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归京 ...
-
京城街道上人满为患,玉茶轩更是人声鼎沸,头戴女冠,有几分仙人姿态的道长进门后,还是引得旁人侧目。
这位道长道号宛芜道长,前段时间来京,在御满楼最上面的阁楼上做起了占卜生意,一卦不错,一时名声大噪。只是这宛芜道长占卜问卦的时间全凭自己心情,费用也如此。
道长坦然自若地坐下,点了壶茶,像是等什么人。
果然不一会儿,有一个俊秀男子来了,攀谈几句,上了二楼的雅间。
刚进雅间,男子便问道:“道长什么时候回京的?怎么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还拿我当朋友吗?是在等定北侯吗?”
宛芜面对一串问句挑了一句回答,“奕辰,我是在等定北侯。”
说到定北侯,那名为李奕辰的男子不再言语,看着窗外“嗯。应该快到了。”又仿佛想到了什么旧事,转向看宛芜,“你不害怕,当日可是你把她推出来的。”
宛芜一愣,想到五年前的事情,摇了摇头。
她妖言惑众,罪应当斩,云夕命比纸薄,以身殉国,这是当时全天下人以为的。
然而如今,她好好站在这里,云夕成为真正的定北侯,这五年对自己来说,只是沧海一粟,对于云夕来说,却是饱经风霜的五年。
这时,街上人潮涌动,马蹄声和脚步声整齐划一。
宛芜和李奕辰向窗外看去,那走在最前面的便是这几天京城大街小巷热议,凯旋归京的定北侯。
定北侯是个女娃,从古至今,女娃当兵的区区可数,领兵打仗的更是闻所未闻。
一身火红的铠甲,意气风发,面容本就姣好,如今又多了几分冷傲孤清,棕黑色的眼眸坚定有力,蕴藏着锐利,这是北疆的风才能琢磨的眼神,气宇轩昂,骑在一匹黑马上,北疆人民说的没错,看到她,就仿佛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就如同神明在世,拯救疾苦人间。
“变化真大。”李奕辰说道。五年前的定北侯还是个匪气和侠气并在的江湖儿女,而如今有着浩然正气,能保家卫国,被北疆人民称为神明的人物。
“她当如此。”宛芜说道。
五年前,匈奴北下,进京述职的老定北侯在京身亡,朝廷前后派了两位骁勇善战的武将前去,皆战败。楚国上下弥漫在亡国的气氛中,朝廷中竟无人敢去迎敌。
圣上信天命,监国太子好像亦如此,此等大事,竟让一位灵台郎占卜。
这位灵台郎就是五年前的宛芜,因精通卜卦,深得圣心。
这件事本身就很离谱,而占卜出来的合适人选更为离谱,竟然指向了定北侯世子。
老定北侯膝下又无子,只有一独女为定北侯世子,而今年长那灵台郎一岁,正值双八年华。
这般荒唐事,刚及冠的监国太子竟然答应了。
天要忘楚!
没想到定北侯骁勇善战,用兵如神,前方捷报不断,用了五年终于把匈奴打回老家并且打的七零八落,争相成为楚国的附属国。
定北侯看着金碧辉煌的宫殿,上一次入宫是领兵出征,带着未知,做好牺牲的打算,在世人看来的闹剧,而她不敢也不能放弃这次机会,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而今,她凯旋而归,带着坚定的步伐,用自己的实力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定北侯。
“臣姜云夕拜见圣上。”
“定北侯请起。”
姜云夕起身望向皇上萧玉青的时候,两人的目光正好撞在一起,姜云夕急忙躲闪开。
晚上,皇宫为定北侯接风洗尘,各臣子携家眷前往。
皇上登基四年还为立后妃。
对于这件事情,皇上执拗得很,非要打败匈奴,告慰先皇的在天之灵才考虑后妃之事。
这种孝顺感天动地,在民间歌颂赞扬不断,实属楷模,朝廷也不敢再催促。
现在匈奴已败,后宫纳妃的议程可要抓紧,宴会上各家女儿争奇斗艳。
要知道,现如今,后宫空荡荡的,连个太后都没有,进宫了,那可是独霸后宫了。
姜云夕对这种宴会自是求之不得,她喜欢热闹,喜欢这种宴会,在北疆什么时候才能这样呢?
北疆因着常年打仗,人民流离失所,富裕人家也不过是白面馒头而已,什么时候才能富足?
正思考着,这时候皇上驾到。
因着是给定北侯接风洗尘,她坐在最靠近皇上的右侧。
萧玉青问了几句北疆的情况,姜云夕一一作答,心态平稳地面对上级做汇报。
现如今,定北侯可是香饽饽,向皇上敬酒,自然也会向定北侯敬酒。
皇上除了开场酒喝了之后,就再也没喝过,而姜云夕就不行了,同是同僚,自然要饮酒。
姜云夕的酒量还算可以,但是架不住一杯又一杯地喝,实在不行了,借着如厕遁去。
站在池塘边吹着秋风,想要吹散点酒意。
听的脚步声,姜云夕转头看过去,黑夜里看不清长相,倒是看得见是个大臣家眷。只是这步子有些熟悉,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
那女子步子走的有点急,定北侯看到面容,高兴地向前迎接。
两人双手相握,一时不知所言,互看着对方面容,竟不自觉地流了泪。
“蓉盈。”
“云夕。”
因着北疆军务繁忙,有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尤其是刚去北疆的时候,经常一两个月埋伏在山中,哪里有条件给京城写信,五年了,两人也就互通了两封信,皆是寥寥数语,报喜不报忧。
“你是跟着太傅来的?刚刚怎么未见到你。”云夕问道。刚刚在宴会上,云夕一直在看太傅旁边的座位,没有寻见玉蓉盈的影子。
玉蓉盈看着水面,半天才笑着说道:“云夕,我已嫁人了。”
姜云夕这才注意到她头上的妇人髻,调侃道,“谁家娶了我们蓉盈,这么有福气。”
玉蓉盈红着脸说道:“你呀,就知道拿我取笑。”顿了顿说道,“刑部侍郎江思伽。”
姜云夕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只是没有接触过,不知道玉蓉盈过的怎么样,但是在皇宫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玉蓉盈不便在外面停留太长时间,免得惹江思伽生气,于是回去了。
“出来吧。”姜云夕把石头扔进水里,激起层层水波。
那人来的时候和蓉盈差不多,却一直在假山那边,不肯出来,刚刚和玉蓉盈的谈话,也都听到了。
姜云夕想着谁这么无聊,在听墙角,没想到是皇上。
萧玉青看到姜云夕离席,也跟着出来,反正这种宴会,他只要前半段在就可以了,后半段反正还是关于他后宫的事情。
他不是故意在假山后偷听,而是不想打扰她们两个好友。
姜云夕还未行礼,就听闻对方说起身。
两眼相顾,看清了云夕脸上的泪痕。
“恨我吗?”当初可谓是他为了一己私利,将姜云夕派到北疆,虽说她文韬武略不输男子,甚至可以说朝廷中无人能及,但,她本应该可以不用这样。
姜云夕没想到两人见面,第一句话竟然是他所说,立马跪下,“臣不恨圣上。”
萧玉青把她扶起来,她继续说道:“臣记着跟圣上说过,臣的梦想就是带兵打仗,保家卫国,即使马革裹尸,臣也在所不辞。”
听到马革裹尸,萧玉青内心一颤,这五年来,每当前方传来信息,他的心都紧张起来,他怕,比起战败,他更怕永远再也见不到她。
姜云夕说完之后,两人四目相对,萧玉青扶着她的手还未放下,她也未挣脱。
五年的不见与思念,在此时更为强烈,恨不得将对方塞进自己的眼睛。
这五年,除了公办的信件,两人未说一句体己的话,上下级关系,严格的上下级关系。而此时的相见,可能是月光太具有诱惑,让之间双方筑造地牢固城墙瞬间坍塌,吸引着双方慢慢靠近。
渐渐地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忽然脚步声传来,两人像那树上的鸟儿惊飞一样,立即分离开。
孤男寡女,又因着刚刚的事情,身不正更怕影子斜,姜云夕躲在了池塘旁边的树旁边,刚好被树遮住。
萧婉如看到是皇上,但刚刚明明两个身影,“皇兄,是不是还有上官公子?”不等皇上拒绝,又上前看看是何人在此。
姜云夕看着人影靠近,紧张往后退,而皇上则呵斥萧婉如,“成何体统!回去!”
伴随着皇上训斥的还有“扑通”的落水声。
皇上顾不得其他,立马跳下去救人。
姜云夕怕水,与其说怕,不如说恐惧,曾呆在水牢里两天,自从那以后姜云夕与水八字不合。
落入池塘,姜云夕恐惧战胜了理智,忘了呼吸,忘了挣扎,慢慢坠入水底。
萧玉青跟着入水,在水底给她渡气。
这些也就一瞬间的事情,萧婉如不知所措,宫人闻声赶来,急忙把水中的两人拉了上来。
姜云夕醒来的时候在长公主的宫殿里,得知宴会已散,长公主未在宫殿,与她身边的大宫女言谢过后,便出了宫。
在宫外等候的副将张涛和萝芙早在宫门外等候多时,见姜云夕安然无恙便放心下来。
上了马车,萝芙说道,“侯爷不可再做鲁莽之事,虽是圣上,但是侯爷的性命更为重要。”
姜云夕一头雾水,但知是皇上说的幌子,故问道圣上在宴会的解释,刺客入宫,定北侯为救圣驾才误入水中。
听罢后,姜云夕闭目养神,萝芙还想问些,比如刺客练的是什么武功,竟然可以悄无声潜入宫中。但是看她累了,也只好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