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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第 111 章 ...


  •   朱措被罚闭门反思三个月,不得外出不得待客,看起来就相当于是将他与外界的联系给中断了。

      但这也只是看起来。

      因为今上并没有做到彻底,朱家的下人还是可以出门的。

      于是,当四月底骆铖一家打算趁上任之前回苍耳郡探亲之时,安王贺櫂带来了消息,朱措联系自己一派的那些在其他地方驻扎,尤其是在边疆城镇任职的一些将员们,联合朝中那几个根系繁茂又贪功怕死的大臣们一起,在最近这几天齐齐向今上施压,反对开战南北两境,声称主战之声已引起了惶恐情绪,在兵营里造成了士气不足,人心不向的严重不好的影响。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主和派再次占领高地,主战派接连受挫,受挫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之前就一直存在的那个问题——将领不足。

      其实也不能说是不足,毕竟各个岗位上都没缺人,甚至很多都还有差不多能替补的人员。

      但问题是,能打的,能不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去培养现在!立刻!马上!就能真正上战场带兵杀敌的,却十分有限。

      天晟朝建立三十多年时间,而在这三十多年时间以前,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们艰难了七十年之久。

      ——太难了。

      没饭吃,去吃草根、树皮、黄土,甚至是粪便,因为苛捐杂税,辛苦一年下来,交了这样那样的税收之后,剩余的根本不够果腹……饿着,太难了。

      没衣穿,去裹树叶、用草编、剥死动物皮毛,甚至是挖坟,去扒死人身上的衣服……冷着,太难了。

      没希望,皇帝昏庸无能、荒淫好色,朝廷奸人当道、腐败不堪,官吏欺下媚上、草菅人命……惶恐着,太难了。

      ……

      所以天晟朝自开国以来,虽然边境上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消停过,总是小战不断小祸不时,但之前的两任皇帝却都还是在尽可能的去从各个方面,做着让百姓们可以休养生息的事情。

      包括现在新上任才一年多的当今圣上,也一样没有更改过重农桑、轻税收的政令。

      这也就是为什么开国三十多年以来,国库一直都紧巴巴的不富余,甚至一直都没有多余的闲钱去以朝廷的名义培养一些重点人才的现实原因。

      很无奈,也很可悲、可叹。

      所以,现有的重要职位,尤其是武职这边的一些将领,基本上就都是那些开国功臣们的子孙后代们了。

      因为唯有他们这样的家庭才会从小就注重孩子们在武学兵法方面的培养,而其他那些武科举上来的普通百姓之子们,到底是所学有限,因此一半都只能是充当下属和在一些不重要的岗位任职。

      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先帝在世时其实就已经对这些功勋之家子承父业上来的子嗣们极为不满了,却依旧没有动他们的原因。

      除了他们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之外,确实也是因为真的没几个人能去顶替他们那些职位的。

      但现在情势不同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南北两境这次突如其来的在边境不间断的骚扰,绝对不止是因为粮草不丰怕饿死人的缘故。

      所以此时还想着蜷在窝里充当懦夫的人,就别怪今上首先拿他们开刀了。

      毕竟留你们就是为了这种特殊时期能够打仗护国用的,但既然用不上,那就该怎样就怎样吧。

      所以,这次今上是真的要跟剩下的那几家不安分的功勋之家们慢慢算算总账了,但算账之前首要得解决的问题,就是找人。

      ——找真正能上战场、带兵打仗的人。

      贺櫂说这些话时,骆铖就一直站在窗前,侧首淡淡的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双眼像是感觉不到刺痛似的一直直视着那分外热烈的光线,良久之后,他才平静的说了句:

      “知道了。”

      “劳安王回禀圣人,三日后安王府——安王妃生辰宴之时,万望今上亲临,骆铖企足翘首。”

      贺櫂舌尖抵了下脸颊,挑眉问道:“你是又有什么新点子了,是吧?”

      骆铖轻瞥他一眼:“安王拭目以待便是。”

      贺櫂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少安王安王的叫了,你使唤我摘菜烧火的时候怎么没记得我是安王的?哼!”

      骆铖:……

      骆铖:“哦。”

      贺櫂:……

      你大爷!

      **

      五月初二,整个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聚集在了安王府,一时间府门外马车络绎不绝,贺喜问好的声音从院外延绵到院内,一片其乐融融之景。

      骆铖早早便带着闻尺素、骆显、凌云木、云吟和褚山一起,前来赴宴。

      其余人在进来看到坐在主桌的他们后,也都纷纷侧目观察,有的也上来客套两句。

      这可是让先帝在身体状况极度不好时都还坚决上朝来恩赏,同时又让今上两次为了他,在钦安殿上痛骂那些想要以势来拉拢或打压他的人的‘卜世先生’啊。

      因此众人对于他和安王竟然私下有关系,并且关系好到可以坐主桌这点就没有显得有多惊讶。

      毕竟早就听说王妃的弟弟与这位拜了把子,好的能穿一条裤子,再加上当初苍耳郡赈灾之时,安王可是去那边待了挺长一段的时间呢。而众所周知,苍耳郡赈灾一事从头至尾这位‘卜世先生’都参与其中,所以他们会相识相知成为朋友,再正常不过。

      不过,对骆铖的好奇还可以压一些,但对闻尺素的好奇就有点明目张胆了。

      因为大家实在很想知道,这位被人休弃过一次的普通麟儿,到底是有着怎样的风采和能耐,能让‘卜世先生’不计前事,唯他一人的?

      尤其是为了他还反而几次三番的得罪那些想要与他联姻之人的情况下。

      于是,原本如今已经处事大方得体、不说曾经是个农家子的话,一定会有人以为这是那家小少爷的闻尺素,因为一道道探究的视线太过密集,而不由得整个人都僵了起来,弄得他拿筷子的手都抖了。

      “夫君……”

      “不用紧张,”骆铖拍了拍他的手,“你连这里最大的安王都不怕了,还用怕这些人?”

      闻尺素闻言眼睛一亮,对啊!我都还让安王和我一起给土豆削过皮呢,这些人能和安王一起削土豆皮吗?这么一想紧张的心情顿时就放松了下来,整个人也淡定了许多。

      就在大家聊天喝茶联系感情之时,贺櫂带着季如画一起,说了几句客气话之后,便让宴席正式开始了。

      季如画出生武将世家,虽然现在的季尚书做的是文官,但他年轻时可也是上过战场的。而且,季尚书的父亲——也就是季劭聪他们的爷爷,当年也是跟随开国之君征战天下的武将。

      所以,季如画从小就不似一般大户人家的女儿那般安静如画、毛施淑姿,而是从小就舞刀弄枪、骑马打猎,一点儿也不“如画”的样子。

      因此,她喜欢的热闹方式就也不会只是余音绕梁的各种乐器之音,而是说书、唱戏、街头杂耍等等,全都喜爱。

      于是,每年她的生辰宴,贺櫂都会请各种表演来府中闹个大杂烩,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骆铖看着自从表演开始就没有看过他一眼,尤其是霓裳舞开始之后,第一次听这么优美的音乐,看这么飘逸柔美的舞蹈的少年,整个人都精神高度集中,眼神晶亮亮的盯着场上跳舞的人,连骆铖喂他最爱吃的鲜虾扒水饺都含在嘴里忘了嚼后,冷静自持的骆少校就平静的将把茶盏不小心放进了菜盘里,整个人周身都萦绕着几乎要化成实质的黑雾,心中暗自思索着回家后如何惩罚忽视自己夫君的小夫郎的一百零八种方法。

      好在他才想到第二十四种方法时,贺櫂派人来悄悄通传,叫他们去往内院,算是间接的救了对此毫不知情的闻尺素一把。

      好悬。

      到内院后几人直接来到贺櫂的书房,等将门外都交代妥当之后,贺櫂才带着他们启动机关,从一排靠墙的书架后面进入了密室。

      骆铖:……

      电视剧果然诚不欺我也!

      进到里边后,毫不意外,今上已经带着许景行等在了那里,于是几人便都赶紧上前见礼。

      “微臣(草民)见过圣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贺鸿上前虚扶道,“没有外人,礼就免了。”

      “微臣不敢。”几人起身后,骆铖出言回道。

      没想到贺鸿听到他这话,竟然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你说这话,谁信?”

      骆铖抬眸看他,表示不懂他的意思。

      “……”贺鸿,“你把朕的亲弟弟、近臣、朝中大员们都使唤的团团转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怕过谁?”

      骆铖闻言,顿时明白了今上指的是什么,遂侧首看向贺櫂,语气略微嫌弃的凉凉说了句:“安王殿下好胸襟。”这么大的人了还带告状的?

      这下轮到贺櫂嘴角抽抽了。

      他只是在闲聊中和今上说过与骆铖他们相处的经过和感受,他那知道今上会上来就先把他给卖了的啊?

      真是亲哥。

      亲哥假咳了两声,将嘴角的弧度勉强压了下去,假装没看见两人暗中的眼神交锋,说起了正事。

      “听小櫂说你有要事要对朕说,何事?”

      他此时在明面上可是已经在皇后的凤阳宫中就寝了呢。

      “确实。”骆铖再次执手一礼,“微臣听安王说,如今南北两境对我天晟虎视眈眈,但朝中却因缺乏将领而有所迟滞,因此,微臣想要对圣上献上三人两物。”

      “哦?”贺鸿挑了下眉,“三人为谁?两物为何?”

      骆铖向后看了云吟和褚山一眼,用眼神示意他俩跟自己同时上前后,同时深揖一礼,说:

      “三人,指我、云吟、褚山三人,两物,则是指这两件东西。”说完便从怀中拿出两张纸高举眉前。

      许景行上前,将其接过之后呈给了圣人。

      圣人先是看了三人一眼,之后便将目光转到了那两张纸上。

      片刻后,只见圣人神情越发惊诧、双手发抖,就在许景行和贺櫂想要出声询问之时,他却突然上前,伸手一把握住了骆铖的胳膊,激动的连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卜世先生,”他声音沉重,“——果然乃我天晟国运之福也!”

      骆铖垂首,再拜一礼: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国运二字,只有圣人才能担得起,微臣区区一百姓,不敢妄逞。”

      “圣人,言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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