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烬》skinnek

11、chapter10

　　“得！” 周尽燃双手一拍方向盘，傲娇的仰起脖子，降下车窗。

　　“看来今天我是浪不成了。”

　　“您老人家想让我给您找线索也行，分析案情也罢，我有个条件。”

　　“你提。” 江槐安垂下眼。

　　“你得给我讲讲你的故事。”

　　“怎么样啊江大人？不过分吧。” 周尽燃一身朗朗少年气。

　　“不过分。”

　　于是江槐安带着周公子去了江边。

　　潮起，潮落，他最爱听浪拍打在岸上的声音。

　　“不是吧江大人，您就请我来这里唠嗑。”

　　“还不如在您的小床上…” 挑剔的周公子喃喃自语。

　　江槐安：“… … …”

　　拗不过他。

　　他又把人带了回去。

　　周尽燃自觉的换上睡衣，依偎着光，裹在被子里，听他讲那些过去的故事。

　　他的眼里盛着将暮未暮的原野。

　　江槐安清了清嗓子，动听的声音缓缓倾泻而下。

　　“那时我还…山居于北海。”

　　“年岁小，没见过什么世面，只知道夏日有蝉鸣，冬季梅花落南湖。”

　　“神仙佛祖我倒是一个都没瞧见过，却能终日与各路精怪为伴。那些精怪都敬畏我，害怕我。其中有年老的，说我天性本恶，生来就是浑身戾气，暗淡无光的神。我乐得自在，心里不知天高地厚，孤傲的很。”

　　“后来共工触山引发灾难。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三界民不聊生。天界便派人整治，有两人路过我这北海，欲惹黎明，漫过我法术所设的山川湖泊，东林西岭，苍山泱水，又越过风，穿过阵法，来这荒山拜见我，请求我同他们一起扶危济困。”

　　“我拒绝了。”
　　“这方天际，都是我的，没必要出去。”
　　“我也没什么悲心和抱负。”

　　“但那两人却执意留了下来，称我为阮音神君。赞我先祖是利益众生，气势磅礴的上神。日日讲经说法，陪我玩耍。可我能有什么触动，我的一生是万里山河，来往无数过客，根本无所谓哪几个路过。”

　　“其中一人年岁和我差不多大，陪我看耿耿星河，观气象万千，共我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日子一久，年长些的留不住了，同我作别，离开了。”

　　“可他不管不顾的留了下来，一留就是一千年。给这山河添色，使这日月无光。”

　　“水寒江静，满目青山，载月明归。”
　　“我们就那样过了一千年，日子很快。”

　　“整整一千年的时候，他带我去清溪，也就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我兴奋极了。那里是他的故乡，有他的山海，有重重倒影，万里波涛，星辰满地。但是他郑重的告诉我，他不能和我回去了，而其中原因，我不知晓。”

　　“他无意间掀翻我的烛火，燃烧我双眼的星河，却不肯陪着我。”

　　“既然不肯陪着我，那又何苦来招惹我！？”

　　“一气之下，我便离开了，但我没回北海，我游历到了魔界，结识了波旬，也就是魔尊，在那里与魔尊待了百年。”

　　“我本桀骜少年臣，不信天地不信人。”

　　“他不肯同我一起，我也不陪他留下。”

　　江槐安声音突然哽咽了一下，便不再讲下去了。

　　可…

　　别君去兮何时还，何时还？

　　这一句他没说。

　　“那之后呢？” 周尽燃一脸期待。

　　“有机会的话，再说于你听吧…” 江槐安勉强的冲他挤出一个笑容，而后起身离开。

　　“啊？那你有没有给他留什么话啊！”

　　“喂！”

　　无人应答。

　　“过分！” 周尽燃气鼓鼓的，把被子闷到了头上。

　　江槐安出去抽了支烟，又特意去温了杯牛奶，拿着整理好的资料返回来，把牛奶递给河豚一样的周公子。

　　“周大人。”
　　“劳驾您，陪我工作了。”

　　“呦，江大人，苟富贵，勿相忘。”周槐安眼睛湿漉漉的，水光潋滟。

　　我哪里富贵了…江槐安莫名其妙的坐下，看着他拿起资料开始研究。

　　周尽燃闻着他身上清冽的烟草香，只觉得心安。

　　喝完牛奶，他开始仔仔细细的思考起来。

　　谢天谢地，一直没个正形的周老师终于肯全身贯注，勤勤恳恳的工作了。

　　祝星他们悄咪咪的围成一圈，安安静静的坐在两人身旁，生怕打扰到他们。

　　周尽燃旋转着手中的笔，不一会儿便想了个大概，遂娓娓而谈：“报告上显示，此人死时衣服中装有一把钥匙和一个字条，对不对，而这纸条上就是仓库的地址。这都是大家了解到的，所以我就不说废话了。”

　　“关于钥匙呢？我们倒是没用上，但这地址可够凶险，普通人进去以后很难置死地而后生。很明显就是要请君入瓮，断掉活路，扫清障碍。”。

　　“可你若仔细想想，问题就不是这样了…” 周尽燃挑眉看他。

　　李铁塔没明白…

　　不就是想要老大的命吗？这很难理解吗？

　　“他明知道我一定会去，也知道那怪物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他的目标根本不是彼岸灯，而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江槐安回望他。

　　“正解。” 周尽燃粲然一笑。

　　接着他继续分析道。

　　“这背后的推手明明知道你在寻找彼岸灯的下落，于是他安排一个非妖非鬼的媒介，故意引起你的注意和猜疑，好巧不巧的是，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农民工撞到了他的枪口上，还是外地人，最保险，最安全，死了也无伤大雅，不会过度引起社会的关心和思考，也不会为自己造成不便。并能顺理成章的，会让你认为是不是真的可能产生了什么误会，让这个普通的凡人阴差阳错拿到了灯。”

　　“这滑头别有用心的选中了一个有心脑血管疾病的人，让他能死的无痕无迹，悄无声息，等冤枉的农民工接触到了彼岸灯以后，成功沾染到灯的气息，OK，目标达成。然后他给予他最后的致命一击，这样一来，是不是很合理。”

　　哈？李铁塔更傻了。那这家伙怎么死的。

　　“他是被吓死的。”

　　“没有痕迹和伤口的死亡并不容易完成，只有他自发的，主观能动性，自己吓自己，引发暗疾，才会死亡。”江槐安解释到。

　　“就是如此。所以江大人，什么东西会让一个有阅历的穷苦男人，活活被吓死？”

　　“去查。”

　　“要查到他那天具体去办什么事情，去见什么人，中途有没有停留在某个地点，死亡前后一个小时有谁接触过他，和一份详细的尸检报告。”

　　他吩咐下去。

　　所有人唯他马首是瞻。

　　幕后的主谋为什么要这样做，江槐安不明白。…他大可以偷了稀世珍宝彼岸灯，而后逃之夭夭，而不是请他去欣赏一出闹剧，斩杀一只没什么质量的怪物。除非，他还有更大的阴谋，能掀起滔天巨浪的阴谋。

　　这阴谋，到底会是什么呢？

　　可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