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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春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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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槐安如今穿着流行的雪衣道袍,感觉有种人小鬼大的模样,滑稽的很。
看着身上的衣服,不禁皱了皱眉,这件男装依旧还是不合适,有些宽大,衣袍还短了几分。
“秋娘。”许槐安无奈地看着一边的妇人—秋娘。秋娘已是四十有余,是许槐安花钱为其葬夫买来的,从此便一直服侍着许槐安的饮食起居,衣裳也是一针一线也是不假手于人。
“公子,你怎么又瘦了几分。”秋娘不免诧异,“这才做的,也不过十日功夫,一次未穿,怎么就短了几分,这身子长的有些快。”
“女子到了年纪确实长得快些,身子也会抽的苗条。”秋娘拿来量尺,一边说道,心里想着如何改进新的衣裳。
许槐安脱下新衣裳,换回之前的青色圆领袍,衣袍底离脚有一尺高。眉间不禁轻蹙。不过没什么大事,圆领袍衣袍短一些无所谓。
“罢了,我先穿旧衣裳先,你先改着,就这样吧。”许槐安理了理衣襟,“我今日会去趟睿王府,可有什么需要我带回的?”
许槐安一年前来到皇都,经过一番波折,入了睿王府当了当今睿王的幕僚。
整理衣服的秋娘,停了停手,思虑了一番:“睿王府在春熙坊?”
“嗯。”许槐安点点头。
“春熙坊旁隔条街便是楸丰坊,那里有一家董记酱料,带一份特制酱料。”秋娘眉眼笑开,“若是还有时间,去成记烧鸡铺里,买两只烧鸡回来,阿纷闹着要吃这几日。”
阿纷,是来皇都路上,沿河捡的,不知为什么居然大发慈悲救了她。没想到阿纷是个缺心眼的姑娘,一定要跟着报恩,哪怕是告诉自己是个女儿家,也依旧要跟着。她说她自己会些拳脚功夫,能护着她,把话堵了回去,便留了下来。虽说人憨了点,但是饭量能跟男子相比了。
有些养不起……
挑了一下眉,有些无奈,许槐安掸了掸不存在的灰,便甩袖出门。
长廊上攀着紫藤花,花株摇曳,如梦似幻,道道清香入人心脾,不知廊中人是女儿家还是男子。
睿王府的大门,这几日很是热闹,马上要春闱了,各地的考生都会写一两篇文给在朝官员看,王府也不例外。希望能从中点拨提拔一二,结交同志之人。
至此王府大门这几日十分热闹,管家崔叔忙的晕头转向。全权没瞧见站在后头的许槐安,猛地一回头没被吓死,差点跌倒在地,幸好扶着门,不然这把老骨头要散了。
“许先生来啦。”崔叔稍稍整理手中文件信章,一只素手帮衬着,不一会儿理的整齐。
“多谢许先生了,这部分文件信章托您拿去书房给王爷了。”崔叔将手中的东西又悉数给了许槐安。
许槐安点点头,正要走进大门内,后面响起了叫停声,不由的顿布停留。
“先生,稍等。”一声清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许槐安回头,看向阶梯下的男子,将近八尺男儿抬头望她。一身清冷气息,站立如松,身上的青衣被洗的失色许多,旧的很,还稍微有些短。
长眉如柳,一双乌黑的眼珠明亮,深沉,像一池明澈的湖水。棱角分明的脸庞俊美异常,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崔叔匆匆而下站在男子面前,问他什么事。
“小生苏屿,是此次春闱的考生,写了两篇文章想给睿王过目。”
语气诚恳,不卑不亢。
许槐安扫了两眼苏屿,硬要说现在苏屿给人的感觉,也就落魄。便转头看了一眼崔叔,让他拿过来给她。反正到时候都是她一人看,挑拣好才给王爷过目。
崔叔拿走了苏屿手中的文章,便跟他说:“郎君,老奴将文章拿走,是什么造化,就看郎君自己的了,郎君请回吧。”说完头也不转的抬步离去,把文章给了许槐安。
苏屿有些迷茫,门前那人穿着打扮定不是睿王,年纪怕是比自己还要年轻些,这个老奴仆却对这位小生如此恭敬,出入王府也很轻松,不知是何许人。
也未多想,注视二人进了大门才转身离去,等会儿还需要参加荔明斋的诗会,虽已经迟了还是要去的。
荔明斋每次在春闱时期开展一回诗会,邀考生作诗论文,诗会持续两日,许多达官贵族也会去参加,能招到能人志士,也为自己日后的道路铺路。
许槐安拿着一叠文章书信,穿过两院,来到睿王的书房处。轻敲房门,恭敬的等待里面的回复。
“进来。”一声嘶哑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声夹杂着一些疲惫还带些虚弱,许槐安不禁皱眉。王爷这是病了?
推开房门,脚步比刚才轻巧了许多。看到桌后坐着人,恭敬道:“王爷,这是今日份的考生拿来的文章书信。”
桌前人从公文中抬起头,是当今的三皇子睿王殿下历嘉珩,字子璋。
若是说历嘉珩相貌,自然比苏屿俊美十分,还多了一分沉稳和肃杀,还有一份运筹帷幄的自信。
“你看吧,把好的挑出来给我过目一下就行。其余的我休息时在看也不迟。”历嘉珩满脸疲惫,却又不停的写着公文。
“子璋,你该休息一会儿。”许槐安放下手中的书信文章,“这几日事情并不多,一切稳定,马上就要春闱了,需结交一些同志之人,日后会行事方便,别逼得太紧。”
历嘉珩淡淡的点点头。手中的笔依旧不停写动。
“可有吃过饭?”许槐安语气沉了一分。
座上人气息也沉了一分。
“我去找如蕴郡主。”许槐安挑眉道,作势要起。
羊毫笔便停了本握着它的手,移到晴明穴揉捏。“你倒是会想这破主意,拿她来烦我,你自己倒也不嫌麻烦。”
若蕴郡主是历嘉珩的表妹,这郡主深得皇帝和母后喜爱,从小励志想当历嘉珩的王妃,很是缠人,搞得历嘉珩有些烦躁,能躲就躲,不能躲也得躲。
在许槐安看来,是神女有意,襄王无心。
作为睿王的幕僚,难免会碰见若蕴郡主,郡主只不过是娇纵了些的小姑娘,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分的清。可是这几日若蕴郡主突然对自己开始嘘寒问暖起来,此等盛情让许槐安招架不住,但是这让睿王殿下松了口气,一度以为若蕴郡主喜欢上了她,但是该有的麻烦一样也没少。
问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当下的话本,男主偏多为文弱书生。很不巧,若蕴郡主特别觉得许槐安很文弱。
这还是许槐安在和历嘉珩一次外出吃饭,不小心听到若蕴郡主和其他贵女聊天才知道。当时手抖了好几回,让一向不苟言笑的睿王殿下也憋笑好几回,更让薛韫小将军笑得不成体统。
“呵。”许槐安瞥了一眼历嘉珩,对着门外的护卫龚秦说,“去让崔叔那吃的。”
龚秦得了话,飞快离去,这几日殿下未能好好休息吃饭了,还是许先生厉害,几句玩笑让殿下松懈下来。
不一会儿,龚秦带着饭菜回来,布置好饭菜,等着殿下入座。
“这饭菜拿来才感觉有些饿,槐安吃吗?”历嘉珩看着一桌子的饭菜问道。
“谢王爷关心,来时吃过了。”许槐安目不转睛的看着手中的文章,偶尔读出两句,思考琢磨。
历嘉珩也不多言,安安静静地吃起饭来。一顿饱腹之后,转眼看许槐安已是看了大半。
这种文章每家官员都会有收,基本都是看一点,其余不看。能做到每日将收来的文章拿来看的,也只有寥寥几人,睿王殿下便是其中一人。
虽然让许槐安先看,但每个人的见解是不同的。
“看的如何?”历嘉珩吃着茶,是这两天从自己大哥那边搜刮来的一套青莲云水纹白瓷釉茶杯泡着安吉白茶,此茶形如凤羽,色泽翠绿间黄,茶香四溢,茶水清澈,口感极佳。饭后一口能解不少腻味。
“还剩下几篇未看,你先看看这部分,是槐安觉着不错的,苏屿和杜颋的文出挑。”许槐安看着手中的文一边回答,手指了指叠的不高的一堆文章。
龚秦将那叠文章搬到历嘉珩的文桌上。
翻看完后,确实苏屿和杜颋的文章为最佳,苏屿指出了当世一些不足之处,讲的巧妙维和,让人信服,独到的见解让人刮目相看。杜颋论其番邦相交,从商贸,文化着手,让人眼前一亮。二人所讲着为重点。
其余的只讲出了一两点,虽不是着重点,也已是上品。在翻阅了一些其他的,风花雪月居多,其表达含义也司空见惯了。
“如何?”许槐安将最后几份文章递给历嘉珩,“方炤此人在商贾之事见解独特,王爷瞧瞧。”
历嘉珩看完之后点头:“槐安说的这三人,确实为佳。其余虽能提及一二,还不是很全面。”
“槐安,你说,若是你能参加科举,会是怎样的场景?”历嘉珩挑眉笑道,看着许槐安。
“子璋,做官太累,我喜欢现在这般。”许槐安眼里毫无波动,看不出什么过多的感情。眼睑半掩,好似有些困倦。
语气里感觉历经沧桑,要不是知道他年纪才仅16岁,就信了他的鬼话。
但是当事人却不是这么想:我入朝为官,到时候爆出自己是女子,怎么死都不知道,是嫌自己命太长?要不是脑子当时抽了,帮了历嘉珩几回,自己还可能在美人怀中!要不是老哥要准备当皇商,自己也不想在停留。
只能装,一装在装,装到老狗逼亲哥将生意做到皇都来,在变回女儿身享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