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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回 ...
正月十六,林家的花园就动工了,靖玉时常往那里晃一晃,回来给黛玉讲讲现在怎么样了,倒把黛玉眼馋的不行,说道:“到时候必要把姐妹们都请来。”
正巧这日贾府来信儿,说是明天东府唱戏摆酒,也请林家姐弟凑凑热闹,因为贾母特特的嘱咐了,让黛玉靖玉同去,靖玉随便赏了一点子钱,就拿着帖子回了后院。
没等黛玉问,靖玉就把帖子放在桌上,说道:“又要听戏呢!”
黛玉晓得东府的贾珍常常请戏班子到家里来,若只是逢年过节如此作为也就罢了,只要天气好的日子,贾珍就要听戏摆酒,一年里头倒有一半的日子是这样过的。真是只见安富尊荣,不见运筹谋画者。单这排场费用,一年就不知道花用多少。
黛玉手持一卷太白诗集,含水一样的美眸瞪了靖玉一眼,说道:“把这东西拿走!别脏了我的桌子!”
靖玉挥挥手,就有一个丫鬟过来把帖子拿走了。
这个丫鬟正是当时选上来的几个丫鬟之一。当日的那十个丫鬟里面,四个是扬州来的,六个是家生子里面选出来的。靖玉心想我身边的人也很够使唤,出门了还有小厮长随,因此选了那两个扬州来的,会裱画的丫鬟。黛玉因说剩下的留用,故而一群女孩子也没改名,分在阿朱,紫鹃等各人手下。这里面那两个扬州来的果然是笔墨上最好的,黛玉也很喜欢,吩咐她们专管琴室和书房,起名瑞音和瑞淑;还有一对双生子,原是京城林宅大管家的外孙女,这个管家年事已高,还是当日林如海在京城的时候使唤过的,因此黛玉靖玉二人也另眼相看,这个老管家也很有自知之明,多番提携扬州来的管家,常把他带在身边,事事提点,这是一则,再则这对双生子年纪虽幼不过十岁出头,却聪明伶俐,黛玉也是极喜欢的,吩咐阿朱带在身边,起名晴岚,晴雪;还有两个原是主人不在京城时,看管房子的奴仆的女儿,虽然不比别人差上什么,但是自小却是被自家父母千金一样娇惯长大,做不来伺候别人的活,原本家人送她们来此就是冲着大爷去的,分到姑娘身边并未得偿所愿,因此被遣回家去也没有什么怨言;还有两个是庄子上佃户家的女儿,年纪和双生子一般大,容貌中上,品行不知如何,亏得一把好力气,因此也留在院子里了,起名英芳,英菲。那个把帖子拿走的正是双生子之一的晴岚。
黛玉示意靖玉继续去桌子那里破题写文章,靖玉摇头晃脑的过去了。
原来靖玉早就和黛玉抱怨过:“我在书院的时候,《四书》《五经》都通了,如今到了这里还要重头开始,我见还有人才读完《诗经》呢!”黛玉因说道:“咱们才回苏州的时候,刘师母不是还曾说过要你多通信往来。若是你怕学问上没有长进,就写信问问刘先生,让先生给你出个主意,岂不是好的?”靖玉连连称是,果然写了信去问。刘先生也不怕麻烦,回信说给靖玉列了一张书单,十二个文题,命靖玉每月攻读一本,写了心得体会,再破一个题,再使人送回来。每收到一封信,刘先生就做些批语,靖玉也受益匪浅。
靖玉看了先生才回的批语,竟然面露苦相,看了一遍自己的文章,又看了一遍先生的批语,反复对照,迟迟没有动笔。
黛玉放下诗集,走到桌前,把靖玉的文章拿过来,仔细看了一遍,及至末尾,叹了一口气,待放下靖玉的文章之后,看了靖玉一眼,说道:“我虽未看刘先生的批语,却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靖玉不服气的说道:“姐姐什么时候还会掐算了?”
黛玉伸手点了点靖玉的额头,抿着嘴笑道:“你若不服气,我们赌一赌可好?”
靖玉当然不服气,头一扬,眉一挑,说道:“姐姐要赌什么?”
黛玉用帕子握着嘴笑了一会,说道:“我若猜对了,就让我来给咱家花园题匾额,你说可好?”
靖玉自认为黛玉猜不中先生的批语,自然应允。于是两人击掌为盟。黛玉方说道:“我见了你的文章,辞藻丰富,引用得当,当得起虎头,猪肚,收官处的豹尾也无甚可挑剔的。只是你凡写文章必要标新立异,与旧意冲突,说不上不好,却算不得上好。”
听了这番话,靖玉大为汗颜!黛玉这个姐姐不管过了多久总有让自己吃惊的地方!靖玉自忖来自现代信息大爆炸那个年代,各种理论说法见了许多,未免就选一二件拿到这里卖弄一番,可是先生却说,文乃心声,倘若只持一家之言来贬斥他家也就罢了,似靖玉这般处处都要标新立异,难免失了平常心。黛玉一言即中,靖玉自然认输。罢了靖玉又问:“怎么不见解姐姐提点宝玉?”
黛玉笑道:“我原是怕他央我替他做功课!”
靖玉的脸,腾地就红了!靖玉晓得姐姐这是在暗示自己小时候央求黛玉替做功课的事情。黛玉才思敏捷,又清楚靖玉的语气用词,就连刘先生也是过了几次之后才发觉的。刘先生当日还曾慨叹:“倘若黛玉也是男子,只怕林家又要出一文豪!”
待到正月十九这日,黛玉和靖玉收拾妥当带着几个丫鬟去了贾府。
贾府中除了凤姐儿这般事多任重的,余下的就都是宝玉这样极无事最闲暇的。偏巧这日袭人母亲托了人,接袭人家去吃年茶,晚间才得回来。宝玉急着见黛玉,也不在屋里的丫头们身上用心思,袭人方放心的家去了。袭人一走,忽又有贾妃赐出糖蒸酥酪来,宝玉想上次袭人喜吃此物,便命留与袭人。
等黛玉靖玉来了,贾母就把黛玉叫到身边,看了脸色又看穿戴,只见没有一处不妥的,才放下心来。又对靖玉和宝玉说道:“东府你们珍大哥哥请你们过去看戏,放花灯。你们自去玩吧,别在我这老婆子跟前儿凑趣了!”姑娘们都笑了。
宝玉因要换衣裳,靖玉跟着宝玉到了他房里。袭人一走,屋里自然是麝月晴雯为大,麝月忙着给宝玉找衣裳,晴雯见靖玉神色困倦,就拿了一个各色玫瑰芍药花瓣装的玉色夹纱新枕头倚着。靖玉说道:“未免太香了!”晴雯笑道:“宝玉还嫌味道不浓呢!”过了片刻,宝玉换好了衣裳,脖子上挂着自出生时带来的宝玉,项圈,寄名锁,护身符等物。反观靖玉身上不过腰上系着一块玉佩,一个荷包,清清爽爽的。他人都以为靖玉是因为还在孝中所以才这样打扮,实际上靖玉一看宝玉脖子上挂的那些东西就觉得累。
及到了东府,唱的正是《孙行者大闹天宫》,贾珍,贾琏,薛蟠等只顾猜枚行令,百般作乐,宝玉见繁华热闹到如此不堪的田地,不喜欢多留;靖玉因为昨晚熬夜写完了一篇文章,也累的很,没有力气多留。两人在贾珍面前打了个转,就走了。宝玉见靖玉还在打呵欠,于是说道:“这里素日有个小书房,内曾挂着一轴美人,极画的得神。你若累了,我带着你去那里歪一会儿。”靖玉只想着找个地方歇一歇,就跟着宝玉去了。
两人刚到书房前,就听见这里有呻吟之声,宝玉倒唬了一跳:敢是美人活了不成?哪成想却是茗烟按着一个女孩子,干那见不得人的事情。靖玉也吓了一跳,才想起还有这一节来。靖玉闪开好让那个女孩子跑掉,也不想关注这样的事,只说“我去老太太那里”就走了。宝玉闹个好没意思,一面又担心那个女孩儿,一面又觉得茗烟落了自己的面子。茗烟生怕宝玉拿自己出气,忙说了那女孩儿的一车话,又说要领宝玉出门。宝玉本想叫靖玉一起去,可是想想刚才的事,好没意思,就跟着茗烟拉了马,二人从后门就走了。
两人到了花家,可把花自芳一家给吓到了。等进了屋,屋里除了袭人和她母亲,还有几个外甥女儿,几个侄女儿来家,正吃果子喝茶呢。且不说花家人如何得意,只说几人为了服侍宝玉忙的脚不沾地。袭人见宝玉不时的瞄着几个羞惭惭的表姐妹,那几个姐妹未曾见过这样的小公子,也偷偷的打量,袭人就笑着坐在宝玉身边,挡住视线,笑着说道:“既来了,没有空回之理,好歹尝一点儿,也是来我家一趟。”说着,便拈了几个松子穰,吹去细皮,用手帕托着送与宝玉。宝玉问道:“这屋里怎么一股子药味?可是你家什么人病了?要用什么药,我叫茗烟悄悄的回二门去取。”袭人乍一听,还生怕宝玉晓得什么,听到后面,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甜蜜,不由得两眼微红,脸上粉光融滑。袭人和宝玉头凑在一起说了一会悄悄话,又亲手从宝玉项上将通灵玉摘了下来,宝玉也配合的低下头,袭人:“说道你们见识见识。时常说起来都当希罕,恨不能一见,今儿可尽力瞧了。再瞧什么希罕物儿,也不过是这么个东西。”说毕,极是大方地递与她们传看了一遍,仍与宝玉挂好。又坐了一会子,花自芳悄悄的把人送了回去。袭人私下里给茗烟塞了几个银锞子,教他“不可告诉人,连你也有不是!”宝玉回了家,只见屋里的丫头们都在赌钱,只不见晴雯,就问起来,一个小丫鬟回话:“晴雯姐姐和林姑娘的春芊姐姐要好,这下好容易见了,不知道在哪里说悄悄话呢。”宝玉一拍额头,才想起黛玉好不容易到了贾府,正要去上房和黛玉说话,麝月就过来拉住宝玉问起“何时把袭人姐姐接回来?”宝玉忙叫人去接。这会,宝钗还带着莺儿香菱过来了说话。宝钗见了一地的瓜子皮,宝玉也不理论,就说道:“去上房更好。”正合宝玉心意,于是两人一起去了。袭人兴冲冲的回来,也不见宝玉人影,看见一屋子乌烟瘴气的,发了好一顿脾气。待收拾完了,不见晴雯,心里未免着急,问起来,也没人知道,只说“先前春芊姐姐来找,两人一起出去了。”袭人方放下心来,等宝玉回来。
此时的晴雯正和春芊在鸳鸯房里说话。春芊本来想找个角落说几句就好,没想到晴雯倒不客气,直接找鸳鸯来了。鸳鸯为人素来谦和,晴雯又是和她一起伺候过老太太的,因此就爽快地应允了。春芊还没等不好意思呢,晴雯就拉着她进了屋。
晴雯进屋也不客气,自倒了一杯茶喝。春芊无奈地说道:“这么久了,你只还这个样子!”晴雯笑道:“正经说起来,我还比你大呢!怎么我不是你这样一副冷面孔。”又问:“你自跟林姑娘回了林家,可怎么样?”春芊说道:“还能怎样?”晴雯说道:“诶呀呀!叫你给我讲讲林府是什么样的。”春芊答道:“也不过是一样的门,一样的床,太阳不还是东升西落,有甚好说的?”晴雯啐了一口,说道:“我晓得你嘴严,再不肯说林家的事儿。”春芊笑而不语。晴雯说道:“看来我这一辈子就要被圈在这里了,比不得你,还能走一走。”春芊奇道:“我有什么可走的?也不过是跟着姑娘罢了。你若是想散散心,何不去你表哥表嫂家走一趟?”晴雯又啐了一下,说道:“我那个表哥表嫂你不知道?原就是到这里才认的,我在老太太那里的时候还好一点,时常托人打打招呼。等我到了宝玉房里,见我不如袭人常各处露脸,就厌弃起来。呸!我还瞧不起他们呢!”春芊叹了晴雯一回,拿出自己带来的包袱,打开来,说道:“这里有我新得的花样子,还有几块好鞋面子,我这里还有姑娘赏的整块的料子,你看着要是不显眼的话,就自己作件新衣裳。”晴雯眼圈也红了,说道:“我长这么大,再没有人和你一样常想着我的……”说完又有点不好意思,把眼角的泪珠一抹,接过包袱:“我也不和你客气,只收了就是。你也别嗔怪我,没得好东西给你。”春芊摆摆手:“我在家里要买什么是极方便的事儿呢。”又说:“我得去看看我们姑娘去了,一时半会不在的话也就罢了,要是总不见人影儿就不好了。你不回去?”晴雯说道:“可着我的性子来罢!”春芊问道:“你这个样子,也没人管?”晴雯笑道:“只要我不在宝玉眼前,就是我跑出二门了,那个西洋点子哈巴狗就再不管我的。我乐得清闲自在呢!”两人说罢,就出了门,各自散去。
春芊回了贾母上房,见家里的几个姑娘公子和几位夫人都在,贾母正说宝姑娘的生日,所以悄悄的站回丫鬟们的队伍里,也没人发觉。
贾母说道:“我算着,再过几天就是宝丫头的生日了罢?”
屋里顿时静默了一瞬,还是宝钗莞尔一笑,接过话头:“多谢老祖宗挂念,却是正月二十一。”
贾母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今年不比往年,虽不是什么整生日,却是你及笄之后的第二个生日了。改明儿我亲自替你作生日!”此话一说出口,宝钗和薛姨妈尚且耐得住,可王夫人哪里有那等本事?少不得紧咬牙根,狠捏佛珠了。
宝钗强笑着说道:“承老太太的厚爱,只是姨妈这样的长辈还没正经办过生日,我这样小的年纪,怎么好意思大张旗鼓的?”
贾母道:“诶!你姨妈已经是做了媳妇几十年的人,再不论这个的。等你嫁了出去,成了媳妇,想正经做个生日,也就不容易了。再者,我这老婆子也想借你的光儿,热闹热闹!”
宝钗无法,只能依礼谢过。
等散去的时候,薛姨妈紧紧拽着宝钗的手,快步往家里走,王夫人在后面紧紧的跟着。好在薛姨妈还给姐姐留个面子,没把院门关上。
等王夫人进了屋,就看见薛姨妈坐在椅子上,脸色灰败,捂着胸口,也不说话。宝钗又是急又是怕的给母亲拍背抚胸地顺气,杏眼含泪,母女两个好不可怜!
王夫人见了这个样子,脸上也讪讪的。
薛姨妈老眼淌泪地说道:“老太太为什么说等宝钗嫁出去得话,又大张旗鼓的给我家宝钗作生日?这不就是明着赶我们出去么?”
宝钗听了这话,再不好留,只能含羞带泪地小声说道:“我去给姨妈倒茶。”一扭身掀帘子就出去了。
王夫人少见宝钗这样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更是疼爱。忙忙说道:“妹妹别急,老太太不过是嘴上说一说,哪里就当的真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薛姨妈打断:“姐姐快别说了,咱们两家只从此熄了这个念头,吞到肚子里,就当从没说过罢!”
听了这话,王夫人急的不得了,拍着腿说道:“这话是怎么说的?!这话是怎么说的?!”
那面同喜就被宝钗打发进来端茶送水。薛姨妈接了一盅,挥挥手说道:“你出去吧,等我再叫你。”同喜不声不响的出去了。薛姨妈用碗盖拨茶叶梗的功夫,偷看着王夫人着急的样子,才收了泪,把茶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拿帕子擦擦眼角,长叹了一口气才说道:“当初咱们两个姐妹俩私下说定了两个孩子的亲事,为的不是别的,就是为了两个孩子都是知根知底,我们家宝钗论模样儿品行没有配不上你们家宝玉的。哪想到姐姐做不了主,上面还有一个老太太压着。姐姐说等一等,我这个当妹妹的没有别的想法,自然是要听姐姐的。我们到京里这么久了,两个孩子也没有红过脸的时候,每每听两个小的说笑的时候,不是宝钗劝宝玉上进,就是宝玉问宝钗是否顺心。虽说早和姐姐说好,我这心里也不是没打过鼓,万一两人都不如意可怎么处?见了他们两人这样,我也就放下心来,就没有再打过第二个主意的!可如今老太太中意林姑娘,半个府里都知道!这老太太春秋正盛,在这荣国府里又是说一不二的。姐姐能逆得了老太太的意思?”
王夫人忙说:“我在是宝玉的亲生母亲,老太太是祖母还隔着一层呢!我自然就做的了主,更何况宫里的娘娘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怎么做不了主?”
薛姨妈又哭起来:“如果姐姐做的了主?怎么还有今天这么一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说我们宝丫头的年纪,可不是要我们宝丫头‘嫁出去’的意思?!难不成我们宝丫头是没人要的么?!不是我说,姐姐也知道前一阵子有多少人家要来相看宝钗,我总想着姐姐的话,原本极好的亲事也被我推了。事后想起来还心疼呢!如今姐姐不顶用了?可叫我们娘俩怎么办?如今宝钗年纪也不小了,我还是找媒人说亲是正经!”
王夫人好容易插上嘴:“妹妹别急!我明天就进宫找娘娘说话去!妹妹快断了找媒人这个念头。宝钗这个孩子是极好的!我心里很是喜欢,必定要做我的儿媳的!”
薛姨妈方说道:“不是说每月初六才许探视么,姐姐明天去了,也见不到娘娘。”
王夫人见薛姨妈的脸色缓和下来后,才放下心来,说道:“可是我急糊涂了不是?妹妹才刚那一番话,可把我吓坏了!”
薛姨妈心思一转,正色说道:“如今姐姐打了保票,我就再信姐姐一次。只是老太太相中了林姑娘,娘娘毕竟是老太太身边养大的,瞧不准也是一样的意思。姐姐下次进了宫里,若是娘娘真看中了林姑娘,我们宝钗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好人家,少不得要托姐姐给宝钗找一个宫里缺。姐姐别笑话我,想把宝丫头往那里送。可谁不知道我的两个孩子,儿子偏是个没用的,事事都要靠着宝丫头,宝丫头要真是嫁到别的人家,只怕也不好帮衬家里的生意。要是进了宫,还有出人头地的一天,不但能和娘娘在宫里做个伴,也能给我家长长名声。姐姐务必记得要和娘娘说一声。但凡有用银子的时候,姐姐只管和我说。”
王夫人心想,要是宝钗嫁到自家还能管薛家的生意,那和薛家整个儿陪送过来也没什么不一样,于是说道:“我自然答应你,一个字也不会忘。”又皱着眉头说:“那个没父没母的狐媚子有什么好的?我只瞧不出来!”
王夫人又夸了宝钗半晌的话才回去。
宝钗见王夫人走了,也不好意思去送。等王夫人出了院门,才急急得到屋里和薛姨妈说话。
薛姨妈拉过宝钗的手,细细的摩挲,眼中带笑的看着宝钗。宝钗本来没想什么,见了母亲这个样子,反而羞涩起来,撒娇道:“母亲这是干什么?半天也不说一句话!”
薛姨妈笑着说:“今天借着这个由子,好好的挤兑了你姨妈一番。若不是这样,你姨妈还想着和老太太拖着呢!老太太想着你的年纪等不了,就会嫁了;你姨妈想着老太太年纪大了,撑不住就不管事儿了。她们有什么心思我管不着,可不能让我女儿这样青春韶华,干干巴巴的等下去。”
宝钗心里热了八分,不由得靠在薛姨妈怀里。薛姨妈又说:“今天和你姨妈说了狠话,立意要她给个说法,她也是个没用的!只说娘娘看中你不就完了?到时候我们两下里准备好生辰八字的更贴,大张旗鼓的找了媒人,宣扬的到处都晓得了。老太太还有什么话说?也只能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了。你姨妈下个月就进宫找娘娘说话,到时候必要给一个说法的。不是给你和宝玉指婚,就是让你进宫。”
宝钗听了这话,唬了一跳,“进宫?”怎么会是进宫?
薛姨妈说道:“女儿可是忘了?当初娘和你说的——”
宝钗的脸突然就白起来,一点也看不出刚才的羞红。
薛姨妈诧异的问道:“难不成女儿你真的对宝玉?——”
宝钗的脸又刷的红了起来。原来宝钗当初也曾羡慕过贾元春一朝飞上梧桐树,只是年纪已大的自己人事渐通,又有百般温柔体贴的宝玉在身边问寒问暖,没有一事不照顾周全的。心里未免就存了一段心事。好在母亲和姨妈已经说定了好事,因此宝钗心里也没有不安。
薛姨妈也不敢说娘娘的心意到底是什么,很怕宝钗一时冲动作出傻事来,因此语重心长地说道:“既然我儿心里已经有了主意,那更要笼络好宝玉。好在林丫头已经搬出府去了,我的儿只要在老太太面前装乖卖巧,就算吃了委屈,也不能露出来。我瞧着,老太太很喜欢你呢。却是因为林姑娘挡在你和宝玉中间儿挡着,不然……再一件,老太太极不喜欢你姨妈,就是凤丫头还因为你姨妈的缘故做了好久的冷板凳。只要你在老太太面前表现的恰如其分,落落大方的样子,让老太太看出你和你姨妈的不同,你的路就顺当了。”说完这个,又说起元春当日回家省亲的场面,金尊玉贵好不体面!薛姨妈说的巧,连宝钗也听住了:“你也别以为你大姐姐进了宫,就真像她说的那样是‘进了见不得人的地方去’。想你大姐姐当初进了宫的时候,还不情愿呢!如今有了结果,不止你姨妈和姨父,就是老太太,整个贾家都是高兴的。单为你大姐姐回家,就要盖一座大园子,省亲的时候,连老太太都要站在路边等候,身边的宫女太监数也数不过来的,这还是在外面呢。不知道你大姐姐在宫里过的是什么神仙一样的日子……”
且不说晚间宝玉回了屋里,袭人又说起那个宝玉一直看着的那个穿红的表妹,说起“娇生惯养着呢,我姨爹姨娘的宝贝。如今十七岁,各样的嫁妆都齐备了,明年就出嫁。”宝玉听了“出嫁”未免唉声叹气起来,袭人见了更是生气,说道“我今儿听见我妈和哥哥商议,叫我再耐烦一年,明年他们上来,就赎我出去的呢。”宝玉听了,更是唬了一跳,脸色声音都变了,袭人方才称心如意地辖制了宝玉一番,令宝玉发了三个誓才罢。
二人正搂着说话,只见秋纹走进来,吓得两人赶忙分开,秋纹只作不知,说道:“快三更了,该睡了。方才老太太打发嬷嬷来问,我答应睡了。”
第二日,袭人只说身体发重,头疼目胀。四肢火热。宝玉急得要请太医来,袭人说道:“没得为我着别人的眼,我原就有这个毛病,回家冻着了才发病的。我自带了药,只悄悄的煎了,不声不响的就好了,岂不齐全?”宝玉依了她,还特特地去黛玉那里求了药来。黛玉说道:“如今我已不住这里了,身边哪有什么药来?倘若是急症的话,还得请医生来探探脉。”宝玉说道:“袭人平素最是小心,她即不肯,我也不好强求。”黛玉心想,大概不是急症,遂说道:“不如去宝姐姐那里寻一寻,多半是有的。”宝玉又去了宝钗那里。可巧宝钗因为昨个儿哭了一场,眼皮微肿,脸色却很娇嫩。宝玉就一时把袭人抛到脑后,问起宝钗为何哭泣。两人说了半晌,直到麝月来寻,宝玉才想起所为何来。宝钗也不知袭人是什么病症,只能一样取了些,包给宝玉,末了还半嗔半怒地说了一句:“要不是有事儿来求我,你再不进我家门的!”说罢,又觉得有些失态,就一扭身走了。只留宝玉在原地失魂落魄了半天。
昨晚黛玉仍睡原本住的那个小院子,靖玉就睡在套间的暖阁里。两人起的都早,两人聚在一起说话。靖玉叹道:“来了这里,姐姐的燕窝倒断了。”黛玉答道:“也不过是断了两三天罢了,也不碍什么。”又说:“许久没见云妹妹了,明天宝姐姐生日,不如把她接来热闹热闹。”靖玉道:“姐姐去和外祖母说,再没有不肯的。”果然贾母想起湘云来,也高兴的很,打发了两个婆子几个下人套车去接。宝钗在旁边附和道:“若是宝玉晓得了,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宝玉此时送回了药丸匆匆赶到上房,听了这个好消息,手舞足蹈,把贾母乐的不行。贾母又打发四人出去玩,黛玉说道:“我们去瞧迎春姐姐吧。”靖玉看着黛玉笑,宝钗只不语。宝玉脑子也不慢,说道:“必是想念二姐姐的棋了!”黛玉有些恼,一扭头,不理众人。动作间带出一股一股幽香,却是从黛玉袖中发出,闻之令人醉魂酥骨。宝玉想看看黛玉袖里笼的什么香,只是靖玉在中间隔着,不好伸手,问道:“妹妹带得什么香呢?”黛玉奇道:“这样的天气,谁带什么香呢?”宝玉笑道:“既然如此,这香是那里来的?”靖玉说道:“想是丫鬟们薰在衣裳被子上的香气。把紫鹃叫来就知晓了。”宝玉摇头说道:“未必,这香的气味奇怪,不是那些香饼子,香袋子的香。”黛玉面色一冷,正要再说,只听宝玉住处一阵喧嚣传来。大家侧耳听了一听,林黛玉先笑道:“这是你妈妈和袭人叫嚷呢。你妈妈再要认真排场她,可见老背晦了。”宝玉忙要赶过来,宝钗忙一把拉住道:“你别和你妈妈吵才是,她老糊涂了,倒要让她一步为是。”众人只见
李嬷嬷站在地上,破口大骂:“忘了本的小娼妇!我抬举起你来,这会子我来了,你大模大样的躺在炕上,见我来也不理一理。一心只想妆狐媚子哄宝玉,哄的宝玉不理我,听你们的话。你不过是几两臭银子买来的毛丫头,这屋里你就作耗,如何使得!好不好拉出去配一个小子,看你还妖精似的哄宝玉不哄!”袭人原本在床上躺着,见李嬷嬷触动了自己的心事,未免就有些羞惭。即到宝玉一行人进了来,袭人生怕别人听得什么不好的话,忙忙的从被子里出来,楚楚可怜地跟李妈妈苦求。靖玉悄悄的使人请了凤姐儿来,果然李嬷嬷还没说足一刻,就被凤姐儿拉走了。宝钗和宝玉坐在袭人床边,小声的安慰起梨花带雨的袭人来。黛玉靖玉相视一笑,便告辞了。宝玉又亲自给袭人端药,袭人见宝钗浅笑的样子,心里有点发虚,思量了一番和宝钗诉苦一样的说道:“宝玉只这个毛病不好,到什么时候都是这个样子。我瞧也就宝姑娘的话宝玉还能听一些,还得劳烦宝姑娘替我们多留意一些。”宝钗听这话说的这样露骨,心里不喜,略坐坐就走了。袭人心里虽然不安,可还是抵不住宝玉的百般温柔小意,把宝钗的不快抛之脑后了。
黛玉和靖玉没走两步,就见晴雯迎面跑过来,说道:“史大姑娘来了!想是这会子往老太太那里去呢。”黛玉果然惊喜,拉着靖玉走了。
果然湘云到了,拉着黛玉的手埋怨:“林姐姐怎么就走了呢?去年十二月我来,却不见你的人影。后来听说你家去了,还以为是回了苏州,唬得我哭了一大场,骗了我好些眼泪!”两人说了好一会子话,宝钗也来了。
宝钗对湘云也算和蔼可亲,知冷知热,只是湘云还是和有跟自己类似身世的黛玉更加要好。宝钗心里气愤,可想起母亲说的话,也不表现出来,偶尔插上一两句话,贾母看来倒觉得这三个女孩儿相处得很好。
靖玉觉得无聊得不得了,就出去走一走。想起明天的那个戏子,心里一阵烦闷。
下一章如果发的早的话,就是半章;更得晚的话,就是更一整章。
写旧情节比写原创情节还要费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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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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