我说，我和长生你更爱谁。”

　　又是这个致命的问题...换在以往，姬天锦总是官方式的回答，第一名是我自己，第二名是你，第三名是长生，顺序有先来后到，因为我先认识的自己，才结识的你，最后我们才生下的长生，但其实这三个人在我心里是同样重要的。

　　但这个看似标准的回答，商婧时而满意，时而心生不满，她总能通过面部表情的变化去揣测妻子心里究竟想什么。自己内心最重要的，永远是她。

　　姬天锦慌忙起身，“解衣，你给她讲没讲到成剑意，铸剑胚，养剑魂啊，我来教！”

　　又要逃避这个问题。商婧冷飕飕地看着姬天锦。

　　她今天怎么这么热心肠...事出反常必有妖，洛解衣心泛狐疑，但见姬天锦提剑走来，神色庄重肃然，再见商婧一脸清冷，神色薄怒。

　　原来是惹老婆生气了啊...真是活该。

　　姬天锦向坐在树上的姬长生伸出了双臂，“来，长生，你也过来学吧。”

　　姬天锦爽快的提剑，南冥朱雀剑闪烁着幽幽篱火，剑胚颤动，落出一把小南冥朱雀剑，姬长生接下，细细端详，似乎这把小剑除了体型比姬天锦那把较小外，其它没有任何差别。

　　女人举起剑，剑背正对着自己，“你们也像我这样举起剑，看到了什么。”

　　姬长生举剑，虽然这把剑小，但对她而言，仍是很重，剑背如镜，镜中赫然是自己，剑脊将剑背分成两部分，一半照应着自己的面庞，另一半也照应着自己的面庞，少女答道，“我看见了自己。”

　　唐守一后又回答，“我看见了自己，与身后的桃花树。还有师尊与婧天尊。”

　　姬天锦道：“没错，继续看，你看到了什么。”

　　唐守一细细观摩，犹如醍醐灌顶般的道：“我看到了您世界之外的场景，客栈街熙熙攘攘，龙心港的万万百姓正在抬头看烟火。”

　　姬天锦罕见的赞叹道：“看的很好，那你说，你的剑朝向我的方向，剑中又会有什么。”

　　唐守一道：“自然也是这些，除了您自己，还有桃花林，以及龙心港的万家灯火。”

　　姬天锦道：“没错，剑确实是用来杀人的武器，但同时她也是一杆尺子，正面面向自己，反面面向敌人，这杆尺子会帮助你辨是非，明善恶。

　　你用剑杀人的时候不仅要看敌人，因为当你看敌人时你只能看见敌人，但你看手中自己这杆尺时，会看到更多更精彩的事物。你使用剑招势必会波及无辜生灵，草木灵兽，这时你要问你心中的那柄剑，那杆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