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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第 123 章 ...


  •   “怎么了?”卓羽辰看着身旁低头蔫蔫向前走的魏杨青,背着手明知故问道。

      “……”魏杨青抬头,凄然欲嘁道:“你明知道,何故还要再问来嘲笑我?”

      卓羽辰笑着摇摇头,手欠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我可没有嘲笑你,只是看你一直闷闷不乐的,所以想要好心开导一下罢了。”

      魏杨青闻言又将脑袋耷拉了下去,虚虚的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懊悔的直叹气。

      “平时我爹和大哥就总说我不会说话,所以才会一直都没有朋友,但我一直都不以为然,总觉得自己不过是说话直了些,谁听不了只能说明是那个人心里有鬼,所以从来都不觉得是自己有错。”

      “那今日呢?”卓羽辰快走两步到他旁边,偏头看他。

      “……”魏杨青停下脚步,抽了抽鼻子,语带哽咽,“蠢透了。”

      好不容易跟自己的偶像骆铖成为了朋友,被他带来和大家一起在‘药膳坊’小聚,却不想自己一时又说话不过大脑,当着骆铖夫郎的面就说出了“像你这样优秀的人一般都是功成名就之后才会成亲的,到时什么样的大家闺秀大臣之女娶不到,何苦现在早早成亲来埋汰自己”这样的话来。虽然他的本意只是表达疑惑,并未半点对闻尺素的不敬之意,但话说出口后,莫说骆铖当时就冷下了脸,就连向来都反应迟钝不明白自己的话到底有何问题的自己,也都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这句话说的是有多伤人了。

      虽然后来阿铖和他的夫郎都原谅了自己,大家也都没有再责怪,反而继续笑笑闹闹到了现在才散场,但其实自己的心里一直都在愧疚,尤其每每看到闻尺素笑的那般干净纯粹时,就更是觉得羞愧难当。

      看来,不是每个听不得自己所谓的‘直言直语’的人都是心中有鬼的人,有可能,真的是自己的话不对,人家才会不喜自己的。

      想到这,魏杨青更加难过了。

      “能知道错就还有救。”卓羽辰似笑非笑的睃了他一眼,“既然这样,那我就再好心告诉你一件事,免得日后你知道后又再说错话。”

      刚听完前半句时魏杨青气哼哼的红着眼睛瞪他,结果又听到了后半句,当即便收敛了一点脾气,别别扭扭的问道:

      “什么事啊?”

      卓羽辰看他那张表情丰富的小脸,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差点将人给惹炸毛,赶紧抛出秘密救场。

      “阿铖的夫郎在嫁于他之前,还嫁过一次,不过阿铖却是第一次娶亲。”

      刚才吃饭时,他中途出去门外买菜夹饼时,无意中听到旁边同样等着买饼的几个人聊天的内容后才知道。

      魏杨青张大嘴巴,满脸写满了不敢置信。

      “……他、为什么?”好半晌后,他才找到自己了自己疑惑的声音卡着壳问道。

      “据说是之前那个男人嫌弃阿铖夫郎是个麟儿,只娶过去一年便找了其他女子故而休了他。”卓羽辰背着手边故意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的走,边继续说着听来的八卦:“后来因阿铖家修新房,他夫郎与柳姨来给干活的人做饭,之后便在相处中与阿铖两情相悦,这才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魏杨青本能的跟着他的脚步往左左右右的走,偏着脑袋不可思议的恍惚着,好半晌后才回过神来,有点纳闷的问道:

      “你就出去等着买个饼的功夫,竟然就知道这么多了?”

      卓羽辰无奈的偏头看了他一眼,颇有点生无可恋的回了句:“你以后多去人多的地方走走,就知道了。”

      魏杨青一脸莫名其妙,什么意思?难道人多的地方都在八卦阿铖的私事吗?这怎么可能!那些人又都不是闲的。

      那成想,之后还是忍不住按照卓羽辰说的往人多的地方去了那么几次后,脸就被啪啪打肿了。

      实在是……

      到处都会有人在聊北山村二十年才出的那个开了‘药膳坊’的秀才公,竟然不顾世人眼光,非卿不娶的硬是娶了一个被人休弃回家,母亲还名声极度不好的麟儿,不但半点不嫌弃人家的身份家世,相反还把人给宠上了天,连带着丈母娘都跟着享了大福等等。

      魏杨青:……

      你们就不能换个人八卦么?

      羊毛不能总在一只羊身上薅啊……

      **

      那段时间魏杨青一直都在担忧,生怕骆铖最后还是不愿意再与自己做朋友了,不过好在,偶像就是偶像,当日既然说了原谅他,就真的之后再也没拿当日之事开罪过,反而还是会在休息日时将大家都聚到一起,要么去自己的‘药膳坊’,要么去季大哥的‘广聚轩’,更或是直接去他村子里的家中,边玩边散心,让众人的感情更加深厚了起来。

      而越相处,魏杨青也就越明白骆铖为什么会喜欢闻尺素这个被休过一回的麟儿了,实在是因为他太可爱、又太值得被人信任和爱护了。要不是自己现在……说不定,就算没有骆铖,也能和闻尺素一起做个好朋友的。

      魏杨青看着厨房里笑眯眯帮正在做菜的骆铖擦汗的闻尺素,摇了摇头——算了,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等以后再说吧。

      只是……魏杨青又看向刚从后院揪了一把小葱的卓羽辰,慢慢眯起了眼睛。

      不知为何,明明当初他对卓羽辰的提醒是很感激的,因此还特意单独请他吃饭以表谢意,当时也算是相谈甚欢。可之后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就莫名其妙的见一次掐一次,有时还有个原因,有时却连个缘由都没有,在众人反应过来之时两人便已经像两只炸毛的斗鸡似的,你嘲我一句我讽你两声,你拍我一下我踢你两脚的,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哎,”卓羽辰走上前,用还带有土的葱根须在魏杨青的鼻子上搔了两下,嘴贱道:“怎么,被我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仙姿玉芝的身形给迷晕了?”

      魏杨青向后躲了躲,伸手一摸,满鼻头的土,当即炸毛:

      “卓!小!鸟!你找死啊?”说着便去抢他手里的葱,没抢过之后便转身拿起在井口放着的水瓢,掀起衣摆塞进腰带就追了出去。

      院子里的其他人:……

      等着做葱爆羊肉的骆铖:……

      **

      春夏交替之际,气温反复多变,向来体弱单薄的魏杨青毫不意外的病倒了,正好其父兄去了京城谈生意,母亲也与几家贵妇人一起去凤凰山赏花去了,诺大个府邸里,除了下人之外,愣是没个体己照顾的人在身边。

      骆铖几人知道消息后,每天都尽量抽时间去家里看他,但骆铖又是上学又是著书,还要和闻尺素一起顾着‘药膳坊’,季劭聪也是又要看顾‘广聚轩’又要管理糖厂,云吟书院里也是一堆杂事要忙,所以,放课后就闲的到处溜达的卓羽辰,便被几人一直决定(他自己抗议,但抗议无效)的做几天魏杨青的贴身“陪护”,直到对方病好为止。

      卓羽辰:……为什么是我?

      魏杨青:……为什么是他?

      两相一看,各自嫌弃。

      只是没想到,原本以为不过几天时间就能好的病,却是来时绵绵密密,去时又气势汹汹,前后足足闹腾了快两个月的时间魏杨青才丝丝缕缕的好转过来,但还是让他本就单薄孱弱的身体消瘦了不少。

      而这期间,谁也没有料到,原本总是一见面就斗嘴、从来都不让着对方的两个人,却在这每天的照顾和被照顾中,不知不觉的都在心底产生了一些异样的情愫……

      病情好转之后,两人便再也没有斗过嘴。又或者说,是斗不起来了。

      因为每次魏杨青生气着急本能的拿话来怼卓羽辰时,对方都不再会像从前那样一点儿亏都不吃的怼回去,有时甚至还打来闹去的,而是每次都表情不自然的带着点宠溺的点点头,说:“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别气了,小心身子。”弄得魏杨青总是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和愧疚感,当然,还有心底那莫名的甜蜜感。因此几次之后,他便也开始慢慢的收敛脾气,不再总是那么容易说话不过脑子了。

      为此,心大的季劭聪和云吟都还忍不住夸了两人几次,直说一场病让两个人都长大了许多,老哥哥们都老怀欣慰。

      唯有骆铖,只是在每次季劭聪和云吟夸两人时,用意味不明的眼神淡淡的看着他们,并不接话。

      **

      这年冬天,苍耳郡经历了两百年来的第三次灾难,从当年冬月‘雪肆’时开始的雪灾,到次年三月又开始的旱灾,直到七八月时的蝗灾、疫病等,都让人不得不去想,这一年的苍耳郡,是不是被老天爷给抛弃了?

      但好在,如今的苍耳郡,有个骆铖。

      因此,这场连续接近一年的灾难,在骆铖几人和苍耳郡众位官员、乡绅等的帮扶下,终于在死伤人数不足往年大灾时十之二三的有效赈灾下走向了尾声。

      这期间,魏杨青和卓羽辰的感情也明显升温,就差将那层窗户纸捅破了。但让魏杨青生气的是,每次他暗示卓羽辰向他表白时,卓羽辰都顾左右而言他的岔开话题,几次之后,让原本笃定对方也喜欢自己的魏杨青也越来越不敢确定——

      卓小鸟,真的……喜欢自己吗?

      因此,在卓羽辰又一次岔开了魏杨青想要跟他谈两人的感情问题后,魏杨青终于心灰意冷,哀莫的深深看了他一眼后,淡声说了句:

      “我明白了。”

      从那之后,他便避开了所有会与卓羽辰单独见面的机会,甚至是在几人相聚时,也从来都不再正眼看卓小鸟一眼,尽力避免了跟他的一切交流,就好像看不见他这个人似的。

      这时,卓羽辰从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和做法不对,想要解释,可人多的时候不好说,私下里,魏杨青却连家门都不让他进了,弄得他整天抓耳挠腮,不知该如何是好。

      **

      泰安三十三年夏,孝德皇帝因积劳成疾久病不治,于七月十六日傍晚驾崩。皇后赵氏悲恸过度,一匕刺心紧随而去。

      七月二十八日,太子贺鸿圜丘告祭,加冕圣躬,正式登基为帝,改国号‘永安’。

      同日,远在苍耳郡的骆铖,也被近千个自己所救的灾民堵在了自己府邸,清算他即为‘仙人’却为何不救他们故去亲人的“罪过”!

      这一日,整个府城的人几乎都聚集在了骆府门前。除了来声讨骆铖罪责的那近一千人之外,其余的,全都是听闻消息后自发自愿来帮骆府解围来的人。很快,闹事的那群人就在闻尺素的诘问下纷纷掩面落荒而逃,带头打砸店铺煽动人群的几个主犯也被官差给押进了大牢。

      不过,事情虽然已经结束,大的可能那些人也不会再来闹事,但大家伙总归都有点担心事有万一,因此卓青辰留下了五十个护卫在骆府内,陈赐也抽掉了三十个衙卫在骆府外,守城将军谷晋锋更是将这一片都派了重兵重点保护了起来。就这样,季劭聪都还是不放心的将自家护卫们也硬是给带到了人多到已经有点儿挤不进来的骆府,并与卓羽辰、魏杨青二人在完全没有互相商量的情况下强行住了进来。

      骆铖:……

      无奈,最后只能先劝说季劭聪将自家护卫们带回去,毕竟就在隔壁,真出什么事也完全来得及。之后再安排三人的住处,就这都还闹出了不同意见。

      “你们俩去师父房里打地铺,小羊去住子初的房间休息,就这么定了。”

      “不、不是,别啊,怎么才说就定了呢。”听到安排后的卓羽辰一屁股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为什么让小羊去住子初的房间睡啊?就、就没有没住过人的客房么?”他越说越小声,看着骆铖似笑非笑的看他的眼神,又小心翼翼的坐了回去。

      骆铖面色不改,淡问道:“你说呢?”

      一句话问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卓小少爷开始噗噗漏气。

      “那、那……”漏完气后想说那要不就送魏杨青回家去吧,但看对方压根就不搭理自己的样子后,就又可怜兮兮的闭了嘴。

      “我去子初兄房间。”魏杨青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猛地站起来当机立断道。

      “那怎么可以?”一听这话瞬间又充满了气的卓少爷‘蹭’又地跳了起来,“那可是别的男人的房间!”

      “嗯。”魏杨青点点头,难得斜眼睨了他一眼,“怎么了?”

      “可是你、你……”你都还没有在我的房间睡过,怎么能先睡其他男人的房间呢?就算是好兄弟也不行啊!但奈何最后脸都憋红了也愣是没敢说出来,只能色厉内荏的一拍桌子,大声喝道:

      “反正就是不行。”然后气哼哼的喘着粗气,愤愤的盯着他,“要么,我送你回家去睡。要么……就还是我送你回家去睡吧。”除了这个办法,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魏杨青抬眼,看着他灿烂一笑,眉眼弯弯的轻飘飘问了句:

      “凭什么呢?”

      “你是我的什么人呀?”

      “呵!”

      然后便重重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出门直往云吟的房间去了。

      卓羽辰:……

      ——不是,怎么就气性这么大呢?

      “阿铖……”他看向骆铖,委屈巴巴的希望对方能帮忙阻止一下,却没想到骆铖只是拉起还眨巴着八卦欲望大眼睛的季劭聪,边向外走边冷声的回了句:

      “自己解决。”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卓羽辰:……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太气人了!!

      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不就是把误会解释清楚嘛,这有什么好怕的?

      小爷我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无所不能!

      上场杀敌都敢,还怕跟只小羊表白么?

      那必须不能!

      之后便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到云吟房外软了腿。

      “万一他不听我解释怎么办呢?”

      “万一是我误会,他对我不是那种喜欢该怎么办呢?”

      “万一解释完他说我问题还没解决,越发生气更不愿意理我了该怎么办呢?”

      “万一……”

      咣——!

      “你在这里‘万一’个什么劲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魏杨青将门狠狠打开,气狠狠地看着他假装凶恶的骂道。

      “啊?”卓羽辰被吓了一跳,当场懵在原地。

      其实他一来到门口魏杨青就知道了,只因不知道该如何单独面他,怕自己会不争气的哭出来,所以才狠着心站在门内,静静的等着对方离去。

      可没想到,对方非但没有离去,反而开始踱着步子“万一”个没完了?

      魏杨青越听越生气,这该怎么办那该怎么办的?你好歹是说一声啊,明明就自己什么都不说,倒反而弄的还是他的问题了似的。气得他一时忘了之前所想,蹭地没过脑子的就把门打开了。

      “小羊……”卓羽辰终于反应了过来,在对方想要关门之前快速上前,急切说道:“就一次机会,一次机会就好,让我跟你把所有误会都解释清楚,好吗?

      魏杨青看着他,终还是慢慢红了眼眶,然后在泪水溢出之前快速的侧过脸眨了两下眼睛,假装不在意的哼了声:

      “行,那就进来吧,我看你能说出些什么。”

      说完转头就先进了屋,边走边还抬了一下手臂,貌似是偷偷擦拭了一下眼角,看的跟在身后的卓羽辰心中又是懊悔又是心疼。

      “说吧,想说什么,说完了就赶紧走,不要打扰我休息。”魏杨青故意冷着脸坐在桌旁浅浅抿着茶,就是不看他。

      卓羽辰慢慢上前,蹲在了他前方,双手温柔又虔诚的牵过他比自己小了一圈的手紧紧握住,抬眸深情而郑重的打了个直球:

      “小羊,我心悦你。”

      千想万想都没想过他上来就是直接表白,弄得魏杨青整个人都倏地一颤,原本被握住后一直就在往外抽的手也顿在了原处,双眸瞬间瞪大,直愣愣不敢置信的看向他。

      “你……你说什么?”之前几次自己委婉提及时对方连个茬都不接,怎么现在就直接说心悦他了呢?

      “是真的,不骗你。”卓羽辰看出他的不信任,随即出言保证。

      “……”魏杨青愣了片刻,有点恍惚的结巴着问道:“那、那你之前为何……”

      他有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否是清醒的了。

      难道自己其实刚刚回来后其实就直接睡下了,现在这一切都只是个梦?

      还好卓羽辰没有让他恍惚太久,继续说道:

      “之前几次你出言试探时我都顾左右而言他,没有直接给你答复,是因为我还没有等来父亲的回信,怕他们万一不同意会让你受伤,因此才想着等事情全部都解决好了再向你表白的,却不想……”他懊恼的直接蹲在了地上,紧握着对方的手将下巴放在了魏杨青膝头,后悔的鼻子里直喷气,“早知最后还是让你伤心了,就还不如当初直接跟你说明缘由呢。”

      魏杨青被他这亲昵的举动给弄得整个人都更加懵了,完全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好半晌后才反应过来,歪了歪头疑惑的问道:

      “……那、现在等来你父亲的回信了吗?”

      原来,卓羽辰也早就发现了自己对魏杨青的感情,时间一点儿都不比对方喜欢自己的时机晚。但他家世毕竟不是一般,父亲更是天晟朝武将官职最高的大将军。自己虽不是家中长子,没有必须生子以保家族传承的责任,父母兄长也都不是迂腐守旧的老古板,但……到底两个男子在一起,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闹着玩玩,或再娶个女子麟儿传宗接代的话也行,但真只此一人相守一生,那是绝大多数父母都不会同意的。

      虽然他们家也没那种玩弄感情或不尊重女子麟儿的人。

      因此,当他在发现自己对魏杨青的感情已经不亚于骆铖之于闻尺素的情意时,就立时休书两封,分别派人送去了北境和京城,将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子,这个男子还是个商户之子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禀告给了父母,静候他们佳音。

      却没料到,在京城那边卓母的信倒是之后不久便回复了过来,她老人家表示只要卓父不反对,那么她也没有意见。他们家虽是高门大户,但也不是那等相信“无商不奸”的庸俗狭隘之辈。至于对方是男子身份这一点,作为将军夫人的她,又岂是没见过世面的,军营里军纪严明,很多人从十四五岁开始从军,期间多年回不了家也成不了家,因为大半时间都是在边关贫瘠之地,没有那么多的姑娘和麟儿可以与他们成婚,再加上日夜相伴、生死相依等因素,很容易就会和身边亲近的战友产生别样的情感……

      所以,年轻时大半时间都跟随丈夫在军营里的卓母,自然不会因为魏杨青是男子的身份就去反对。

      卓羽辰收到母亲的信时正值傍晚,高兴的直接绕着院子跑了一整个晚上。

      但紧随而后的,却是卓父那边一直都没有回复的惶然。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这期间他有想过毕竟北境不太平,信件很有可能会在中途丢失,又或是有战事时父亲一忙便忘了回信等等因素,因此想着要不就再给父亲去几封信的想法。

      但,想归想,面对一向生气后就会把儿子操练的生不如死的大将军,就算卓羽辰是家中比较受宠的小儿子,那也是该怕还是会怕的。

      因此,他便想了个迂回的办法,给自己在北境和南境的两个哥哥分别去信,希望他们能帮自己先探一下父亲的口风,若是不赞成,正好还可以先帮他劝一劝。

      可谁曾想,两个哥哥那里的信寄出去之后也是泥牛入海,丝毫没有回音,要不是他已经领了好几个救灾事宜不能离开人,都恨不得直接亲自去北境找父亲当面去说明了。

      正因如此,在这期间魏杨青拿话试探他的态度时,他都因为还不确定父亲的看法,怕魏杨青知道后会忐忑受伤故而一拖再拖,想着等拖到父亲回信,或他去找父亲说明并征得他老人家同意之后,就立马向对方正式表白,然后就可以和心爱的人每天都黏黏糊糊……说小情话……牵小手……然后再提亲……之后再成亲……最后就是永不分离……

      嘿嘿。

      嘿嘿嘿。

      然后……就差点被他搞得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魏杨青:……

      他此时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了。

      有生气、有感动,但更多的竟然是哭笑不得……

      他似哭似笑的垂眸摇了摇头,转而便忐忑的再次看向卓羽辰,似是试探的问道:“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非男子之身,而是个麟儿的话,你、还会欢喜我吗?”

      他紧紧的凝视着对方,瞳仁轻颤怯惧,很怕对方给出自己不想要的答案,但同时又怕自己会错过什么似的,强迫自己目不斜视的注意着对方的每一点反应。

      “当然会啊。”卓羽辰不知他为何会问自己这种问题,不过还是认真的点头回答:“我心悦的是你,那自然无论你是男子、麟儿或是女子,我都会欢喜的,又怎么会因为你的性别不同而有所改变呢?”

      他有点想不通,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为何在小羊这里竟然也会是个问题,难道是因为刚刚自己说害怕自己家人会因为他是男子之身而反对的原因吗?

      唉,就说卓大将军这老爹太不靠谱。

      这都多久了,也不怕再不回信不但“儿媳妇”给气跑了,就连儿子也给气跑了的吗?

      魏杨青看着他,慢慢的,勾起了唇角,弯下了眉梢,湿红了眼眶……

      “诶……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了吗?”卓羽辰连忙跪坐起来,手忙脚乱的帮他擦拭着好像一瞬间就流不完了似的泪水。

      “没、没有,”魏杨青终于放下了心中不安,脱力的从椅子上滑落下来跪坐到他面前,仰起脸认真且深情的看向对方,边流泪边笑着对他郑重的说道:

      “你没说错什么。”

      “卓羽辰,我也心悦你。”

      “还有,我非男子,而是麟儿。”

      ……

      卓羽辰:……

      卓羽辰没了。

      **

      永安三年初,骆铖和云吟一起考进了三甲,名列状元与榜眼。

      四月,南境百越和北境敕狄同时发难,大军压境,已考上状元的骆铖被封为‘荡寇将军’,和被封为他副将和参军的褚山、云吟一起,于五月十一日这一天,和大将军卓苍炎一起,分别奔赴了北境和南境支援。

      卓羽辰和魏杨青也跟随大将军一起,前往南境百越去支援自己二哥卓凛辰去了。

      一路上魏杨青都在孜孜不倦的自己吓着自己。

      因为他们虽然在去年七月就到了京城,可见着大将军的机会却少之又少。

      因为他老人家大多时候都是在城外军营里练兵,难得回家一趟,魏杨青也不想因为他俩的事而闹得长辈不高兴。

      尤其是他俩但凡遇到什么麻烦的话,不用想也知道骆铖他们几个是不可能不管不顾的。可骆铖、云吟现在不是会试就是殿试,都是科举之路上至关重要的时候,自然不希望因为他们俩的这点私事而影响大家。

      因此,一路上卓羽辰几次想对卓大将军提,都被魏杨青给压了下来。

      开玩笑,现在是去打仗的路上,万一把老将军给气出个好歹来,那他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卓羽辰十分无奈,觉得自己被老爹揍成猪头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但魏杨青坚决不同意此时坦白,所以他也只能忍着。

      **

      永安三年四月,强敌来犯。

      先是年初的北境敕狄和南境百越相继攻打边境,天晟本就建朝不足四十年,加上贺鸿前后三任帝王都为了百姓民生而极为重视农桑水利,因此建朝以来一直都在尽力的减少赋税,故而国库一直都处于一种紧巴巴的状态。

      这次南北两边同起战火,本就让缺少将才、兵力不足、国库不丰的天晟朝捉襟见肘。却不想,同年十一月初,西南方又传来了一个坏消息——西南辛度国在十月中旬开始,也大肆派兵攻打西南边境都城,妄想和敕狄与百越一起来分天晟朝的一杯羹。

      雪上加霜。

      但好在,前有骆铖告上献的火.药、弓.弩,后有滑翔翼,让这次很有可能会颠覆朝堂天下的三边会战只经历了两年时间,于永安五年初夏来临之际,便全面战胜,灭了三国,比想象中要结束的早的太多。

      这期间,魏杨青一直跟随在卓羽辰身边,一边全身心的为大军做好后勤工作,让从来都没碰过家里生意的小少爷,在区区两年的时间里,成长为让全军将士都赞叹信服的栋梁之材,一边又为了大局着想,拼命阻止卓羽辰想要跟大将军坦白的心思,生怕大将军知道后万一不高兴给气出个什么好歹来。

      真是好贴心能干的一个好儿婿。

      **

      永安五年八月,大军返回京城复命,接受封赏。

      之后……就没什么之后了。

      因为在敌军压境时都能冷静调度战备物资的魏小少爷,遁了。

      只因为卓羽辰要去和他老爹摊牌,他怕护国公生气不同意他俩的事,于是可耻的、忐忑的、心虚的、恐慌的躲在骆铖家里,坚决不出门不见面不打听任何有关卓羽辰的消息,将鸵鸟姿态做到了十足十。

      骆铖:……

      有本事你躲一辈子。

      可他不知道的是,其实护国公卓苍炎早在二人当初刚到京城后不久就已经知道了,因为他之前寄给卓老将军的的信确实在半路就丢失了,但卓老夫人早就知道了啊,因此他们到京城后不久,老夫人就偷偷以顾客的身份去魏家商行见了两次魏杨青,一次比一次更满意这个未来儿婿,因此未免自家老头子多事,便先悄悄的将这一消息告诉了老将军。

      卓苍炎:哼!臭小子,老子看上去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既然你怕老子不同意,那只要你没亲自跟老子说,老子就装不知道。看咱爷俩谁着急!

      哼!

      于是,这一拖,就拖到了大将军成为了护国公,卓羽辰也成了骠骑将军后向老父亲坦白那天,虽然卓苍炎心中早就同意了,但还是提着棒子把儿子追着打了三条街,原因是他坦白的太晚,让自己少抱了两年孙子。

      卓羽辰:……

      这么现实的吗?都还没生出来,我就已经不是你最疼爱的小儿子了???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终于可以和小羊成亲了!

      **

      永安六年五月十二,和风日丽,雨殇时若。

      卓家小郎终于迎娶了他欢喜的魏家幼子。

      从此之后——

      凤凰于飞,璧合珠联。

      美意延年,福寿康宁。

      三年后,他们的第一个孩子降生,新的忠勇传承开始了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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