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短篇集合》疯子阿修

2、【断博】助理日常

　　1.0

　　罗德岛近日新来了两名卡斯特少年，天灾信使莱恩哈特和他的护卫断崖。听说这两位是青梅竹马，一个跳脱一个沉稳，搭档多年默契十足。金发的莱恩哈特就如同他的外表一样是个小太阳，很快就和包括医疗部奇奇怪怪的前辈们在内的众多干员打成一片。而另一位近卫断崖，或许和那些涌动在他躯体内的电荷有关，一旦被靠近，就难逃炸毛的命运。
　　...明明应该是个守礼又靠谱的好孩子才对。
　　博士摸了摸下巴，看了眼最新的值班表，银灰去了维多利亚和一位城主谈判贸易通道，天赐良机。她一挥手把炎客扔去了后勤部配送物资组，然后叫送葬人过来商量让他去送与公证所的续签文件。

　　然后第二天，在新任助理报道之前，博士在办公室门口听到了这样一番对话。
　　“绝对不可以让人打扰博士。”
　　“这样吗...好的我明白了。”

　　“对，尤其是那几只菲林，每次他们过来博士的工作效率都会急剧降低。”送葬人顿了顿，从挎包里掏出来几个黑色的小方块：“这个你拿着。会用吗？”
　　“这是什么？”棕发卡斯特少年诚恳的发问。
　　“破片地雷。”

　　...不要向新助理灌输奇怪的知识啊！！！

　　2.

　　罗德岛是个奇怪的组织，博士是个奇怪的人。
　　萨卡兹、拉特兰、乌萨斯，来自世界各地的各个种族的人们，齐聚在这小小的一方舰船之上，为了同一个目标前行，彼此间亲若挚友。若非亲眼所见，断崖觉得，实在荒谬至极。
　　断崖曾经听闻有些贵族从小会培养一批护卫，从小与主人一起长大，那将是那位贵族子弟在性命关忧之时唯一可以交托的对象。他们出必有数人乃至数十人相随，以保证任何反叛者一旦暴露都会被当即斩杀。

　　然而贴身护卫这样的工作，博士却毫不犹豫的交给了来到罗德岛尚且只有半个多月的他。

　　也许这是她考察自己作战能力的一种方式，断崖最开始是这么想的。但是随着博士越来越多的给他发下和部门进行交接的指令、为他介绍各个小队重要的人员，断崖意识到，她是在尝试帮助他融入这个地方。
　　这是一种示好，虽没什么必要，却也依然令他感到有些动容。多年来和人打交道的工作都是莱因哈特代替他完成，也从未有人对他的拙劣的交际能力表示担忧，博士用一种如此委婉的方式，尝试替他解决这个问题。

　　无论如何这珍贵的心意值得珍惜，断崖果断的送出了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以表感谢。

　　“要来一点冰镇盐渍毛豆吗，博士？”
　　“...”
　　“别推辞，你应该尝试理解这种食物。你会爱上它的，拿着，吃。”
　　“炭烤沙虫腿，来一根？”
　　“...成交。”

　　第二天，在医疗室，断崖第一次遇到了送葬人曾提醒他要警惕的，那几只菲林之一。

　　3.

　　“可不要和博士比拼消化能力，”阿从柜子的最上端翻出一瓶红色的药片：“除了伊芙利特以外，没人敢吃她的炭烤沙虫腿。”
　　他说着，从瓶子里倒了一片出来：“诺，西瓜味。——说起来，这几天比较闲，你是不是还没见过博士生啃源石？”

　　断崖艰难的把药片吞下去，随即被对方的话震惊了。也许博士真的是有个钢铁做成的胃，才会觉得盐渍毛豆什么味道都没有。
　　年轻的怪医顺带给他做了源石病感染情况的血象检查，在等候期间里他无聊到数桌面上的试管。炭烤沙虫腿灼得他口腔食道生疼，直到药片化作的清凉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去这才好了些。嗓子不适的断崖只能坐在那听对方絮絮叨叨没个歇停。

　　“我和血医生达成了一致，要么是博士血统上有些什么问题，要么那就恐怕是某种源石技艺了。总之——没有人会讨厌博士的靠近。”他晃荡着试剂瓶，把血液和药剂混合物送入检测仪：“护卫小哥——我是说，断崖干员。你有没有兴趣收集一些博士的毛发，如果有成果，我们会和所有人一起分享的！”
　　断崖心想你们可真是太闲了，医疗部这都是群什么人！莱特到底是怎么完美的融合进去的？

　　“0.07ug/L，健康的令人发指。去吧护卫小哥，我们等着你的材料！”
　　电子门关上之前，断崖默默的看了他一眼，用眼神表示拒绝，就是不知道对方是否对接上了脑电波。愿他们别抱什么希望。

　　...虽然听说博士身上没有任何种族特征，他也不认为亲和力可以归结于血统之类，这样的推论让他意外的感到有些不适。

　　在泰拉，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得有一技之长。那些赫赫有名的族群，如拉特兰是铳的使用，如萨卡兹是以命换命，他们所富有的种族特征，无一不表现为源石技艺的精湛或□□的强健。
　　然而卡斯特是弱小的种族，他们之所以能存续下来，或许得归结于强大的繁殖能力。这听上去非常可笑，没有死绝是因为死不尽。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有着十七位兄长和十三名姐妹，只有一半活到了成年。

　　断崖之所以成为断崖，与卡斯特这个种族并无关系，仅仅是因为断崖自己。他积攒积蓄，拿起常人不敢触碰的武器，跨越无数的山脉和海洋，追逐着最疯狂的天灾，最终成为现在的他。
　　他或许希望，博士之所以成为博士，也与任何的其他因素无关。那个看不见视线的面罩之下，藏着一个独一无二的灵魂。

　　断崖走在走廊上，抱着RT-01，感觉到装置上又隐隐约约的开始漏电，耳边泛起细碎的嘈杂声。

　　“断崖，你回来了？”博士抬起头，看到站在门口的沉默着的少年。
　　断崖点点头，博士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抱歉啊。没想到你会这么不适应...现在好些了吗？诶，你的耳朵？”
　　博士伸出手，碰了碰他立起来的耳朵尖。
　　“嘶——”断崖当即向后退了一步，一瞬间电流顺着耳根涌入，一直穿过颈部消失在了脊髓的某个点上，那仅仅是一个轻微的触碰，却让他不自觉的蜷缩起了脚趾。
　　“抱，抱歉！”博士似乎受到了惊吓，“有哪里不舒服吗？”
　　不，并没有。他想说，可是嗓子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看着博士摇了摇头。他指了指耳朵，做了个向下的动作，表示不用管它们，一会就回自己落下去的。

　　“啊，这样子。”博士似乎领会到了什么，顺着毛绒生长的方向，将他的耳朵整个捋了下去。断崖没来得及躲开，只能任由剧烈的酥麻感沿着头皮蔓延开来，他几乎有些站立不稳，后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他清晰的感觉到柔软的手指顺着他的耳廓，一点点将静电翘起的毛发抚平，血流涌动着，耳根开始发烫。那个罪魁祸首浑然不觉，一边顺毛一边说：“呦西呦西，好乖，耳朵好乖——”
　　他一把掐住了博士的手。

　　“唔...你不喜欢吗？”博士露出疑惑的表情。
　　...不，不喜欢。他想这么回答，可是他突然看见博士面罩上倒映出的他的神情，泛红的面颊和过于湿润的眼神，毫无说服力的恼怒神色。
　　他松开博士的手，掉头就走。

　　4.0

　　后来博士才反应过来，并不是每一个卡斯特都喜欢被摸耳朵。
　　就好像她日常摸摸每个干员的头顶时，安塞尔会温温柔柔的拉住她的手，莱恩哈特会笑嘻嘻的凑过来，而断崖则会不情不愿的接受，并附上一句：“不要碰耳朵。”

　　说实在的，她对此耿耿于怀。断崖的耳朵是这几位卡斯特干员里手感最好的。
　　不过显然撸毛并不是一个干员的正确使用方法。作为护卫的断崖可以说是非常称职的了，虽然对微妙的人际关系苦手，可是普通的交接也一切顺畅。这就够了，罗德岛理应能够收容各种各样的干员。

　　她想起上一次回办公室时看到的场景，耷拉着耳朵的卡斯特少年手忙脚乱的帮到处点火的萨卡兹小姑娘收拾她不知是被电焦的、还是烧焦的作业本，忍俊不已。于是她把给伊芙利特准备的棒棒糖分给他一半。卡斯特少年对自己和儿童一个待遇颇为不满，但还是十分别扭的收下了这份有些甜的粘牙的礼物。
　　其实本质上也是个温柔的人呢。博士这样想。

　　断崖似乎对于自己的战斗力还不够满足，即使他在刚进入罗德岛时的测试就已经站在了近战位的前列，无论是机动性还是破坏力，都强的令人诧异他到底是为什么想不开去做一个天灾信使的护卫。
　　莱恩哈特那点可怜的工资要养活他们两个人实属不易，精打细算的断崖在记账这一行上表现出了奇妙的人妻属性（？）并完美的将这份属性延伸到了他的助理工作中。自从博士又一次因为理智耗竭而昏迷后，应急理智液就以一个神奇的速度被囤积了起来，博士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从她日常的消耗中扣出那么点理智液来的，但是关键的时候总能派上用场。

　　他们聊天的时候偶尔会聊起有关于断崖和莱恩哈特的过去，从那柄神奇的带电武器的来历，到源石丛生峡谷遍布的荒原。断崖走过很多地方，但是他似乎一直都活得很简单，在辽阔的天空之下他抱着他的武器，倾听那细碎的杂音，背后是他的伙伴，无论在哪里都一样，只要身边的人不曾改变。
　　即使一点点声音都会让他警觉的惊醒，在面临危机时他依然显得从容而坚定，也许正是因为一直有着同伴的支撑。

　　也希望罗德岛能成为他的、他们的同伴。
　　博士看着少年沉静的睡脸，微微笑了。

　　5.0

　　其实装睡是一项技术活，然而断崖点亮这个技能点是才不久前的事情，毕竟让博士露出那种“吵到你了”的愧疚表情，并非他所期望的。

　　博士的休息室是罗德岛难得的安静空间，即使最跳脱的干员路过这里时也会放轻脚步。莱特最近不知道从那搜罗到一小樽荧蓝色的水晶矿，爱不释手，捧在手里对着相熟的人挨个炫耀过去。他烦的不行，索性跑来博士这里讨个安生。
　　已经不是工作时间了，博士在清点柜子里的零食存货，成打的咸蛋黄味的巧克力条和酸奶味棒棒冰，以及给干员们的pocky和他的一小盒盐渍毛豆。喔，夏天！不用追逐着火山喷发的痕迹，有一个可以遮风避雨不受打扰的休息室，甚至有空调...实在是过于幸福了。断崖漫无边际的想着，突然就听到一个元气满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博士！博士，你看！唔——”
　　噢，真是够了。
　　断崖打了个哈欠，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一睁眼就看到莱恩哈特高举着他的宝贝矿石，被博士捂住嘴，支支吾吾的把堆到嘴边的话往喉咙里咽，蓝色的大眼睛对上他的视线，眨巴眨巴，最后流露出满满的笑意来。
　　博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已经坐了起来，习惯性地把手伸过去：“断崖醒了啊，辛苦了！”
　　断崖微微缩了缩脖子，偏过头：“不要碰耳朵。”

　　博士的手指顿了顿，把他翘起来的呆毛摁下去。
　　断崖别过眼，假装没看到对方那颇有些遗憾的神情。
　　然后他就听到莱恩哈特凑了过去：“博士，要摸一摸我的耳朵吗？”
　　...不要在奇怪的地方宠着她啊！

　　红尾巴的菲林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把扣住他的肩膀：“现在知道为什么你没他那么受欢迎了吗，护卫小哥？”
　　“离我远点。”断崖一脸嫌弃的把他的手从身上掰下来。
　　“哎，别这么见外嘛。”阿摊手，耳朵上的金色耳坠晃了晃：“最新的药剂实验还得拜托你帮忙配合呢。”
　　断崖眉角抽了抽，警觉的看着他。
　　“博士批准了的。”阿笑道。
　　“...随你们便吧。”

　　·

　　断崖觉得最近莱恩哈特格外聒噪，两人从博士房间回到他们共同的寝室后，他证实了这一点绝非错觉。

　　房间对面的卧铺上莱恩哈特抱着一个听说是来自乌萨斯的朋友赠送的大型熊玩偶反复翻滚，上一次他这么干的时候应该是他们十三岁生日那天晚上。莱特最近在尝试把自己身上那个“可爱又帅气”的标签中的“可爱”两个字给划掉，因此这种动作应该是他要极力避免的。然而金发的小兔子此刻开心的简直要冒泡泡了，假设心情可以有颜色，那他此刻的背景一定是粉红色...
　　“所以说，是新的矿物采购许可还是你要发工资了？”断崖将手臂搭在眼睛上，有气无力的问。
　　“诶，你刚才没听清吗？”莱恩哈特从床上蹦起来，盘着腿坐好。“博士啊，她刚才说，到维多利亚的时候，大家一起去海滩休假呢！她答应和我去逛第五大道海滨商业街！”

　　海滩...休假？断崖愣了两秒，随后反应过来这个词的含义。
　　大海，对他们来说曾经意味着，飓风和数十米的海浪，海啸翻滚着涌上陆地，淹没村庄和农田，是夏日最可怕的天灾代名词。而如今他们来到罗德岛，那画面顿时由咆哮的海浪化作阳光沙滩，油水滋滋作响的沙滩烤肉和跳跃的红白色气排球...
　　仅仅是想一想，就让人感到从手指尖开始放松下来。

　　“呐，艾尔斯。”咔哒一声，休息室的灯光熄灭，莱恩哈特坐在黑暗中的角落里，脸埋在抱枕上。他轻声说：“这里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啊。”
　　断崖微微愣了愣，侧过身去看他：“为什么？”
　　“因为安逸啊。”莱恩哈特答道：“你知道，安逸对于卡斯特来说意味着什么吧？”

　　一个温暖而又安全的窝，对于所有的卡斯特而言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如果在那里围着炉火度过艰难困苦的寒冬，哪怕是到春天后他们离开此地万里，也会永远的记住那个地方。只要有机会，就会再度归来。

　　“博士也是个可怕的人呐。”莱恩哈特嘟囔了一句，翻过身用被子蒙住头，断崖知道只需要不到三十秒这个家伙就会开始他离奇古怪的梦境。能够秒睡也是一种珍贵的能力啊。

　　断崖闭上眼假寐，但是那句话却在他脑海里反反复复的盘旋着。一个月前他还在感慨罗德岛强大到诡异的凝聚力，一个月后他就已然是其中的一员了。还有博士，明明脸都未曾露过，却能让人感觉到被深深的信任着，说成是“可怕”也丝毫不夸张。
　　他回想起那个菲林说的：“没有人能拒绝博士的靠近。”事实的确如此，连他自己都做不到。

　　说起那个叫阿的干员，他总觉得对方嬉皮笑脸的举动都只是表象，卡斯特与生俱来的直觉提醒他，对方对他有着古怪的敌意，而他第一次见到阿时，却又觉得他那眼神中带着微末的怜悯。但是很快，一瞬间那神情就被笑意所取代了。
　　真搞不懂这些怪人都在想些什么。

　　然后，三天后的下午，在维多利亚边境的那场遭遇战里，断崖眼睁睁看着对方对着自己举起了特质的试剂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背后一凉，下一秒就意识全无。

　　·

　　“实在是抱歉，我就不该相信阿的鬼话。”醒过来的时候，博士正一脸惆怅的看着他：“我保证，回去一定会好好教训他。”

　　断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靠在高地上的一块巨石边上，面前是一片狼藉的战场。他有些茫然的看着满地焦黑的碎石，恍惚问道：“我做了什么？”
　　“...是强化剂的作用。你现在最好别动。”博士说着，叹了口气：“本来以为把那几个支出去就能好了的...真是不消停。”
　　把谁支出去？断崖觉得自己的神志还恍惚着，他勉强回想起那一罐子药剂飞过来时闪烁着的诡异光芒，里面不知道都该死的装了些什么东西。博士跪坐在他面前，替他腿部伤口消毒，他看到博士没有带寻常指挥时惯用的手套，苍白的手指上满是岩石划破的血痕。
　　他下意识就抓住了那只手，动作快于他的思考。博士微微挣扎了一下，他回过神，松开钳住对方手腕的手指，博士迅速的把手背到了身后。

　　“...我的伤不要紧，重要的是你的安全。”断崖僵在半空中的手指蜷了蜷，收回到身侧。
　　“不，重要的。”博士靠近他，有些强硬的把他的上衣掀开，将药水印在腹部的伤口上。剧烈的疼痛让他不由自主的闭上眼，死死的咬住牙。“请务必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啊，你们受伤我会担心的。”
　　“没事，伤口很浅，只是擦伤。可能会有些疼，很快就好了。”他听到博士在他耳边念叨着，随后他感觉到那双手轻轻的捧起了他的脸。
　　“！”断崖猛地睁开眼睛，随即一个创口贴准确的补在了他的鼻梁上。太近了，近的即使隔着那张黑色的面罩他也能感受到对方关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仿佛带着实质性的触感。直到对方站起身，朝着他伸出手，他才反应过来，刚才他一直都忘记了呼吸。

　　“起来吧，看看脚活动方便么...等这里收拾好，我们就可以沿着峡谷前往维多利亚。莱恩哈特和你说过放假的事情了吧？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博士问。
　　想去的地方？
　　他脑海中隐隐闪过一幅画，那是博士办公室里挂着的一副装饰画。银白色的沙滩和蓝色的海水，一只大鸟在海天相接之处滑翔而过。
　　“你是笨蛋吗。”他有些慌乱的别开视线：“我是你的护卫。”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6.0

　　听说维多利亚的西面有着泰拉十大最好的海滩之一，莱恩哈特坚称炒作的成分比较大。
　　无论如何，罗德岛众人看上去都兴致勃勃，即使最古板最恪守礼仪的骑士小姐都换上了清凉的泳装。远远的他看到一群女孩子相继跳入海水中，五彩斑斓的散落在海浪里，简直像糖果一样。一只企鹅躺在太阳椅上，旁边好几个干员围绕，穿比基尼的少女给它续上果汁，又把葡萄剥到它嘴边。听说那是企鹅物流的老总，因为麾下聚集了一批美貌的女性员工而被罗德岛内部称为泰拉物流界最大赢家。

　　断崖站在一处向外凸出的礁石上，扭头看着身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博士。
　　博士表示她把泳衣穿在里面了，说完还比了个赞。
　　多露出一块皮肤就会死一样，这家伙是清教徒吗，还是拉特兰的苦行僧？断崖撇过眼，不予置评。

　　“你不去和莱恩哈特一起玩么？”博士问。
　　“太吵了。”断崖扫了一眼远处的人群，又收回目光。

　　他蹲下去，观察海浪扑过来的样子，因为角度的原因，他看不到礁石底部的模样。太阳晒得他有些晕晕乎乎的，说起来这两天他一直有些困倦，偶尔会突然睡过去，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本以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直到他脚下一滑，从礁石上坠落近海里的瞬间，他突兀的想到那个红黑毛发菲林恶劣的笑容，当即有种想要骂人的冲动。海水涌入他的鼻腔，浪花砸在他头顶上，他挣扎着想要划开水，意识却先一步离他而去。
　　视线中最后的景象，是个朦胧的影子，破开水流朝着他追过来。

　　·

　　“哇塞，博士的泳装，这一波血赚。”阿反着手上的照片：“新来的干员真是个人才。”

　　断崖平躺在沙滩上，信天翁在他头顶盘旋，如果他现在有力气，一定把旁边这个家伙给埋到沙子里，从头到脚！

　　“作为这次行动的最大功臣，他们决定众筹给你换个雨披，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不如众筹给你医疗费，让我打你一顿。断崖磨了磨牙。
　　阿沿着岩石靠坐下来，腿支在他身侧，夕阳下海浪翻滚着，金红色的晚霞在天边点燃一束火焰般的光。

　　“不过果然是这样啊。”阿将照片递到他眼前，断崖不是很想接，但是想到那是博士，终归还是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拿起那张有些模糊的相片，随即视线凝住了。
　　那是个背影，颇有些狼狈的意味，裸露的后背和肢体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深色伤疤。

　　“你知道么，根据基因分析，博士不属于泰拉的任何一个种族。”
　　远处传来笑闹声，一阵盖过一阵。有人大喊说烤肉好啦，随后一片欢呼声响起。
　　阿看着聚成一团的干员们，突然笑了：“我们都有来处，死后亦有归所。然而博士只有罗德岛。她全部的记忆与生命、她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只有罗德岛。”
　　“所以我也只好留在罗德岛了。”他眺望着远方：“你呢，你是为什么留在这里？”

　　为什么留在这里？
　　断崖想起莱恩哈特的评价，不像某些大人物只会说空话，这里的每个干员都是低着头在做事，只为了能够让这艘舰船更好的运行在陆地上。他们最初是为了逃避贵族的追杀，然后是因为稳定与安逸...然而这一切真的是他内心想的那个答案吗？
　　这个世界上有拥有宏大理想的人很少很少，许多人做事情都只是为了一个简单的目的，一口饭、一笔钱财、一个安身之所...或者，一个人。

　　他回想起在海水中的那个拥抱，那种溺水的慌乱感在触碰到她的时候突兀的就消失了。那具瘦弱的身体上怎么能挤下那么多的伤疤，怎么会有人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以前的保护者都是吃干饭的吗——
　　断崖想到了什么，他转过头看向身旁那个菲林族的少年，夕阳照着他沉静的侧脸，神情与平日里的漫不经心截然相反。
　　他此刻是否也和他想着同样的事情？

　　“啧。”他没好气的扭过头。
　　“唉，也别这么不耐烦嘛。”阿换回嬉笑的表情，耸了耸肩。
　　“...做出这种事情，你莫非还想让我继续忍着你？”断崖挑了挑眉。
　　“都说了，是医疗事故，跟着我念：医——疗——”
　　断崖打断了他，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眯起：“你现在要是说真话，我能考虑打你的时候少揍你一拳。”

　　阿梗了一下，面色古怪，最后叹了口气，摊手说：“既然你诚心的发问了，我就告诉你吧。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策划的，我只是提供了方案。天知道博士已经一个月没换过助理了，今天晚上陪她逛街的人选排出两页A4纸，简直抢破头了好吗。”
　　断崖眼皮跳了跳，对方不给他说什么的机会，站起身朝向营地的方向：“bye，我去抽签去了，希望这次手气好一点...”
　　“啧。”他皱了皱眉，心下默默念，以后有的是机会。
　　“...等等，你那是个什么表情。”阿晃了晃耳朵，突然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你该不会以为，你这个助理会一直当下去吧？”
　　断崖：“...”

　　7.0

　　“这是贾维，罗德岛新来的干员。接下来会接任助理的职位。”博士站在人事部门口，拍着一个高个子菲林的肩膀说：“这一个月来辛苦你了，接下来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麻烦你带着他熟悉一下吧断崖！”

　　断崖沉默的看着对方，突兀的领会到当时那个拿铳的萨科塔为何总是欲言又止。

　　他领着对方围绕着博士的办公区域开始打圈，介绍完普通工作需要注意的部分后，断崖顿了顿，补了一句：“请不要让其他人打扰博士工作...尤其是，罗德岛的几只菲林。”
　　“诶？我也是啊，你们对菲林有什么意见吗——”
　　好了，鉴定完毕，是个白痴。断崖无端感到安心了些，随后又开始为博士的工作而感到担忧。他想起那个萨科塔昨天似乎已经带着续签的条款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目前正蹲在博士的办公室里修灯泡...他于是朝着房间内一指：“如果在这方面有什么装备上的需要，可以去问他。我想他会很乐意提供帮助。”
　　“什么？”贾维愣了愣。
　　“我是说，破片地雷。”

　　TO BE CONTINUED(×)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