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府师水深三千尺》贝尔大人

4、第四章

　　第四章

　　河东一行很快就安排起来，没几天就上路了。由于是由李老大人上报的，负责的官员直接就派出了李老大人的副手，名字叫苏衮，看起来大概有三十岁，看起来成熟稳重靠得住。
　　国师大人晏长生带着花霓裳坐在马车里，汪公公在外面赶车，而阿青则骑着马前后跑来跑去。

　　“什么，苏大人你居然已经有孩子了？”阿青在路上很快就跟苏衮搭起话来，此时正感到震惊。

　　苏衮和善地笑，控制住自己的马，和阿青并排行走。他见阿青也就十八九岁，虽然也是个成年人，但仍然还是显得青涩。
　　“是啊，我家中有二子一女，长子都已十四岁，已经到留意婚事的年纪了。不知阿青小兄弟可有定下婚事，可有意中人？是否需要苏某一起帮你留意都城女子？”

　　苏衮本是一片诚心，隐隐也有交好国师身边侍卫的意思。不料阿青听到后脸色一变，下意识紧张地往晏长生的马车看了一眼。
　　那苏衮做到如今这个位置，眼力本来就准，这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猜错了，这哪是什么普通侍卫？
　　虽然全都城人都知道国师喜爱男子，但是作为一个直男，他也不会见到一个人就往这方面想。况且马车里已经有一个千娇百媚的了，谁能知道马车外面这个……看起来也是入幕之宾？

　　苏衮半点尴尬都没露出来，神色坦然地拱手道：“不知小兄弟也是国师大人的家眷，如果有所冒犯，实在是苏某的不好，还请小兄弟代我向国师大人致歉。”
　　然后将□□的马稍稍往外撤了撤，为了避嫌，没有再离阿青那么近。

　　“没事没事。”阿青连忙摆手，又连连回头往马车那边看了几眼，发现果然没有人注意到他。“没事，这种事他不在意的。”

　　这一挥手，苏衮看见阿青手上布满老茧，尤其是虎口处，厚的几乎合不上，一看就是练剑下了苦功。“小兄弟练剑？”
　　“啊，是的。”阿青说。
　　“实不相瞒，我幼时也曾拜过习武的师傅，不过资质有限，没有什么成就，现在每日练习，也只是强身健体罢了。小兄弟一看就有好根骨，不知什么时候能有幸见你出手。”苏大人羡慕地说。

　　“咦，苏大人你不是文官吗？我还以为所有文官都只读四书五经，满口之乎者也呢，原来不是这样的呀。”
　　阿青习惯性地又回头看马车，没想到这次果然看见马车的窗口掀开了，露出晏长生俊美的侧脸。

　　“有劳苏大人担待，阿青是有些聒噪了。”晏长生转头，抬眼看去，将苏衮和阿青同时收入眼底，微微点头向苏衮打招呼。“不知还有多久到驿站？”

　　苏衮驱马上前，靠近马车，在马上拱手行礼：“国师大人，目前天色还早，估计还有一个时辰才到驿站。是马车太晃，让国师大人不适？不如我让人原地休整，您也出来休息一下。”

　　晏长生想想，摇头拒绝：“不必停下。不过劳烦苏大人给我拿两匹马来，我想出去走走。”

　　等到真的把马牵来，晏长生身手利落地翻身上马，又捏法诀辅助从马车里爬出来的花霓裳攀上马背。花霓裳面如金纸，坐在马上，一手堪堪控着缰绳，另一只手捂着小腹，身体还微微颤抖，身上裹着件白色的披风，显得整个人愈发娇弱。原来其实坐马车坐到受不住的是他。

　　“切，怎么了？这就不行了？”阿青驱马过来，故意用自己的马去撞他。
　　“你才不行。”花霓裳声音颤抖，也不忘拌嘴。

　　晏长生回头，让阿青离花霓裳远点：“他身子弱，旧疾复发，你别闹他。”

　　且不管身后状况如何，虽然两人日常打闹，但是有阿青在，花霓裳肯定不会有事。
　　晏长生先是出于礼貌跟苏衮寒暄几句，后来就开始聊起来。

　　“还是多亏国师大人前几年清剿周边妖物，现在这路上一路走来才一片安宁，安全得很，想来百姓出行也安心了很多。”苏大人恭维道。
　　晏长生刚下了马车，这才得以仔细观察，周围果然一片荒凉。不是那种普通村庄在农闲时节的宁静，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村庄里却没有升起炊烟，远处的田地里都是杂草，看上去已经连续几年都没有耕种的痕迹。

　　晏长生皱眉，语气严肃问道：“苏大人，这是怎么回事？这地怎么荒着？村子里的人呢？”
　　苏衮仔细看看，说道：“这里临近郦阳李氏，想必是集体投奔去了李氏的坞堡。”

　　进了坞堡去做世族的隐户？是活不下去了还是发生了什么其他事，让他们选择去给世族当家奴？世族势大，难以掌控，终究是一大威胁……就是不知那紫微星是否会出身于世族？

　　燕长生没有和苏衮多说，因为见他言谈举止进退有度，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看起来就不是寒门子弟。
　　“请问苏大人，是江西苏氏，还是武陵苏？”
　　“在下不才，出自武陵，出仕至今庸庸碌碌没什么成绩，为祖上蒙羞了。”苏衮说。

　　果然是出自世族。
　　如今朝堂上的世族越来越多了，自从实行九品中正制之法，世家大族的子弟占尽优势，如今几十年过去，世族之间通过联姻结盟织成了一张大网，逐渐把燕国网得密不透风。
　　就连自己身边，林惊弦也是出自琅琊林氏，不然怎么可能二十几岁就坐到刑部侍郎的位置。

　　大约一个时辰后，果然到了驿站。这个驿站不大，勉强还算能为众人进行补给。
　　晏长生翻身下马，将马交给驿馆人员，和苏衮先行进去。花霓裳看上去已经恢复正常，和阿青跟在后面，他们两个又互相谁也不理谁了。汪公公从马车上下来，揉揉自己的老腰，连忙追上去，提前收拾房间去了。

　　吩咐过驿馆准备饭菜，苏衮坐在晏长生左手边，亲自给他倒茶：“旅途劳顿，又无佳肴，还请国师别介意。为了惩罚苏某怠慢，回都城后，请允许苏某在玉珍楼再真正设宴款待国师一次。”

　　玉珍楼是都城里面数一数二的销金窟，里面酒好菜好人也好，除了贵没有别的缺点。
　　晏长生自然没什么不可，这地方以前也是晏长生常去的，不过最近几年收心了，才很少过去。

　　“苏大人不必如此费心，我以前也喜好周围游历，对这些不是很挑剔。正常即可，不必太过忧心。”
　　晏长生举起茶杯，稍微做了个让茶的动作，抿一口茶水，然后将茶杯轻轻放下了。

　　坐在他右手边的阿青也喝自己的茶水，茶水进入口中，他就皱起了脸。
　　“怎么回事，这也太差了吧！”
　　“阿青莫要胡闹。”晏长生说，伸手拍拍阿青放在桌上的左手。“如果你真的坐不住，不妨去跟驿馆人员询问一下，近年来朝廷拨下的钱款物资是否一切如常。”
　　“哦，那我就勉为其难去帮你打听一下，回头记得奖励我哦。”奉命聊天，阿青瞬间眉飞色舞起来。

　　“快走吧你。”花霓裳一个白眼甩给阿青，也说了句不舒服就先上楼去房间里休息了。

　　这两人陆续离开，苏衮才说道：“记得前些年有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国师府从玉珍楼的挽翠阁里迎回来位公子，想必便是这位了？没想到国师也是性情中人，苏某佩服。”
　　“不想故人流落风尘罢了。”晏长生不想多谈这件事，他和花霓裳之间，有很多事不是外人能知道的。他不想多说，苏大人也跟着转换话题。

　　驿馆饭菜朴素，却也还算能入口。苏衮和晏长生单独坐一桌，其他人几人个一桌分散开来。
　　“此去河东，国师大人有什么打算？是否有什么需要苏某提前准备的？”苏衮问。
　　晏长生略加思索，放下筷子，反问道：“如今河东情况如何，百姓怎样？是否有山匪趁机而出？”
　　苏衮回答：“还没听说，应该还一切正常。不过是怕太久不落雨，会影响春耕，应该没什么大事。现在这位河东太守，历年政绩都不错，很快便有希望升迁，我此次过来也是要亲眼看看。”
　　“政绩不错？你这样说，那我倒是开始有些期待见到这位河东太守。”晏长生语气淡淡，丝毫没听出来期待，不过他平时就这样，大家都知道，早就习惯了。

　　“国师大人，真的不需要我去提前准备些东西？”苏大人再次确认道。
　　晏长生无奈地摆手：“不必。就算需要些法器，苏大人你也没有这些。如若非要说到时候可能需要些什么，最多只要一些俗物罢了，等看到实际情况再说。”
　　“哈哈，既然国师这么说，那在下便静等吩咐了。”说完，苏衮拾起筷子，抬起另一只手示意道：“饭菜虽然简陋，还请国师随意用点，若是因此饿坏身子，那可是燕国的一大损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