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each银菊）沙罗双树》nenee

6、（六）

　　乱菊一路狂奔回到了家，但心却始终被莫名的慌乱与恐惧盘踞着。以往的冷静似乎丢在了其他地方，她找不回来，只能任由这种情绪扰乱全副心神。为什么修兵要这么做？她想着，却觉得那句我爱你仿佛仍在耳边回荡，像是平地里突来的一声惊雷，让她心惊肉跳。
　　“乱菊，我爱你！”
　　别再说了！！什么都别说了！！！她双手用力捧住头，却无法阻止脑中的声音，修兵你这个胡来的混蛋！她忍不住骂，却仍无济于事。
　　乱菊，我爱你！
　　别再说了！！她忍不住嘶吼，吼声撞上了四面的墙又荡回了她身边。她像只困兽。
　　可怎样做才能逃出生天？
　　乱菊忽然抓过电话，流利地按下一串按键，直到彼端那声轻轻的‘喂’在耳边响起，她再也控制不住地狂喊而出：“市丸银你这混蛋！！为什么你走了那么多年却就是一声不吭！！如果要我等你你就直说如果就这么算了也请你直说！！！可你什么都不说到底要我怎么做？？你还要我等你多久？？我还能等你多久？？我已经二十八了你知道吗？？你到底想怎样能不能多少出个声！！！哪怕一句话！！！”
　　等待是消耗心神精力的事，虽然她有回忆，可是这么多年，不断流逝的时光与依旧茫然的未来已经让一颗心全然没有了着落，回忆已不足以给她继续的信心了。
　　无论如何，给我一个答复，市丸银，你一定要给我一个答复！
　　乱菊近似歇斯底里的狂喊着，多年来堆积心底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她再也不想忍耐了。

　　如果你仍然不能给我一个答复，如果你仍然不能给我一个答复。
　　如果你仍然不能……

　　“对不起，我现在不在家，有事的话请在‘哔’声后留言，我听到后会给你答复，谢谢……”他的声音终于在彼端响起，沉稳的语气胜过以往任何一次的通话。
　　乱菊喟然软倒在地，只有握紧话筒的手仍固执地贴近耳边。为什么他永远都让她等待？

　　如果你仍然不能给我一个答复，如果你仍然不能给我一个答复。
　　如果你仍然不能，如果你仍然不能，我就……

　　“……如果……是乱菊的话……”他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语气中的一丝轻缓被录音带清晰地泄露了出来，“……生日快乐……我现在……”
　　惟一还保持着坚定的手终于失却了力量，话筒滑落在地，乱菊闭上眼，眼眸干涩，没有泪。
　　为什么连一句话，他却都吝于给予？
　　就只会说生日快乐吗？
　　“乱菊，我爱你！”
　　市丸银，为什么对我说出这三个字的人，不是你？

　　午夜三点的静夜，楼道中却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响动，接着屋门被用力拉开又被用力关上，人为制造的噪音透漏出主人情绪的激动。
　　始终未眠的乱菊从床上坐起，披上衣服走出了房间，就看到了争执着的蟹泽与修兵，以及他们身后几个慌张得手脚几乎都没地方放的男孩女孩。
　　混乱的场面在乱菊出现时有了些许的停顿，原本背对着乱菊的蟹泽仿佛有感应般地停下了与修兵的对峙，她转过头，直直地注视着乱菊，眼睛红肿，眼神狂乱。
　　“姐姐……”蟹泽轻轻地叫了声，就要走过来，却被修兵用力抓住了手臂。“你冷静一点。”修兵喝着，“这么晚了你到底想干嘛？有事我们也别在这里说！！”
　　“你放手！”蟹泽挣扎着：“我一定要问问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忽然说为了她要和我分手！！！你们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关系？？？”最后一句话，声音中已带着哭意。
　　“你还要我解释几遍才满意？这都是我的决定，和乱菊一点关系也没有！！”修兵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乱菊靠在墙上，疲惫地伸手揉着突突跳个不停的额角，“你们都先闭嘴！”她冷冷地开口，声音并不响亮，却成功喝住了争执中的两人。
　　修兵放开了手，蟹泽也停下了动作，站在他们身后的几个同伴更是噤若寒蝉。
　　乱菊先是闭上眼吸了口气，接着她睁开眼，视线在蟹泽和修兵面上依次掠过，“修兵，别闹了。”她平静地开口，“我可以理解你做出的这些自以为是的事，毕竟你还年轻。但是希望你能多少替别人想一想，别因为一时的心血来潮就扰乱我的生活。”
　　不去看修兵瞬间骤变的脸色，乱菊转向了蟹泽，“明天我会联系中介，尽快搬出去。你们的事本来就和我没关系，我也一点都没有介入的意思。”
　　“姐姐……”蟹泽却反而嗫嚅着，原本堆积在心底的愤怒痛苦被乱菊平静到冷淡的眼神压制在了胸口，一时竟发泄不出。
　　乱菊淡淡笑了一下，转过身准备回房间，但修兵却忽然冲了过来，用力抓住了她的肩膀，“乱菊！！”修兵叫着，强行把她扳了过来：“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说出这种话？对你我真的是认真的！”
　　乱菊肩膀一阵疼痛，她被迫看着眼前的男孩，直看到他仿佛燃烧着般的眼眸深处。不由产生了片刻的恍惚。
　　如果你仍然不能给我一个答复，我就……
　　“修兵。”迅速甩掉了心底突生的一丝异样，乱菊笑了，“别再因为一时的迷惑做出伤害蟹泽的事了。蟹泽对你也是认真的。”
　　“乱菊！！！”修兵继续叫着，更用力地握紧了她，“不要说蟹泽，我只问你：你真的对我没有任何感觉吗？”
　　心不为人知地，轻颤了一下，“蟹泽……就像我妹妹，而你是她的朋友……就是这样！”她说，轻轻别开了脸。
　　如果你仍然不能给我一个答复，我就……
　　修兵的手因失望而略略放松了些许，但几乎是立刻又加紧了力道，“乱菊，你说的是真的吗？”
　　被紧握住的肩膀仿佛火烧般，乱菊咬着牙，强迫自己忽略那灼热，“是的。”
　　“你说谎！！”乱菊话音未落，修兵就已大吼了出来，“如果是真的，那为什么你之后就不敢再面对我了？为什么在舞厅时你显得那么慌乱？为什么听到我表白时什么都不解释就跑掉了？”
　　“这些都是你想太多了吧？”乱菊冷笑，却再度被修兵打断了：
　　“我知道你只是在逃避，什么都不想就打算先拒绝我再说。乱菊，我们认识的时间还很短，但是我一定会认真对你的，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但我绝对不会让你那样子……”他收紧了手，“那天晚上我第一次看见你，就再也忘不了你了，我绝不是一时冲动或者心血来潮……”他吸了口气，紧盯着她，一字一字：“我是真的爱你！”
　　乱菊愣住了。在修兵身后，蟹泽的脸色骤然间惨白如纸，几个同伴也愣在了原地。此时此刻，每个人都被修兵激烈的告白震慑住了，如果感情可以具现化，那他们毫不怀疑此刻身处的房间会因此而瞬间化为灰烬。灼热的感情与焦虑的心情，已牢牢掌控了修兵的灵魂。
　　蟹泽倔强的大睁着双眼，尽管眼泪始终止不住的涌出来，她却仍紧盯着不远处的男女，眼中燃烧着不亚于修兵的炙热火焰，这两个人，一个是她深爱的男人，一个是她视为姐姐的女人，可是他们却正在她的面前做着什么？
　　抹了把眼泪，蟹泽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客厅。
　　乱菊的身后是墙壁，面前是修兵炙热坚定的眼神，而夹在其中的她已无处可退。
　　“我知道在你眼里，可能我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小子，但是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修兵紧抓着乱菊，焦急地说着——他要怎么做才能让眼前这个女人明白？
　　乱菊依然被动地望着修兵，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是在沉默的表象下，那个小小的声音渐渐清晰了起来，不容她再逃避般，一下子放大在了心底——
　　市丸银，如果你再不能给我一个答复……那我就只好……不再等你了。

　　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零乱的杂音，接着是蟹泽依然大声却不再爽朗的叫声：“修兵——！”
　　修兵和乱菊同时看过去，蟹泽站在连接着厨房与客厅的走廊上，她紧贴着墙，眸中深处隐隐跳动着疯狂的火焰，直对着修兵：“我只问你一句：你不再爱我了，对不对？”
　　“蟹泽，你别再执着了！”修兵微微一愣，握住乱菊的手放松了些许，神情有些无奈，“以前我也太轻率，没有多想就和你在一起了，可是……遇到乱菊后，我才明白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我不想骗自己，也不能再耽误你了！”他望着蟹泽，眸中闪着不容置疑的歉意，但声音却是同样不容置疑的坚决，“蟹泽，对不起！我从来都没爱过你！”
　　修兵的话令蟹泽垂下了头，仿佛气力已一瞬间从身体中抽离而出，连同最后一丝理智。
　　乱菊看着蟹泽与修兵的对话，却不由得蹙起了眉，蟹泽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仿佛是要做一项最后的确认，之后就要开始……
　　‘哐啷’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打破了室内压抑的空气，却更加剧了危险因子的燃点，几个人同时一愣，只见蟹泽的手中不知何时已握紧了一个酒瓶，瓶底在被迫与墙壁撞击之后已完全碎裂，参差不齐的尖锐边缘闪着不详的冷光。
　　“蟹泽……”乱菊最先反应了过来，“你要干什么？快放下！”
　　“修兵！”蟹泽握紧了酒瓶，将尖锐的碎片边缘贴近另一只手的腕部——那里已青筋暴露，“我早就说过，如果你不再爱我了，那我一定会死的！”
　　说完，她用力一划……
　　“蟹泽！”乱菊焦急地大叫了出来，立刻就向着蟹泽扑了过去。
　　比乱菊动作更快的人是修兵，几下肢体的撞击声响起，修兵已牢牢攥住了蟹泽握着酒瓶的手，“你别再胡闹了，蟹泽！”修兵大吼，“别让我到最后却看不起你。”
　　“我不需要你看得起！！”蟹泽近似歇斯底里地吼了回去，“反正我也不打算活了！！”她不管不顾地用力，挣扎着想把手抽出来。
　　蟹泽用力挣扎着，修兵则用力钳制着蟹泽握着酒瓶的手，碎片边缘的尖光借由激烈的肢体动作在两人脸前眼前轮流闪动着，不规律的节奏仿佛此刻混乱发展着的事态那未知却不详的结局，旁边的乱菊紧张地已忘记了呼吸，但危急的场面却令她无从插手，只能焦急地在旁劝导：“蟹泽，你先停手，太危险了，别……”
　　突然间掐断了乱菊声音的是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然后眼前的一切仿佛刻意被慢放的镜头，极慢极慢地呈现在突然静默下来的房间中——蟹泽惨白的脸，颤抖的手，酒瓶从她手中滑下，坠落到地面彻底碎裂的同时，修兵捂着脸缓缓倒在了地上，鲜红的血从他紧捂着脸的指缝间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