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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第 121 章 ...


  •   当天中午,季将军便带着亲随返回了伊里,而在他走后被五位长老围住轮番轰.炸,气的恨不得把他再抓回去打一百下屁股方解心间郁气的莫大首领到底会被人误会多久,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十日后,莫青派人送来消息,说伊里城中有人偷偷从一条不为人知的古道上,给敕狄军队送物资。

      季劭聪立刻派人去查,毕竟大批量的往城外运输物品的就那么几家商户,不知道的时候自然不会将人家几十上百年的乡绅往资敌叛徒上想,但现在知道了,要查便也相对简单。

      于是不过几日时间,城中已经历经四代,有名的王大善人家便被官府查抄了。王老爷在知道自己报以厚望的孙子竟然做出了叛国投敌之事后,当即便晕了过去,清醒之后便一尺白绫将自己吊死在了自家宗祠门口,下去向列祖列宗们赔罪去了。

      季劭聪念及王家百年世家,为伊里的百姓的确做过诸多贡献,“大善人”这个称呼也是百姓们真心实意给予王老爷的尊称,于是将查清涉及投敌的一干人等全部斩首示众以外,其余剩下的确定没有问题的王家人则全部释放,罚没了他们一笔不小的罚金之后,把剩余的资产也还给了他们。

      至于罪魁祸首王家长孙,则是在知道祖父因为自己的事情而上吊自杀后,亦悔不当初,一头撞死在了狱中。

      又过了半月左右的时间,骆铖终于处理好了阿蜜勒的一干事宜,带着闻尺素和两个孩子来到了伊里。

      “熊皮、红翡玉、鹿肉、百年人参、千年雪莲,”骆铖看着眼前的物品一一数过去,“甚至还有一只雪狸幼崽……”他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向季劭聪:

      “无一不是拿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不知大哥到底是给了对方什么好处,竟能得到如此对待?”说着便坐回了桌旁,悠哉哉的喝起了茶,一点都不看旁边抓耳挠腮的人一眼。

      季劭聪:……

      呜呜呜……弟弟为什么依旧如此可怕?早知道刚才就不该让弟夫出去逛街了,弄得现在连个能救自己命的人都没有。

      “嗯?”骆铖呷了口茶,啧嚰了两下后,才慢悠悠的抬眼看他。

      季劭聪“咕噜”咽了口唾沫,“就就就……出了一点、小小的误会而已……呵呵、呵呵……”

      “哦?”骆铖放下茶盏,做洗耳恭听状,“是何误会?”

      “就就就……和他们首领之间的、那么一点、小误会……”季大将军越说眼神越飘忽,手指更是紧张的一直相互扣皮,眼看着骆铖没有要放过自己的意思,才不得已哼哼唧唧的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

      原来,当日大长老误会之后,便在季劭聪离开当晚召集齐了其余四位长老,对莫青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哭诉声讨,弄得后来就连莫青自己都差点要怀疑起来,是不是自己之前受伤失忆过?而失忆之前的确和季劭聪两情相悦,但最终自己为了地位和名声而抛弃了对方,否则为何几位长老都说的如此振振有词,唯有自己这个事件主角却对此一点印象都无。

      虽然最后在首领的权利镇.压下,长老们终于勉强相信了他俩是清白的,但紧接着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催婚进程。

      毕竟看他那日将季劭聪压在身下意图不轨的行径,难免下次真的会对人下手啊。

      莫青:……

      “意图不轨”这四个字的结论到底是从哪里得出来的???

      无奈,一群老头骂骂不得,打更打不得,再说都是长辈,又都是关心你,那能那么不知好歹。

      所以,为了防止接下来不知要多长一段时间的催婚噩梦的发生,莫大首领当机立断,向季将军修书一封,以要是不答应就将他老二叫小春儿的事情告知整个伊里的官兵和百姓为要挟,让他配合自己演出戏,给长老们写封信,就说他们在谈判的那几天时间里一见倾心二见倾身三见差点赤.裸相待,已经暗自说好了等战事结束两人便立马成亲,所以请各位长老们务必不要再给其介绍其他对象了云云。

      于是,收到信的长老们再次肯定了自己之前想的果然没错,一定是自家首领之前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情,没想到人家不愧为大国将军,心胸气度以及对自家首领的深情厚谊已经到了如此地步,真是让人即心疼又感动。

      莫青:……

      你们高兴就好。

      因此,在那之后的日子里,抱着愧疚之心的几位长老便开始了对季将军的各种投喂。反正这个时代因为麟儿的原因,汉子与汉子在一起生活也自来有之。尤其是他们少数民族向来没有那么多的男尊女卑、传宗接代的思想,女人和麟儿当首领掌管国家和部族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还更何况只是两个男人在一起而已,有什么不可以的?因此众人在接受两人相爱这件事情上完全没有阻碍。

      骆铖:……

      “所以你就这样把自己给卖了?”为什么一个做生意和上阵杀敌时都那么鬼精鬼精的一个人,在生活中就总是能如此的……天真?

      “……嗯。”季劭聪低着头脚尖对脚尖,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他,反正自己也没吃亏嘛,还得了许多好东西呢。

      骆铖看他那小眼神儿,就知道了他心中所想,摇头轻叹了一声,无奈的说了句:

      “你高兴就好。”

      然后转头再次看向那堆东西,将装有雪狸幼崽的笼子递给他后,补充道:

      “除了这个和那张熊皮,其余东西包括之前送的,全都让人给我送来,我替你保管。”免得到时候你俩没真在一起的话,还不上这些拿着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东西那就麻烦了。

      “啊?”季劭聪闻言有点傻眼。

      “怎么?大哥舍不得?”骆铖回首,凉凉的看向他。

      “……”季大少爷本能的瑟缩了一下,嗫嚅道:“可是之前送来的有些东西,都、都已经被我、给用、用掉了……”

      骆铖:……

      “都!用!掉!了!什!么!”一点儿都没咬牙切齿。

      “就就就……”季劭聪吓得“嗖”地一下躲到了桌子后面,“就一张豹皮,我当褥子压在床上了,还、还有,两桶用梵净泉的水浸泡着冻了一月有余的天山红果,大大大长老说对身体好,抗冻,所以我就分给下面的人吃光了。再再就是……”

      “算了。”骆铖按揉着太阳穴,无奈的出声打断了他,“那莫青让你配合演戏的那封信,总该还在的吧?”

      “在的在的,这个还在的。”季劭聪赶紧使眼色让亲随去自己卧房去取,等人把信件拿来后,立马狗腿的拿过来上前递给骆铖,脸上还伴有讨好的笑容。

      “嘿嘿嘿、嘿嘿嘿……”

      骆铖看他那傻乎乎的模样,顿觉无奈,不由提了下唇角。

      “大哥……”他看着对方,叹息的笑着摇了摇头,“你呀。”算了,就算真被人骗了或利用了,总归还有自己在,断不可能让人伤他分毫就是。

      于是他将那封信仔细看了一遍,叮嘱道:

      “以后再有来信或其他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放心吧。”看骆铖不生气了,季大少爷当即就又支愣了起来,“我是谁?京城第一纨绔是也,能让个雪疙瘩里的无赖首领给骗了去?哼!那必是不可能发生的。”

      然后,三个月后,他就被自己给狠狠打了脸。

      **

      开春后,京城和苍耳郡都已经开始慢慢升温,冰雪化去,春风拂面,嫩芽破土,啼鸣渐归。

      可远在最北边的甘阳关诸州郡却就没有这么好的感受了。

      气温的确也回暖了一些,可也只是白毛风吹的不那么顿不顿就把帐篷抛到天上,大雪由每日都落转成了下个两三日后也能晴个一天半天的而已。

      并且,路还不能走了,弄得原本接连打了几场胜仗,将敕狄军队逐出关口几百余里的天晟大军,非但没能继续追击,反而还让对方回头打了个措手不及。

      原因就是冬日虽然处处结冰,可也因为天天都下雪会盖住冰不那么湿滑的缘故,所以无论是人还是马,走起来虽然都很是艰难,但到底还是能够前行的。

      可春日天气回暖一些之后,每每天晴都会把新下的雪化成水,接着再降温又冻成冰,不等冻瓷实时又天晴了,然后再次化成水……周而往复,即留不住可以增加摩擦力减少打滑的雪,还增加了一踩就破冰成水,但不出几息时间就会将人脚马蹄都冻僵硬的泥水存在。

      敕狄自古以来一直都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生存能力都比天晟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因此,原本追着打的战场情况便摇身一变,变成了被追着打。

      于是,为了能够改变这一现状,骆铖和季劭聪打算绕道敕狄大军背后,炸了他们粮草通行的路。

      当然,要想成功,首先就需要对路途极为熟悉的人带领,而这个人,毋庸置疑,就是莫青。

      做出计划七日后。

      “你怎么样?别睡,我陪你说话……”断雪山中一出避风的山坳中,季劭聪跪坐在一边,紧紧抱着怀中的莫青,语带哽咽:“求你了,莫青,求求你了,别睡,再等等,再等一会儿就好。他们已经去通知阿铖了,再说已经过了去接引点的时间,所以无论如何阿铖都马上就会来救我们了。你……”他语带哭腔,滚烫的泪水划过了僵冷的面庞,“你再等等、再等等……”等阿铖来了,就可以用灵水救你了。

      季劭聪自责的咬着下唇使劲的哭了起来。

      昨天,他和莫青各带着一队人马从深山绕道敕狄军背后,去往了离对方军营快马加鞭约一天路程的一个粮草必经之地来埋伏此次的运粮车。不曾想,对方好像对他们的行动了如指掌似的,在他们按照原计划当晚夜探对方临时营地欲烧粮草时,结果可想而知,刚进去就被对方给包围了。

      本来事情也没那么糟糕,因为这次做的是突袭的事,所以一共也才来了二十个人,进去时季劭聪和莫青又只带了十人,其余十人则是在外放风和接引。而这二十人个个都是两边队伍中以一敌百的精兵,就算是任务完不成,也不至于从一个临时营地里都逃不出来的地步。

      但问题是——其余人都逃出来了,但季劭聪却没有。

      因为他不甘心!

      如果这次粮草没烧成,那么接下来他们的军队便还要被对方继续追着打很长一段时间而毫无还手之力,甚至于还有可能让城池失守。而这中间会有多少将士丧命,就更是不可估量的后果。而如果粮草烧成了,据他们之前已经得到的消息,知道此时敕狄军营的粮草已所剩不多,最多也只够坚持半个月左右而已,而等下一次对方再征调到足够的粮食送过来的话,少说也要两个月的时间。

      而现在才不过刚刚开春,河面上厚厚的冰层也只融化了个表皮,漫山遍野连个草叶子都还没长,就算对方想去拔个野菜摘个野果裹腹都没有。

      所以这样的机会,过期不候啊……

      因此,在眼看着莫青带着其余几个兵士冲出了对方营地朝山林中奔去,外面接引的那十个人也按照之前接收到的——如果行动失败便都悄然隐下,分两批快速去接应点告知骆铖情况有变的命令而悄无声息的绕道离开后,趁乱隐在对方一个没人帐篷的季劭聪便灵活的绕过了一批批去追莫青他们的追兵,拐到了放置粮草的地方,悄悄的从背着的行囊里掏出一个个巴掌大小的用布袋装着的扁扁的铁壶,里面装着来之前骆铖给他的据说叫做“酒精”的东西,之后,趁对方值守的人分散得比较开的情况,从背后一掌一个的将人放倒了一圈之后,跳上几个粮草垛,将那一壶壶的汽油全都洒在了上面,吹开火折子准备点燃。

      但就在这时,他听到远处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军营突然又开始了大声的呼喊厮杀声。

      不用仔细听也能辫得出来,声音在莫青他们刚刚逃跑的那个方向。

      那个方向……

      糟了!

      季劭聪瞳孔蓦地一缩,一定是有人又回头来救他了,所以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当即他迅速跳下粮草堆,将几个吹着了的火折子分散扔了上去,在轰然冲天的火焰中转身往声音嘈杂处奔去,心中感叹:

      ——感谢这群没脑子的为了提防他们烧粮草车而把粮草卸下来一堆堆的堆在了一起,然后派重兵把守。结果,这些所谓的“重兵”在营地慌乱的情况下,却反而非但没有更加严密谨慎的看顾粮草,相反还自以为聪明的将包围圈给扩大了一倍不止。所以,才导致了就因为他们互相之间距离有点远,再加上黑天抹地的又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前面的骚乱之上,才会被武功不低的天晟将军给无知无觉的放倒了一圈这样的事情发生。

      否则若是他们没有将粮草堆积在一起,又或是未受骚乱影响而扩大了包围圈的话,此时的季将军定然也没有这么轻而易举就能烧了敌军粮草的可能性。

      季劭聪边闪躲着沿途碰上的敕狄兵,边由衷的发自内心的感激对方这位负责看管粮草的押运官的没脑子,顺便祝福他往后事业可以蒸蒸日上,争取早日把敕狄大军都给嚯嚯完。

      果然,当他快到对方营地门口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在一片敕狄人叽里咕噜的呼喊声中,莫青骑着一匹应该是从追兵手中抢来的马,满脸是血的与围在周遭的敕狄兵狠戾的厮杀着——毕竟他们的马拴在了对面山头的另一边谷底,这点时间是不足以莫青去把马找来的。

      季劭聪一边继续往前冲,一边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离自己不过几步之遥的、就这样独自一人决绝回来救自己的莫青,心,莫名一悸。

      然后,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变故陡生。

      因为两人之间距离越来越近,所以季劭聪也就不再隐藏身形,而是从背后砍倒了好几个正在围攻莫青的敕狄兵,因此当他被莫青英勇的气概莫名的给迷了一下而行动慢了半拍时,身后却突然长风破空,一只利箭直冲他心口.射来,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躲避了。

      就在他想稍微偏离一下身体,用肩膀或胳膊硬生生受了之时,莫青却早已驭马前来,弯腰一把将他抱到了马上,自己替他挡了这一箭,只不过他神情动作都装的太好,让季劭聪还以为他躲了过去。

      之后两人便趁着对方兵卒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调转马头策马狂奔,一路向之前逃出去的那几人跑进的山林相反方向的雪山直奔而去。

      这时候虽然树上都是光秃秃的,但到底是天然原始森林,树木密密麻麻,再加上雪半化不化的状态,天又黑,只要尽量不要留下脚印,那甩开后面的追兵还是没有问题的。毕竟季大少爷的轻功虽然不能在树梢上行走,但在平地上想要不留痕迹的跑个两刻钟还是没有问题的,哪怕是还带着一个完全不会轻功的大型挂件。

      就这样,莫青在季劭聪的带领下,一路快速向断雪山深处掠去。直到确定安全了后,两人才躲藏到了一处山崖中段被.干草枯枝等遮掩住的洞穴里。

      而直到这时,季劭聪才知道莫青受伤了。

      那根箭的箭羽早就在他们逃出对方包围时,被莫青用自己的割风刀从根部给砍断了,这一路季劭聪虽然早就摸到了他身上有血迹,但一直以为是之前与敕狄兵打斗时沾染的对方兵卒的血,却没想到……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季劭聪看着那还嵌在莫青身体里的箭头,双眼猩红。

      他赶紧去外面捡了一堆柴火,但因为有些潮湿,怕生火后浓烟会引来追兵,所以最终还是没有点燃。

      而莫青的脸色,已经很是苍白了。

      季劭聪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早知道出来时就带一些骆铖的灵水在身上了。

      ……身上?

      对了。

      季劭聪双眼一亮,赶紧伸手向自己胸口的贴身衣物内翻去,不一会儿,翻出来了个用据说叫“塑料自封袋”的透明袋子出来,按照骆铖之前叮嘱过的计量,从一个好像也是塑料的板子上扣下了两粒“胶囊”,用腰间水壶里的水给莫青喂了下去。

      不一会儿,刚刚已经有点意识模糊、高烧不断的莫青,脸上开始慢慢的恢复了一点儿生气,并且人也清醒了过来,笑着对季劭聪说道:

      “你没事就好。”

      季劭聪当即心态就炸了。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傻大个要对他如此……之好?

      想不明白的季大少爷决定还是不为难自己了,直接问才是他的作风,于是:

      “你干什么要独自回来救我?”

      “谁让你是我未来的媳妇儿呢,”莫青淡笑着咳嗽了两声,声音有气无力的,“我不救你还能救谁呢?”

      “屁!”季劭聪低着头红了眼眶、红了鼻头,两颗眼泪就如两颗晶莹剔透的大葡萄似的,都没来得及在脸上留下痕迹,就直接砸向了地上的泥土里。

      “那明明就是你让我配合着骗几位长老暂时不要再给你说亲的,是假的又不是真的,你何必……”

      你何必真的拿命来救我啊!

      莫青静静的看着他,嘴角虚弱的提了一个微笑的弧度,没有回话。

      ——也许当初写信让你配合我骗骗长老时,我就已经把心沦陷到一个名为季劭聪的深渊里了吧。再不然,为何后面的自己会越来越期盼着你的回信?好几次都明明是可以派下属去就可以商议解决的事情,却非要自己暗中亲自前往伊里,只为能够多见你一面……

      哪怕,你对我的心意从不知晓。

      哪怕,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份感情,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

      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啊……

      所以,我又怎么可能任由你一个人留在敌营而不管不顾呢?

      想着想着,他便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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