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234-235 ...
-
234
愣愣地看着艾可晃着那两根月白色的海带辫兴冲冲地跑过来，瑟莉斯以为是时空错乱了。直到艾可热情洋溢地把她拉进来，泪光闪闪地推销自己还空着的上铺，在瑟莉斯愣愣地点头后抱住她猛蹭时，眼窝被微微压到的刺痛告诉瑟莉斯，这绝对是现实。
由于本子只带进来一本，瑟莉斯的字写得很小。
[在这里叫我佳妮特。你怎么在这？]
说到这个问题，艾可立刻从哈巴狗变成了蔫气球。
“别提了……唉……我离开流星街出来，本想找个工作存够钱再环游世界，结果没有身份证所以一直都找不到……本来打算偷些算了，却发现街边唱歌也可以赚钱，我就去唱歌，然后被一个男的搭讪，他问我想不想在大舞台上让几万个人听我唱……”艾可说着挠了挠脸，脸上透出一点害羞的红晕，“你大概觉得挺无聊的，不过这勉强算是我最大的梦想，比环游世界更重要……”
瑟莉斯摇摇头，她忽然发现艾可其实是个有远大志向的人，在她看来无论是环游世界还是开演唱会都是很帅气的事情。
可正当她这么想着，艾可突然从蔫气球变成了咬牙切齿的母狐熊。
“结果那个人……”她伸出一只颤抖的，冒着大量青筋的拳头，轰地砸在了瑟莉斯耳边的铁床柱上，“他把我带到一个全是怪大叔的房间，说让他们高兴了就能开演唱会，我还没弄明白啥跟啥那票人就……”
瑟莉斯黑线。她微微偏头离艾可那只拳头远了点。
[你没事吧？]
“当然，我把他们全干掉了。”艾可露出一个坏坏的胜利之笑。
[……然后你被通缉，接着被赏金猎人抓住再送到这里？]
母狐熊再次变成蔫气球，两根海带辫也变成了腌咸菜。
“这里的人说什么我是国民注册系统以外的特殊人群……所以没有审判直接以二级杀人罪终身监禁……这根本就比流星街还乱来啊啊啊……”
瑟莉斯叹着气摸了摸她的海带辫，流星街的住人如果强到足以走出垃圾山群，却又达不到足以凌驾于外部的“规则”之上，那命运多是不好的。
[你怎么不让婆婆给你弄个身份呢，假的也可以让你找工作啊。]
艾可撅着嘴吊着死鱼眼看向一边，一副不屑一顾的叼样……
“谁管那臭老太婆。说什么我还不够强，想环游世界就要锻炼锻炼再锻炼。老娘又不想做世界第一，我就是想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
在瑟莉斯质疑加鄙视的目光中，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出卖了她的内心……其实她已经开始后悔了。捕捉到这点的瑟莉斯明白，她不需要提醒这个傻子，她是多么的阿白外加不知好歹。
[依赖投机取巧的弱者在流星街容易死，在外面就很容易生存，他们也会带来很大麻烦……你没经验是很容易吃亏的。]
“我知道啦……”艾可阴郁地嘟囔，“还不都是因为你身边那几个……我以为外面人多是红贝城的大叔还有他们那样的……虽然弱但都是蛮不错的人呢。对了，他们怎么样？那个……酷拉皮卡君有没有揍到猪……不，蛛头男？”
瑟莉斯脸色忽地暗下去，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她勉强笑着写道——
[恩，揍到了，至少断了五块骨头。]
“太棒了！”艾可高兴地一挥拳头，“我一直都很看好他，就知道他铁定能做到！下次带我去见他吧~我跳个舞给他庆祝下~……哎，你怎么了？”
瑟莉斯抬起头，往上咧了咧嘴。
[我是不介意，但你不是终身监禁吗？]
艾可收回拳头，故作深沉地用一个指头在她面前晃了晃。
“身为流星街人怎么能说这么没志气的话，他们说终身就终身了？我迟早要……”
她正说得起劲，一个慵懒的声音忽然插进来。
“你还是这么可爱呢，流星街的小鬼。”
瑟莉斯觅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不远处的一张床上坐着个极瘦削的高个女人。她画着浓浓的蓝色烟熏妆，手里夹着根香烟，一头麻黄色的长发参差地披在肩头。眉宇间的漠然和话语间天成的挑逗意味，让人想到典型的红灯区夜女郎。
瑟莉斯原本以为艾可会立即反击回去，没想到她仅仅是撇撇嘴而已。那女人看向瑟莉斯，懒懒地一笑。
“新来的会比较难混，”她说着用香烟指了指房间的一角，“被欺负了后找那边的吧。”
“她才不会摇尾乞怜呢！”艾可这次喊回去了，她话音一出，巨大的平房内猛地安静下来。
瑟莉斯这才注意到，除了少数在床上休息的女犯人外，其他人都围在那女人指的房间角落。此时她们齐刷刷地看着这边，尽头处一个短发的强壮女人尤其显眼。
然而艾可毫不在乎，她猛地抓过瑟莉斯的手，眼中金星闪闪。
“瑟……佳妮特，你不会理她们的吧！我们要保持流星街的高贵冷艳啊！”
瑟莉斯嘴角剧烈抽搐着，用力把手挣脱出来。
[解释清楚。还有流星街的高贵冷艳是什么东西？！！]
235
艾可带着瑟莉斯去卫生间和浴室走了一圈，二者都在长屋内，干净的白瓷砖让瑟莉斯有些意外。一声突然的沉重钟鸣让她揉了揉耳朵，艾可闻声转头，语气中多了一丝严肃。
“这是放风时间开始的意思，我们走吧。”
从艾可的话中，瑟莉斯得知监狱里的女囚数量比男性少很多，这样的长屋男监那边有十多个，女监这边只有四座，内部情况也比男监那边稳定很多。每一个长屋里都有一个“姐姐”。依附的话可以得到照顾，当然也需要看别人的眼色行事，还需要“进贡”。而在她们的这个长屋里，只有艾可和那个叫卡娜伊的蓝眼圈女子属于“组织外人群”。
而瑟莉斯，在艾可的一句寒死人的“冷艳高贵”后，已经没的选了。
“我们先去交易厅，我需要买瓶新的护发素。”
跟着艾可来到囚房几百米外的操场，一路上瑟莉斯疑惑地发现周围的人都很警戒的样子，完全没有“放风”的轻松感。
艾可告诉她，除了基本的面包和水外，任何东西都需要消费交易点，包括浴室里的热水。而她们脖子上带有条形码的环，就是交易点系统的子端。
也就是说，只要有环，就可以用里面记录的点……
两人向操场的边缘走去，透过高达几十米的铁丝网，瑟莉斯看到网的对面有数量是女子几倍的男性，其中有些似乎故意等待在网的旁边，而这边也有不少女性向他们走去。
“囚犯间也可以交换交易点的，那边的交易厅中有小单间供人私下交易，”艾可指着玻璃幕墙的交易厅，脸上透出厌恶，“不过说白了，基本作用是让男女‘办事’的，女人没办法运输过来。”
瑟莉斯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她根本没留意艾可的话。从刚才开始，她便一直在铁丝网的另外一边寻找着什么。
——他现在站得起来吗？
交易厅中，银行营业大厅式的雅致装璜让瑟莉斯吃了一惊，而电子屏幕上足有三十多个种类的商品列表则让她愣了半天。她指向自己随便点开的“高纯度兴奋剂——5000点/克”一栏，颤悠悠地举本。
[这个也可以买？！]
艾可眨眨眼：“你也觉得奇怪啊，那就不是我的认识有问题了。”
瑟莉斯满脸黑线。就算她再没常识，也知道毒品可以在监狱里买……这是绝对不正常的！她又点开了几个种类条目后，有了两个清晰的认识。
一，这里的犯人生活水平相当高……只要有交易点，他们完全可以过上吃着东国陀特产蜜饯；喝着约路比安沿海出产的新鲜椰子奶；养一只亚芝亚丛林巨兽，PS，已经训练完美的；再买几个小型炸弹当烟花放着玩玩（还好，大型的属于限制品）……
二，交易点是万能的……甚至可以兑换介尼邮寄给外面的人。没错，万能的！
于是她下了个决心——如果库洛洛要越狱，她绝对全力帮忙。这哪能算监狱，这根本是超级游乐场！
“你看，点一下购买，再等这个红光的线扫一下脖子上项圈的条形码——就行了，”艾可兴致勃勃地为新手演示，“今天晚上就能送到床边。给你买件衣服吧？你很冷吧。”
瑟莉斯微微脸红，她确实很冷。可根据价格列表来看，艾可的点数并不算多……流星街的人，除非是互相认定为伙伴，否则“分享”这个概念根本不存在。虽然之前已经有说有聊的，而且艾可真的是个很容易说上话的人……但她还曾经卡着人家脖子威胁来着……
然而艾可压根没理她摇头，用手比了一下她的身高后就定了件长过大腿的黑色厚毛衣，还买了几件穿在里面的女孩子贴身衣物，以及牙刷之类基本用品。
“存点没好处的！我又不擅长近身格斗……而且我已经决定要在外面的世界冒险了，以后要坚决戒掉那老太婆的……不，流星街的穷酸本性！”
瑟莉斯大汗：[……你刚才不还说冷艳高贵的……？]
当两人走出来时，看到一些已经商量好价格的男女囚犯分别从铁丝网的两端走入了交易厅。瑟莉斯看到了之前照过面的卡娜伊，她交易的对象穿着狱卒的服饰——虽然没有那个宝蓝色的石头装饰。擦身而过时，她朝瑟莉斯和艾可抛了个媚眼，艾可厌恶地看了他们一眼没出声。
忽然不远处传来人的嘘声，瑟莉斯觅声望去，看到铁丝网对面，一个男囚犯将一根顶头有铁犁固定的绳梯飞甩起来。他的力量很大，一甩之下绳梯飞搭上了足有百米高的黑铁围墙！
“小子，你会像最恶心的臭虫一样掉下来的。”
瑟莉斯回过头，看到卡娜伊已经停下了步子。她语气中充斥着嘲笑，却不再慵懒了。一网之隔的狱卒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她，然而从那双被蓝色眼影和浓黑睫毛膏包裹的眼睛中，瑟莉斯却没看到嘲笑的神情。
那个似乎只有十几岁的男囚并没有管卡娜伊的嘲讽。他紧张地拉了拉绳梯，然后毫不犹豫地爬上去。在他周围，大量囚犯起哄着，大声喝彩鼓劲，群起有意地向绳梯靠近，却没有攀爬的意思。
然而刺耳的女声压过了他们。
“没出息的软蛋！你就这么急切地想滚回妈妈怀里喝奶吗？！还是想撅起屁股让女人用高跟鞋踩？软蛋就是软蛋，你会掉下来，把硬的都摔软了，然后变成恶心巴拉的一滩，发臭的脑浆会从你鼻子和嘴里冒出来，就像被捏出内脏的垃圾堆虫子……”
卡娜伊越骂越起劲，几个下面起哄的人恶狠狠地骂回来，但她丝毫不理地继续指着那个已经爬了十几米的少年骂着。那少年起初不管她，当她骂得实在太难听时，那少年愤怒地回头看她一眼，却依旧全力继续爬上去。
铁丝网另一边的狱卒不耐烦了，他催促卡娜伊快走，丝毫没有去管越狱现行犯的意思。卡娜伊柔媚地笑着低声对他说，她需要发泄一下火气先，然后请他先过去。等狱卒转身后，她便继续叉着腰指着那人骂起来，语气越来越激动，话语越来越不堪入耳，到了后来，那个被侮辱得实在受不了的少年甚至掏出把水果小刀扔她。但这却像助燃液体似的让卡娜伊骂得更起劲。
“他大概刚来不久，不会下来的。你少浪费力气了。”
艾可忽然喃喃地对卡娜伊说。瑟莉斯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卡娜伊的连珠炮和越狱者身上，艾可的声音让她回过头，她发现艾可瞥向那少年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的。
她忽然想起，禁止条令中，根本没有关于越狱的惩罚措施。
一直到少年的身影变成一个小点，卡娜伊都没有停止恶毒的话，只是她的声音中隐隐透出悲悯的味道，这却让嘲讽鄙弃更真实。当那个小点即将到达围墙的最高点时，突然，顿住了。
瑟莉斯看到那点从绳梯上倾覆时，眼睛微微睁大，就如卡娜伊说的，他掉了下来，摔出一滩血。那些守候在绳梯四周的人立刻蜂拥而上抢夺他脖子上的项圈。
“活的时候打不开的。”艾可平静地对瑟莉斯说，她摸了摸自己脖子上黑玻璃般的项圈，“我以前也爬过围墙，不过被卡娜伊气得跑回来跟她打架。不过跟我一起想跑的就太冷静了。”
[他为什么会掉下来？]瑟莉斯指指被撇在地上的尸体。
“不知道，也许跟这个项圈有关。”艾可苦涩地笑笑，“这里的人都把那个当作存点器而已。”
整整一下午，瑟莉斯都没看到库洛洛的影子，倒是陪着艾可赚了半天交易点。艾可赚交易点的方式很简单，就是——唱歌。在铁丝网边有一个没啥布置的小台子，她站在那里很投入地唱，也不管别人是嘲笑还是冷嘘，唱得手舞足蹈，相当自HIGH。每过一会儿，台子边的小柱就会发出红光扫一下她脖子上的条形码，将一些交易点转给她。瑟莉斯发现，只要别是上次“猪头歌”那种过度新潮的自创，艾可的歌声是非常好听的。另一边的男人有不少给她鼓掌的，当然也有赤裸裸的调戏。
然而就在一个男人扔了两块糖果给她时，他身边的人群猛地散开，而他本人，则张着眼睛滚下来。
是头滚下来，然后身体随之倒塌。
一个持着长刀的男人在众目睽睽中捡起沾了血的项圈，挑衅的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然后转身走了。
瑟莉斯指着那人，对台上的艾可投了一个疑问的眼神。
“所以我说没‘姐姐’的话点存多了不好。”艾可捡起地上的糖果，平静地看着，“这里狱卒很少，狱长其实就是负责交易系统和监视系统的电脑。放风时间也是狱卒的休息时间，任何行为都是被默许的。下午的自由活动区，和夜晚的长屋内，脖子上交易点多的话，绝对不要放松警惕。”
瑟莉斯明白了。交易点确实是万能的，它可以控制监狱内人口的数量，也可以让罪人们终日在贪婪和惶恐不安间慢慢腐朽……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234-235
，还差 