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吾心归处》清尘公子

97、第 97 章

　　行人日暮少，风雪乱深山。

　　十一月初三，‘永安元年’的苍耳郡雪肆之期，如约而至。

　　经过了整整一年的忙碌，骆铖现在已经基本放权，专注于上课和复习去了。

　　药膳坊交由柳程乾负责，火锅店则是李大柱管理，而两个店的总负责人是闻尺素，剩下的那几个厂子，除了糖厂一号和二号依旧是柳静山和柳静峰兄弟俩主管之外，其余几个则是全都交给了之前第一批到来的那群兵士们中挑选出来的即忠信良义，同时又工作能力和领导能力都不错的人去分管负责了。

　　反正还有季劭聪、魏杨青和褚山他们几个看着，所以即使他和云吟，还有卓羽辰三人都因为要参加明年考试的原因而基本两耳不闻窗外事了，也不怕会出什么岔子。

　　其中酒厂的负责人正是当初第一个拖家带口来投靠骆铖的李方，随他一起来的林大壮则是顶替他之前的位置，成为了护卫队一队的队长。

　　两家人来到苍耳郡都已经半年时间，虽然这半年里还经历了一场旱灾，但因为他们俩之前都是选做了护卫，两人的妻子和夫郎也在糖厂做工，而糖厂的生意并没有因为苍耳郡本地订单的减少而减少，相反还因为其他地方订单的增加而增加了不少，所以两家人在这场灾难里都并没受什么苦，而是一直都有活干、有月钱拿，有希望可盼。

　　甚至在糖厂那边，如果有哪个月的订单量突然增大，要工人们加班加点赶工的话，骆铖还会给干了活的人都发一种叫做“加班工资”的奖励金。

　　护卫们这边也一样，本身就是月钱最高的，还如果遇上什么额外的事情，如需要出门去外地的那种，更是除了来回的车马食宿钱皆可报销之外，还会额外给辛苦奖励和几天带薪休息的时间。

　　所以他们同期来的这批人，现在基本上人人手里都有点存款了，少则□□两，多则甚至二三十两之多，都是以前做梦都不敢梦到的数字。

　　因此在定下李方为酒厂总管事，林大壮为护卫一队队长之后，两人便都同时向骆铖请假，想要回一趟老家处理一些事情，尽量赶在新年之前返回，骆铖准了。

　　**

　　一个月后。

　　“欸，快看，那谁家老爷的马车？”

　　“……那个方向，是要去李家还是王家的？”

　　“李家？没听说过他们认识过什么镇上的大老爷啊？”

　　“王家也没听说过啊。”

　　“走，过去看看。”

　　“走走……”

　　……

　　而李家和王家的院门外，早已站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早一步前去通知后莫名其妙出来查看的李王两家人，面面相觑的看着远处一路直行到眼前的马车稳稳的停在了李家门口后，全都无措的惊了一惊。

　　还没等李家人回神，就见从马车上跳下来了个穿着上好棉布衣袍的小麟儿，紧接着又是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双平髻上绑着上好丝缎的女孩儿，再然后是一个身形健朗的男人，下车后扶着头戴银簪手环银镯的女人慢慢下来，这才一家四口抬眸望了过来。

　　“娘——”男子道：“儿来接您了。”

　　李母从他下车时就眼错不眨的盯着他的左手和左腿，此时听到他的声音后，更是忍不住的颤抖着上前蹲下，一点一点的轻轻按着男子的左腿，后又起身摸了摸他的左手，感受着手底下健康有力的触感，再看他已经完全不再残疾灰败的身躯，终于忍不住一把捂住了嘴，大声的嚎哭起来。

　　“我、我的儿啊……”

　　男子——也就是李方紧紧抱住母亲，也跟着泛红了眼圈，“娘，儿好了，全都好了……”

　　李母哭的不能自已，一下一下的用拳头捶打着他的肩背，足足哭了两刻钟左右才将将忍下了伤怀，转身看向李张氏和孙子孙女。

　　“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从李方下车时她就将全副身心都放在了儿子原本已经瘸了折了的手腿上，因此压根就没注意到李方下车后说的第一句话，还以为他们是不想在外边飘荡或在外边过的不好，才又回家来了的。

　　所以此时想着总归是一家人，既然回来了，就再好好想办法往下过日子就是，总归人好了就什么都好。

　　可李于氏听到这话后却不干了，当即出声反对：

　　“娘，老三可是已经分家分出去的人了，再回来也跟我们和老大家没关系，您可千万别犯糊涂啊。”

　　“是啊娘，当初可都是在里正和族老面前立了契的，怎么能说改就改？”李老二也紧跟着自己婆娘嚷嚷开来，不过转眼又在看到李方身后的马车和一家人身上穿的上好棉布衣服，以及李张氏的银簪和银镯之后，拿着根干草剔了剔牙的改口道：

　　“当然，都是亲兄弟，让他们回来也不是不行，只要把这马车和老二媳妇身上的那几件银饰都分给我们和老大家，然后再给我们十两银子的话，那我们就让他们回来两年。”

　　李母不敢置信的猛地转身看着他，李于氏她早就知道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自是不报什么希望，可李老大和老二都和李方一样，是她的亲生孩子啊！她从小就一样的教导，一样的对待，怎么就、怎么就能……

　　——就能养了两个如此禽兽不如的东西啊！

　　李母心力交瘁眼前一黑，直直向后倒了过去，幸好李方就在身后，不然这一倒正好就会把头撞到马车上，那可就是出了大事了。

　　“娘，娘！”李方急的边掐李母的人中边大声喊着，旁边一路上都想好来到这里后除了李母之外，不会再跟李家人说一句话的李张氏和两个孩子也焦急的又是搓手又是顺心口的跟着喊，李张氏更是恨的转头怒瞪着李老二和李于氏，厉声诅咒道：

　　“要是娘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一家！”她嫁到李家来要不是李母一直护着的话，说不定都等不到李方从战场上回来，她们娘儿三个就都会被李老大和李老二两家人给欺凌磋磨死了，所以她是真的从心里把李母这个婆婆当亲娘一样在意的。

　　好在李母虽然因为早年劳苦过度而不能再干种地那样的累活，但到底是没什么大病，所以没几息的时间便慢慢醒了过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没想到，李老二两口子竟然能把自己母亲给生生气晕过去，都在旁边大声骂了开来，还有人已经快速去请里正和村里的族老来主持公道去了。

　　而刚从屋里出来的李老大一家看到这情况后，都想转头再回屋里去躲着，但又怕人骂他们连母亲晕倒了都不顾，便只能慢慢吞吞的挪到了李老二的旁边，绷着一张脸跟着这夫妻俩一起问刚幽幽转醒的李母：

　　“娘你没事吧？”

　　“吓死我们了。”

　　“你怎么就突然晕了呢？”

　　“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

　　李母慢慢缓过神，让李方和李张氏扶着她站起来，冷着一张脸静静的看着他们演，缓缓的摇了摇头，转身看向李方一家，双眼再次湿润：

　　“小三儿，去，把里正和族老们都请来。”刚刚她晕了过去，所以还不知道已经有人去请这些人了，“娘没本事，护不了你们，但娘可以帮你们要回属于你们东西，让你们可以在这里好好的生活下去。”

　　她抚摸着李方的脸，满心满眼的舍不得。

　　但她不能舍不得，谁让她没教好老大和老二呢？

　　她不能再让那两个丧良心的继续欺负小三儿了，既然他们不愿意做人，那就永远都不要再做人了吧。

　　李方看着一脸平静中带有决绝意味的李母，心中顿时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恐慌。

　　“娘，我们不在这里生活。”他快速的解释道，“您是不是没听到儿下马车后说的第一句话？儿说，儿回来，是来接您的。”他看着李母不断的点着头，想让她相信自己没骗她。

　　“娘，儿来接您了。”然后抖着手笨拙的擦着李母脸上的泪水，“儿在外面过的很好，这次回来，就是来接您过去享福的。”他眼里的泪水没忍住掉下来了一颗：

　　“我们离开这，以后再也不回来了，好么？”

　　李母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又转头看向李张氏，看到她也笑着点头之后，才终于卸下了心中已生的死志，闭着眼睛重重点头：

　　“……好！”

　　“娘跟你们走，哪怕是吃糠咽菜、沿街乞讨，也再都不回来了……”

　　此时里正和族老们正好也赶了过来，李母便平静强硬的在大家的见证下，立契和李老大、李老二直接断绝了母子关系，并让他们归还了当初李方回来时带的那十两遣散费和分家时被占的两亩田地，然后转头就将这两亩地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了之前一直对李方一家多有照顾，但因生的儿子多而比较贫困的一户领居之后，就和李方一家坐着马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后来，李老大和李老二因为不孝慈母、不善兄弟而被村里所有人都排斥和厌恶，更是在他们有什么难处之时没有一个人愿意帮他们一丁点，因为当初原本应该是李老大去参军的，可李老大说他身子不好，去就是死，所以死活不去。而他不去的话按律应该是李老二去，可李老二却又哭着跪在李方面前，对他说自己如果走了的话，李于氏肯定就会改嫁，他不想让自己的两个孩子没有亲生母亲的陪伴，所以求李方代他而去，因为李张氏向来都是个老实可靠的。而他们，也都会帮他照顾李张氏和他的两个孩子的。

　　正因如此，从小就最是孝顺母亲，为了一家人的和睦团结而从来都宁吃亏不诉苦的李方，代替两个兄长去参军了。

　　在后来，他以差点死在战场上的代价终于回了家。

　　可是，面对的却是被两位兄长抢了自己用命换来的十两银子后，嫌弃他是个残废，欺辱着他和他的家人……

　　因此，这样两个不知好歹，对亲兄弟都能如此恶毒，把亲生母亲都能生生气的绝望到死生都不愿意再见他们一面的人家，谁想去帮？

　　谁又敢去帮？

　　所以后来两家人被所有人都看不起，又狗咬狗的相互闹翻，直至他们的孩子们都长大之后，连最穷的人家也都不愿意与他们结亲而被孩子们怨恨、并且不善待他们之时，才追悔莫及。

　　可惜，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