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书难纂》若君天涯

6、第六章

　　两人知道了地点，稍加装扮，问明方向道路，因宋青书不会骑马，便两人共乘一骑，向卢龙驰去。
　　到了傍晚时分，两人便赶到卢龙镇。宋青书只知此次丐帮是在一个富绅家中聚会，对沈双行一说，沈双行便笑道：“那便好办多了，方才还怕是我弄错了。大哥随我来。”带着宋青书朝东南方向行去。
　　两人到地一看，宋青书登时感慨，古代就是这点好，地多，房子大，这样的建筑面积放到现在，不知要花多少。
　　宋青书本想乔装成丐帮弟子进入宅中一探虚实，沈双行却反对：“大哥莫以为丐帮弟子是乞儿便可以随意冒充，丐帮弟子组织严密，生人一望便知，可不是轻易会上当的。”
　　宋青书只好与他等在宅外，等夜深时再潜进去瞧瞧。
　　两人等在外头的树上，宋青书闲来无事便与他随便说说话：“昔日丐帮也是一方英豪，乔帮主，洪帮主，黄帮主那自是不必说了，前帮主耶律齐也是力战而亡，丐帮号令一声，武林中谁不卖几分面子。如今竟然没落到只做这些鬼魅伎俩，实在叫先人无颜。”
　　沈双行“唔”了一声，叹道：“我祖父常说，江湖武林自有规则，盛世可自成一体，但若逢乱世，与国事为大，则要变些规矩才能成事。昔日丐帮虽有威名，却只能是武林的威名。如今的丐帮想要在乱世谋权，于江湖规矩来看，便是下乘。”
　　宋青书琢磨了半天，想明白这是暗指江湖门派图谋政治地位，不由问道：“双行，你祖父既是郭大侠弟子，缘何远避他乡？”
　　沈双行抱臂斜靠在树上，微弱的光芒错过树叶纷纷杂杂地落在他光洁的面庞上，掩出一小片阴影，衬得一双眸子中的光华越发清晰：“我也不大清楚。我出生后父母多不在身旁，一直和祖父母住在一起，祖父性子随和，与我讲起江湖之事，也只是抽一些来讲，我那时年纪小，只当故事来听，从未想过问他这些问题，如今却是想问也无人知晓了。”
　　宋青书想了想原著，又道：“你可有一位朱姓叔伯？”
　　沈双行皱眉思索了片刻：“偶然听祖母提过一次，祖父不喜谈起，我也从未见过，只怕姐姐还知道些。宋大哥，你我祖上难道有交情？”
　　宋青书觉得猜出些头绪，却又不便深问，只能含糊道：“兴许有些交情。”若当真是他想的那样，那两人还算的上是半个老乡？
　　沈双行展了展身子，靠近看着宋青书笑道：“难怪你我这般投缘。等我这次回去再好好问问姐姐，她掌管教务，江湖上的事比我知道得多。”
　　宋青书只是笑笑，不动声色往后撤了撤身子。

　　等到夜深之时，宋青书和沈双行两人一同跃进院中。两人一落地，沈双行便扣住宋青书的手腕：“大哥，这院里有些古怪。”
　　宋青书想着自己左右是只江湖菜鸟，也不多问，跟着沈双行在院中穿行。
　　沈双行带着宋青书时常进几步便骤然转身换方向，如此数次，待两人落在一方独院小屋中，沈双行才放开他：“是这里啦。宋大哥，你去瞧瞧屋内关的是什么人，我在一旁看着。”说完足尖一点，人如一只青色的燕子，无声无息便上了树梢。
　　宋青书倒背长剑，提气落在那门外。
　　那屋内亮着一盏油灯，似有人正在说话，宋青书小心靠近，听到那人声音，顿时心中一寒。
　　“周掌门，咱们丐帮和峨嵋派渊源颇深，如今天下大乱，妖魔当道，正是咱们正道人士齐心协力扫除邪魔的大好时机，贵派虽为女流，却巾帼不让须眉，当年令师灭绝师太在世时便仗剑江湖，横扫外魔邪道，其凛冽之姿，陈友谅虽然力薄，却也神仰已久！”
　　这说话的便是陈友谅。
　　“陈长老既说两派渊源颇深，便当以礼相待，如今这般，难道便是丐帮的待客之道么？”
　　这个女子的声音清泠动人，言辞间不卑不亢，便是宋青书这样的人，一听之下也不由大起好感。
　　陈友谅笑了两声：“呵呵，周掌门不要动怒。丐帮上下都对峨嵋派敬仰非常，怎敢唐突。周掌门前些日子扮作我丐帮弟子，帮众们还以为周掌门有意示好，才将周掌门请来小坐，如此这般，当然因了周掌门身份尊贵，不同常人。”
　　周芷若淡淡道：“阁下不必出言威吓，我峨眉弟子顶立天地间，最不怕的便是别人胁迫。”
　　陈友谅又笑了两声：“周掌门说笑了。丐帮与峨嵋派共商大计，陈友谅怎敢威胁周掌门。”
　　周芷若忽道：“你将掌门指环还给我，再说别的！”
　　陈友谅闻言大笑：“周掌门不必担心，陈某只是暂时代为保管几日，等周掌门回心转意，陈友谅双手奉还。”说完便又是一阵劝解，无非是劝周芷若和丐帮联手，牵制魔教，共谋天下。
　　宋青书伏在一旁，听任凭陈友谅口灿莲花，周芷若只是不允，陈友谅只得无奈离开。
　　待陈友谅走远，宋青书才走到门前，见门上一把大锁，宋青书拿剑别了几下，都撬不开，又恐惹来丐帮弟子，只得暂时放下，正要另谋他法，忽听屋内周芷若颤声道：“无忌哥哥，是你么？”
　　若是你的无忌哥哥，只怕早高呼一声“芷若”一掌轰进去了——宋青书默了片刻，答道：“周掌门，在下武当宋青书。”
　　屋内顿时没了声音。
　　宋青书只得硬着头皮道：“周掌门莫怕，张教主正在赶来。我与朋友先到一步，这便救你出来。”
　　宋青书对周芷若的迷恋，书中描写得露骨，宋青书想想也知道必然有旁人看得出来，这位周姑娘，也未必一无所知。
　　但是，只要他不再喜欢周芷若了，那便没什么大碍了，周芷若在倚天中地位独特，顺手救了，应该不会有害处。
　　“大哥。”
　　宋青书正自为难，忽听沈双行的声音近在耳旁，一回头便见沈双行盈盈笑容：“大哥，使这个。”说完塞给他一样物事。
　　宋青书触手生寒，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见沈双行偷笑，才忍着寒意查看手中之物。
　　这是一把黝黑的匕首，体积不大，却分外沉重，而且遍体冰寒。
　　宋青书笑着摇摇头，拿那匕首在门锁上一划，却见那锁齐生生断开，沈双行在下面伸手一抄，接在手里，对他笑了笑。
　　宋青书正要推开房门，却见沈双行双袖一拂，两人面前的门便缓缓敞开。
　　门内榻上坐着一名青衫女子，容颜清丽，秀色殊绝，正是峨嵋派掌门周芷若。
　　“周掌门，”宋青书拱拱手道，“在下宋青书。此处危险，若周掌门信得过在下，可与在下一同离开。待离开此处，再设法通知张教主不迟。”
　　周芷若看了看宋青书和沈双行，柔声道：“有劳宋少侠。我给他们点中了穴道……”
　　宋青书点点头，走近将她扶起，但刚迈出一步，手中之人便要跌倒，宋青书忙双手将她扶住。
　　周芷若看了他一眼，面容肖白，低声道：“宋少侠，烦你先为我解开穴道。”
　　宋青书又默了片刻，只得抬头看向沈双行：“双行，这手法怪异，我解不开。你来瞧瞧。”
　　沈双行点点头走上前来，在周芷若腿关节推拿几下，也皱眉道：“确实有些手段，大哥，我也无法。此处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带这位姑娘离开，别的再想法子，这世上点穴之法，也没有能永远制住人的，兴许过些时辰便自己好了。”
　　宋青书看向周芷若：“周掌门意下如何？”
　　周芷若面容更有些苍白，却更显秀雅，皱眉道：“我峨嵋派掌门指环尚在他们手上，万万丢不得……宋少侠，你若念着武当峨眉两派的交情，便请替我传个信儿。”
　　宋青书立时懂了她的意思，正要点头答应，却听沈双行道：“周姑娘，恕我直言。信物只是身外之物，你身为一派掌门落入险境，才更叫自己的同门担心。”
　　周芷若看了沈双行一眼，忽地脆声道：“也罢，有劳宋少侠带我离开此地，再作打算。”
　　宋青书自觉应该避嫌，正要习惯性地请沈双行帮忙，却忽地想起沈双行正值年少，血气方刚，与周芷若这等美人过于亲近，只怕不好——周芷若已经心属张无忌，若沈双行也如宋青书一般把持不住，那可要糟糕。
　　当下双手用力将周芷若抱在怀里，低声道：“周掌门，形势不同，若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周芷若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宋青书抱着周芷若跟在沈双行后面，照样子来看，此处只怕布有阵法或是陷阱，沈双行在前开路，偶然遇到丐帮弟子，便一掌切倒，三人竟然安安稳稳走了出来。
　　三人在镇上临时找了家客栈歇脚，沈双行又试了几次，终于将周芷若身上的穴道解开。
　　宋青书尽量与周芷若避开距离，瞧起来倒是十分守礼：“不知周掌门有何打算？”
　　周芷若自与他们相遇，极少说话，被解开穴道后才脸色稍霁，闻他此言，便道：“我自然要先通知本门弟子，别的，倒要好好想想。”
　　她这话本来说得很慢，声音也柔和，宋青书听到心里，却不禁一阵发冷，想起她此时已开始修习九阴真经，美若娇花的面容下却隐藏了那许多复杂心思，不由又退后了一小步，离她更远了些。
　　周芷若抬头对他笑了笑，道：“此次多谢宋少侠相救，不知宋少侠此次下山有何要事？”
　　宋青书道：“也没甚么要紧事。只是新交了些朋友，遇了些事，很快便要回师门去。周掌门若无吩咐，我与朋友便先行告辞了。”
　　周芷若面带微笑，神色如常：“我如今穴道已解，已留信通知本门弟子，那便不耽误宋少侠行程了。”
　　宋青书忙拱手告别，招呼沈双行一同离了客栈，却并未离开卢龙——他二人本意要打探丐帮对武当有何诡计，碰巧遇到周芷若，原来的目标却并未成功。

　　两人绕了一圈，又溜回了丐帮集会的那座宅子。
　　丐帮弟子似已发现周芷若失踪，院内灯火通明，呼喝之声不绝于耳。
　　宋青书和沈双行仍旧藏在宅外的树上，等里面安静下来，正要潜进去，却被沈双行伸手拦住。
　　宋青书顺着他的视线瞧去，却见一个纤细的身影慢慢走近，轻飘飘跃在院墙上，又如一片花瓣般轻飘飘落在里面，其身形飘忽优美，与宋青书见过的沈杨二人相比，又截然不同。
　　“宋大哥，外头传说你喜欢这位周掌门，爱慕难舍，”沈双行忽然轻笑了一声， “你若当真喜欢她，我要赞你一句好眼光；可你若是不喜欢她，我便为你击掌贺一声。”
　　宋青书见他一双眼睛流转着淡淡光华，动人至极，不由神为之摄，随口道：“此话怎讲？”
　　沈双行回头对他笑道：“这位周掌门身负九阳神功，又修习了九阴真经上的功夫，本来，若打稳根基，彼此融合，倒也不错。可惜她急于求成，身上阴寒之气太重，只怕是已经弃自身九阳根基转而全心修炼九阴真经，一时倒也无妨，若遇真正高手，怕是要受到反噬。”
　　宋青书听他说完，觉得好笑，便道：“这与喜不喜欢她又有何关系？”
　　沈双行一笑：“你若喜欢她，说明你眼光极准，放眼武林，有几个女子能有此修为？可你若要得这样的女子欢心，怕要难死了。所以，宋大哥，今日我瞧了你看她时的眼神，便放心了——你若真心喜欢一个人，绝不是这种眼神。”
　　宋青书闻言大窘，片刻后才轻声道：“小小年纪，你知道甚么！”
　　沈双行听他话虽然这么说，语调中却并无怪罪之意，当即不服道：“我当然知道。”

作者有话说

　　原来最喜欢赵敏，但是近来重新再读倚天，却觉得周芷若更耐人寻思了
我会努力快点更新完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