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照迷雾》一丨十一

5、处理

　　秦慕鸢还没有收到楚舟的消息，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这种事情的发生，但是第六感告诉她，这很可能不是意外。
　　秦慕鸢觉得自己光耗在这里也没有用，她也没有能力抢救她的父母，呆在医院反而让她感觉到绝望，她觉得自己需要做一些事，于是张了嘴。
　　“顾叔叔，我们在这呆着也没用，是不是应该去警察局处理一下。”
　　顾巍澜被突然说话的秦慕鸢吓一跳。
　　看着和秦峰和齐鸢长的有几分相似的秦慕鸢，想到了病房里的两人，顾巍澜感觉眼眶一热，他不敢继续想下去，赶忙别开头。
　　“我们先去警察局，这边我叫手下来看着。”
　　顾巍澜说着，打了个电话给手下，就领着秦慕鸢往警察局去了。
　　两人在车上依旧沉默，没有人打破这沉默。
　　秦慕鸢一直摁着自己裤子口袋，那一封信给她的触感越发的强烈，她下意识的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打开，父母一定会醒过来告诉她不用打开的，会拿着生日礼物和她换回这封信的。
　　秦慕鸢笃定的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而且清晰。
　　…
　　“这么说吧，据我们现在的调查，我们把货车司机从河里捞了出来，发现这个货车司机是磕了药的。”
　　眼前的警察声音不大，似乎担心秦慕鸢不能接受现实而做出不理智的事，一直仔细观察者秦慕鸢的一举一动，看到秦慕鸢好像没有什么情绪，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查出来这个人是谁了，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我给你看看。”
　　秦慕鸢小幅度点点头，微低着头，接过了警察手里递过来的资料。
　　是那个货车司机的身份证件照，还有名字——王翟。就是这个货车上的钢筋，她的父母身上。
　　看着这个名字，秦慕鸢总觉得有一丝莫名的熟悉，她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好像是在楚舟的嘴里听到过，她眯了眯眼睛，决定一会询问一下楚舟。
　　秦慕鸢敛起了眼里的仇恨，抬起了头，回看着警察投来的询问的眼神，透出悲伤而痛苦，声音很小。
　　“我不认识他，警察叔叔。”
　　秦慕鸢说完之后就把手里的资料递回给警察，把手放到了膝盖上，努力表现出乖巧的感觉。她看着警察叹了口气，同情的看着她，过了一会才又开口说话。
　　“这个人没有亲属，名下也没有什么财产，唉。”
　　警察继续和秦慕鸢说明着情况。
　　顾巍澜站在一旁，看着秦慕鸢和警察的交流，顺手在手机上布置着任务，维持手下的稳定，尽力压下所有对秦慕鸢不利的事情。
　　顾巍澜好不容易布置完事情，刚准备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好让自己放松一下，突然有电话打了进来，是他派去医院的下属，他心里一紧。
　　秦慕鸢听到了电话铃声，停下了与警察的谈话，看向了他。
　　顾巍澜在秦慕鸢的注视下接起了电话。
　　秦慕鸢看着顾巍澜，眼里充满希望的，她希望这个电话里会告诉她，她的父母没有事情。
　　但是秦慕鸢只看到顾巍澜的脸越来越僵硬，看向她的眼神逐渐慌乱，然后急促的说了一句马上来。
　　顾巍澜挂断电话拉起秦慕鸢就往外跑，他把秦慕鸢丢到后座上，马上钻进驾驶座，近乎马上就启动了汽车，他也没时间思考带不带安全带，闯不闯红灯这些问题了。
　　秦慕鸢喘着气，靠在座椅上，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坐在疯狂疾驰的车里，感觉自己的手脚越来越冷。
　　顾巍澜也管不得什么了，拉起秦慕鸢就往抢救室狂奔。秦慕鸢疯狂摆动着双腿，拼命跟上顾巍澜的步伐，感觉双腿好像都不属于自己，听到了抢救室门口传来喊声。
　　“大哥，这里！”
　　顾巍澜一个急刹，放开了秦慕鸢手，急促的询问着情况。
　　下属摇了摇头，看了正在靠着墙喘气的秦慕鸢一眼，然后又看了顾巍澜一眼，表情非常为难且同情，微微摇了摇头。
　　顾巍澜感觉身边的秦慕鸢的脸瞬间白了。
　　抢救室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他看了看面前的几个大男人，再看了看在几个大男人旁边显得很瘦小的秦慕鸢，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没办法了，我们尽力了。”
　　秦慕鸢觉得她听到了心电监护仪在抢救室里滴的长响，夕阳透过医院的玻璃照在她的身上。
　　秦慕鸢觉得她一直在出汗，但是身体却越来越冷，她下意识的捏住出了口袋里的信，攥在手里。
　　不行，要冷静，秦慕鸢不断默念着，她觉得极度厌恶自己。
　　她到底错过了什么信息，为什么秦峰会给她留信，秦峰知道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她？她为什么没有能保护到她的父母？
　　秦慕鸢尝试着深呼吸，她需要冷静下来处理事情。她的另一只手已经深深的掐着自己大腿，没有感觉，一点都感觉不到疼。
　　旁边所有人在听到之后都低下了头，一旁几个平时什么难关都能越过的大男人，眼眶都湿了。
　　静，太安静了。
　　天色慢慢的变暗，秦慕鸢去了一趟洗手间之后，就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一动不动。
　　顾巍澜让手下帮忙处理余下的事情，打发走了他们。顾巍澜站在秦慕鸢旁边，感觉到了一丝萧索。
　　顾巍澜正想转头说话，安慰一下秦慕鸢，突然对上了秦慕鸢的眼睛。
　　顾巍澜吓了一跳。那个眼神，他在很久之前解救齐鸢，也就是解救被绑架的秦慕鸢的母亲的时候，在秦峰眼里感受过，一模一样。
　　但是，这次只有一闪而过，他再看秦慕鸢，眼神又变得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波澜。顾巍澜以为自己看错了。
　　“顾叔叔，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的聊一聊了，可以找个地方吗？”
　　秦慕鸢已经恢复了冷静，但是声音比早上还要沙哑，也更低沉。
　　顾巍澜觉得他不应该多说什么，点头答应，第一次就带着秦慕鸢开往他们的大本营，最繁华的娱乐街中最繁华的一栋楼。
　　这条街是全市夜晚最繁华的地方，他们到的时候，灯光和氛围都已经起来了，醉生梦死、纸醉金迷的夜生活就要开始了。
　　顾巍澜把车停在了他们内部人员出入的门口，直接带着秦慕鸢上了最高层八楼，刷卡进了秦峰的办公室。
　　顾巍澜让秦慕鸢坐在沙发上，然后和手下吩咐拿了一杯热牛奶上来，放在桌子上，然后坐到了秦慕鸢旁边。
　　秦慕鸢抿了一口牛奶，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封已经被她捏的略微褶皱的信，她看了顾巍澜一眼。
　　顾巍澜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秦慕鸢，秦慕鸢没有说话，当着顾巍澜的面拆开了这封信，然后摊在了桌子上。
　　纸上最显眼的两个斗大的字“遗嘱”，秦峰的字很好看，刚劲又不失锋利，“我秦峰与妻子齐鸢名下所有的财产，全部由秦慕鸢继承。”落款先是秦峰，后是笔迹柔软的齐鸢。
　　楼下的街道吵闹而繁华，楼上却完全感受不到。
　　“你之前看过吗？”
　　过了好一阵子，顾巍澜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缓慢的询问到。
　　秦慕鸢沉默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她觉得她不能把全部事情都告诉顾巍澜。
　　“是什么时候给你的？会不会是你父母知道什么事情？你是不是也知道什么？”
　　顾巍澜感觉自己冷汗直冒，一下站了起来，语速越来越快。
　　“这只是，父母宠爱小女儿的一部分罢了。”
　　秦慕鸢轻轻地用指尖拂过遗嘱上的每一个字，声音很小但却充满着不可质疑，现在的她必须笃定，不能让任何人有回旋的余地，她要担起责任了。
　　顾巍澜盯着秦慕鸢，似乎想看穿她。
　　秦慕鸢抬起头，不容置疑的回视着顾巍澜的眼神。
　　“生日礼物而已，不是吗？顾叔叔，您的女儿过生日您也想把所有好的都给她吧。”
　　秦慕鸢的眼神过分冷静了，顾巍澜呆住了，慢慢坐在了沙发上。
　　“不要想太多了，顾叔叔，这只是一个很让人悲伤的意外而已。”
　　秦慕鸢的声音响了起来，她伸出手，把遗嘱整理好，放到了顾巍澜的手边，然后拿起了桌上秦峰办公室的门卡，也放进了口袋。
　　“对了，顾叔叔，麻烦把我拉进工作群吧，明天按以往开会的时间，开一个早会。”
　　秦慕鸢停顿了一下，见顾巍澜没有反应，又补充了一句。
　　“还麻烦顾叔叔送我回家吧。”
　　秦慕鸢站在门口不远处，等着顾巍澜回神，她现在需要顾巍澜的帮助，很多方面，她知道以顾巍澜的能力，很快就能重新开始工作了。
　　片刻，顾巍澜站起了身，把遗嘱放好，拿起了桌上的车钥匙。
　　路灯的光断断续续的照进车里，照着秦慕鸢的脸忽明忽暗，让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顾巍澜把秦慕鸢送到家楼下，看着她进了电梯。
　　秦慕鸢回到家，关上门，就靠在了门上，她低头拿出手机，把自己聊天软件里的头像和名称都更换了，还和班主任请了三天假。
　　秦慕鸢昂起了头，想顺势滑坐在地上。
　　突然脚边传来了毛茸茸的触感，秦慕鸢叹了口气，开了灯，脚边的黑白色的小狗急切的朝她摇着尾巴。
　　她低头，看着小狗在她脚边打转。
　　这是前段时间，她的妈妈齐鸢过生日的时候，非要和她爸爸要求，要一只和秦慕鸢一样聪明的小狗。
　　秦峰拿齐鸢没办法，只能托人带了一条边牧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