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末红》偷闲

9、193-194

　　193

　　趁着黎明前的夜色，五个本就没睡着的人向着村民指示的方向前进了。可追踪的痕迹比预计得少，但一行人依旧速度飞快，原因在于小杰展现出了惊人的异常……不，是天赋。
　　看着屁股厥得高高的小杰蟑螂一样四脚着地在前面带路，酷拉皮卡有点黑线。
　　“……你……闻得到血腥味？”
　　“恩！”小杰耸耸鼻子，声音非常自信，而且一脸严肃，“很浓，只可能是那些杀了很多人的盗贼留下的，相信我！”
　　雷欧力耸了半天鼻子，最后颤悠着嘴角眯眼俯视着他：“不，我想他并不是怀疑你的推测……究竟是怎么闻到的？！”
　　“？就这么闻到的。”
　　“……没事了，你继续……参加猎人考试的果然有各种怪胎……”

　　一个多小时后，一顶巨大的帐篷出现在树丛间的一块空地上，帐篷的四周停靠着车辆，从车辆的货箱中还可以隐约看到一些物资。一行人在十几米外的树丛后隐蔽起来，艾可戳了一下酷拉皮卡的肩膀，低声说：“我去偷听一下，耳力的话我有自信。”
　　“当心点。”
　　小杰举手：“我也去。”
　　瑟莉斯举本：[艾可就足够了，小杰留下吧。]
　　村中尸体的死因有很多雷欧力无法理解，但艾可和瑟莉斯都很清楚，那是念力造成的。既然对方有念力者，那么不懂绝的小杰绝不能轻易靠近。
　　“我对耳朵也很自信的！”
　　[我知道，所以希望你留下来警戒四周，那些盗贼也可能不在帐篷里而在四周活动的……可以吗？]
　　“恩，我知道了！”
　　看着小杰立刻开始聚精会神地耳听八方的样子，瑟莉斯暗暗地想，如果他学了念，十之八九也是强化系……

　　艾可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时，瑟莉斯也放出了附加了隐的圆，周围的一切立刻无所遁形。帐篷里有十三个人，然而帐篷后浓密树林里的情景却在一瞬间让她瞳孔一跳——那里有十几具女性尸体。
　　瑟莉斯闭了闭眼睛，注意力转回帐篷内。十二个人中有三个念力者，其他人都全副武装——枪、炸药、长刀、隐藏式投掷匕首……有一个个子矮的，从圆探测到的外形看来，他带了鸭舌帽，而且身材轮廓都很符合。
　　——是艾尔夫。

　　酷拉皮卡注意到瑟莉斯的脸色起了微的变化，目光忽然黯淡下去，他碰了一下她的手，低声问：“怎么了？”
　　瑟莉斯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过了一会，艾可回来了，之前脸上的轻松已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带着深深厌恶乃至憎恨的阴沉。
　　“就是他们……他们在喝酒聊天，有十个人以上，快乐得很……听他们的意思，应该是之前被警察机关和赏金猎人围剿，他们中的一个被捉了，也受了些财物损失。袭击村子，杀人，强……”
　　她看到瑟莉斯皱着眉看着她，微微摇头。一怔后，艾可继续说道，“抢劫，一大半是为了发泄之前的怨气。”

　　艾可说完，众人沉默了几秒。雷欧力忽然一拳打在地上，忿忿地看着远处的帐篷。
　　“就为了这种原因，居然杀了几十个人！人渣——”
　　酷拉皮卡睁开眼睛，稳住微微颤抖的手，然而声音的颤抖却难以压抑，只是被其他人默契地忽略了。
　　“对方有可能是蜘蛛……我们只有五个人，硬碰硬是死路一条。我建议我们留两个人跟踪，另外三个人向外界求援，有小杰在不用担心失去联系……”
　　瑟莉斯忽然戳了他一下打断他的话，她举起本子。
　　[其实不需要，试试按我说的做好吗？]
　　酷拉皮卡一愣，立刻点点头。
　　[一会我和艾可绕到另一边，把里面最厉害的三个人引出去。小杰爬到高处，看到人离开了后你们三个去偷袭，我把他们的位置和携带的武器告诉你们，帐篷里一个地方堆着弹药，投个火种过去运气好可以直接放倒几个。]
　　看着瑟莉斯的字，几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惊异。
　　“你怎么知道他们的具体实力和位置的？”艾可疑惑地问。虽然同样是念力者，但她从不知道圆还能融合隐使用。
　　[商业机密。相信我吗？]
　　雷欧力皱着眉头看向她，眼中透着关切：“当然相信你。问题是这样做你和艾可太危险，怎么能让你们两个女孩子去？而且怎么能担保引出去的三个是最强的？”

　　看着雷欧力的眼睛，瑟莉斯愣了一下。她以为能看到他平日的玩世不恭和嬉笑，却只看到认真的关切。刚认识不久而之前没有任何交集的人们可能无目的地在乎彼此吗？在她记忆中是没有的。即使是刚刚认识金和岛上的大家时急速的关系攀升，也是建立在“拥有稀有能力”的基础上。

　　不……有的。最初的时候，自己只是单纯地……单纯地想跟看起来友善的陌生人玩闹而已，被夸能干会很开心，作了让别人高兴的事会非常得快乐……
　　学会了念的人大多见过了血，走入这个圈子后即使不想也必须学会自我保护。人与人间的“假定”，从信任，变成了观察和怀疑，无论是半吊子的新人还是最顶级的强者。
　　于是渐渐地忘记了最初那份简单的，渴望靠近彼此的感觉。纵使它还残留在本能中，却被深深地压抑了。

　　即使是那些人也会有的，这种只要还是人就无法抹除的本能。于是只能谨慎地重重筛选拿捏，凝结出的牵绊维系起寂寞又不懂寂寞的人们，它细致地无以表达，却比亲人间的更加坚韧。
　　被背叛的刃斩断时会有感觉吧？
　　瑟莉斯意识到自己曾做了一件也许非常残忍的事。
　　她忽然想笑，报复性的，恶意的。
　　然后不知为什么，笑不出来。

　　“按瑟莉斯说的做吧。”酷拉皮卡的声音忽然响起，他看着雷欧力，“我们加起来也打不过她的。她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哎？我知道她力气挺大，但……”他仔细把瑟莉斯打量了一遍，“实在看不出来……算了，你都说没问题，那就当做没问题吧。不过瑟莉斯和艾可千万别勉强，实在不行我们就跑，论体力我很有自信！”

　　对雷欧力微微一笑，瑟莉斯把帐篷内的分布画成图递给酷拉皮卡，然后和艾可向帐篷的对面绕去。走出好远，艾可忍不住地发问了。
　　“到底怎么做啊，你有探测性的能力？”
　　[算是。我先去偷两把铲子。]
　　“哎？拿来干嘛？”
　　没回答她，瑟莉斯给了她一个在这等着的手势，随即从影子中移动到货车，十几秒后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两把民用铁铲。她带着艾可走到了那堆尸体附近。

　　艾可看着草丛间凌乱的尸体，肩膀微微颤抖。瑟莉斯没有细看，直接在地上挖起来。几十秒后，艾可过来帮忙了。接近强化系的她用上了周，效率比瑟莉斯还要高些。
　　掩埋了尸体。两人沉默了会，艾可出声了。
　　“怎么做？”
　　她的声音生硬，隐隐带着某种和她不配的寒意。
　　[三个念力者。要引出来很简单。你去帮酷拉皮卡他们好吗，里面那几个使用枪械的还是有点危险度的，小杰和酷拉皮卡大概都能躲开，但雷欧力恐怕不行，而且混战起来他们都挺危险。]
　　艾可微微皱眉。
　　“念力者都交给你？我们不知道对方底细的。”
　　她看着瑟莉斯把铲子放到一旁，写了几个字放在眼睛下，遮住了她半张脸。
　　[强者不会放任自己沉溺在屠戮卑微弱者的快感中，还需要借用别人的名字撑起自信。]

　　她垂下的浅色睫毛微微挡住了眼眸，那里透着朦胧的光，平静中渗透出刺骨的寒流。

　　艾可绕到了瑟莉斯和酷拉皮卡之间的林荫间，她打算偷袭，在她心中，对这些人用什么手段都不可耻。很快地，她明白瑟莉斯所谓的“很容易引出来”指的是什么了，因为她感觉到瑟莉斯所在的方向爆发出范围惊人的圆。被圆笼罩后任何念力者都会在第一时间感觉到，然而只要有点大脑地都不会让没有念的同伴去对上有念的人。
　　而且这圆的强势和范围已经宣告了施念者的实力——
　　果然，帐篷里窜出两个黑影，瞬间奔入树丛，第三个原本留在门口警戒，却在这时候从圆的中心点传出的惨叫，他犹豫了一下，也奔了过去。

　　三个念力者离开后，帐篷里的其他人纷纷钻出来，显然他们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有的懊恼叫嚣，有的警惕注意着三人离去的方向。艾可冷眼看着他们，在掌上凝聚出念弹，但没有立刻攻击，她知道——酷拉皮卡他们会从这帮人渣的背后攻过来，她的能力攻击性有限，却非常适合趁火打劫！
　　盗贼们身后的树丛安静了几秒，忽然一道绿色彗星从天而降——小杰以一根树杈作维系点，拽着鱼竿从盗贼们背后的高空急速飞下，两脚一夹，在一票人反应过来之前已然从他们中拖飞了一个。被拖飞的秃头被后方突如其来的攻击惊地大叫一声，刚想反抗时却已经到了秋千的至高点——小杰松脚的时机掌握得极好，那秃头被远远地抛到远处。
　　然后艾可看到了从两个不同角度以帐篷本身隐蔽身形急速靠近的酷拉皮卡和雷欧力。她把托着念弹的手掌放在唇边，瞄准了那些巨变中失了阵脚的盗贼。
　　——都去死吧，杂碎！

　　另一边的树丛中，瑟莉斯在距离帐篷五十米外放出了圆后，便安静等在原地。当第一个人离自己还有二十米的时候，她切换了绝，然后突然化了般，溶解在影子里。
　　呼吸、念、身体，都完全地安静，眼帘微垂的眼眸也融入了暗。杀的意念在无形中隐隐凝聚着，内敛着等待被锁定的猎物。
　　第一个人跑到了预估的圆的中心，却没看到人。正当他犹豫是集中注意力原地搜索还是再跑远些时，只感到背后一刺——

　　惨叫声响彻云霄，树冠间无数惊鸟四散。瑟莉斯特意没有直接攻击要害，而是让他叫出来——她要确保三个念力者没有一个留防。第二个人几乎在同时赶到了，他看着那个身形玲珑的少女，右手插在同伴的背后，回头看着自己。
　　她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说了什么。然而愤怒中他没闲情去仔细看，大吼一声后冲了过去——

　　战斗完全得一面倒，瑟莉斯甚至没用暴走玩偶。如她所料，需要借着幻影旅团的名字威慑弱者的人，不堪一击。

　　194

　　甩清了手上的血珠，瑟莉斯漫步走回了帐篷那里，一直张开的圆告诉她，那边的战斗也结束了。然而当帐篷出现在她视野内时，她看到酷拉皮卡紧皱着眉头看着被五花大绑在地上的盗贼，而雷欧力似乎在和艾可争吵，小杰在一旁想劝架又不知如何插嘴的样子。看到她走近，酷拉皮卡露出一个说不出是哭还是怒的表情。
　　“他们的刺青是假的，比预计的还弱。”见瑟莉斯脸上没有一丝的惊讶，他不禁苦笑，“你一早就发现了？”
　　艾可撇开雷欧力插过来：“如果真是幻影旅团，怎么可能留下随便都能看出来的踪迹让人追。”她说着看向瑟莉斯，“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村民说看到十二只脚刺青的时候。]
　　艾可一愣：“一开始就认为不是他们？为什么？”
　　瑟莉斯踌躇了一会，还是把话写了出来。
　　[旅团中没人会无聊到故意把刺青露出来，村子里大概不会有能撕破他们衣服的人。而且旅团不会屠村的。]
　　“为什么？？！”几乎在瑟莉斯举起本子的同时，酷拉皮卡惊怒地叫了出来，他的眼睛红了，直勾勾地瞪着。
　　瑟莉斯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实告诉他。
　　[因为麻烦，除非有特定的目的或者对方碍事，否则没人会浪费时间的。]
　　“这……这叫什么理由。”酷拉皮卡难以接受地缓缓摇头，微微颤抖的眼眸移向一边，被手掩住，似乎在阻挡忽然出现在眼前的幻境。

　　瑟莉斯提起笔，又放下了。
　　她想告诉他，对那里的人来说，外面的人和森林里的动物没有太大差别，就像外面的人把他们当作笼子里的野兽一样。两只兔子就能吃饱的话，没人会浪费时间捕杀一群，除非那兔子会记仇，会咬人……
　　不过她明白，说了酷拉皮卡也不会懂。就像如果对四年前的她这么说，那她也一定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也许还会当作故弄玄虚的开脱借口。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女人！我什么都没做！！”
　　男孩子的叫声忽然插了进来。一众人看过去，看到艾可恼怒地提着被绑成一坨的金帽子小鬼。
　　“这小子没有刺青，但他企图妨碍我来着，而且是念……。”看到瑟莉斯的眼色，恼怒的艾可把后面几个字吞了下去，一贯漏嘴的她很善于弥补，“而且特别会念叨，吵死了。”
　　艾尔夫挣扎着拼命叫：“你才吵死了！绑这么紧好疼啊！”他喊着看向瑟莉斯，“让她放开我啊，我什么坏事都没做！”
　　“我看你没什么攻击力才不揍你！别以为我会对小孩子留手！”

　　瑟莉斯走过去，但依旧任艾可拎着他。
　　[为什么和这些人在一起？]
　　艾尔夫看了一眼被绑在地上的几个半死的盗贼，眼中居然露出一丝忧伤——
　　“因为他们对我不错，我弄酒给他们，他们带我到处玩。”
　　瑟莉斯皱起眉头。
　　[他们是盗贼，杀人抢劫。]
　　然而艾尔夫投过来的带着一丝鄙视的目光让瑟莉斯怔了一下。
　　——在她记忆中，以前的艾尔夫绝不会有这种……不属于普通孩子的眼神。
　　“那又如何，比起那些冷漠不理人的，想骗我的，利用完我还再踢一脚的人，他们虽然也利用我的能力，但至少不惺惺作态！要说杀人抢劫，你们还不是一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几个人到我们村子的目的本来就是那个盗贼团的赃物，为了钱还不是一样杀人，外面的人都一样！”

　　啪——瑟莉斯抓住了酷拉皮卡愤怒扬起的手。
　　“不要血口喷人！”雷欧力从艾可手里扯过艾尔夫，把他拎到自己眼前，“瑟莉斯不可能做这种事。”
　　被绳子勒着的艾尔夫在空中难受地乱踢。
　　“我才没乱说！你问她啦！放我下来！”

　　然而下一秒，他掉到了地上，绳子被锋利的指刃划断了。
　　瑟莉斯没有去看雷欧力，她收回爪子，拿起本子。
　　[下次还是试着和普通人在一起比较好。可能需要多尝试几次，但总会有可以一起生活的好人。可以试试去上学，那里同龄人比较多。]
　　艾尔夫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没有离开，他看向被绑在地上的盗贼，然后又看向瑟莉斯。在他的眼中，瑟莉斯看到了不舍和一点点乞求……
　　“你们要把他们怎么样？”

　　“肯定不能放走，我们确实要决定这几个人怎么办。”雷欧力的声音插进来，他指着被麻绳和帐篷布料绑着的盗贼，“你那边那三个怎么处理的？”
　　[杀了。]
　　一静，瑟莉斯看到雷欧力、小杰和艾尔夫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连酷拉皮卡的表情都也极度吃惊。只有艾可点点头：“我就说嘛。这种人渣不杀，难道放生？”
　　“可以送到警察局啊！”

　　雷欧力激动的声音让瑟莉斯一愣——她根本没想过这个选项。
　　这从来就不是选项之一。
　　然后感到身体一侧有凝聚着念攻过来的拳风——她条件反射地一闪，一步斜跨绕到对方身侧，一记手刀干净地敲在攻击者的脑后。
　　她已经可以做到留下偷袭者的性命了。

　　看了看晕倒在地上的艾尔夫，瑟莉斯抬起头，看到艾可指着雷欧力的鼻子不爽地喊着。
　　“这边的几个就算了，瑟莉斯那边的几个虽然也有特殊监狱可以关，但仅仅是押解过程中的逃脱率就高得离谱的！对这种人同情是对受害人的无情哎，干脆杀了有什么不好，再说我们也没时间送他们啊。”
　　“那也应该经过审判，罪犯当然是关到监狱赎罪，不然不全乱套了？！”
　　艾可看白痴似的眯眯眼：“你以为这世界很有秩序啊。”
　　…………
　　…………
　　二人继续了之前的争吵，酷拉皮卡撇开他们，走到瑟莉斯跟前。
　　“真的都杀了？”

　　瑟莉斯看着他的眼睛，那里已经恢复了蓝色，却依然颤抖着，带着某种期待的。
　　她想了想，用本子写了句话。
　　[我对他们没有同情的感觉，不太想装作有。]
　　然后她静静地，毫无回避地直视着那双蓝色的眼瞳，用自己的唇说——
　　[我想……这个我改不回来了。]

　　最终，一行人还是浪费时间，把半死的盗贼和昏迷的艾尔夫放在一辆货车的后箱，一路开到了下船时的港口——最近的警察局在这里。雷欧力出面把盗贼交了后，又说艾尔夫是走失的小孩一并塞给了警察。酷拉皮卡根据瑟莉斯对城市位置的描述粗略地估算了一下时间——即使全速驾驶，也不太可能在截止时间前到达会场了。

　　“试试船长大叔的话吧。”小杰指着远处的杉树，眼中没有一丝的不安，神采奕奕的光似乎能传达给别人，“时间还有呢！”

　　于是司机从酷拉皮卡换成了主动请缨的瑟莉斯。瑟莉斯拿出了三年来跟小滴磨练出的开车技艺，一路风驰电掣保持四档以上，在残害了为数众多的花草树木后，货车，以及车上已经脸色苍白乃至口吐白沫的几人停在了一个废弃小镇前。
　　镇子里的道路很狭窄，车子进不去了，也无法绕过去。

　　五人正打算步行进入，某人自录的极度诡异的“猪头”版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于是一票人有点黑线地看向艾可。
　　“啊……哈，”艾可挠挠头，“是个挺重要的电话。你们先走吧，我说完就跟上，别浪费时间。”

　　当几人的背影远去后，艾可收起了脸上的嬉笑，沉沉地叹口气，走到一棵树后，把电话打了回去。
　　手机中传来礼貌温和的男子声音。
　　“不方便接吗？”
　　艾可怒视了一下手机——她敢不方便吗？
　　“不是不方便，是手不够，我刚才在和男人嘿咻！”
　　“呵……那替我向他道歉。”
　　艾可黑线……她真的好希望自己有种能力，可以诅咒手机那边的人终生不举之类……
　　当然，她没这种能力，而且她自认为无论是脸皮还是胆量都不是对方的对手，所以只能干巴巴地笑笑：“哈哈，他算啥，虽然离约定时间还有半年，但终究是你的电话比较重要啊~请问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人自然听出了她“还有半年，提前催命的是混蛋——”的潜台词，他不经意地笑着忽略，声音依旧平心静气。
　　“没什么重要的，突然想听你唱歌。”
　　“……”
　　艾可差一点就把手机砸到地上再踏两脚……这混蛋完全不知道，接他一个电话会让人感觉短寿五年！！她深呼吸几口压住火气，用力把额头上冒起的青筋按回去，勉强扯起嘴角，企图让自己的发颤的声音听起来是“很乐意，且很荣幸效劳”的意思……
　　“呵~呵~，想听什么？”
　　——要不要听我自创的《猪头歌》……
　　“《Fairytale》。”
　　“七、八年前亚芝亚大陆流行过一阵的那个连演唱者都很神秘的广播曲？”
　　“是。”

　　艾可回忆了一下，轻声唱了一遍。唱完后过了几秒，那边的男人开口了。
　　“唱得太准了。”
　　艾可不爽地眯眯眼，这句夸奖怎么听起来……反而像抱怨？难道这个怪物喜欢听走调的？！
　　当她还想说话时，电话却突兀地断线了。

　　蜘蛛基地中，旅团团长的房间在主人半年中唯一的一次临幸下，一星期来变得史无前例得混乱。太多的照片堆积四处，原有的陈设已经看不出原貌。被照片潮淹没的大床上，靠墙坐着黑发黑眼的男人，右手正拿着一张照片。
　　照片中央，抱着腿的少女微闭着眼睛，在专注地唱着什么。她柔而长的金发随风轻轻飘向身后，半边天使半边魔的面孔毫无怯懦地仰起迎风，粉嫩的唇下露出小小白白的牙。她胸前挂着弥散着蓝色柔光的坠子，纯净的光映了一丝在她的脸上，她看起来是这么得……晶莹剔透。
　　就好像随时会消失似的。
　　库洛洛扔下左手的手机，把手滑入衬衣胸前的口袋，摸出一截半指大小的萤石，和照片上一样的。萤石冰蓝色的光纯净柔和，似乎能抚平怨灵的悲鸣。然而它的一头上包裹着的原本应是精细雕琢过表面的亮银色金属机关，此时却被某种重击毁坏了，残破的金属覆裹着，与近乎完美的莹石完全不配。
　　坏掉的八音盒在彻夜不停地响了两个通宵后，永远地停了。
　　库洛洛静静地看着石头，几分钟后，他把石头放回口袋，起身去了侠客的房间。

　　“我破纪录了。”
　　听到库洛洛进来，侠客头都不回地继续盯着电脑，他眼睛下面有隐约的黑眼圈，“有史以来第一次找一个人找了半年，不但没找到还连点线索都没有，最恐怖的是我居然还想继续。”
　　“换其他方式吧，你差不多想砸电脑了？”
　　“已经掀过两台了，我弄了个自动备份机。虽然公……瑟莉斯的行踪依旧大海捞针，不过我无意中查到了另一个人的线索，也许有用。”
　　库洛洛没说话，等着侠客解释。
　　“就是那个鬼婆婆啦，她两年多前突然失踪了后一直行踪成谜。我前两天想核实一下这期猎人报考的名单看有没有值得怀疑的，结果唯一喜人的成果经确认后是你扔出去的那只小狗。不过在外线考官的名单中却发现了眼熟的伪造身份。”他说着，将一张打印资料递给库洛洛，“这是我几年前亲手帮忙做的，所以应该是她，而且……”
　　侠客露出个有点无奈的表情：“十之八九她是故意透出点风声的……那个鬼婆婆……”
　　库洛洛接过资料，扫了一眼。
　　“查出具体位置了吗？”
　　“可以锁定在西部几个大陆，具体的嘛……那老太婆属于‘自由筛选人’，通过官方资料位置无法锁定。你也知道那老太婆有多麻烦，就算她故意让你找到，也要先折腾你一阵。给我半个……保险起见一个月吧。”
　　“那你继续。”
　　库洛洛说着走了出去，直接离开了基地。

　　外面已近黄昏，映着金红色的光，他跳出流星街高高的铁丝网后，从口袋里摸出个有些旧了的日记本。
　　跟着她的笔记，漫无目的地寻找，走着曾经两人走过的路径，不禁地开始用新的视角揣摩她的心情。
　　不再是站在同一侧的，而是对面的。
　　于是看得更清楚了，却让那些或深刻或浅薄的记忆翻滚，让他难以维持冷静，不得不找个途径倾倒出来。然而渐渐的，即使是大量的，图片化的，可以拿在手上的记忆也不足以压抑这股与日递增的急切冲动。

　　翻到日记新的一页，看着一排排算不上工整的抱怨某“精力无限的怪物”的小字，库洛洛记住了内容后，收起日记，看向彼方泛红的天空。

---

作者有话要说：　　2009/9/17 193
2009/9/18 补完
我居然上了月榜……喵哈哈~史无前例~
好吧……我一共只写了二次文而已……
咳咳，谢谢大家支持，我会继续研究钓霸王的！……不对，我会继续努力写故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